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沒有聖誕節,中國的年也不是一月一日……
約翰謝潑德歎了一口氣,今年的假期算是徹底毀了——其實這是好事,那幫傻乎乎的德國佬仍然要慶祝聖誕節和年,一個星期的時間裡他們都不會出現軍營裡——少校和他的同事們可以放心的按照ubra的標準訓練將演習中接受他們指揮的那一千名軍士兵,並熟悉他們。
管信心十足,但美國人知道他們的缺陷:德國顧問中**隊中待了很長時間,有些已經超過一年,他們顯然熟悉那些士兵,知道他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戰鬥指揮的層面上,德國佬優勢明顯——公司的顧問們不得不想一切辦法彌補這個缺陷,也包括佔用自己的假期。
這是一段寶貴的時間。然而,一個星期實太短了,感覺只是那麼一會兒,七天就已經過去,演習的時刻到了。
謝潑德轉向他的同事們。「今天上午德國佬送來一封信,他們想知道我們是否已準備好了。」
他的副手,顧問團的副團長,戴維韋伯揚了一下眉毛。「顯然,他們不打算給我們另外一個星期。」
「是的。」
「很好,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準備就緒,正等著踢他們的屁股。」
戴維韋伯上尉是一個果斷的人,同時也很大膽,不管做什麼事情只要有一點機會就會毫不猶豫的展開行動,通常是一陣暴風雨似的、使人難以招架地凶狠打擊。許多人認為這是家族遺傳:從一五八七年上尉地祖先決定放棄陸地上的舒適生活。加入弗朗西斯德雷克勳爵的海盜艦隊地那一刻起。果斷和大膽就一直韋伯家族的男性成員身上不斷出現——但令人遺憾的是上尉的先輩們從來都缺乏運氣,從沒有海盜或者海軍中獲得比水手長高的職務。
運氣……或許這也是韋伯上尉離開安那波利斯海軍學校後沒能成為海軍軍官而是進入海軍陸戰隊的原因,不過……
運氣不夠好不代表沒有能力。也不代表沒有眼光,即使還不夠熟悉自己指揮地士兵,但上尉堅信德國佬現的行為只是自取其辱的前奏。
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謝潑德點了點頭。「我已經這麼回復他們了。當然,」他又說,「我省掉了有關踢他們的屁股的部分。」
美**事顧問們全部大笑起來。
但與此同時,德**事顧問們也大笑——他們已經預見到一次勝利、一個報復:那些膽小如鼠的美國佬似乎把紙上推演的結果當成了現實。居然還沒有完全熟悉指揮的士兵地時候就狂妄的表示已經準備就緒,隨時都恭候他們大駕光臨——還有什麼會比這加可笑呢?
當然,就算那些美國佬完全熟悉他們的士兵,事實上他們也永遠不可能取得勝利;美國陸軍不是德國陸軍的對手,不管過去、現還是將來,都將如此——德國顧問們地信心同樣非常充足。
「先生們,是到了讓那些美國人徹底清醒的時候了,」瓦爾特格拉伯曼上尉。一個又高又瘦,而且長著一張典型地日爾曼方臉的中年人,大聲對他的同僚們說,「明天就開始對抗演習。」
格拉伯曼上尉的決定就是德國顧問們的決定。因為他是他們中軍銜高的一個;但上尉的決定並不代表終決定,牽扯到高級的層面之前。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和權力做出終決定。
袁世凱。
如果格拉伯曼要讓自己的決定變成現實,他就必須得到袁世凱的批准,否則德國顧問們連半個士兵都指揮不了。不幸的是,上尉把這個關鍵忽略了,或者認為自己能夠很容易說服袁世凱,但軍的督辦者卻不打算這麼做。
他拒絕批准格拉伯曼的要求。
「為什麼一定要明天?」事實上,這只是一個敷衍了事的問題,袁世凱不想知道答案——目前的形勢面前,任何答案都顯得毫無意義;雖然看起來將要舉行的只是一次小規模的操練,但它已吸引太多注意力,因此也就不能按照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的意願進行了。
英國、法國、俄國、日本、意大利,當然還有美國和德國,它們全都投入了極大的關注——兩個國家的軍事對抗總能引起廣泛的關注,何況英國、俄國和日本中國擁有巨大利益或者決心中國獲取巨大利益,中國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會
們的目光;至於法國和意大利,它們要麼想看到德國麼祈禱德國人代替自己教訓該死的僱傭兵。
