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乎是同時醒了,都是被大公雞吵醒的:咯——咯——咯——
好雄壯的聲音,像軍隊裡的號角,我們起來,我迫不及待地問,江心洲還有多遠?
「不遠,就在前頭。」
我「哦」的一聲,怪不得我昨天晚上看前面有點點燈火,原來那就是江邊漁火,要早知道,昨天晚上去看就好了。他笑著問我,那麼想看到江邊漁火。我點頭,他從窗前往前望去,說那不是漁火,那是遠處的農家燈火。
是嗎,我有點不相信,我想你不會對這裡這麼熟悉吧。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一會兒我們車要從那裡經過,你會看到的。
我覺得太可惜了。「江楓漁火對愁眠!」我不覺吟出詩句來,他看著我讀詩的樣子,說:「想看漁火,那就得多帶些乾糧,我們今夜就在江心洲過吧。」我高興極了,連忙說好啊好啊。
我們帶足了乾糧、水,還有帳篷的,寶馬就載著我們出發了。
在雄壯的公雞打啼聲中,在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我們又出發駛向我的樂園——江心洲。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阿爹就跟我講過,在遙遠的地方,有個江心洲,它在長江中間,四面環水,水天一色非常的美,江心洲卻是綠草連天,大樹遍佈,島上白鷺時飛時落,煞是好看。我糾纏著叫阿爹帶我去,阿爹笑著撫著我的頭說很遠很遠,阿爹去不了。當我一臉失望的時候,阿爹就說好好讀書,考上大學你就能想去哪就去哪了。今天,我沒有考大學,我也來了,駕著車,乘著小船來了。
江心洲,我來了!
果然,昨晚看到的燈火是農家的。寶馬幾分鐘後就從那個小山村穿過,穿過小山村走不了幾里路,就有個小城出現在眼前。一凡說過了這個小城,就到江邊。我的心不由得興奮的歡呼。
小城小得很,一凡的車卻走了很長的時間,我看他一點都不著急,東瞅瞅西望望,還不時地指點著,這裡的那個古街不見了,那個小噴泉長成這個大個子!我的心都飛到江邊,就催他快點,他才回頭看看他身邊的我,眉宇間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這時,我竟然看到他長長地一聲歎息。我詫異地看著他,他一踩油門,寶馬騰空而起,終於把小城拋在腦後。於是一個氣魄雄偉的長江大橋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一凡說這是江心洲大橋,橫跨江心洲,全長有六七千米,是最近才竣工的。我說你對這裡這麼熟悉!記憶這麼深刻!
他望著我說,我不在這裡出生,也不在這裡長大,但這裡卻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是我最愛的地方。我吃驚地望著他,我不敢相信,這世界這麼神奇,這裡同樣是讓我神魂顛倒的地方!怪不得,我撒嬌說要到江心洲,他竟然就來了,我當時還很感動,以為他可以為我做一切,沒想到,我這一說正合他意。我有些迷茫,我和他看來是上帝早就安排好的了,不管我怎麼逃,是逃不了的。我望了望他,心裡想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快看吧,江心洲大橋多雄偉!」他的車速明顯慢了些,我仰頭看著巨大的鋼索,一條條的鋼索把橋身緊緊地拴在兩側高聳入雲的橋塔上。橋塔真高我望不到頭,車已經開過去。橋面真寬,六車道,車子井然有序地流著。如果從上面看,我們的寶馬也只是川流不息的流水中的一朵浪花。我忽然感到人生的渺小,我是多麼的微不足道。這時,我竟然也感不到乘坐寶馬車有什麼了不起。不管你的座騎是什麼,隨著時間的流水,你都會向一個地方流去!
車過了橋,下去,路漸漸地顛簸起來,我知道終於到了目的地。車越來越慢,到了最後,停下來。他牽著我出了車。初夏的陽光強烈地照著我們,他趕緊打開防曬傘,摟著我的腰順著石子鋪成的小道向下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融入更多的人群,漸漸地有些浩浩蕩蕩。我望著都是成雙成對的人群,再看看我們,我心裡忽然說了一句話:楊思琦,你就嫁給他吧!別做無謂的虛假做作的抵抗吧!
我的手不自覺地摟緊了他,他很明顯地望著我,很高興地邊走邊吻了一下,我說別人看著,多不好意思。他說,別人看著,心裡只會妒忌,沒有別的。說的我心裡很驕傲。
海拔越來越低,我問他,這是去哪?
