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個法國佬,你看他多神氣,簡直就像一隻高盧公有什麼是比這可笑的事情……」
張彪瞥了一眼威廉•;巴茨。他正肆無忌憚的嘲笑著正騎馬過來的法**官,這讓許多人都感到困惑。是的,色當會戰後德國人就開始以輕蔑的眼光看待自己的高盧鄰居,然而巴茨卻是一個標準的美國人,從沒去過德國而且不知道柏林哪裡,因此誰也不明白他對法國人的優越感來自哪裡。
但巴茨就是看不起法國人。這種感覺隨著杜瓦布少尉他的視線裡變得越來越清晰而逐漸增強了,少尉身上的漂亮軍服和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小鬍子、還有他刻意裝出來的傲慢神態全都讓巴茨感到很不舒服。
「一隻神氣的、漂亮的高盧公雞,」他重給杜瓦布少尉下了一個定義,然後「呸」了一下,「也許他還以為自己正生活拿破侖時代——」
「巴茨,安靜。」尤金。史密斯打斷他,但小隊指揮官的下一句話卻讓巴茨差點笑了起來,「所有人注意,瞄準那個法國佬。」
幾乎他發出命令的同時,偵察小隊裡的每一件武器就已對準著馬背上的杜瓦布少尉;然而也不僅僅只有他們,整個大隊裡至少有一半的士兵都向少尉先生瞄準。毫無疑問,軍官永遠是顯眼的目標之一,而且杜瓦布的法國式驕傲也讓僱傭兵們不怎麼愉快。
杜瓦布少尉是個敏感的人,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變成了好幾百人的靶子,並且理所當然的開始恐慌起來——當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法軍少尉,還無法做到幾百件武器的瞄準下保持鎮定自若的態度,而且他也沒有這樣的經歷。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擔心,萬一哪個緊張過度的美國人一不小心扣動了扳機……或者某支步槍意外走火……
他的乾淨筆挺的軍服下面,少尉的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這種顫抖是輕微了,因此他還能像一個驕傲的法蘭西騎士那樣筆直的坐馬背上,看著美國人的談判代表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先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杜瓦布開始說:「我是……」
「少尉,」雖然這樣做看起來粗魯而又缺乏禮貌,但前來談判的僱傭兵等待的就是這一刻,「我的長官讓我轉告你,他要求你立刻帶領你的士兵離開,返回吉布提,不要繼續跟我們身後。」
「這裡是法國的殖民地,」少尉憤怒的抗議到,「我有權這裡進行任何行動。」
「我的長官完全尊重法國對這片土地的統治地位,也尊重你的權力。」僱傭兵平靜的說,並且看起來非常誠懇,「但這片沙漠裡,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我的長官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和你的部下這裡隨意遊蕩時遭遇不幸。少尉,請相信我,這是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
管他的語氣顯得如此漫不經心,但即使白癡也可以聽出他的話中的威脅成份,而杜瓦布少尉還不是一個白癡。他的臉色瞬間變白了。他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那些對準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感到自己身體的顫抖變得加強烈了。
他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如果我們失蹤,吉布提的法軍指揮部將會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也許。不過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這片沙漠裡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因此你的上級很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們究竟遭遇了什麼意外。」僱傭兵試著舉了一個例子,「也許,你的長官可能會認為,你只是跟著我們走得太遠,以至於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少尉,我想你應該知道,沙漠中迷失方向有多麼致命,不幸的是,有可能你們的屍體只有幾十年後才會被人們發現。」
杜瓦布少尉的心臟猛烈的抽搐了一下,而他的身體也劇烈的顫抖起來。對方如此明顯的發出威脅以後,他覺得自己已不能再堅持下去了。
但他仍然堅持著,管聲音虛弱不堪。「我只是執行命令。」
