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報酬什麼的都是開玩笑。看到疾風二號還沒有動手,陳亮的心就落回了肚子裡。他剛才還真怕他會來晚了一步,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他這邊剛站起身來,外面歐三爺和白姑娘隨後就趕了過來。這一次,還是這麼多年來,歐三爺第一次正正出現在歐冶的面前,只可惜,歐冶此刻正陷入夢鄉之中。
「一個狩夢人?」白姑娘因為很少出她的偏院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疾風二號,不由得楞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她的注意力便被歐冶吸引過去了。
「安魂香?」歐三爺抽動了一下鼻子,順著安魂香的香味兒找到了香爐,把香爐裡面的安魂香拔了下來,掐滅了香頭:「怎麼?這是要入歐冶的夢境麼?」歐三爺的目光刀一樣刺向了疾風二號。
「我這麼做,也是想救他,如果不殺掉他體內的那個靈魂,他就永遠不可能真正醒過來。」疾風二號似乎是看出了歐三爺的神情不善,急忙解釋著,同時,還向陳亮投出了求助的目光:「我這麼做,也是經過陳亮允許的,這安魂香,也是他給我的……」
疾風二號跟陳亮可沒有什麼義氣可講。更何況,他自以為,他說的都是事實。如果眼前這一男一女要責怪,那也應該先從陳亮怪起。他故意忽略了是自己利用陳亮對靈魂之術的陌生,攛掇陳亮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反正。教唆雖然也是個罪名,但卻很難界定。
「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解決問題,我也不必離開歐家,歐家這麼多代也不必受那麼多苦了。」歐三爺有些埋怨地說道:「你不明白。也可以問一問我啊,這麼莽撞,歐冶差一點就被你害死了。」
陳亮現在是低頭垂手老老實實聽歐三爺教訓。他也知道自己這是辦的有些莽撞,幸虧他還知道,在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之前,先徵求一下可能更瞭解內情的人的意見,要不然的話,說不定歐冶還真就被自己害死了。
不過。為什麼把歐冶體內第二靈魂,那個所謂的族魂剝離出來,反而會造成歐冶的生命危險呢?難道歐家人,天生就必須要是兩個靈魂並存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歐家的人也真夠奇怪的,另外,也真夠受苦的。
雖然陳亮不知道自己身體內並存著兩個靈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他卻能體會到,那會是一種最無奈的痛。不過。陳亮的思維突然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上。他也曾經做過像歐冶一樣的夢,他的夢中,也曾經看見過一個鎖著鎖鏈的,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但,他可不是歐家的人啊。他跟歐家,八竿子也打不著什麼關係吧?為什麼也會這樣?難道。他的祖先也是什麼異能家族?他的家族也有這樣的族魂不成?
陳亮越想越覺得心驚。他想到歐冶體內那個族魂對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想到族魂對他的沒有理由的信任,想到他做過的那個夢,不由得覺得全身發涼,全身的寒毛都要直豎了起來。
「這個族魂,每個人身體裡都可能會有的嗎?」陳亮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疑惑,向歐三爺問道。
「做什麼夢呢?族魂這樣的異數,別說不能人人都有,就算是之前培養過族魂的家族,也不是每一個族人都能順利覺醒的。」歐三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陳亮這傢伙想什麼呢?他以為族魂是大白菜嗎?歐三爺一想到歐冶差一點就毀在了陳亮的手裡,就忍不住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你跟獵門有什麼關係?」白姑娘已經檢查完歐冶的狀況,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站起來,回過身子,打斷了陳亮和歐三爺的對話,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好奇地聽著陳亮和歐三爺說話的疾風二號。
「我就是獵門的門人。」現在,陳亮就在眼前。在這種情況下,疾風二號連說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獵門的狩夢人?」白姑娘沉吟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為,影子殺手早已經都死絕了,沒想到,還有人活了下來,並且,把傳承流傳到了今天。你是疾風?還是閃電?」
聽到從白姑娘的嘴裡說出「疾風」和「閃電」兩個詞,疾風二號的臉色都變了。看向白姑娘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懼。她是誰?為什麼會對他們獵門的內部情況這麼瞭解?這個神秘的女人,跟獵門,到底是友是敵?
