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教在這一次南北大戰中損失慘重,總壇人數陣亡了五分之二,連帶總壇建築也被彌勒教拆了一大片,想要全面恢復得花上不少時間和力氣。
不過五斗米教在各地的低層教眾還有十萬人以上,分散潛伏的精英還有一兩萬,人員可以很快補充起來,只要周全在,總壇在,這些損失算不了什麼。事實上這一次五斗米教大大露臉,震驚天下,此後來投的青壯男女數不勝數,山陰總壇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聖地和神話,五斗米要為太多人來投而煩惱了。來投的人中不泛英雄好漢、江湖俠客或身有異能的人,五斗米教擔心會有彌勒教的人混在裡面,並沒有立即大量收人,而是挑優秀的收下,並逐步整編訓練。
八門遁甲城內的建築雖然被拆了很多,但城牆和幾個重要車間、倉庫還在,造神運動計劃受的影響還不算太大。另外這次大戰得到的戰利品極多,從各個戰場得到的糧食,武器、甲冑、軍用物質和器械無數,每一隊回來的人都是滿載而歸,運輸組全面出動,船載車拉馬馱人抬,忙得屁滾尿流,把八門遁甲城都堆滿了。
最有價值的當然是從燕軍手上奪回來的那批財寶和黑甲魔兵的裝備。財寶包括銅錢、布匹、金銀飾物、珠寶古董,奇珍異寶等等,連龍鑲將軍的大印都在裡面,這一批財寶可以讓總壇幾年不缺錢花了;殺死黑甲魔兵得來的重甲、巨劍有六、七千套,熔化後可以直接製造成一萬多套五斗米教的標準裝備。加上從戰場上得來的大量普通武器鎧甲,可以提煉出大量精鋼,就算總壇擴招,也足夠每人一套裝備了。
還是打仗好啊,打仗了可以發戰爭橫財,要不然五斗米教的人可能要忙上好幾年,才能得到這麼多材料把裝備打齊。
看到這麼大的收穫,五斗米教上下樂翻了天,失去教友的悲傷也消散了許多,人人鼓足了勁幹活,恢復生活和生產。
周全這時卻愁眉苦臉,頭大如斗。因為司馬文鳳一回來就要見她師父何簡,周全只好陪她一起去看,誰料在地牢裡看到何簡被巨大的鐵鏈吊著,公孫薇正在折磨他,才幾天功夫已經折磨得遍體血跡,面目全非。司馬文鳳氣炸了肺,當即拔劍向公孫薇攻擊,兩個美女各不相讓,就在牢內打了起來,周全連連勸阻卻沒有效果,兩人還越打越歡,越打越狠了。
周全火了,往中間一站,一手抓住司馬文鳳的長袖子,一手抓住公孫薇的繩劍。「哪個還想再打,先把我殺了好了!」
公孫薇說:「是她先動手的,我是被迫防衛。」
司馬文鳳說:「我與這妖女勢不兩立,有我無她!」
「她已經離開彌勒教,全心全意投向我們了,現在她是在想辦法救你師父。」
「我不相信她,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她不可能悔改的。就算是救我師父也不能這樣綁他、毒打他吧?」
公孫薇道:「是非曲直周郎已知,不必我多費口舌,我的心意也只有他明白。」
司馬文鳳聽他口稱周郎,肚子又已經鼓起老高,更是氣不知打哪一處來,什麼淑女形象,什麼自然之心全忘了,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
司馬文鳳對公孫薇的恨意就是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公孫薇色誘了周全,使周全與她失去了心靈的聯繫並把她忘到腦後,原本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最佳組合,天下無雙的神仙眷侶,就因了公孫薇的插入而變得尷尬無比。特別是兩人**裸的肉搏大戰被司馬文鳳看到了,對她的刺激之大可想而知;褚太后之所以會懷孕,令司馬家戴上無比巨大的綠帽子,也是拜公孫薇和鄭百川所賜。這兩件事之中的一件,就足夠司馬文鳳與公孫薇不共戴天。
除了這兩件無法忍受的事外,公孫薇大鬧桓府、大鬧皇宮、襲擊五斗米教、挑動佛門大亂、險些殺了司馬文鳳,連何簡被迷了心智她也有很大的嫌疑。種種惡行,任何一件都足夠司馬文鳳作為殺她的罪名。
