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的形勢——俄國與日本的形勢,如果只用一句話描述,那麼就是,緊張當中平緩展。猶太財團試圖用貸款製造戰爭,而且給這場戰爭添加了一個後期限。當然這個計劃成功了,但後期限到來之前,戰爭不會爆。
「來自東京的絕密情報顯示,內閣總理大臣伊籐博文一直不贊同與俄國開戰——他認為日本重要的,也是迫切的問題,是恢復經濟展。」
「你認為誰會聽他的主張?」這不是一個問題,是反問。
不過有人裝著沒有聽出來。
「除了他自己的人,沒有。」喬治格雷漢姆理所當然的說到,「要是日本人接受他的主張,他們就不會與猶太財團簽署那個貸款協議。事實上說,山縣有朋將軍為的日本軍人是堅定的主戰派,還有外交部門和民間人士。因為朝鮮半島和中國東北的問題,他們都想對俄國開戰。」
這些全都是梅塞施米特知道的——任何對遠東局勢有基本的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這些——格雷漢姆依舊用老掉牙的東西糊弄他。強行忍耐著要這個混蛋傢伙的鼻子上狠狠的來上一拳的衝動,他敲了敲桌子。
「喬治,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狗屎。」
「我認為這些不是……好吧,好吧,你是對的。」嚴厲的、就像刀子一樣銳利的眼神直接注視下,格雷漢姆把沒有說完的廢話全部吞回肚子,然後重開始。「俄國人正抓緊時間修建西伯利亞鐵路。如果這條鐵路無法那個期限之前貫通,他們遠東的十幾萬軍隊就會因為得不到增援和補給而輸掉戰爭。但誰都知道,西伯利亞鐵路根本不可能一年以內通車。」
他停下來,喝水並且悄悄觀察梅塞施米特的臉色,看到他沒有任何不滿的跡象,又接著說了下去,像是要解釋什麼。「俄國人沒什麼錢,要命的是,俄國政府非常看重那條橫貫西伯利亞的鐵路,為了完全擁有它的所有權和使用權,聖彼得堡堅持由國庫承擔鐵路的建設費用,拒絕了所有私人投資,不管是外國的,還是本國的,也不願意向法國貸款,即使現那條該死的鐵路已經嚴重支了。這件事情上,俄國人的腦子就像法國人一樣愚笨,還很頑固……」
都是站英國人的角度表的評價。梅塞施米特評論到,對此不以為然,同時又對格雷漢姆的政治嗅覺感到遺憾:要是他的嗅覺稍微敏銳一點,就會立刻意識到,法國人即將成為英國人民的朋友,與他們一起對抗來德意志蘭的威脅;而俄國人,他們中亞的擴張已遭到遏制,遠東的擴張也將被英國與日本的同盟阻止,那樣的話,他們就只能掉頭與奧匈帝國爭奪東歐,然後就會與德國生衝突,後只能加入英國與法國的同盟。
這個趨勢其實非常明確,唯一可能生的變化,僅僅於日本帝國是否真的可以像倫敦期望的那樣,把俄國人趕出朝鮮半島和中國。
日本人可以辦到嗎?梅塞施米特現還不能完全確定,一方面,日本的戰爭能力與俄國存巨大差距,常備陸軍的數量只有俄國那支規模龐大的陸軍的零頭,海軍也很糟糕,而且義和團戰爭表明日本軍人的戰術水平極為低劣,呆板,缺乏變通;但是另一方面,秦朗相信日本軍隊能夠戰爭中取得優勢,將俄**隊趕出中國東北——他從來沒有犯過錯誤,沒有說錯任何事情,這一點給日本人加了不少分。
後,俄國人面對的困難並不比日本人少,基本的一點,正如喬治格雷漢姆已經說過的,他們沒辦法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完成西伯利亞鐵路的建築工程,既缺乏資金,施工難度也很大。
而這兩個問題又是互相影響的。當一**一年俄國人開始建設這條長達七千俄裡[注]的西伯利亞鐵路的時候,聖彼得堡預計工程將會持續十二年,每年需要投入三千萬盧布,全部投資則是三億五千萬盧布。然而實際上,到現為止,西伯利亞鐵路已經花費了十四億盧布[注2],而且按照重計算的結果,至少還需要三年才能完工。
所以,情況是明擺著的,如果按照正常的工程進度,西伯利亞鐵路的建築費用就能達到初預計的五倍以上,那麼要求工程加快進度,就一定會讓聖彼得堡再付出一億盧布以上的代價。
對於窘迫的,存嚴重財政危機的俄國政府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重要的是,幾乎全世界的鐵路技術專家都認為,就算俄國人大幅度增加開支,鐵路還是不能一年以內完工。
俄國陸軍幾乎輸定了。
「你可以想像得到,尼古拉二世皇帝有多麼的憤怒。」格雷漢姆大笑起來,用力拍打著桌面,絲毫不意四周投來的驚詫目光,「你知道,弗雷德裡希,皇帝還記得日本人他的腦袋上砍的那一刀。」
