大戰一觸即發,管默言的雙眉也越擰越緊。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不管當初他們和她是因著何種緣由而相識,但在大難當前兩人終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就憑著這份情義,她也也會刻骨銘心,永不相忘。
「且慢!」管默言玉臂輕揚,她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兩名同樣偉岸的男子,漫步走到兩人身前。
「小默。」花執念有些疑惑的拉住管默言的手,不願讓她繼續上前涉險。
管默言輕笑著搖頭,示意他且寬心,她輕拂開花執念的手掌,轉身與黑蓬人面對面遙遙相對。
「說實話,我確實很欣賞你的能力,我想有機會,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難得的,黑蓬人似乎是抬了一下頭,然而,他很快就又低下了頭去,夜色太暗,且他還背著光,所以管默言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似乎很難理解管默言突然說出這麼奇怪的話,她身後的三人均疑惑不解的望著她,不知鬼靈精怪的她又要耍什麼把戲。
卻只見管默言突然張開雙臂,寬大的水袖在夜風中,搖曳如風中的芙洛草,海藻一般的墨發,無風自舞,張揚飄逸,如夢如幻。
她微仰著頭,雙目閉闔,迎著夜空中時隱時現的詭月,紅艷艷的小嘴微微的顫動著,似乎是再吟唱著什麼不知名的樂章,然而卻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即刻!
眼前的猛獸突然停止了嗚咽和嘶吼,彷彿傾盆大雨瞬間便澆熄了山澗的烈火一般,它們竟然突然變得異常的安靜,整個山澗都沉浸在這讓人窒息的寂靜之中。
然後,讓眾人跌落下巴的事情發生了,成群結隊的猛獸居然慢慢的轉身,靜靜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下黑蓬人終於有所動了,他吃驚的抬起頭來,死死的盯住管默言,那難以置信的表情似是無比的震驚。
垂下手臂,管默言淺淺一笑,她將黑蓬人的驚訝之情盡收眼底,不禁輕哧出聲,小小的人類,居然能控制我族人,已經實屬不易,在她的面前,自然是要以失敗告終的,只是她確實憐惜他的才能,所以,今夜,她會放他一馬。
「你走吧!我想我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管默言拂袖轉身,不再看黑蓬人一眼。
花執念和白逸塵顯然是有點被管默言的所為嚇傻了,雖然知道她一向花樣百出,卻萬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此能,武藝超群,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甚至還能控制百獸,到底還有什麼是管默言所不能的?這個女人,委實可怕!
此情此景,最驚訝的莫過於九兒了,他那麼動心駭目的望著管默言,甚至有些目瞪口呆,他難解的眼光,彷彿要將管默言徹底的望穿看透。
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失了百獸的協助,黑蓬人原本的優勢瞬間全無,既然管默言肯放他走,他自然不會留,抖了抖斗篷,他後退了數步,然而,他轉身走了幾步,卻又萬般不甘心似的停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管默言挑了挑眉毛,不以為然的報上姓名,他們早晚會再次相見,知道名字又何妨?
「管默言。」
黑蓬人無聲的轉身,瞬間便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他那樣的來無影去無蹤,四周霎那間變得寂靜無比,若不是鼻翼間還浮動著獸涎那難聞的腥臭味,眾人甚至要懷疑剛才那讓他們終生難忘的獸襲,是不是只是一場可怕的夢魘而已了。
「小默,為什麼放他走。」白逸塵不解,既然小默控制了百獸,為何要放虎歸山留後患,這個做法並不聰明。
管默言聳聳肩,歪著頭想了一下,才笑道:「他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我捨不得殺。」
這個人她喜歡,待取完真愛之淚時,她也許會將他帶回千妖洞,雖然看不見他的臉,這般遮擋想必也不是什麼美男,但是管默言更惜才。
雖然她已經修煉為人,但是來自動物的敏銳還在,她記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想,她一定會找到他的。
側頭瞟了一眼身旁始終呆若木雞的九兒,管默言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一陣陰風吹過,九兒失聲痛呼倒地,三人扭頭視之,原來不知為何,明明剛才百獸盡退,卻竟還留了一隻鮮紅色的小蛇,此時它正死死的咬在九兒的手臂上。
沒想到遠遠的躲到最後面,卻居然還會被毒蛇所噬,九兒眼中的戾色一閃而逝,他咬了咬牙,轉過頭來沖眾人求救。
「主人,救我!」
白逸塵手起劍落,鮮紅色的小蛇立時被斬斷成兩截,掉落在地面上,它仍是抽搐扭動了數下,才算死絕。
九兒面露驚恐之色的看著花執念,他知道,現在只有花執念能救他性命,只是,他肯嗎?
雖然他不夠熟悉毒蛇的類別,但是剛才那個鮮紅色的小蛇一看便是劇毒之物,且它頭頂已經長了頭冠,可見不是一般的俗物,若沒有特殊藥物的救治,他必死無疑。
花執念側首望向管默言,管默言眨了眨慧黠的剪水雙眸,巧笑嫣然道:
「這麼俊俏的小奴隸,我怎麼捨得你死呢?還要留著日後好好伺候於我呢。」
知道小默是讓自己救他的意思,花執念立即俯身,輕飄飄的點了他手臂上的幾個穴位,然後餵他吃下了一顆鮮紅色的藥丸,就在九兒以為他終於死裡逃生的撿回一條命時,花執念竟然慢吞吞的取來一把匕首。
「赤戀蛇乃是西域劇毒之物,被他所咬,若半個時辰內沒有挖去腐肉,必死無疑。」
九兒的臉色白了一白,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是咬牙道:「那就勞煩主人了。」
偷眼瞟了一眼旁邊似笑非笑的管默言,他實在恨得牙根都要咬斷了,這個死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她喝退了百獸,卻獨獨留下這條劇毒的蛇來咬他,其心之險惡,不言而喻。
哼!這個剜肉之仇他也一併記下了,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早晚有一天要將這個可惡的女人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即便如此也難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啊!!」剜骨挖肉的劇痛終於打斷了他滔天的恨意,九兒俊美無尊的小臉已經煞白得血色盡失,光潔的額頭更是滲滿了顆顆冷汗,連牙齒都有些忍不住的發顫。
巨疼翻江倒海的襲來,只疼得他眼前一陣陣眩暈。
他牙關緊咬,雙拳緊攥得指甲都幾乎斷裂,掌心的鮮血順著指尖低落在地面上,隨著花執念的手起刀落,九兒終於不堪那劇痛侵襲,突然,他眼前一黑,徹底喪失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