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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綠腰 11、絳唇朱袖兩寂寞 文 / 回回蘇

    11、絳唇朱袖兩寂寞

    正在秘色詫異間,李存勖身旁的一個宦官已經揚聲高呼起,「所有馬球賽手,分成黑白兩隊。黑隊由長白長公主為隊長,白隊由德妃娘娘為隊長……」說著,已然有宦官上前,將黑白兩色的絲綢繫於各個賽手的胳臂之上。繫在秘色胳臂上的是黑色的絲綢,而繫於胡姬胳臂之上的則是白色的絲綢。

    秘色抬眸回望,只見又有宦官分別將黑白兩色的絨球分別賜給雙方的隊長。那位黑隊的隊長長白長公主是位身子頎長、目光冷然的女子,面相與身子看上去頗有幾分李存勖的影子,想來這便應該是李存勖的妹妹了。

    而那象徵著白隊隊長的白色絨球,則恰恰是繫在了那位身穿「孔雀紗」襦裙的女子球桿之上!

    原來——她便是德妃了。便是那夜李存勖突然臨幸了的妃子。怪不得今日如此張揚,彷彿整個場中只有她一人光彩奪目。

    秘色暗歎,女人總是這樣的吧,稍稍有了一點恩澤,便忙不迭地認定自己已經獨寵後宮,就好像李存勖對她的突然臨幸並不是隨性而發,而是一直如此,理應如此一般……這般地容易恃寵而驕,只怕剛剛將後宮的嬪妃們得罪一個遍,轉眼君王的寵愛便已經化作了過眼的雲煙。

    都說君王之心不常留,其實又何嘗沒有嬪妃們自己的問題呢?尚未得寵幾日,便已經如招搖的孔雀一般,為自己招來無數的禍端,然後將這些麻煩事兒一股腦地哭訴在君王面前,試想,哪個君王希望女嬌娥變成了只知道哭哭啼啼抱怨的怨婦呢?

    ……

    秘色正在幽幽輕歎之際,沒想到馬球賽突然就開始了!

    不單只秘色沒有想到,就連全場的數百名觀眾,甚至是發球人李存勖也都沒有想到……馬球賽正常的規矩是,當時辰已到,宦官們會開鑼明示,然後發球人李存勖將手中的球用力拋入場中,兩隊人馬奮力爭搶,從而開啟了馬球賽的序幕。

    而今日,就在剛剛,全不等宦官的銅鑼敲響,甚至都不等李存勖將球拋入場中,那身著孔雀紗的德妃已經一馬當先奔向李存勖的看台,長長的球桿一挑,竟然將球挑落在自己的球桿之上,策馬強奔,在黑隊一片毫無防備之中,逕直帶著球奔向對方的球門!

    猝不及防之間,眾皆嘩然!

    場邊的觀眾們雖然配合的立即進入了觀戰喝彩的狀態,但是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在默默地暗忖:這位德妃娘娘受寵倒是的確受寵,但是這般地張揚而跋扈,卻真是有點過分了……這乃是每年一度的內宮馬球賽,幾乎是當著皇上所有的親族與臣子的面,你一個剛剛偶逢雨露的妃子,便招搖得仿似獨寵後宮一般,你這樣便不僅是將整個掖庭宮中其他的嬪妃不放在眼裡,你又是將那些嬪妃的家人不放在眼裡,甚至你更是將萬歲爺不放在眼裡啊!

    謙受益,滿招損,敵人往往都是在不經意之間樹立起來的。皇家的後宮之中所發生的一切,永遠不只是女人之間的爭鬥。要知道每個嬪妃都是出自一個朝臣的家庭,每個嬪妃的背後都牽扯著一派朝臣的力量啊。如果萬事都是放任自己率性而為,那麼所牴觸到的絕不僅僅是後宮之中的某個嬪妃,而是後唐政局之中的一方勢力啊……

    後宮與朝堂,看似界限分明,然則它們之間從來都是緊密相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眼見著德妃策馬帶球向前疾馳,幾乎就要靠近黑隊的球門之時,橫下裡突然衝出一匹黃驃馬,黑隊的隊長長白長公主揮舞著球桿向德妃前進的方向橫桿劫來!

