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看著眼下這是平日裡驕橫跋扈的士族,今日卻是沒有了昔日的驕橫勁一個個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對這陸遜卻是越發的喜歡,越看越順眼。此刻不但籌募糧草還主動牽頭捐獻金錢可跟一般的士族可是大不一樣。現在看著士族們一個個在哪裡低頭不語佯裝不知。便對著陸遜說道:「伯言真是忠臣,到今日孤王才知道這江東只有陸家那才是對孤王忠心耿耿。至於其他的」孫權說著卻也不往下說了。
顧雍跟張溫二人四目相視自然知道孫權指的是什麼?眼下這形勢對士族們可是步步緊逼。這陸遜也是混小子一個,提前也不商量一下張口就是五六十萬石糧草,二萬金這些錢財雖然不多,但那些都是家族的根基,能不動用便最好不動用。就算日後孫家不是江東的主事了,自己的家族也能在江東站穩腳步,任誰都不敢輕視現在倒好這毛頭小子不分輕重,張口就是捐錢獻糧
四大家族共同撐著江東士族的一片藍天,現在倒好就只有他陸家有錢,現在捐錢捐的少了臉面放在那裡?孫權又會怎麼想?捐的多了又心疼這可是幾輩人省吃儉用攢下的家底,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拿出來捐獻給孫權這不是生生割自己身上的肉嗎?
這一刻鐘在幾個士族頭領眼裡過的極其緩慢,眼下孫權步步緊逼,陸遜則是已經出賣了士族利益,那些武將們則是一個個冷眼觀瞧生怕事情搞的不夠熱鬧。
「臣願捐獻兩萬五千金」顧雍咬著牙說道
隨即張溫說道:「臣也願捐獻兩萬金為江東打造戰船」張溫沒有咬牙切齒但卻不懷好意地望著陸遜
陸遜看著張溫那不善的眼神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卻讓張溫感覺格外的詭異
孫權一看這兩個老狐狸終於開口了,臉色也漸漸好轉了許多,隨即而來的聲音就是:「朱家捐獻兩萬金」
「虞家捐獻一萬五千金」
孫權越聽心裡越高興,本來還為錢糧發愁今日竟是將這兩樣都解決了。今天看這架勢怎麼也能搞到十萬金,那豈不是一座金山了?
陸遜看著眼下這些士族們該捐獻的也都捐獻了,那些沒捐獻的日後孫權若是一查只為了省那一丁點錢財卻把吳主得罪了,恐怕只要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臣還有話要說」陸遜對著吳主孫權躬身道
「伯言,有話就說,有話就說」孫權笑嘻嘻地說道,現在孫權心中可是把陸遜提升了到福將的高度,江東錢糧大多都是靠這些士族。若真是有一位士族家主肯牽頭捐獻錢糧,這江東以後的日子一定會過的很富足
「臣要說的是眼下我主招募新兵達二十餘萬,說到底依然還是新兵,臣建議一年之內除非情勢所逼萬萬不能動刀兵」陸遜道
呂蒙臉色一變怒目橫視著陸遜,陸遜卻是佯裝不知,
這下殿中的武將們可就著了急了,一年?訓練新兵訓練一年?這些武將們便開始低聲探討。相互說著自己的看法。
孫權聞聽也是一驚,看著呂蒙臉色鐵青一臉的怒意顯露無疑,好似一座待爆發的火山一般。但那陸遜年紀輕輕卻不知道為何一點懼意都沒有,這讓孫權感覺很是奇怪
隨即孫權感覺到了不對,殿中的武將紛紛朝著最高處的孫權看去,孫權才是這件事的最後裁決者。
殿中的注意力此刻又轉向了孫權,孫權一愣之下,只好緩緩說道:「丞相的提議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現在說多長時間之內不動兵似乎早了點吧這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將時間就這樣草草定下未免顯得太武斷了吧?」
孫權將話也沒說死只是將此事又推了出來。
陸遜急忙道:「眼下我江東有新軍二十餘萬,訓練士兵,適應生活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加上現在沒有良機所以臣才想要定下這一年之期」
「怎麼沒有良機?」呂蒙站起說道
「哦?大都督說的良機是什麼?」陸遜問道
「眼下我軍士氣正盛,糧草充足何不趁著荊州不備直接殺過去倒是那劉珂在長安跟曹操僵持不下,荊州必定歸主公所有」呂蒙道
陸遜冷笑著問道:「士氣正盛?糧草充足?荊州不備?這些就是大都督的時機???」
呂蒙臉色便的極其難看卻是一言不發。
「我軍新進招募了二十餘萬新兵士氣如何能盛?糧草充足只不過是剛剛各位家主答應出資,至於什麼時候交付到吳主手上那還是兩說呢」陸遜說著看向了士族文官那裡
剛剛平復下來的文臣們一下子又是如坐針氈。
孫權卻是開口問道:「幾位大臣許諾的錢糧三日內兌現沒有問題吧???」
張溫咬著牙道:「沒有問題」
顧雍也是急忙說道:「臣也沒有問題」
「臣也沒有問題」
這些文官們先後應允,孫權卻是笑瞇瞇的直點頭。
陸遜繼續說道:「如今天氣日益轉涼,荊州又是有水軍十幾萬,其中當年劉表時期,蔡瑁訓練的水軍就有四五萬。這些都是荊州的底子,在看看我們,新兵二十餘萬相比之下我軍又怎能出兵?」