何簡哈哈大笑,「好徒兒,給我殺了這反覆無常的小妖女,她的話要是可信,天下就沒有不可信的人了。」
周全大怒,一閃到了他身邊,出指如風點了他幾處大穴,令他暈迷過去。「好了,都不許再動手,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了。公孫姑娘投城乃是千真萬確的事,本教上下都已經知道,並且接受她了。她雖然做了不少錯事,可是現在已經悔悟了,總要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現在能不能把你師父救過來就全看她了,你要是傷了她,你師父就再也沒希望了。」
司馬文鳳又氣又怒又恨,卻不敢再對公孫薇動手,幾乎哭了出來,轉過身去抹了幾把眼睛,「可是她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師父啊。」
公孫薇見周全明顯在護著她,並且肚子裡有周全的孩子,有持無恐,又得意了起來,笑嘻嘻說道:「你師父被迷了心智,如果不這樣吊著他、打擊他,一年半載都不能叫他精神萎糜,我也就不能對他施法,這可都是為了他好。要不然我何必挖空心計當惡人呢。」
周全也沒料到公孫薇會折騰得何簡這麼慘,但他也沒說不能毒打何簡,所以現在也不能怪她下手太狠,只好都不說了。司馬文鳳轉過身來,眼裡通紅。「你本來就是壞人,整天挖空心思想整別人,這就是你的本性!」
「好吧,那我不當惡人了,只要周郎沒意見,現在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周全說:「好了,不要再爭了。說實話,你有把握了沒有,還要多久才能施法?」
「也快了,也許三五天就可以了,但必須一切聽我的,按我說的做,否則三五年都未必能行得通。」
司馬文鳳大急:「不,不能再讓她折磨我師父,我不相信她,也許她是彌勒教派過來的奸細。誰知道她有沒有被彌勒教迷惑了心智?」
周全心中一凜,他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許公孫薇對他的情意是真的,肚子裡的孩子也是真的,可是怎能肯定彌勒教的人不會利用這一點,迷了她的部份神智來欺騙他?要是真的如此,就變成在總壇內埋下一顆定時炸彈了。
周全對公孫薇說「司馬姑娘說得對,你必須向我坦白,證明你沒有被彌勒教的人施了術。」
公孫薇有些無奈,「你看不出來我是真心真意的麼?」
「我知道你是真心真意的,所以把你帶回來了。但是也許你被控制了還不知道,也許有一天你做出你不願意的、危害我的事還不知道。」
「唉,你也中過迷神法術,怎會不知中了迷神法術後是什麼樣子?這個法術雖然好用,可以讓人絕對忠誠,但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死心眼。就像何前輩一樣,死忠於彌勒教,不會假裝背叛了彌勒教,然後再找機會逃走。事實上我從來就沒有被下過迷神法術。」
周全有些相信了,他本來對司馬文鳳深有好感,還有些暗戀的味道,對邱靈柔也是一往情深,但中了公孫薇的迷神法術後,一心只想著公孫薇,心裡覺得司馬文鳳與邱靈柔就像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一樣,要他裝作對兩人一腔深情,他絕對做不到,這是切身的體會。
司馬文鳳冷笑道:「彌勒教的屬下所有人都被迷了心智,為何獨有你沒被迷了神智?」
周全說:「我相信你的話,但這件事關係重大,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所以我必須弄清楚。之前我急著去救援,沒來得及細問你,現在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公孫薇有些委屈,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問吧,我有問必答,但是某些人不要再凶霸霸的了,否則我心情不好就忘記該說什麼了,再往深一點氣壞了身子,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了我的肚子裡的孩兒?」
