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
「弗雷德裡希-卡爾梅塞施米特,」他的辦公桌後起頭,銳利的眼神直視他的間諜,「你過去幾個月裡的行蹤讓我十分好奇。告訴我,你哪裡,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事情說起來可能有點長,摩根先生。簡單的說,我一直待內華達的沙漠裡。」梅塞施米特椅子中神經質的改變了一下姿勢——只要一想起內華達和五十一區基地,他就會覺得極不自,彷彿他依舊待那片乾燥而且炎熱的荒漠裡,身邊全都是沙子。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那絕對是我待過的糟糕的地方。」他補充了一句。
但摩根沒有意,他甚至沒有察覺梅塞施米特的感受:「皇帝陛下」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他提到的事情上。「你內華達沙漠?為什麼?」
「秦朗那裡建設了一個基地。」間諜解釋到。
「一個基地。用來做什麼?」
「還不清楚。據說它的建設進度一直遠遠落後於計劃。不過,我的任務倒是明確的。」聳了聳肩,他說:「我那裡為ubra培訓了一批間諜。」
「間諜?」摩根似乎有點吃驚,「秦讓你培訓間諜?」
「是的,摩根先生。」梅塞施米特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我個人認為,他似乎被那些調查他地日本間諜弄得心煩意亂,打算用一批間諜給日本人製造點小麻煩。」
現輪到摩根皺眉了——或許是因為炎熱乾燥的內華達沙漠裡待的時間太過於漫長,梅塞施米特似乎已經丟掉他的絕大部分判斷力,以至於無法看清如此明顯的一個事實,即。像秦朗這樣一個聰明而且才華卓著的職業商人、一個軍火商和僱傭軍頭子,他絕不會僅僅只是因為受到日本間諜調查,就開始培養自己地間諜——這是極大的浪費。完全可以肯定,他有加長遠的目的,一個暫時還不為人知的秘密計劃。
摩根想知道這個秘密計劃。然而,這是梅塞施米特應該承擔的任務,但現他卻不知道間諜先生是否還能發揮作用:如果他回到加利福尼亞之後又被派往內華達沙漠,而且一直待這裡……等等。
「你怎麼離開那片沙漠的?」他問。
「一開始。我告訴秦朗,我可以用我的辦法為他解決一部分麻煩。」當然,這只是一個借口。內華達地沙漠裡待了幾個月以後,梅塞施米特終於想到一個與摩根建立聯繫的辦法:無線電。五十一區有一台西屋電氣生產的無線電裝置,而他正好知道它的工作頻率,所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讓摩根也知道這個頻率。
但要做到這一點,他必須想辦法離開五十一區基地、離開內華達沙漠,返回紐約,而正進行著的那些有關合成工藝和聯合制鹼法的發明權的激烈爭論給了他一個機會……
本該如此。
但實際上。秦朗沒有接受他的「好意」,梅塞施米特還可以出現紐約完全是因為另一個原因。「他表示不需要我為他解決麻煩,但給我放了一個月長假。」
「弗雷德裡希,你很幸運。」摩根歎了一口氣。
「因為秦朗不需要任何幫助也可以解決所有麻煩,取得爭論的勝利?」
「因為他根本沒有麻煩——當然,或許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但他肯定知道自己已勝券握。」他突然停下來,手指輕輕地、有節奏敲打著他的辦公桌,慢慢回憶著,然後,就好像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嘴唇微微翹起來,擠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事實上。正進行著的一切都是一個陷阱。」
一個陷阱,並非針對秦朗,然而他是整個「陰謀」的重要組成部分,一件工具。一枚棋子。「英格蘭地幾所大學打算通過這件事給予它的競爭對手一個沉重打擊,教授們也希望看到自己其他學校的同行丟人現眼。」摩根向他的迷惑不解的間諜解釋到,「而且據說,還有人準備對付路德派和天主教徒。」
大學從來不是脫離世俗的人間聖地,教授們的腦子裡自然也可以找到一些陰暗的黑色思想,甚至某些時候,他們並不比政客乾淨——當然,作為整個世界知識豐富地一個群體,學者之間的戰爭並不像其他戰爭那樣鮮血淋淋、屍橫遍野;他們的戰場學術領域。造假、以此表明自己比其他人優秀,或者證明別人造假、以此顯現競爭對手的道德敗壞,這是常見地手段,但如果有一個既不需要造假也不需要證明別人造假就能沉重打擊對手的機會,誰會放過呢?
秦朗就是機會。
「所有攻擊秦和道伯斯小姐的人都忽略了一點,如果沒有確認他的發明權,《美國化學會志》和《科學雜誌》怎麼可能刊登那篇文章。」華爾街的皇帝以一種洞悉一切的神態冷笑著。管學者之間存激烈的爭鬥,管有學者研究中造假,但是化學協會和科學促進會也不是一個允許人們亂來的機構。作為它們的權威性的體現,以及為了保護這種權威性,所有文章必須經過極其嚴格的審核、確認沒有任何明顯問題之後才會刊登期刊上——編輯們怎麼可能犯一個低級得令人吃驚的錯誤,允許一個無關的名字出現文章裡?
