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北部多山,屬於丘陵地帶,鹹鏡山脈、妙香山脈、赴占嶺等山嶺縱橫交錯,構成了一道道天然防線。
平東軍選擇的渡江地點:沃泉,位於鴨淥水下游永寧江一帶。從這裡往平壤而去,幾乎是一馬平川的沖積平原,易於戰馬群馳騁縱橫。
按常理大軍應該直接揮師東進,直取平壤城。
但綜合各方面情報,李林龍認為這樣的戰術冒險係數太大。其一,平壤現有駐兵五萬,城防堅固,突襲不易攻下;其二,萬一平壤不能迅速拿下,鴨淥水沿線的十一萬高句麗軍隊將迅速集結,從幾面抄襲平東軍後路,截斷大軍糧草,把平東軍壓制包圍在平壤城下。
全軍渡過沃泉以後,李林龍召開了戰前軍事會議。
行軍無法設大帳,土坡上,鋪了幅大地圖,大家聚集在地圖四周。這張地勢圖是孫仁師手下的密營將士花了半年時間密查一點點繪製而成。
「諸位,我軍目前的位置是在永寧江入口,位於鴨淥水下游河口一帶的龍川城和龜化城大約有兩萬高句麗軍隊,由高句麗大模大摩爾金、摩爾鐵兄弟率領;位於鴨淥水中游一帶的古化、古文、古同三城大約有五萬高句麗人,由褥薩凱都率領;位於鴨淥水上游北方的茂山、惠山、平山三城,有大約四萬高句麗人,有褥薩成濤海率領;蓋蘇文自己則率軍五萬據守平壤城。
作戰計劃是:高侃將軍率領的營府兵、幽府兵負責阻擊古化三城凱都的軍隊和北方過來的成濤海的軍隊;孫仁師指揮平東軍的樸逆風的雄騎營、黎黑的虎騎營、耶律順達的獅騎營、許滄海的豹騎營四部軍隊負責把摩爾金、摩爾鐵兄弟統帥的兩萬軍隊從龍川和龜化吸引出來,並設伏殲滅;我率領柳斷刀的鷹風營負責後備和頂住平壤方面可能出現的增援敵軍。」
「大帥,我們四萬騎兵全部出動,這萬一平壤方面增援來的多,你就一營的兵力,可夠玄的!」孫仁師非常擔心。
李林龍微微一笑:「平壤距離這裡還很遠,增援不會很快,我到希望增援快些,一萬弓弩兵佈陣好了,來個五萬人,還不殺掉一半!真那樣的話,下一步平壤就空了……」
……
龜化城。清早,摩爾鐵一起來,就要去軍營巡視,有兵將跑進來稟報道:「大模達,不知道從那裡冒出千餘海盜正在永寧河以南的各村莊劫掠,百姓們請求你發兵將強盜攆跑!」
「哦,只有幾千人嗎?」摩爾鐵謹慎地問道。
「報訊的百姓是這樣說的。」那兵將應道。
「命令軍隊集合,留兩千守城,其餘人馬隨我出征掃蕩強盜!」保護百姓是義不容辭的事情,也是職責所在,如不出城,災情報上去,這個官也不要做了。摩爾鐵覺得爽快下了命令。
他全身穿上鎧甲,拿起武器架上立著大鐵槊,正要往外走,忽然停下腳步,游疑說道:「咱這一帶雖然有小股強盜,但這樣上千人的強盜團伙可不多見,不會是唐朝軍隊過江來了吧?要是那樣可不是千餘人的事情了!」
那兵將說道:「大人說的對,應該謹慎些好!」
摩爾鐵定了定心,下決心道:「百姓有難不能不管,傳令下去,全軍準備救援,另外派人通知龍川我哥摩爾金派軍隊在後面馳援。」
「遵命!」將士應答。
外面的號角吹了起來,龜化城的軍營馬嘶人喊喧沸不止。
不久,浩浩蕩蕩的高句麗騎兵群縱馬向城外奔馳出去。
……
前面就是百姓報告被強盜劫掠的木笛村。村莊背靠一座小山,小山上長滿了松針林,遠遠看去綠油油一片。村莊有大約三百多戶人家,在這一帶是比較大的。村莊的其他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莊稼。早春的地剛播過種子,瞧起來很空曠,遍地沃土。
「不可毀壞莊稼,騎兵沿著大道向前。」摩爾鐵是貧苦出身,知道農民的艱辛,所以下令叮囑自己的騎兵們。
沿著通往村莊的寬闊土道,他的八千人馬向前奔馳。
派往偵察四周方向的游騎兵陸續返回稟報道:「沒有發現敵蹤。」這使得摩爾鐵內心安定下來不少。他暗思:這空曠的大地想要埋伏奇兵,真的很難。
「去偵察村莊的游騎兵回來稟報了嗎?」他問道。
「大人,還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手下兵將回答道。
