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麼,秦?」
「沒什麼,只是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
「關於日本間諜的?」
「的確。你猜得很對,伊麗莎白。」想到菲斯伯恩告訴他的那些情報,秦朗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嘲弄似的笑容。
石光甚三郎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了;也許他害怕繼續遭到折磨,也許他覺得既然已經開口那就乾脆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事情全部抖出來——反正都是洩密,一點和全部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總之,他把腦子裡的秘密全部告訴了菲斯伯恩。
對於日本間諜機構來說,很糟糕的一點於石光甚三郎瞭解許多秘密,因此現菲斯伯恩已經掌握了西海岸和夏威夷的大部分日本間諜的姓名、性別和年齡,還知道其中部分人的代號和聯絡方式,後,有幾個間諜,菲斯伯恩不僅得到了他們的住址,還對他們的性格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
他掌握了一座寶庫……當然也有可能沒有多少價值,日本情報部門有可能將這些間諜召回或者重部署,但不管怎樣,石光甚三郎的情報總有一些意義。
起碼,秦朗知道下令調查他的情報頭子是一個叫做黑島仁的傢伙,而這個傢伙同時也是日本駐夏威夷總領事館一等秘書黑島一夫。
易水曾經與這個傢伙有過一些摩擦;他曾經提到過發生夏威夷的糾紛——當作一個有趣的談資。只是現看起來,黑島仁並不認為這只是普通地小糾紛,而是將它當成了對自己地嚴重羞辱。
其實他應該選擇切腹。像所有勇敢的日本武士一樣;但既然他沒有這樣做。那麼以後就會有一些麻煩了。
「我想,我們不得不長期與這位黑島先生打交道了。」秦朗漫不經心的歎息到,「或許我應該找一個職業殺手把他幹掉。」
「你總是這樣。秦。」伊麗莎白裝出一副厭惡地表情,但實際上卻很愉快,「如果我的兩個兄弟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他們一定會驚慌失措的連夜返回倫敦。」
一個尖刻的評論,但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她的兩位兄弟。秦朗大笑起來,笑了又笑。
當然。他確實很希望那兩個與道伯斯夫婦一同出現、以前從沒有人提到過的花花公子似地傢伙從聖迭戈消失——瑞切爾也是如此。見面的第一個小時,兩個傻瓜就成功的引起他們的反感。
一方面,他們既反對秦朗與伊麗莎白一起,又對瑞切爾與易水的關係說三道四,另一方面,就像道伯斯先生第一次到訪時一樣,兩個傢伙也對房屋的裝飾極不滿意,並大肆嘲弄了一番。
但問題於。他們並不是他們的父親,瑞切爾能夠容忍自己的姨夫,但她絕不會容忍兩個傻乎乎地表兄弟嘲笑自己對奢侈品的品位。
她一定會將他們趕出聖迭戈;雖然現她還不準備這樣做,但那只是一個與時間有關的、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期待看到那一天到來。」秦朗說。
「我懷疑你看不到。秦。按照小瑞切爾地性格,當你還東部會見摩根時。她就會把他們趕走。」伊麗莎白搖了搖頭,「亞歷山大和德雷克總是很擅長得罪別人。」
「你似乎並不喜歡你的兩個兄弟。」
「如果你有兩個不學無術而又喜歡得罪人地花花公子似的兄弟,我認為你也不會喜歡他們。」
「你說得對,伊麗莎白。」秦朗想了一下。她說得很對,這樣的兄弟恐怕沒有任何人會喜歡。
「而且我認為,是到了讓他們受一點教訓的時候了。」伊麗莎白將目光轉向火車的車窗外,凝視著一閃而過的西部景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回來繼續看著秦朗。「阿比西尼亞的情況怎麼樣了?」
秦朗愣了一下。「你怎麼突然想到阿比西尼亞?」
「怎麼?」
「沒什麼,只是……有點突然。」他聳了聳肩。「伊麗莎白,我記得你一向不關心化學以外的問題。」
「現我開始關心了。」她揚了揚眉毛,「有什麼問題嗎?」
毫無疑問……沒有。女人總是善於改變,而且永遠可以為自己找到借口,並強迫別人接受它,所以還能怎麼樣呢?既然她突然開始關心阿比西尼亞的局勢,秦朗也只能將知道的一切告訴她。
不過這沒什麼值得談論的地方。阿比西尼亞的局勢很好,阿杜瓦擊敗意大利軍隊後孟尼利克就帶領軍隊返回亞的斯亞貝巴,順便消滅了沿途所有那些反對他的部落;奧康納指揮僱傭軍參加了每一場戰鬥,幫助皇帝消滅了上萬名部族武士,得到了大筆佣金,並且值得慶幸的是還沒有人死亡——但有許多人受傷。
「所以,他和僱傭兵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誰知道呢?誰也無法預料,那位皇帝還會讓他們消滅哪個敵人。」不過這沒什麼值得抱怨的,孟尼利克是個好客戶,從不拖欠佣金、而且常常給得多。對於秦朗來說,只要皇帝的軍事行動沒有影響他的計劃,並且一如既往的支付佣金,他就沒有必要急於把部隊召回美國。
當然,只有一個問題讓他感到惱火,佣金都阿比西尼亞,公司的賬戶上還沒有得到一分錢,實太糟糕了。
遺憾的是,管伊麗莎白突然開始關心國際形勢,但仍不關心公司的財政狀況,因此她的下一個問題是:「意大利呢,它的情況怎麼樣了?」
「意大利局勢還算不錯。」秦朗解釋到,「克裡斯庇首相理所當然的垮台了,政府正試圖用三千萬里拉贖回被俘虜的意大利軍人。當然」——他明顯地笑了一下——「巴拉蒂耶裡將軍肯定會面臨軍事法庭地審判。」
