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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顯京兆 第116章 留 文 / 柳一條

    第116章留

    下午,李承乾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繼續開堂審訊。

    而從寒山書院折回杜陵縣衙的楊成洲,在得知了管家楊漁也被太子扣留的消息之後,一心想要進去縣獄探視詢問,看看兒子還有楊漁現在的情況如何,順便還想再與他們商議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及口供之類的事宜。

    結果,無論他想了什麼辦法,最後都只能止步於縣獄門前,因為主審太子殿下已經下嚴令,在此案沒有完結之前,縣獄之內的嫌犯,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探視。為此,李承乾還特意調來了幾個東宮侍衛特別看守。

    所以,除了太子殿下的手令,其餘人等,哪怕是蜀王與魏王兩位殿下,也不能隨意進入,更何況楊成洲這個無官無職的前朝駙馬?

    「老爺,聽說蜀王殿下現在也在杜陵,就下榻在杜氏的老宅,」眼見探視無果,楊方輕聲在一邊向他們家老爺建議道:「您看咱們是不過先去與蜀王殿下見上一面,看看蜀王殿下有沒有辦法?」

    在楊方的眼中,他們家少爺與蜀王李恪是為表兄表弟,且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交情匪淺,若是他們去求蜀王的話,當是還會多有幾分機會。

    「蜀王李恪?」楊成洲聞言,不由陰沉著老臉輕搖了搖頭,道:「他若有心的話,早就已然出手相助了,又何至於會讓善兒被人給關在監牢之中受苦?」

    「而且,他現在正在杜府之中,」楊成洲道:「若是咱們現在過去,碰到那個杜荷小兒,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若是他再開口向老夫討要那六萬貫銀錢與『朝天闕』的房契,老夫該如何作答?」

    「還有,」楊成洲接聲說道:「知道這一次,太子與蜀王魏王三位殿下為何會忽然齊聚杜陵並下榻在杜如晦的府上嗎?」

    「回老爺話,」楊方輕聲回道:「小人聽說他們此番過來,大抵是為了探視杜如晦的病況,想要確定杜如晦是否還有重返朝堂的可能。」

    「這麼講,也不算錯。」楊成洲輕點了點了頭,道:「不過探視杜如晦也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而已,在老夫看來,他們三人此行的主要目標,怕還是為了前些時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的三詩一賦的作者杜荷那廝。」

    「他們此來,多都安著拉攏收攏杜荷的打算與心思。」楊成洲道:「你說,在這種與太子與魏王兩位殿下爭奪杜荷心思的關鍵時刻,蜀王他會願意分出些心思,去做一些得罪杜荷甚至可能會因此而失去杜荷效忠機會的事情去嗎?」

    這些皇子們的心思,早在前朝的時候楊成洲就已看得清明,為了皇位,為了自己手中能夠多積蓄一些可以爭寵繼位的籌碼,別說只是一個表兄,就是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妹,他們加害起來也絕不會眨半下眼睛。

    所以,從一開始,楊成洲就從來沒有指望過李恪會出手相幫,自然也就沒了那個想要去向他求助或是瞭解狀況的心思。

    「老爺說得有理。」楊方應了一句,接聲向他們家老爺問道:「可是少爺他現在還在牢獄之中受苦,咱們總不能就這樣站在這裡乾等吧?」

    「既然今日停審,善兒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就不會有什麼事,再等一等也是無妨。」楊成洲道:「至少,等到日落之時,待楊立等人將那些錢財和契約帶來杜陵的時候,咱們再去杜府拜會。」

    「正好,太子、蜀王還有魏王他們也全都住在杜府,」楊成洲微瞇著眼睛,淡聲說道:「到時候當著他們的面兒,一勢將話說講開來,倒也省得咱們再去麻煩了。」

    「老爺真的要將那些錢財如數贈予杜氏?」聽他們老爺再次提起此事,楊方這才膽敢將之前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語問出:「那可是六萬貫的現錢,還有『朝天闕』上下,加起來怎麼也有十餘萬貫,這麼多銀錢,一下全都便宜了杜氏,老爺真的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提起這個,楊成洲的心中一陣肉痛,不過臉上仍是一片淡然地輕聲說道:「老夫可就只有善兒這麼一個兒子,錢散了,還可再聚,可是人若是沒了,老夫還有我們楊氏,從此也就斷了根,絕了後,再沒了傳承,那可是再多的錢也換不來的東西。」