但所有攻擊者都忽略了這一點,一些是被強烈的種族歧視情緒弄昏了大腦,一些是因為根深蒂固的偏見選擇性的失明。但絕
人只是被誤導了。
「如果編輯真地確認了秦朗的發明權,為什麼他們一直沒有……陷阱?該死,他們把那些傻瓜都坑了。」
—
摩根很高興,梅塞施米特先生終於恢復了他的判斷力。兩本學術期刊的編輯至今沒有澄清事實真相,同時化學協會和科學促進會也沒有發表任何聲明,這是陷阱的一部分。他們的姿態讓那些上躥下跳地傻瓜錯誤的以為自己很正確。或者錯誤的以為他們支持「人種優越論」,但實際上,編輯們和學會早就與東北部的幾所古老大學勾結一起了……
不,他們就是一體的——因為歷史原因,化學協會和科學促進會裡,幾所古老名校的人佔了多數,兩本期刊的編輯也幾乎都來自這些大學,不用說幾所大學的教授還常常幫助編輯們審閱將要刊登地論文。
他們就是一體的。因此整件事情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或許,伊麗莎白將論文寄到兩本期刊的編輯部時,「陰謀」就已經開始了。
一切都已經非常明顯,只有一件事,梅塞施米特還沒有弄清楚。「但英格蘭的教授們不擔心自己也遭到譏笑嗎?我的意思是,他們不可能像編輯那樣什麼意見也不發表,但如果……」
「他們就是什麼意見都沒有發表。英格蘭地區幾乎沒有人攻擊秦和道伯斯小姐。」摩根繼續冷笑,「雖然有一些聲音,但全都是『難以置信』——說實話我也覺得很難相信。」
梅塞施米特明白摩根的意思,事實上這也是他的感覺。秦朗是一個出色的商人。但他政治上也很出色,同時他又是一個槍械專家,對軍事也很行,還懂得間諜技術,現又有人宣稱他是一位優秀的化學家——要讓人相信一個人可以懂得這麼多毫無疑問是困難的,而且也是荒謬地。管他的確就是。
「幸運的是,他還不是數學家和物理學家,也不是音樂家和畫家。」間諜歎息到。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他已經帶給我們許多驚訝,誰知道還有沒有多的呢?弗雷德裡希,我將你安插到秦的身邊,就是想知道他是否能夠做到這一點。」摩根敲了敲桌面,「現,去費城。我很期待他會議上發表的演講。」
「我以為那是一個認證會。」
「那只是一個敷衍別人地過場。當然,秦的個人演講也不是主題,但我關注它。」
梅塞施米特點點頭,向摩根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了。
費城。
賓夕法尼亞大學。
以前,秦朗從來沒有到過賓夕法尼亞大學,但他很瞭解它:美國第四古老的大學,因為本傑明富蘭克林的倡導成立,一七四零年建校,有九位《**宣言》和十一位《憲法》的簽字人與它有關,常春籐聯合會成員……
當然,現還沒有常春籐聯合會……至少沒有「常春籐聯合會」這個詞,它早也要到一九三七年才會出現。當然,秦朗同樣也很清楚,管沒有公開聯合,但暗中,東北部地區的幾所主要大學已經組成了一個針對南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大學的同盟。
還有歐洲的大學。
他知道,因為對他來說,這一點已不是秘密。管公開地態度上,來自常春籐聯盟大學的教授與前來參加會議的、來自南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大學教授,以及來自歐洲地特邀嘉賓保持著一致,對他表現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有些時候還帶著一點嘲諷和戲弄,甚至負責為他帶路的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生……
「抱歉,先生,」秦朗叫住他前面的帶路者,「你叫什麼名字?」
帶著一點惱怒,一點苦惱,學生回過頭——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向秦朗做自我介紹了。「戴維,戴維瓊斯。」
「戴維瓊斯,不錯的名字。」秦朗點點頭,對他笑了一下——管瓊斯先生的名字總是讓他想起「飛翔的荷蘭人」的章魚頭船長。然後他又回到思考中。
是的,瓊斯先生,當然還有他的大學同學們,也像他們的教授那樣表現得相當冷淡,沒有人上前與他交談,也沒有人拿著雜誌找他簽名,僅僅就是旁邊看著,甚至沒有人指指點點,然而秦朗知道這僅僅只是一種偽裝。
偽裝。他很肯定,但不是因為他的預測能力而是因為他離開聖迭戈之前,幾位據說來自賓夕法尼亞大學、馬薩諸塞理工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的先生拜訪了他和伊麗莎白,與他們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而且離開時還特意拍了一張他與伊麗莎白的合影——很湊巧的是,瓊斯先生的背包裡,他偶然看到了這張照片,就印一本的《美國化學研究評論》上,而一個來自耶魯的教授的手裡他也看到了這本的《美國化學研究評論》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或許是一個陰謀。
當然,秦朗不擔心陰謀,除非美國科學促進會計劃將他送進實驗室解剖,弄清楚為什麼他能夠許多看似缺乏聯繫的領域表現得如此出色;而且事實上,如果有什麼陰謀,它針對的目標也不可能是他,因為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兜純粹是浪費時間,同時也折磨種族主義者脆弱的神經。但如果常春籐們的陰謀不是針對他,那就只能是針對那些還蒙鼓裡的、傻乎乎的想看他出醜的同行了。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