梅塞施米特保持著沉默。當然,他很清楚格雷漢姆的意思是什麼,一件非常有名的陳年舊事,「大津事件」:一**一年五月十一日,日本的大津市,一個叫做津田三藏的日本警察用他的佩刀砍傷了正日本訪問的俄國皇儲尼古拉亞歷山德羅維奇的腦袋,因為這名愛國的警察相信,尼古拉懷有侵略東方的野心,訪問是為了查探日本的國情,為今後的戰爭做準備……
非常滑稽的動機,不過津田三藏造成的後果一點也不滑稽,除了他本人被判處無期徒刑並且死監獄,內務大臣西鄉從道和外務大臣青木周藏被迫引咎辭職,而明治天皇也不得不率領御醫親自前往京都謝罪,再親自護送尼古拉返回停泊神戶的俄國戰列艦「十二使徒」號,後,就是讓尼古拉意識到日本人對俄國的警惕、仇恨和敵意,並且一直將它記他的心裡,作為制定對日政策的參照和依據。
不言而喻的,已經加冕為皇帝的尼古拉二世的腦子裡肯定存報復日本人的念頭,當然不可能容忍日本人他的腦袋上再砍一刀,只是,客觀的事實面前,皇帝的個人意志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能尋找另外的途徑,消除鐵路沒有貫通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俄國海軍有什麼動向?」梅塞施米特問到。
「暫時還沒有,雖然有消息顯示,尼古拉二世打算抽調波羅的海艦隊的戰艦,組成一個的太平洋艦,但是這個計劃實施起來一點也不容易。」格雷漢姆撇著嘴說,「旅順港很難容納那麼多戰艦,維修能力也很有限,不適合艦隊長期駐紮,而符拉迪沃斯托克,那個地方糟糕,冬季結冰期接近四個月,夏季和秋季又有很多霧,通航狀況很不理想。」
「膠州灣怎麼樣?」
「膠州灣?幾年以前,俄國人確實打算佔領那個地方,結果德國人搶先了一步,俄國人還能怎麼樣?只能看著。」
「但是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曾經告訴俄國人——德國相代表他撰寫的外交照會上,德意志是為了勢必爆的日俄戰爭,才會佔領膠州灣,以便「靠近俄國的勢力範圍」,這樣,「任何挑釁者妄圖用武力阻撓你們的意圖時,就會遭到你們的艦隊以及與你們並肩作戰的德國艦隊的迎頭痛擊」。當然,德國皇帝指責的挑釁者,毫無疑問,就是日本人和英國人,因為「他們現都已成為我們的共同敵人」[注3]。
而且威廉二世做出了保證,他「堅定的希望」,「我們兩國的艦隊」英國和日本做好戰爭準備以前「就把他們的艦隊擊沉太平洋當中」,後來,當俄國人取得旅順的控制權的時候,皇帝又向尼古拉二世了一封賀電,宣稱「屹立黃海入口的俄國與德國是聖喬治與聖米迦勒的化身,共同守衛著遠東十字架,守衛著亞洲大陸的門戶,為歐洲抵擋*禍」——必須承認,德國皇帝對*禍有著乎尋常的戒心。
當然,不管怎麼說,他的確向俄國做出了保證……
「你會相信那位一貫信口開河的德國皇帝的誇誇其談麼?」格雷漢姆問到,臉上的表情相當怪異,因為他知道梅塞施米特對威廉二世的看法:除了鄙視,還是鄙視,即使他曾經是德國人。
漢諾威人。格雷漢姆突然想起,梅塞施米特從不承認普魯士建立的德意志帝國,就像是某種心理上的頑症。
站這個角度,他剛才的那個問題,似乎只是為了……嘲笑?
「所以俄國人沒有讓艦隊進駐或利用膠州灣的打算?」裝著沒有看見格雷漢姆眼睛中的困惑,梅塞施米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到,「只是這樣一來,俄國艦隊就只能戰爭爆之前啟程——」
「必須說,那是愚蠢透頂的做法。」想到俄國海軍採用那種計劃的後果,即使他是那麼害怕坐對面的人,格雷漢姆還是忍不住要插嘴,「波羅的海到遠東,絕大部分可以停靠和補充燃料的港口都屬於大英帝國,而我們與日本是同盟。只要倫敦願意,我們隨時可以擊沉俄國海軍,或者扣押它的戰艦,或者讓它得不到補給和休整……」
「是啊,」梅塞施米特聳聳肩,「俄國人的處境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
註:7俄裡是從車裡雅賓斯克到海參崴的距離,大約742公里
注2:從1891年到191年,西伯利亞鐵路耗資為146億盧布
注3:引號內的內容為現實歷史中1898年德國侵佔膠州灣時德國皇帝對俄國作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