而且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僅僅表示「關注」顯然不能滿足各個國家的好奇心或者報復心理。七個國家的駐華公使或駐軍司令都已明確表示將要派遣觀察員參加演習,但這些觀察員都還路上,沒有人能夠格拉伯曼要求的時間之前抵達天津,但袁世凱又不能不等到他們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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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演習不能明天開始。
而這是美國顧問和德國顧問都不知道的:當這些要求被提出的時候,他們要麼忙著慶祝聖誕節和年,要麼忙著熟悉參加演習的士兵,都沒有精力關心其他問題;然而現才得到消息似乎已太遲了。
至少格拉伯曼覺得太遲了。「袁將軍,我必須認真向您指出,您的士兵還沒有做好迎接外國觀察團的準備,不管軍事素質還是精神面貌,他們仍然與歐洲陸軍有很大的差距,會使觀察員們失望。」
袁世凱覺得這完全是一句廢話,同時也使他感到不太愉快,管誰都知道那是事實;但他開口之前,戴維韋伯已經笑出聲了。
「我個人認為,將會使觀察員們失望的不是中國士兵,而是他們的德國教官。」他不無諷刺的說,「格拉伯曼上尉顯然正擔心自己的同胞面前顏面掃地。」
「如果有人擔心自己的同胞面前顏面掃地,那絕不會是我,相反,我認為那個人應該是你,韋伯先生。」格拉伯曼立即激烈的回敬到。
「經過上一次的紙上推演之後,我不認為我還有什麼必要感到擔憂。」韋伯故意用一種輕蔑的語氣提到那次讓充滿「爭議」的紙上推演,他知道這會踩到德國人的尾巴,事實也是如此。
「實際的戰鬥永遠會與紙上推演存差別,而且你們美國人採用的戰術也絕對談不上有多麼光彩。」格拉伯曼試圖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是充滿嘲弄的,不過其他人看來,那像氣急敗壞的反駁。
上尉生氣了,但韋伯還添油加醋。「戰爭中只有結果才重要,手段無足輕重。格拉伯曼上尉,你太墨守成規了。」
格拉伯曼的鬍子翹了起來。
不過,憤怒的上尉向得意洋洋的韋伯咆哮前,或許覺得自己已經看夠了,袁世凱總算插進來。「兩位,請不要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他笑著說,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勝敗是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呢?」
按照格拉伯曼的觀點,他不能接受這種論調——首先,這是「和稀泥」;其次,不乎戰爭勝負的軍人都不是好軍人,應當立刻踢出軍隊——但他是袁世凱請來的教官,美國人面前他必須充分考慮這位中國將軍的面子。
格拉伯曼選擇保持安靜,不過仍然沒有忘記用眼神警告韋伯,結果得到一個漫不經心的聳肩,似乎他的惱怒毫無邏輯一樣。
從這一刻開始,上尉憤怒的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韋伯的臉,同時咬牙切齒的暗自發誓要演習裡狠狠的教訓該死的美國人,把他們變成全世界的笑柄。
他一定要做到這件事。
「可憐的傢伙。」韋伯嘲弄似的看了德國人一眼,然後把自己的目光轉向袁世凱。「將軍閣下,請問各國觀察員什麼時候能夠抵達?」
「目前還不清楚,」美國人的恭敬態度讓袁世凱很滿意,他滿足了一會兒,又說:「不過據總理衙門來的消息說,貴國代表馬漢上校乘坐的兵船前天才進入上海租界添加煤水,恐怕沒有五六天功夫是到不了天津的。」
「上校!」韋伯沒有聽到時間,他的腦子裡就剩下那個名字,以及與它相聯繫的另一個重要的名字。上尉的呼吸急促起來。「將軍閣下,除了上校,美國的觀察員還有誰?」
袁世凱不理解他為什麼會如此驚訝和急迫,但還是搖搖頭。「總理衙門來的消息並沒有說得太詳細。」
回答讓韋伯感到失望,以及一點點欣慰,但隨即,他又開始緊張了。即使只有馬漢來到天津,那依舊是不能等閒視之的問題,必須讓演習的過程與結果達到完美無缺的地步。
他想了想。「將軍閣下,對於將要舉行的對抗性演習,我有一個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