「去輪渡,過江,上江心洲!」
我已經可以遠遠地看到江心洲在陽光下的倩影,還有停靠在遠處高大的輪渡。我興奮得像個孩子,指著這裡問是什麼,又指著那裡問那是什麼。他像個和藹的長者百問不厭,而且每問必答,答得都非常詳細。我望著他對答如流的嘴,看出他這時特別的年輕,整個人非常的精神。
我一定要徹底的瞭解他,而這裡,就是瞭解他的突破口。
輪渡拉長著鳴笛的聲音,我沒聽過,覺得真好聽,還學著樣子,在他耳邊拉著,他高興地抓住我,掄著拳頭要打我,我吐出舌頭,他又嚇得要逃,我又趕緊抓他,我們在人群裡像個孩子嬉笑。直到輪渡抵達了,我們才正經著隨著人流上了船。
輪渡開了,拉長的鳴笛,怕是幾里外都能聽見。一凡糾正我的說法,不是幾里是幾十里外都能聽見。
這個大傢伙!我誇張地暈過去,他忙著搶救的樣子,焦急的樣子,逗得我心裡直樂,卻故意不醒。他說,只好用最後一招人工呼吸,說著就俯下頭,嚇得我趕緊醒過來。心有餘悸地望望周圍,也有注視著我們的,笑著的,但更多的是摟著心愛女孩的纖腰,凝視著開闊的江面,沉湎在愛的汪洋中。
當我的腳踏上江心洲的第一步,我特別地鄭重,輕輕地落腳,生怕它會疼。他望著我,伸出手,我拉著他的手,一步步地向著深處走去。
初夏的江心洲到處都是生命的氣息,蘆葦長的好旺盛,直向天庭長去,秘密的濃濃的,望不到對面的一點東西。島上人並不多,看到的多是一對對的倒在地上,親密地摟著,說著話。
我們走到一處開闊的地方,他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系列的東西。帳篷,繩子,刀具,鍋,打火機……我望著他像變魔術似的從背包裡蹦出這麼多的東西。傻了眼,問他什麼時候準備的?
他指著我的小鼻子,笑著說,服務站裡有現成的買,你什麼都不管,只知道要來,也不準備準備,江心洲玩的就是在這裡露營過夜。而我呢,心裡樂開了花,我問,那江楓漁火對愁眠都可以了吧。
「可以,你瞧,對面是不是楓樹啊?」我回頭看還真的是有好幾棵楓樹望著我們。
我說怎麼這麼巧啊?他的一個熱吻就來了,哪有那麼巧的,是我特意找個地方讓你發發詩情畫意的。我一陣激動,撲上去,給了他一個深深的吻,又在他耳邊深情地說:「你真好,我愛你!」
他卻突然聾了一樣,張大著耳朵,還用手做著姿勢,大聲地說,「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我不管他,轉身對著廣闊的江面,用手做喇叭大聲地喊:「吳一凡,我愛你!吳一凡,我愛你!」
我還沒有轉身,身後就被強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抱著,我回頭看他,滿眼的淚水,激動地把我抱起,拋向高空,又接住,再拋向天空。我再次落地,拔腳就跑,他在後面拚命地追,追上我猛烈地抱住,猛烈地吻,吻得我不能呼吸。我推開他,他也大聲地對著江面喊:楊思琦,我愛你!楊思琦,我愛你!我望著他,也大聲地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初夏的江水啊,浩浩蕩蕩,載著我們的誓言奔向東海,把我們的愛情流向渺遠的天際!
我們幸福的相擁,甜蜜地親吻,任憑江水東去,任由時間飛逝,不管飛鳥從我們身邊飛過。我們相擁,我們親吻,這個世界只有我和吳一凡兩個人。在陽光下,在江邊,在蘆葦叢中,我們融成一個整體,我們的雙唇一刻都不能離開對方,像是在沙漠對水的渴盼!直到一個奇怪的聲音響起:咕——,緊接著又是一聲:咕——
我們的雙唇才暫時離開,我們尋找那古怪的聲音。我們都沒有找到,當那聲音再次從我的腹腔蹦出來,我們都笑彎了腰,這時我們也發現太陽西斜,一天就這樣滑掉!我們睜大眼望著天,一陣發出祈求,老天,把這段時間還給我們!我們跪在地上,祈求了無數次,當然是反抗無效,也只得作罷,倒在一起。我在他懷裡,我一動不動,只動動嘴:吃!他就抱著我來到那萬能的背包前打開它,拿出乾糧餵我吃。我一邊吃,一邊望他傻笑,也餵給他吃。然後動動唇:水!他又拿出旅遊水杯,倒出水用嘴餵著,我們一起望著對方,一起享受著甜蜜的甘露。
就這樣,我們臉貼著臉,眼睛含情脈脈的,不時的把唇緊緊地挨在一起,任憑白雲飛來飛去,哪管落日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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