司馬文鳳為之氣結,鼓著嘴不說了。周全問:「你是怎麼與彌勒教的人搭到一處去的,與彌勒教是什麼關係?」
「這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公孫薇露出緬懷之色,在地牢的空地上踱了幾步,整理了一下頭緒,這才說:「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世了,我與成漢李家是姻親,從小寄養在李家,成漢破滅後,我就被帶到了建康皇宮被當成了歌妓。但僅一天就被褚太后相中,於是又改頭換面,一年之後出現在秦淮河上當歌妓……可是你們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麼?」
「不知道。」周全搖搖頭,司馬文鳳也被引起了好奇心,情不自禁也搖了搖頭。
「世間有一個神秘的修練門派,其功法另樹一幟,獨走溪徑,與道門中人完全不同,並且行蹤神秘,出手毒辣,與世間所推崇的倫理道德大有違背,所以被稱為魔門或是魔教。」
司馬文鳳吃了一驚,眼中精光大盛:「你是魔門中人?」
周全說:「我也知道有個魔門,但來這裡……但並沒有聽到別人談論過,也沒有見到過魔門的高手。」
司馬文鳳說:「那是因為魔門的人都死絕了。幾百年前魔門、道門之爭,只是修練功法、宗派義理、道德理念上的爭執,並不是水火不容。但後來愈演愈烈,魔門中出了幾個傑出人才,並且極具野心,道門恐慌了,群起而攻之,結果雙方都死傷慘重。從那之後,魔門中人行事越發狂放狠毒,濫殺無辜,奇功邪法層出不窮,道門、儒門,以及剛興起來的佛門、玄門都慘遭其毒手。各門各派大為驚懼,共推了六位當世奇人,稱為『裁決六老』……」
周全說:「原來裁決六老是這樣來的。」
公孫薇冷笑道:「所謂謙謙君子,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的偽君子而己。魔門本來只是想在世間正常行走,招收弟子,卻招來了他們的群起而攻之。百年前泰山一戰,上千所謂正道高人圍攻數十魔門高手,可憐魔門幾位天生奇材,就被他們硬生生逼死了;而這些人的後代,不論男女老幼,不論有無武功都被殺了個精光,斬草除根,手段之毒辣比之魔門有過之而無不及。從此之後,世間就連魔門兩個字都沒人敢提了,可見這些偽君了做賊心虛。」
司馬文鳳也冷笑道:「魔門的婦孺並不是他們殺的,道門雖想下手,卻也未必會做得這麼絕,這是一段無頭公案。不過看起來還有些魔崽子沒死絕。」
「你想殺我現在還可以動手!」
兩人又針尖對麥芒,杏眼瞪鳳眼,還真是冤家路搾,兩人還是世仇。
周全忙說:「陳年舊事不說也罷,還是接下去說後來的事。」
「魔門高手之中有一姓公孫之人,前去赴約之前已料到會有去無回,所以早作了安排,把剛滿月的兒子送到波斯,總算是逃過了一劫。公孫家在波斯住了幾十年,潛心鑽研魔門秘典,覺得頗有收穫,因思念故土,所以又回到中原,以為這麼多年了,中原沒有人關注他們了。誰料回來沒幾年又被人盯上,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數十個高手突然來襲,公孫家七口人措不及防,慘死屠刀之下。公孫老先生大怒,拚死催發奇功,與敵人同歸於盡,使兒子得以逃出生天,那得以逃出的少年便是我的父親。」
周全聽得熱血沸騰,看來所謂正派中人,做事確實太過份了,此時說來猶令人心驚肉跳,可見當年互鬥之慘烈,魔門被迫之淒慘。司馬文鳳這時也不說話了,或許她也覺得正派中人太過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