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運輸船的輪廓正逐漸從地平線上消失。
「世界很奇妙,不是嗎?」瑞切爾說,「你比易水早說要離開,但現,他已經出發了,而你還留聖迭戈。」
「生活中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意外,瑞切爾。」秦朗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沒有人可以完全按照計劃行動。」
「我很抱歉,秦。」伊麗莎白充滿歉意的說到。
她感到抱歉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父親。兩天前,他們接到道伯斯先生的電報,他和道伯斯夫人將三天後——也就是明天——抵達聖迭戈。
這其實是一個好消息。他宣佈要把家庭和事業搬遷到聖迭戈之後,經過一年多時間的磨磨蹭蹭,現道伯斯先生終於將這個計劃變成了現實——因此理所當然的,他希望當自己和夫人走下火車時,能夠看到歡迎者。
是的,作為他的女兒和侄女,伊麗莎白和瑞切爾肯定得到火車站迎接他,但秦朗同樣必須出現——只要他還想迎娶道伯斯家的女兒,他就不可能將未來的岳父撇到一邊,按照計劃前往東部。
而且與上一次一樣,這一次他仍希望與伊麗莎白一起旅行;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加深相互間關係的機會,因此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所以秦朗不得不推遲他的計劃。
「幸好我不用推遲太久,」他笑了笑,「道伯斯先生和夫人明天就會抵達聖迭戈。所以事實上。我只損失了四天。」
「不要太樂觀。秦。」瑞切爾搖著頭,「你還沒有完全瞭解我的姨夫。如果有一件事他告訴你,他可以三天之內完成。那麼你好做好等上五天甚至久的準備。我地姨夫是一個很拖拉地人,他……」
「瑞切爾!」伊麗莎白對她皺起眉頭。雖然那的確是事實,但公眾場合的談論長輩地缺點,這仍顯得過於肆無忌憚了……起碼也缺乏尊重。
但瑞切爾現就是這樣。一方面,她確實對她的長輩都缺乏尊重,也不太喜歡大多數親戚。另一方面,從三年前開始她就一直負責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已經習慣於命令、指責、訓斥和嘲諷,指望她還可以對一個原本就不受她喜歡的親戚保持尊重顯然不那麼現實。
因此伊麗莎白暗自感到擔憂。以前,瑞切爾的小毛病還不是一個問題,但現,自己的父母就要搬到聖迭戈,她地小毛病可能就會成為家庭衝突的根源了。而家庭衝突。不管過去、現,甚至還包括將來,從來沒有人可以成功解決它們。
事情似乎非常麻煩……
「你想什麼?」
「沒什麼,秦。」伊麗莎白聳聳肩。並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輕鬆,以及一點額外的戲謔。「只是我正猜測,我們的小瑞切爾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見到她的小易水。」
她希望將話題轉移到其他方面。但與她想像的不同,瑞切爾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變得氣急敗壞起來,她的語氣仍顯得平靜,回答也讓伊麗莎白意外:「不會太久。等你們從東部返回聖迭戈,我就會暫時放下工作前往廣州灣看望易水。」
「你準備去中國?」伊麗莎白叫起來,「真是不可思議。瑞切爾,我很意外。」
但秦朗一點也不驚訝,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麼。瑞切爾去廣州灣並非完全因為易水——她從來不是那種願意為了愛情而把事業放到一邊好幾個月地人——公司有些租界的工作需要她負責處理。
確切的說,她要負責廣州灣建立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bra公司的分支機構,易水還缺乏完成這件工作地能力,而且公司也沒有什麼高級僱員能夠代替她。雖然秦朗很願意結束東部旅行之後親自前往,但就昨天,一封電報讓他不得不取消了這個念頭。
哈特曼和王振,這兩個急於獲得業績的傢伙終還是引來了麻煩:正如王振一直擔心地那樣,他們拓展中國民間軍火市場的努力成功引來了清政府的高度警惕,本來已經平息的、由於去年那場未遂暴動而引發的大規模捕活動再次展開,現廣東地區的局勢日趨緊張,幾個月內都不適合他大駕光臨。