    「可是,那個杜荷信得過麼?」楊方小聲地嘟囔著:「一開口就要十二萬貫,這位杜二少爺也忒狠了點兒。」

    「他若是要得少了,或是不敢張這麼大的嘴,老夫還真就會有所疑慮,」楊成洲淡聲說道:「不過這個十二萬外加一座『朝天闕』嘛,倒是讓老夫從中瞧出了幾分的誠意,不然的話,老夫斷是不會拱手送出這般多的財物。」

    誰家的東西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十二萬貫及一座完整的『朝天闕』,那幾乎都已經佔據了他們楊氏近一半的家財產業,若不是為了守住兒子那張嘴,說什麼楊成洲也不會甘心送予他人。

    「呃?」聽到他們家老爺的這番論調兒,楊方多少有些傻眼兒,不禁開始有些羨慕起杜荷之前的那番獅子大開口來,沒想到,原來貪心重了要得多了,竟還有這般好處?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從來都沒有讓自己給趕上過?

    「老爺英明!」楊方輕吞了口吐沫,很是真心實意地輕聲在一旁拍馬道:「這一點兒,便是給小人兩個腦袋,小人怕是不能想到。」

    「嗯。」楊成洲輕點了點頭,道:「收了老夫這般多的財物,再加上他與太子殿下這個主審官的私密關係,想來定可保得善兒無恙。」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楊成洲的心中,他兒子與杜荷之間的那點間隙與仇怨,在他的這將近二十萬貫的錢財衝擊下,當是早就已然消散無蹤,就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杜荷那個貪心鬼當是也不會再去故意難為他的善兒了。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一直都是官場還有商場上最為樸實的一條規矩。

    平素遇到什麼麻煩事端,最怕的就是有錢卻送不出去或是不知送向哪裡,現在,杜荷既然主動開口,而且張口就是十數萬貫的巨額數字,楊成洲自然是不會多有疑心。

    「老爺說得是。」楊方附聲開言,輕聲詢道:「那咱們現在?」

    「反正已經到了縣衙,」楊成洲轉身抬步,輕身上縣衙正堂方向走去,淡聲說道:「自當去拜會一下當地縣令,他是太子之前的主審官員,對於善兒這件案子的始末,當是沒有人會比他更為清楚,有什麼事,咱們問他也是一樣。」

    「是,老爺!」楊方聞言,輕身跟上,隨在他們家老爺的屁股後面低聲拍馬道:「老爺英明……」

    杜氏老宅。

    當杜荷帶著杜荒從學堂回到家中的時候,家裡的人已經開始用飯。

    因為有太子、蜀王還有魏王他們這些外客在側,所以杜楚氏、凌若曦還有杜楚客的夫人杜李氏及小女杜瀠這些女眷,全都迴避去了內廳用餐。

    外門的大廳裡,圓形餐桌之旁,李承乾與李恪、李泰三人赫然在座,杜如晦與杜楚客兄弟在堂坐陪,而杜傷與杜昆兩小輩則安坐在下首,時不時地為兩位長輩及三位貴客斟酒倒茶。

    杜荷上前與諸位見過禮後,不用他們招呼,直接就在杜傷的下首坐定,接過下人遞來的碗筷,翩然入席。

    「明知家中有客,卻還晚有回返,多有失禮之處,當自罰三杯!」坐定之後,杜荷又復站起身來,端著酒杯輕衝著李承乾兄弟三人賠禮,說完之後,自斟自飲,連吃三杯,這才又復坐下。

    「賢弟吃酒,還是那般地爽快!」李承乾抬頭深看了杜荷一眼,很是配全地輕聲發言問道:「可是在學堂遇到了什麼事端?杜傷兄可是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回到府中了。」

    「聽說,」不待杜荷回言,李承乾旁邊的老三李恪接聲說道:「今日一早,楊成洲就到了杜陵,而且直接就去了城東的寒山書院,賢弟此番這般晚回來,不會就是被楊成洲給攔下了吧?」