疾風二號反覆揣度了很久,還是決定,要對白姑娘說實話。不僅僅是因為有陳亮在身邊的緣故,而是,他覺得,對一個這麼熟悉獵門的人撒謊,他還不具備這樣的水平。
「閃電的傳承斷了,現在,獵門中,只有疾風。」疾風二號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麼說,你是疾風了?」白姑娘的目光中,有喜悅的神情一閃而過,她猛然回頭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歐冶,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她可以猜測到為什麼這個疾風狩夢人想要完全毀掉歐冶身體裡的族魂了。一定是族魂最先發現疾風二號是疾風狩夢人,便起了要把他變成靈奴的心思,而顯然,這個狩夢人也明白了族魂的用意,才想鋌而走險,看一看自己能不能脫離被控制的命運。
按理說,她跟歐家的族魂,也有過幾面之緣,彼此之間,雖然算不上什麼親密戰友,但至少也不是仇人,歐家族魂先看中的靈奴,她本不應該跟他搶。但現在,情況不同。地球末法年代,能夠修煉有成的狩夢人實在太難找了。萬一錯過了這一個,她有可能。這輩子都遇不見第二個狩夢人,那也就意味著,就算她能找到自己的身體,也不可能再一次復活了。
所以。這個靈奴,她必須搶,就算那歐冶體內的族魂醒轉過來,責備她的趁人之危,她也必須要這麼做。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白姑娘圍著疾風二號轉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疾風二號,就好像是在選一個滿意的寵物。
「你?」白姑娘這麼一說。疾風二號才開始仔細打量著白姑娘。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白姑娘只是一個美女,是跟陳亮有曖昧關係的女人,可他仔細看過白姑娘之後。忍不住連連後退了兩三步,才穩住了身體。
這個女人,竟然是靈魂體,而且還是凝結成了實體的靈魂體。疾風二號忍不住用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
他這算不算才出狼窩又入虎口?他本來還指望著能孤注一擲,拼著自己受重傷。趁歐冶體內的那個靈魂實力最弱的時候殺了他,來換取自己的自由。沒想到,歐冶這邊的這一位還沒解決掉,現在又遇見一個看起來比那個他們嘴裡的族魂還要厲害的女人。
靈魂體凝結成實體。就已經堪比鬼王了。疾風二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這一位更厲害的靈魂體的眼神,想必他這一次。在劫難逃了。
「拿來。」白姑娘伸出一隻纖纖玉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什……什麼?」疾風二號只覺得嗓子發乾。說出的話沙啞難聽,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別裝蒜了。你要是你主動的給我,我可要自己動手去取了,我取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可不能保證。」白姑娘笑瞇瞇地說著,滿意地看著疾風二號,就像是看著一塊剛從超市買來的,滿意的肉。
「陳亮,我是為了你的條件才來高家的,你得保護我的安全。」疾風二號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完整的說完這句話,人也忍不住向著陳亮走過去,躲在了陳亮的身後。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疾風二號才不會顧忌自己這樣子把陳亮當成救命稻草是不是有失顏面,他不想失去自由,不想當一個靈奴,無論是當那個所謂族魂的,還是眼前這個美麗女人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陳亮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不出白姑娘對疾風二號有什麼惡意,但疾風二號為什麼像是見了鬼一樣?他在怕什麼?而白姑娘又在問他要什麼?
疾風二號之所以會來高家,正如他剛才說的,是因為他跟獵門的一個交易。是他主動找上人家,要求人家來幫忙的,他是有保護疾風二號的義務。他現在,還沒到跟獵門鬧翻的程度,原則上,是不能讓白姑娘對疾風二號有什麼實質上的傷害的。
「我要這個狩夢人,做我的靈奴。」白姑娘淡淡地看著陳亮,說道:「靈奴,對於我跟族魂這樣的靈魂體來說,很重要。」
「靈奴?靈奴是什麼?」陳亮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算是一種媒介吧,是我們這樣的靈魂體,和外界溝通接觸必須的媒介。當然,這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作用。」白姑娘倒是很耐心,並沒有因為陳亮的阻撓而生氣:「你應該見過俗世中那些所謂的請神吧?」
白姑娘這話,點醒了陳亮,他還真見過所謂的請神,就是一個男人或者女子,拿著幾張符紙亂跳上一陣,然後全身發抖滿口胡話,就說是大神上身,然後就能給人看病什麼的,據說,還有很靈驗的。
陳亮本人,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他總以為,那都是騙人的。哪有什麼大神會附在凡人的身上給人治病?若真是大神要給人治病,根本也無須這麼麻煩。
「請神,並不全是騙人的。」白姑娘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
「不過呢,說是請神,請的並不是天上神仙,而是像我們這樣,無所歸依的靈魂。」白姑娘繼續說道:「而那些能請到神的人,本身也必須要是靈能力者,而且,要是被請的人的靈奴。只有同時滿足這些條件,請神才能夠成功,而治病之類的,也不是不能做到。」
聽了白姑娘的這番話,陳亮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靈奴,就是精神靈魂體,跟外界接觸的一個介質。一個橋樑。可是,疾風二號看起來並沒有想給誰當靈奴的意思。這樣逼迫人家當自己的靈奴,只怕也不怎麼說得過去吧?