「就我個人來說,我很理解你的處境,少尉。但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們的處境。」僱傭兵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你看,我們只是小人物,也有一些不得不執行的命令。」
「我……」杜瓦布張了張嘴,但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那些正用武器瞄準他的僱傭兵,如此近的距離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毫無表情,只有一種完全沒有感情的冷漠,就好像他們看著
個死人。少尉終於做出了決定。
「請轉告你的長官,我們現就離開,並感謝他對我們的安全的關心。」
「我會轉告他的,少尉。」
杜瓦布調轉馬頭準備回到自己的士兵中間。當然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德拉諾埃中士和列兵巴雷茲停距離他至少十米遠的地方,根本沒有跟他身後。不過現沒有時間訓斥這兩個該死的膽小鬼,少尉現只想量帶領自己的士兵遠離可怕的美國人,越遠越好,並且永遠不再回來。
以比來的時候快的速度,杜瓦布少尉帶著他的部隊離開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現,我們的麻煩終於少了一個……噢,見鬼!」看著法國騎兵們捲起的漫天沙塵,奧康納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他應該找法國人要一份阿薩布地區的詳細地圖,並從他們那裡獲得一點他很想知道的情報:意大利守軍的兵力、裝備和防禦部署,法國騎兵應該知道這些信息。
法國政府不可能對意大利東非地區的擴張毫不關心……事實上情況應該正好相反,巴黎一定非常擔心羅馬把手伸進自己的地盤,因此法國人肯定對意大利人厄立特裡亞的軍事力量相當瞭解——而意大利也同樣如此。
但是現,驚慌失措的杜瓦布少尉已經帶著他的人跑到了很遠的地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他們叫回來,而且即使有這樣的可能性,他們也絕不會回來,反而以快的速度離開;這很正常,任何人受到嚴重驚嚇之後都會這樣,不過卻讓奧康納感到沮喪。
「我犯了一個錯誤。」他極不情願的承認到,眉毛差不多擰成了一團,「看上去,我們不得不自己想辦法獲得阿薩布地區的詳細情報。」
「這算不上什麼嚴重的問題,先生。」謝潑德聳了聳肩。
「當然,這的確算不上嚴重的問題,指揮官。」奧康納點頭表示同意,不過還是惋惜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命令到:「讓部隊解除戰鬥隊形並重集合,我們還得繼續趕路呢。」
「遵命,先生。」
散開的部隊很快重集結起來,組裝好的機槍和迫擊炮也重分解,放回駱駝的背上。然後部隊開始繼續向北方前進,沙漠中慢慢跋涉。當然趕走了討厭但可憐的法國騎兵以後,通往埃達利爾的旅程就變得平淡起來,沒有任何人或者動物願意靠近一支軍隊,除了太陽與風沙,僱傭兵們再沒有受到任何騷擾。
就這樣,經過半個月枯燥無味的長途行軍,奧康納帶著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抵達了埃達利爾。
他們埃達利爾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畢竟,埃達利爾只是一個小地方,從某種程度上講,它頂多算一個不那麼繁華的小鎮。雖然這裡的居民見過白人,但沒有哪一次見到過像現這麼多的白人,並且他們也沒有見過黃種人。除此之外,一支由白人、黑人以及黃種人組成的軍隊,這也是埃達利爾居民聞所未聞的。
所以城裡的每個人都跑到了街上,帶著好奇的眼光小心翼翼打量著這支神秘的軍隊,然後他們開始大聲歡呼。一名帶路的阿比西尼亞武士告訴他們,這支軍隊來到埃達利爾的目的是消滅東邊的邪惡白人——埃達利爾的居民並不知道駐紮阿薩布的是意大利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國家已經與意大利處於戰爭狀態,當然他們也不關心這些。
而且他們也不關心皇帝,甚至還有些人不瞭解皇帝是誰。阿比西尼亞的大多數地區,人們只知道並服從統治自己的公爵和部落領袖,而皇帝,某些時候他只是一個需要消滅的敵人。
「所以現我們不能提皇帝。」擔任嚮導的武士說,「當然總有一天,這些不服從皇帝的人都將被燒死。」
「我的上帝,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奧康納無法理解阿比西尼亞的政治局勢,不過這與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很快回到自己的任務上。「我們這裡休整三天,然後向阿薩布前進。」
「先生,」武士猶豫了一下,「你真的不準備等待皇帝的援軍嗎?」
「當然不。」奧康納惱火的說,「就靠我自己的人,佔領阿薩布已經足夠了。」
武士想了一下。「好吧。」他說,「我會請求附近的部落派遣武士協助你。」
奧康納想把他痛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