    「嗯?」聞得此言,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杜如晦不由也扭頭向杜荷這裡看來。還有杜楚客,在聽到楊成洲這個名字的時候,面色也是一變,亦是不禁為他的這個小侄子提起心來,顯然,他也知道李恪口中所提到的那個楊成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蜀王殿下的消息倒真是靈通得緊。」沒有否認,杜荷抬頭看了李恪一眼,之後輕聲向老爹還有李承乾稟道:「方纔在學堂之中,荷確實與那楊成洲有過一番交談。」

    「哦?」見杜荷坦然承認,在座之人全都一臉好奇地扭頭向杜荷這裡看來。

    「不過,楊駙馬並沒有你們所想像的那般凶殘,」杜荷面帶著淡淡地笑意,輕聲說道:「他只是很和善很友好地與我交談了一陣,之後又替他兒子楊善表達了一些應有的歉意,最後還一個勁兒地說晚一會兒要備上一些禮物過來府上賠罪,攔都攔不住。」

    「所以,」杜荷輕聲說道:「在荷的眼裡,楊成洲駙馬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和善好人。」

    「呃?」聽到杜荷的這句評價,在場之中,除了杜傷與杜昆這兩個從未聽過楊成洲名聲的小年青外,其餘之人,面色皆是一片古怪。

    楊成洲,前朝時那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春陽駙馬,會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和善好人?開玩樂呢吧?

    「荷兒,」杜楚客忍不住出聲向他的這個小侄子問道:「你確定你沒認錯人?那個人真是楊成洲?」

    「他自稱是楊善的老子,前朝的駙馬,應該不會錯吧?」杜荷反聲回問了一句,語氣很肯定。

    「賢弟,」不待杜楚客定聲回言,李恪接聲說道:「不是為兄不相信你,楊成洲是為兄姨丈,他的為人為兄最是瞭解,那麼要面子而又霸道的一個,怎麼可能會向賢引道歉賠罪?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

    「如果爹、二叔還有三位殿下不信的話,」杜荷不以為意地輕聲說道:「大可以在此候著,今日日落之前,楊成洲必會帶著些賠罪的禮物過來府上拜會,到時,他是不是你們所認識的那個楊成洲,不就一目瞭然了?」

    「有理!」李承乾聞言,立即朗聲接言道:「那孤等今日就在此候著了,看看賢弟是不是真有那般大的面子,能讓楊成洲親自登門謝罪!」

    說完,李承乾又扭頭向一邊的李恪與李泰問道:「老三老四,你們說呢?」

    「任憑皇兄安排!」李恪與李泰對視了一眼,齊齊應聲回道。

    「既然下午無事,那就不妨多飲兩杯,」見兩人同意,杜荷與李承乾的目光一觸即開,彼此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淡淡地笑意,之後杜荷站起身來,輕聲向三位殿下勸道:「來來來,小弟先乾為敬,敬三位兄長!」

    「老夫有些乏了,老二一會兒還要出去照顧生意,就不多陪了,三位殿下請自便,莫要客氣!」看出杜荷似有意要將三人灌醉,並留在府中,知道自己與老二在場,他們必放不開手腳,所以杜如晦便輕站起身,向李承乾三人告罪一聲之後,拉著老二杜楚客出了大廳。

    「大哥,荷兒他這是要做什麼?」出了廳門,聽見裡面碰杯之聲不斷,瞧出一些問題的杜楚客不由輕聲向他們家老大問道。

    「無論做什麼,都必定有他的道理,待事過之後,他也必會給咱們一個交待,」杜如晦淡聲說道:「所以,現在就且由著他去吧。」

    「嗯,大哥說得是。」杜楚客輕聲附言。

    「現在,荷兒的案子已算完結,而家中的生意也都已步入了正規,」扭頭看了杜楚客一眼,杜如晦輕聲說道:「到了明日,二弟就動身趕往長安吧。」

    「可是,王家所提聘禮之事……」

    「這件事情為兄自有計較,」杜如晦輕聲將杜楚客的話語打斷,道:「二弟無須擔心,而且,只要二弟在朝中站穩了根腳,那個王勝前,也未必會敢再如此無禮行事。」

    「是,大哥!」聽杜如晦這般說起,再想想昨日王勝前的那副勢利嘴臉,杜楚客不禁緊握起了雙拳,鄭聲向杜如晦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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