    馬匹的快速跑動之間,德妃的志在必得之下,浮光掠影的人形晃動,急速變換的攻防站位,眼見著長白長公主與德妃之間的短兵相接便勢無可避!場內場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彷彿馬前突然橫出的一條絆馬索,太白長公主橫著揮舞出來的球桿毫不留情地擊向德妃,如果德妃不放棄球桿上的球,那麼自己的馬腿便勢必會直接迎上力道渾厚的球桿,那麼很可能德妃自己便會被掀翻馬下,安全不保!

    太白長公主這般直接而狠辣的招式讓球場上的每一個球員全都屏住了呼吸!

    這個場中,恐怕也只有太白長公主才會這麼做,才敢這麼做吧!人人都知道,太白長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兒,是當今萬歲唯一的妹妹,自小嬌生慣養,就連當哥哥的萬歲爺都要讓她三分。更何況,這位太白長公主與正宮皇后之間,姑嫂感情甚篤,長公主這些年來沒少在皇帝哥哥面前為皇后美言,可是卻一直沒有說動哥哥,無奈地只好看著皇后嫂嫂夜夜守著空房,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所出……而今日,剛剛得到皇上雨露的德妃,竟然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張揚,太白長公主如何還能壓制得住自己心頭的怒火,所以那一桿揮出的是勢大力沉,完全沒有留有餘地!

    更讓所有人都倍感驚訝的是,那位身著孔雀紗的德妃娘娘,既然已經看到了太白長公主揮桿在前攔截,她竟然絲毫沒有放慢馬速,甚至絲毫也沒有將球讓給長公主的意思,那情勢有點像破釜沉舟——緊緊抓住自己手中好不容易獲得的東西,索性拼它個魚死網破!

    一邊是剛剛得寵的德妃娘娘,一邊是在皇上面前幾乎說一不二的太白長公主,這一場馬球賽,剛剛開局便已經火花四濺,到底鹿死誰手,到底誰佔先機?

    在場所有觀者的好奇心全都被挑動了起來,大家都伸直了脖子,努力望向場中一觸即發的一切……

    ……

    說時遲那時快,同樣身為黑隊隊員的秘色一搏馬頭,白色獅子驄化身一道白色的閃電,直奔德妃的方向而去!

    德妃與太白長公主之間的情勢本來已經足夠劍拔弩張,沒想到場中更橫空而來一匹獅子驄,馬上所坐的紅衣女子,分明也是黑隊的隊員!

    兩個黑隊的隊員,成犄角之勢從兩個方向截殺德妃而來,場中的一切變得更加驚險刺激,後果更加難以預料!場邊觀眾們的心全都被秘色的突然出現而提到了嗓子眼兒,誰都不敢再隨便發出任何的聲音,緊張的氣氛宛如一根繃緊的絲線,大家都怕自己製造的哪怕一點聲響都可能將這繃緊的絲線劈斷!

    就在許多場邊觀戰的女眷都已經下意識地將眸子閉上之時,從三個方向各自策馬而來的三個人,眼見著就要在一個焦點上碰撞在一起!

    德妃的眸子一直死死地望著球門,根本就沒有看向太白長公主伸出來的球桿。

    太白長公主則冷冷地笑著,將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長桿上,宛若穩坐釣魚台的姜子牙,等著德妃自己將身子送上前來!

    而秘色,則就在即將到達了那個焦點之前,突然腰肢橫擺,整個人幾乎橫臥在了馬背之上,平伸出球桿,用力伸向德妃那寬大的孔雀紗裙擺!

    ……

    這個紅裙的女子,究竟要幹什麼?!

    看她的姿勢似乎是要同樣奪下德妃桿下的馬球。既然她身為防守的黑隊隊員,這樣做倒是完全無錯;而且她柔腰橫臥馬上的姿態,實在是太多震撼,太多驚艷,所以甚至已經有觀眾不自禁地為她喝了一聲「好!」

    可是,那紅裙的女子,卻似乎力有不逮,她平伸出去的球桿根本沒有夠著德妃的球桿,反倒是橫著一撩,一下子捲住了德妃寬大的孔雀紗裙擺,馬匹奔跑撕扯間將那裙擺與球桿越纏越緊!

    電光火石間,似乎見著那紅裙的女子將球桿向自己懷裡的方向一帶,只看著七彩的光芒一閃,德妃娘娘她竟然整個身子從馬上橫飛了出去!

    只聽得撲通、卡嚓……一陣響脆的聲音接連炸開,馬球場中一片人喊馬嘶,蓬鬆的黃土翻湧著飛上了半空,將場中的一切氤氳著籠罩起來,讓場外的觀眾一時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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