當然,清政府沒有勇氣和力量進入租界查,而且就算真有什麼密探進入租界,他們也不可能威脅到處於僱傭兵保護下的秦朗;但考慮到他的那些計劃,尤其是正進行的那一個,秦朗認
不適合出現租界裡。
叛亂份子、軍火商人、武器、僱傭兵……不僅是清政府,所有這些不和諧因素錯誤的時間和地點湊一起,任何一個政府都會得到錯誤的結論;哈特曼和王振的行為還可以解釋為這兩個傢伙的自行其是,但如果幕後老闆親自登場,那麼動機遭到懷疑就再也無法避免了。
秦朗不希望自己派遣軍事顧問的計劃受到影響,所以他只能把事情交給瑞切爾,一個探望未婚夫的女人很難引起別人關注;至於易水,他是聯邦軍隊的軍官,而且部隊正駐紮租界,誰也不會認為他那裡有什麼問題。
而且以清政府的情報集能力,以及美國的力量,它不可能完全清楚易水與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bra公司的關係。
局勢對易水仍然有利。
—
秦朗稍稍收回他的思緒,笑著說:「我個人的看法,或許你們可以借此機會,廣州灣舉行婚禮,再度一個充滿異國情調的蜜月。」
瑞切爾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接著笑起來。「謝謝你的建議,秦,不過我認為,你和伊麗莎白才是應該結婚的那一對兒。」她嘲弄似的說,「你看,我的姨夫和姨母明天就可以抵達聖迭戈,而你們也正好要去東部……」
「瑞切爾!」
「麥克布萊德小姐!」
同時有兩個聲音響起來,一個屬於伊麗莎白,而另一個則屬於菲斯伯恩——他從一輛直接衝上碼頭的馬車上跳下來,滿頭大汗的跑向他們。
秦朗、瑞切爾和伊麗莎白都感到莫名其妙。如果菲斯伯恩叫出的是秦朗的名字,他們還會認為事情可能與日本間諜或者失蹤的梅塞施米特有關,但現,他叫的卻是瑞切爾的名字……有什麼與她有關的事情值得他如此驚慌呢?
「菲斯伯恩先生,你有什麼事情?」瑞切爾問到。
但菲斯伯恩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先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真是感謝上帝,你們都這裡。」
「出了什麼事?」秦朗想知道。
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但也可能正好相反。「是這樣,老闆,道伯斯小姐的父母和兄弟已經到了聖迭戈,現他們正你們的家裡。」安全處處長大聲的說,但沒有人相信他。
「這不可能!」瑞切爾首先宣佈到,「這不是我的姨父的一貫風格。」
接著是伊麗莎白,她有些語無倫次。「真是不可思議,簡直難以置信……我的父母怎麼可能比電報上說的時間早到達?這完全不符合慣例。」
「你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個消息,菲斯伯恩先生。」秦朗問。
「是南茜女士告訴我的,老闆。」南茜女士是他們的任管家,不過道伯斯先生上一次到聖迭戈時她已經是他們的女傭,因此她的消息無疑是可信的。「我原本準備向你匯報我們的俘虜的事情,結果辦公室門口遇到她——」
瑞切爾打斷他。「她現去了哪裡?」
「實驗室。」菲斯伯恩回答到,「她去了實驗室,因為道伯斯小姐應該那裡。」
「她為什麼不直接……嗯,南茜並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到碼頭上為易水送行,所以她沒辦法快通知我們。真是見鬼!」瑞切爾低聲抱怨到,「當然大的問題還是我的姨夫,他竟然……」
「現還不是研究這些問題的時候,瑞切爾。」秦朗打斷她,並制止了伊麗莎白開口的企圖,「既然道伯斯先生和夫人已經到了聖迭戈,我們就必須立刻返回住所,好不要耽擱哪怕一秒鐘。」
「你說得沒錯,秦。」伊麗莎白點了點頭,接著向一個警衛叫到:「把馬車叫過來。」
「你和瑞切爾坐一輛車,伊麗莎白。」秦朗接著說,「我坐菲斯伯恩先生的馬車。既然他有事情向我報告,而我明天又要離開聖迭戈去東部,那麼我希望現就把這件事情處理完畢。」
瑞切爾和伊麗莎白都知道日本間諜的事情,而且進一步考慮目前的狀況,如果看見伊麗莎白與秦朗從一輛馬車裡走下來,她的父母肯定會很不高興。因此對他的安排,她們什麼也沒有多說,直接向著駛來的馬車走去。
而秦朗則轉向菲斯伯恩,低聲詢問到:「那個日本間諜,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