陳亮有些尷尬地看著白姑娘,說道:「可是這位先生,的確是我從獵門借出來的,我必要要把他平安的送回去,讓他做靈奴,不太好吧?」
「陳亮。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這個世上,靈能力者有多難找?錯過了這個人,我有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我的靈奴了。而一個靈魂體。如果找不到靈奴,那就是最大的悲哀。」白姑娘的神情有些焦急。她可不希望陳亮阻止她的計劃,在她找到自己的身體之前,她必須要擁有一個靈奴。
「你不是要尋找你的身體?找到了你的身體之後,你就可以重生。又何必一定要靈奴?」陳亮不想跟白姑娘為了疾風二號鬧翻,但也不想為了白姑娘失信於獵門。他左右為難,只好試圖說服白姑娘,讓她主動放棄這個想法。
「萬一我的身體找不到了呢……」白姑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他不能給你當靈奴,也不能給任何人當靈奴。這個人,也不能還給獵門。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一直沉默不語,好像有什麼心思的真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真真……」陳亮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是真真說的話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可是一向心慈手軟的,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開口就是要一個陌生人的命啊?
她跟疾風二號,還是在今天,才算是正式見了一面,疾風二號這是做了什麼了?怎麼把她惹怒到這個程度的?她怎麼會直接開口要殺人呢?
「我問你,你最好老實回答。」真真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陳亮的身側,正面疾風二號。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之前,陳亮遇到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剛才,陳亮跟白姑娘的那些對話,真真一個字不落地都聽在了耳朵裡。並且,經過了她細緻的分析。
白姑娘跟陳亮一再強調的,是靈能力者在當今社會上難以尋找的程度,按照她話裡的意思,似乎,整個華夏大地上,能做靈奴的狩夢人,最多也不超過一手之數。那麼,真真就開始懷疑,疾風二號,就是那個想在夢中殺死陳亮的人。
一開始,疾風二號對真真說,要用這種方式進入歐冶的夢境,把那個佔據歐冶身體的人徹底殺死,解除隱患的時候,真真就有所懷疑。因為,他用的方法跟當初陳亮遇見的刺殺太相像了,可以說,方式上,是有很多的共同之處的。
而且,最重要的,疾風二號出自獵門。
獵門跟陳亮,還談不上什麼不死不休的矛盾,在某些事情上,他們甚至還可以取得一致。但真真卻有一種預感。獵門,至少有那麼幾個人,是總想著讓陳亮死的。想讓陳亮死的所有人,都是真真最大的敵人,她不可能再掉以輕心,給任何人想要刺殺陳亮的機會。
「不是我。」疾風二號飛快地否認,卻在話一出口的時候,便後悔了,只是,話已經說出了口,他就算是想收回來,也已經不可能了。
果然,就在他這話一說出口的時候,整個房間中,其他的四雙眼睛,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讓他忍不住暗暗懊惱。
「你說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說的陳亮遇到的事是什麼事?又怎麼就能這麼肯定,跟你沒有關係呢?」真真步步緊逼。
疾風二號暗暗咬了咬牙。他真是蠢,竟然沒有聽出真真話裡的陷阱,等他反應過來,他那句回答已經脫口而出,現在,他想要補救,都無法轉圜過來。
「我跟陳亮,這幾天才見過面,之前,他遇見的一切,都肯定和我沒什麼關係啊。」疾風二號強辯著,額角上,已經能看見淡淡的汗跡。
「陳亮曾經在夢境中,被人連著偷襲過兩次,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兩次刺殺,都是這個人做的。所以,他不能成為白姑娘你的靈奴,因為,我覺得,只有千日抓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既然能夠確定那事情是誰做的話,這樣的人,就不能讓他再活著。」真真一字一句地說道,眼神目光,卻轉向了白姑娘和歐三爺。
「他曾經想在夢中殺死陳亮?」白姑娘好奇地看了看陳亮,又看了看疾風二號,最後把目光又轉回到陳亮的臉上,問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問題:「那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活著?」
「呃……」白姑娘的問題,問的陳亮自己也是一愣。是啊,他為什麼還活著?陳亮仔細回憶當時的情形,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回憶,那一段往事,總是影影綽綽,記不分明。他之所以還活著,一定是在他的夢境中,還出現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可那些事情,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