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若曦正拍拍手,像是在彈灰似的,臉上很滿意地笑著望著我。我「媽呀」一聲撲了過去,果然,那十幾本日記本散落在樓下面的小河裡。像十幾個孩子從高空跳下,現在正從水裡又探出腦袋衝我直樂!
「你!」我望著得意洋洋的若曦說不出話來。
樓台處,陽光正好。我把那十幾本日記本一字排開。它們現在濕漉漉的,很可憐地躺在樓台,仰望著看我。
我蹲下身子,一頁頁的翻,好讓它幹得快一些。然後就把它還給菲菲。從此以後不要再搭理她了吧,省的醋罈子醋意大發。
現在只有這樣,慢慢地等了。
太陽暖暖地照著,要到正午時,陽光太烈了,我已經有不少的汗液,忙向陰涼的地方躲去。
忽然一陣風過,把有些干的紙張翻動著,像是有個隱形人在翻看著吳一凡的日記。我心裡笑道,難道是那個大師來看?如果真的是,他看見了會做何感想?
我還沒有想明白,就有神異的事發生了。
那本日記突然像是被人踢了一腳,跳躍了一下,像條鯉魚從水面翻過身來。我懷疑自己的眼睛,忙搓了搓,再仔細看,竟然有張白紙從日記裡飛了出來,像是長上了翅膀,又像是再也耐不住日記裡的困乏出來透透氣。
我忙跑過去,想去接那張飛動的紙。
但這時一切又突然正常了。剛才就像是做了個短暫的夢。夢醒了一切又回到原點。
不過,我眼前的這本日記真實地打開著,赫然在我面前。
這是最後一本日記本,那只寫了十幾頁的日記本。現在它把潔白的略帶些水印的紙張呈現在我的面前。
我不覺拿起它,隨意地翻動了一下,就發現了狀況——那黑色的牛皮封面被水的浸泡,好像有了些裂痕——這裂痕微微透出些白色來。那白色像這紙張的顏色。我心裡一個結忽然打開:吳一凡為什麼只寫了十幾頁紙?看來,這裡面有名堂!
我來了勁,趕緊掏出小刀,小心翼翼地沿著邊慢慢地割著,就像個高明的外科醫生,盡可能的以最小的創傷,掏出裡面的傢伙。
努力了十幾分鐘,終於一張潔白的手絹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手絹很柔滑,像是女人的肌膚。它上面密密麻麻的有些字,很可惜,它現在被水一浸泡,字跡很模糊。大部分已經不能辨別,只有幾行字斷斷續續的,不能連在一起。我仔細辨認,是這樣的幾條——
世上本沒有鬼,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鬼
養虎為患
不是不後悔,而是後悔沒有用
淚水凝成海,爆發大洪水
那雙腳印
補那塊天得用這些
……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後面的再怎麼看也都不能看明白!我很失落,還以為吳一凡良心發現,在封面裡加了些懺悔書留給菲菲。現在看來,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罷了!送還給他就是!
傍晚,夕陽早早下山去,把一抹黑影放了出來。我敲開菲菲的門,她很不自在地望我一笑:「沒事吧?」我搖搖頭,就把那些日記遞給了她。
她說:「幫我一下。」
我一時不明白,她指指日記,我啞然失笑,忙把它們送了進去。
我正要出門,菲菲追上來問:「沒有了嗎?」
我很茫然地望著她:「還有什麼?」
她笑笑,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止住。弄得我很不明白,見她又補了一句:「沒什麼,只是問問好像變重了不少,我怕你加上了些……沒事,我胡說的!」
她又衝我笑笑,送我出去。
我已經走了很遠,心裡仍然不自在,隨手一摸口袋,卻驚異地叫了起來!
真的不知怎麼回事,那手絹竟然隱藏在我的褲兜裡,沒有給菲菲。難道她那些表情跟這有關?她也是在跟我要這手絹?
我忙回頭找她,想把手絹給了她。現在我真的不想留下吳一凡的任何遺物。
我又重回那樓前,樓門緊閉,一把鐵將軍很威嚴地望著我。我喊了兩聲「菲菲!」裡面也是輕悄悄的,沒有響動。霎時,只覺得整個別墅群都很死寂。這樣的空氣瀰漫著很荒誕的氛圍。
我心一虛,趕緊離去。
離開別墅後,心情糟糕透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溜躂溜躂。不知不覺知中,就來到了那座遊樂場,就來到了那塊石頭下面。
這時石頭上偎依著一對很年輕的情侶,很親熱地沉浸在幸福中。
我又只得離去,這樣百無聊賴地走了一些時間,覺得無味,想想逃避也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於是歎口氣,向家裡走去。
推開門,屋裡靜悄悄的,沒有開燈。掏出手機一看,時間不早了,看來她們已經睡了。我躡手躡腳地溜進衛生間洗個澡,又輕悄悄地開了房門,掀開被子準備上床。
突然,燈亮了!一個身影裡在窗前!
「啊!」我尖叫一聲,那身影轉過身來,望著我似有若無地笑了笑。我才把心放進肚子,埋怨道:「你想嚇死我啊,幹嘛不開燈!」
「怎麼,心中有鬼?」若曦沒有好臉色,依然那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我忙關了房門,把她扶到床邊坐下:「你說的什麼話,我能有什麼鬼?」
「哼!你騙誰啊?我這些年都是白疼了你!」若曦說得很傷感,好像已經坐實了我的不忠。
我真是有苦說不出,想說的話又蹦不出來。這樣的憋屈實在是很難受,我木在她跟前:「你究竟要我怎樣說你才能相信我?我再說一遍,是她送日記本過來讓我看看,讓我幫她出出主意!」
「出主意?出主意還要抱著摟著親著!」若曦不無諷刺。
「誰親了?!你在胡說什麼!」我不禁火起。
若曦卻不再像以往看我火氣大了會自動避讓,今天她很反常,甚至在向我挑釁似的:「你沒親?你背對著我,你們嘴對嘴我哪能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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