摩爾鐵瞧了瞧遠方那個隱隱約約的小村落和它身後那個不大的小山,心內徹底安穩了:這麼大點的村莊和小山,能藏五千人馬都燒高香了,五千人的伏兵自己八千人何懼之有。
「繼續快速前進!清掃村莊和前面的小山。」他下令道。
整個隊伍宛如長蛇快速向前馳騁。
……
孫仁師帶著自己的親從營兩千人藏在村莊裡。他們剛才把進村的三名高句麗游騎兵幹掉了,現在靜等著高句麗大隊人馬接近。
看到高句麗人已經越來越近,他拔出寶劍大聲喊道:「把柴火點燃,招呼其他軍隊合圍敵軍,其餘將士隨我按計劃迎敵,纏住敵軍。」
「殺,殺,殺……」親從營的將士喊殺聲震天動地。
高句麗人當然會聽到這樣的喊聲,前鋒猶豫地停止了馳騁。
摩爾鐵也聽到了村莊裡傳出的殺聲,他仔細聽聽覺得氣勢並不很雄壯,只有大約千餘兵丁,他雄心大起,呼喊:「弟兄們,衝進村裡去,消滅所有的盜賊!」
「呼哈……衝啊!」高句麗騎兵們揮舉戰刀、長槍,驅動戰馬,氣勢洶洶殺奔向前。
滾滾的馬蹄匯聚成一條翻滾的狂濤,在日光照亮下雜亂揮舉的武器發出耀眼的一片白光,殺氣伴隨著瀰漫而起的煙塵向前猛撲。
當先的十幾騎絲毫不受阻擋的沿著進村的道路箭一般射進村了,而後面跟隨的騎兵們也紛紛吶喊晃動著戰刀準備尾隨而進。
「啊……」隨著幾聲淒厲的慘叫聲,把正在氣勢洶洶往前殺的騎兵們弄的心膽一震,心裡雖然有退卻的想法,但坐下的戰馬按照慣性,依然直直衝進了村子,目光所及,見有幾百名蒙面強盜正在向後面的村口倉皇逃竄,而地上橫躺著剛才衝進去的十幾名騎兵的死屍,顯然強盜在逃跑前殺了他們。
「是強盜,不是唐軍,為死難弟兄報仇,追呀!」騎兵們膽氣壯了起來,大喊大叫的縱馬向前。
村莊並不是很大,中間街道大約兩步寬,延長線也只有三百步,這個距離對於騎兵講距離是很短的,片刻工夫,有七、八百騎兵衝進了村子。
火光就在這時沖天而起,整個村子都燃燒起來,後面的小山上的針松林也著起火來。在春風的帶動下,很快成燎原之勢,連片燃燒。
騎兵們見四下火光沖天,慌亂成一團,有的想要向前衝出去,卻見那些蒙面人擋住了前面的村口;有的想掉轉馬頭逃跑,狹窄的道路卻使他與後面的人衝撞在一起。
進村的騎兵亂成了團,不斷有人被擠落馬下,踩成了肉泥。
摩爾鐵還沒有進村,見村裡火光沖天,黑煙滾滾升騰,喊道:「各軍從左右包抄過去,把小山和村子包圍起來,見到強盜格殺勿論!」
「是。」兵將們應著分路包抄過去。
躲在小山後面的孫仁師及其部下與高句麗人相遇了。
孫仁師把兩千人馬收縮成大圓圈,形成了防守陣形。
高句麗人依仗人多,從四面圍攏上來,而唐軍以弩箭阻殺他們的進攻。
摩爾鐵與從村裡被燒的焦頭爛額的幾百人會合,也繞道奔來,一瞧被包圍的人防守有模有樣和絕大部分身上穿的明晃晃的明光鎧及手上持有的整齊劃一的武器,他瞬息明白了,這些人根本不是強盜,而是一隊訓練有素的唐軍士兵。
好戰的他並沒有膽怯,瞧了瞧唐軍最多兩千餘人,他的勇氣迸發,大喊:「四面圍殺……把唐軍殺掉……殺光!」
隨著他的大喊,高句麗人從四面狂亂的衝殺向前。
孫仁師部早有準備,他對將士們喊道:「大家不要慌亂,一會咱們援軍就到,給我狠狠地打!」
箭羽漫天飛舞,慘叫聲和噗嗤穿透人體的聲音不斷迴響,地下躺滿了縱橫交錯的屍體。
高句麗人發起血腥般的衝擊,倒下一片人,隨後的依然向前。
摩爾鐵指揮軍隊不斷進攻,突然大地震顫起了,有無數騎兵從遠處向這裡殺來。
「難道我的哥哥摩爾金率軍來了嗎?不對,馬蹄聲來自幾個方向……」他很快否定了自己想法,著急喊道:「全軍撤退,唐軍包圍過來了。」
一切都晚了,唐軍兩千人構成的大圓圈突然炸開,唐軍將士們以隊為單位四下衝了出來。
整個戰場血雨一片……
平東軍各軍從四面圍殺上來,風掃殘雲般猛烈衝殺四散潰退的高句麗人,八千高句麗騎兵成了被屠殺的羔羊,很快只剩下了幾千人。
被唐軍四下圍住,摩爾鐵徹底絕望了。
放下武器的他,遠遠地對孫仁師喊道:「我願意規勸我哥哥投降!」
「只要你能勸他投降,我當為你哥倆慶功!」孫仁師喜悅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