事實上意大利人的表現還要有趣得多。當阿杜瓦慘敗的消息傳到羅馬時。只用了幾個小時。原本還大肆叫囂「復仇」、「活捉孟尼利克」、「佔領阿比西尼亞」地意大利人立即換上了一副面孔,開始悲天憫人的呼籲「和平」、「血已經流得太多了」、「救救意大利的孩子」……
非常有趣的
利民族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民族。而那些主張戰爭的,他們要麼不是意大利人,要麼就是神經錯亂了。
於是,發動戰爭地首相垮台了,和平的政府迅速建立起來,接著談判代表團便踏上旅途。只有贖金稍微麻煩一點——畢竟。三千萬里拉是一筆很龐大的資金,籌措起來不太容易……
當然,為了拯救意大利的孩子,意大利人民應該很樂意貢獻出自己的錢包。
「可憐的意大利人……不過,這純粹是他們自作自受。」伊麗莎白搖了搖頭,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提出一個的問題。「今年的總統選舉,你認為結果是什麼?」
秦朗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提到美國總統選舉:首先。話題地轉變實太突然了,以至於他根本無法跟上這樣的節奏;其次,像她這樣一個全部精力都科學研究方面的女性,又怎麼會關心政治活動呢?甚至絕大多數女性都不會關心它。只有政客的夫人和瑞切爾之類地事業女性才會關心選舉。
後,管他仍然堅定不移的支持共和黨。但秦朗根本就不關心今年地總統選舉——威廉麥金利注定成為第二十五任美國總統,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威廉詹寧斯布萊恩[注]甚至連塊絆腳石都算不上。
這是歷史,同時也是現實。因為固執的反對擴張,孤立主義者格羅弗克利夫蘭他的第二個總統任期內已徹底耗了眾多財團對民主黨的信心,他們不會容忍下一屆美國總統依舊來自這個代表南方農場主的保守政黨,只有主張對外擴張、對外政策方面一貫表現得咄咄逼人的共和黨才符合他們的利益。
當然,這同時也代表了整個國家的利益。既然美國的工業已變得非常發達,經濟實力也超過幾乎所有國家,現它必須向外擴張,獲取一個加廣闊的市場,並國際社會中謀求一個符合自身力量的位置。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財團的默許和支持下,志必得的共和黨競選活動中採取的行動遠遠超過可憐的民主黨,不但有合法的,還有非法的強硬手段,比如強迫工人投票給麥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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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美國國內少得可憐的勞工領袖中的大部分都已經明確表態支持共和黨,只是共和黨人並不相信這些人美國工人中的影響力。因此,為了防止工人們將票投給民主黨的布萊恩,有人主張模仿法國的梯也爾政府,逮捕一些勞工領袖並將他們槍斃[注2],從而一勞永逸的解決麻煩。
不過,共和黨的領袖們還沒有這樣瘋狂,而是制定了一系列的、被認為有效的策略——使用經濟壓力、恐嚇與恐怖手段——而這些手段也的確是有效的,工廠老闆的強迫下,許多支持布萊恩的工人被迫成為麥金利的追隨者,並且被吸收成為「麥金利據俱樂部」的成員,然後受到偵探監視[注3]。
這絕不是什麼秘密,秦朗也不需要從他的共和黨社交小裡得到消息,因為大毒蛇武器公司和霍梅爾食品公司的工廠裡都是這樣。不但如此,還有一些親共和黨的工廠老闆甚至準備僱傭ubra公司的僱傭兵恐嚇工人——只是秦朗已經沒有多少僱傭兵可以提供給他們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財團支持,那些財團控制下的工廠裡工作的工人就不得不投票給麥金利,至於後他究竟能得到多少張選票,可以肯定,沒有人會乎這個問題。
畢竟,共和黨領袖們從來沒有打算讓麥金利全票當選。
但不管怎樣說,就好像美國與西班牙的戰爭一樣,麥金利成為總統是這個時代的必然結果。
但既然是一個必然結果,也就意味著每一個有眼光的人都能準確預料到這一點,當然也就意味著秦朗不可能這次選舉中為自己獲取什麼好處。既然是這樣,他也就沒有多少興趣關心它。
「我想,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那就是威廉麥金利將明年宣誓就任美國第二十五任總統。」他慢慢的歎了一口氣。「即使上帝也不可能改變這個結果。」
「聽起來……似乎有些誇張。」伊麗莎白眨了一下眼睛。不過實際上,她似乎並不關心總統選舉,不管過程還是結果,因為僅僅停頓了片刻,她就又開始提問了——而且問題與選舉毫無關係。「嗯,廣州灣的局勢怎麼樣了?」
「伊麗莎白,你今天是怎麼了?」秦朗沒有回答,而是奇怪的看著她,擔心她是否還保持正常,「為什麼你今天總問一些你並不關心的問題?」
似乎早已預料他會如此詢問,伊麗莎白聳了聳肩,說:「因為我母親對我說,我和你的共同語言太少了,當然我並不這麼認為,但既然你一向不喜歡過多談論化學,我只好挑選一些話題。」
這還真是……秦朗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論這件事,猶豫了一會兒,後只好說:「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以前那些話題就很好。」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伊麗莎白高興起來。當然,她一直等待著這個時刻,計謀得逞了。「現我們可以換回以前的話題了嗎?」
「什麼?」
「關於這個,你曾經提到的乙的超高分子聚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