孫權點點頭卻是沒有說什麼。
呂蒙則是一驚心中方寸此刻已經大亂。
陸遜繼續說道:「其實時機現在來說已經不遠」
「丞相指的是什麼?」孫權急忙問道
「如今劉珂攻下了安定城,安定城又是緊鄰長安。急行軍不過三四日的樣子。足可見劉珂對長安的決心,但長安乃是大城,更是雍州的一座堅城。探報告知如今長安駐守著的曹軍高達十五萬兵力。這樣一座城池劉珂若想攻下恐怕不易吧?待到兩軍相持不下,那才是我軍出兵的最好時機,眼下嗎?新兵需要訓練,戰船需要打造,鎧甲需要製作這些才是我軍的當務之急」陸遜道
「愛卿所言甚是」孫權誇讚道
殿中百官臉色均是一個個鐵青,分明是被陸遜一人給氣的,唯一高興的恐怕就是孫權了,不但得到一員福將,困惑多日的錢糧問題卻是立馬得到了解決,更讓孫權感到意外的就是陸遜竟然將大都督克制的死死的,這呂蒙此次沒了出兵的理由想必也就老實了,最讓孫權感覺到高興的還是從陸遜口中得知曹操將會跟劉珂進行一場死戰。二人最好拚個你死我活,當然兩敗俱傷最好不過
朝議過後,百官紛紛退出宮殿,其中不少人還對今天的朝議議論紛紛,兩大勢力主戰派跟主守派都吃了癟,而反觀陸遜卻是在孫權的支持之下獨樹一幟,難道孫權有意發展第三股勢力在江東?
這些話題一下子成了百官們議論的焦點。
陸遜是最後出的大殿,因為孫權極為讚賞地誇了自己幾句,但陸遜心裡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一下子把江東的兩大勢力都給得罪了,但陸遜反倒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自己雖然處於風口浪尖之上,但只要掌握住火候其實要想生存下去也並不太難。
「伯言」
陸遜一抬頭真好看的顧雍那種眼神,極其不善的眼神。而在顧雍身後不遠處則是另外幾家的家主。一個個臉色鐵青的望著自己。
陸遜道:「不知顧大人有何指教?」
顧雍笑著說道:「對於咱們江東的大丞相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指教。不過丞相大人似乎將自己的另一個身份給忘了吧?」
陸遜道:「遜沒有忘,正是因為遜知道自己是江東士族所以今日才這樣做?」
「哦?那老夫倒要聽聽丞相有何高論?」顧雍道
「呵呵,高論不敢說,不過只是遜自己的一點愚見罷了」陸遜道
顧雍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陸遜卻直接說道:「敢問顧大人如今天下誰的勢力最大?」
「自然是曹操了恐怕漢中劉珂都比不上曹操」顧雍道
陸遜卻是說道:「其實曹操跟劉珂誰的勢力最大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只有我江東勢力最為弱小,眼下江東更是處於生死邊緣之上,那二十萬新軍若是填不飽肚子,不知顧大人覺得他們會不會惹是生非?」
「或許吧?」顧雍不太肯定的說道
陸遜一笑繼續道:「說的好聽一些那是新軍,不好聽那就是敲響我江東喪鐘的錘子到時候二十萬兵馬吃不飽,你說是遣散呢?還是殺光呢?」
顧雍聞聽此言一驚道:「丞相未免誇大其詞了吧?」
陸遜道:「昨日遜親自前去查看了一下那私賣軍糧的糧官的案宗。一百萬石軍糧被他一個小小的糧官給偷偷賣了出去,這種人都該滿門抄斬,誅九族依我來看都是輕的」
「一百萬石?」顧雍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陸遜點點頭道:「遜只想說若是諸位家主不想出糧,那就準備好一根上吊的繩子,其實都一樣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共度難關而不是將自己的那點私糧放的發霉,放到自己孫子用的時候」
「容我考慮考慮」顧雍若有所思的說道
「伯父,我知道你在心中怪我但若是真的沒有劫難遜怎麼會損害自己的利益?遜又不是傻子今日若不是吳王封我為丞相。我又怎會得罪百官。其實得罪百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江東以後易主而我們士族卻是得不到依靠」陸遜道
顧雍點點頭道:「賢侄,若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今**做的沒錯他們那裡有我這個老頭子去說」
「多謝伯父體諒小侄的苦心」陸遜道
顧雍道:「不過就算幾家大族不找你的麻煩,那呂蒙恐怕也會反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便是」
陸遜滿不在乎的說道:「呂蒙與我雖然政見不合但卻是坦蕩之人,我想他必不會害我,再說今日在殿上我所說的都是實情現在出兵卻是是自尋死路」
顧雍點點頭道:「好了,今日就說到這裡,老夫就先行回去了」
「恭送伯父」陸遜躬身說道
張溫一看顧雍過來剛才看到二人相談甚歡,不禁問道:「老哥哥,你莫不是被那小子騙了吧?」
顧雍卻道:「回去說,回去說,這裡說話不方便」
於是一行人方才結伴離去
陸遜看著這群老滑頭離去方才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些人的力量不能小覷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才是上策,其實陸遜明白一個道理不怕得罪人,但你不能一下子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就算得罪人也要是先拉攏一部分,打擊另一部分今天自己卻是走了一步險棋,但好歹討得了吳王的歡心,就算兩大勢力都全部得罪光了,只有身後有孫權做依靠其實也是穩如泰山如果能不得罪最好還不是得罪。
陸遜離了宮殿還未走到兩步,就有一個太監從殿中慌慌張張的出來。
那宦官笑瞇瞇地看著陸遜說道:「丞相大人,吳王讓咱帶丞相到自己家的宅院中去」
「宅院?」陸遜問道
「是啊哎喲現在您可是丞相了,這宅院自然要比以前氣派了?這可是有定制的」那宦官解釋道
「公公,據我所知那魯肅大都督的宅院也是極其簡陋的呀?這是怎麼回事?」陸遜問道
那宦官又是一歎氣說道:「大都督說是未立寸功於江東便不肯接受宅院,但丞相不同,今日吳王不止一次的誇獎於你,這些咱可都是聽的清清楚楚,若是丞相執意不能接受,那可就是為難咱了」
陸遜一想便點頭道:「好吧,公公前邊引路」
「好」那太監高興一笑便是在前邊領著路帶著陸遜離了王宮
永安城鍛造場
永安的鍛造場這裡不叫作坊,因為這裡是大量的作坊一家挨著一家連在一起。這樣的作坊不下百十個,每家作坊都是為漢中軍打造軍械其中私人的佔據了一半,剩下的則是掛著劉珂名下屬於官府的作坊。
劉珂看著眼前的馬掌對著那鐵匠問道:「老李這就是你打造的馬掌?」
那滿臉熱汗的老李說道:「這就是按照公子所說的打造的難道不對嗎?」
劉珂搖搖頭說道:「這個馬蹄鐵可以安在馬蹄的之上嗎?」
老李一猶豫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公子有必要嗎?一匹馬所需要的馬蹄鐵都可以打造一柄刀了,這樣浪費是不是太可惜了」
劉珂笑道:「不可惜,不可惜騎兵的投資本來就比步兵大,我現在需要的是一支騎兵,這點投資對我來說現在還承受的起」
「哦」鐵匠老李也不知聽沒聽懂但卻是點頭稱是
「護具呢?戰馬的護具?」劉珂問道
「公子呀,你所說的這些東西俺們都沒聽說過,只是在腦袋裡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所有現在還在調試,至於實物嗎,還需等些時日」鐵匠老李不好意思的說道
劉珂點點頭道:「本王也知道讓你們打造這些東西有些為難你們,但是你們要知道這些東西對我軍可是極其重要,那護具本王要三千副,還有那馬槍跟鐵鏈,記得鐵鏈需要的時候可以解開,但衝鋒的時候絕對不能開」
匠老李似乎有些為難,遲疑了片刻才敢說道:「公子,我們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劉珂點點頭道:「好,其實本王要的東西也不算太難,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做到,記得做到好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謝公子」鐵匠老李急忙道
劉珂出了這間作坊,一眼看去眼前都是作坊,這裡堪比日後的開發區刀槍等軍械,乃至荊州水軍的戰船都是這裡協助打造,這樣一想似乎可以趕上軍工廠了
但這裡確實就是劉珂的軍工廠,這座山城道理險峻。因早先發現一座鐵礦跟煤礦漸漸發展才有了今日熱鬧的永安。如今劉珂讓鐵匠們打造的其實大部分是馬蹄鐵,是馬蹄上的護具也可以說是馬的鞋,可以減少馬蹄的受損保護馬掌,但劉珂也是隱隱知道其中詳情卻也不知,只能隱隱約約告訴這些匠人,讓匠人們慢慢摸索。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馬蹄鐵不複雜的東西被鐵匠們打造了出來。
但這馬蹄鐵只是劉珂的一個小小願望,劉珂更大的願望則是一支鐵索連環戰馬。身披鐵甲,鐵索連接一匹匹高頭大馬,再加上一個個身披重甲的騎兵,相信這支騎兵橫掃而過才是寸草不生。甚至比重騎兵更加的厲害,但這樣的騎兵最大弱點也是極其明顯,將戰馬連接在一起束縛了戰馬的移動能力,還有若是一匹戰馬受傷或者倒地,臨近的另一匹一定會受到波及。
所有劉珂才讓匠人們打造一副可以解開,但衝鋒時又不衝散開的鐵索。但其中的艱辛只有匠人們知道
如今荊州益州都在徵兵,西涼騎兵也要打造鎧甲,加上劉珂所說的這三千副戰馬跟騎兵的護具,對於永安的匠人們來說眼下的任務並不輕鬆。所以才有了這鍛造場日夜加緊趕工的場面,叮叮噹噹晝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