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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彌勒邪教 第十八章 兩脅插刀 文 / 四不相

    周全一閃進了謝雨卓的閣樓,謝雨卓正在凝望窗外,回頭見是他到來,不由又驚又喜,如飛鳥投林般撲進他的懷裡,張嘴便要哭起來。

    周全忙摀住了她的小口,示意不可聲張,謝雨卓點頭表示知道,瑩晶淚珠早已滾滾而下。

    「你跟我走吧,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我,我……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桓家遷怒於謝家,後果不堪設想。我父母雖然無情,可是畢竟生養了我,謝家裡外這些親人……我,我不能害了他們啊。」

    「難道你就這樣屈服了,放棄自己的自由和幸福了?你真的願意為了對你毫無情義的家族嫁入桓家,鬱鬱寡歡一生麼?」

    「不!」謝雨卓緊緊攥著拳頭,咬著嘴唇,連嘴唇都咬出血來。「我不願嫁給他們,就是死我要願死在你身邊,可是我身上流的是謝家的血,我的任性將會異致戰爭,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現在就是死的權力都沒有,我能夠怎麼辦……我要是不回來這一趟就好了,這是我的宿命,或許是我命該如此吧。」

    周全露出冷森森的殺氣:「如果我殺了桓沖呢?」

    「不,你不能去冒險。況且今日議親成功,就算你殺了他,我已經算是他們家的人,也不能嫁給別人了。如果被他們知道是你殺的,謝家只會遭到更致命的打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對你來說,個人的幸福和自由,還是不如家族重要。」

    謝雨卓靠著他,淚眼朦朧望著他,「周大哥,你不要誤會,其實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和活下去的勇氣,你比我父母、比家族更重要,可是,可是……

    周全歎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我理解你的處境,你可以背叛父母,卻不能背叛家族;你可以對不起自己,卻不能對不起道德良知,就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責任感的人應該做的,我沒有怪你。」

    謝雨卓緊抱著他,身軀微微顫抖:「大哥,我,我今天把身子給了你,以後不管到了哪兒,心裡永遠都裝著你……」

    周全拍了拍她的背,「傻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嫁入桓家的,我能把你的命從死神手裡奪回來,也就一定能解決這樣事。只要你有勇氣,堅定自己的信念,絕不屈服,總會有辦法的!」

    「提親的人已經進門了,說不定我爹已經應承了,還能怎樣阻止?」

    「你三叔其實還是願意幫我的,只要我能找個理由給他拒絕桓家,他應該會出面拒絕親事。可是要錢、要人我都有,就是這個世家我無法與他們比,沒有辦法與他們爭親,當今世上能與他們相提並論的,也只有王家、司馬家……」

    周全突然靈光一閃,「我有辦法了,我去找另外一個人來求親,叫你父親兩家都嫁不成,那時你再詐死脫生,誰都不能把你怎麼樣。最好讓他們以為你是被對方逼死的,讓他們打得頭破血流,不但影響不到謝家,還要更賣力拉攏謝家。但那時你一定要跟我走,與謝家斷絕一切關係,再也不管謝家的事。」

    謝雨卓大喜,「好,我聽你的!你真的是無所不能的。」

    「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周全在她額頭輕吻一下,拍拍她的肩,憑空就消失了。

    周全使用縮地成寸符眨眼就到了建康,在司馬昱的王府附近現身,然後直奔王府大門,對守衛說:「不知王爺有沒在家?勞煩稟報一聲,山陰周元歸前來拜訪。」

    那群衛兵似乎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就是傳奇人物,不過與傳說中長得倒是一樣,一個家丁頭目模樣的人忙迎了出來,請他先到偏房內喝茶,另一人進去報告。不一會司馬昱就急急走了出來。

    「喲,還真是周*師仙駕到了,你們這幫蠢材,連*師都不認得,下次可把眼睛擦亮了。元歸快快有請!」

    「哈哈,王爺大客氣了。不過這王府我到是真的有點怕進去,怕又給王爺惹上麻煩了。」

    司馬昱大笑,「元歸肯來,鄙府蓬壁生輝,我倒屣相迎唯恐不及,哪裡怕麻煩了。」

    兩人一路說笑進客廳,僕人捧上酒果點心退下,司馬昱敬了他一杯後說:「元歸突然來訪,不會是為了喝我一杯酒吧?」

    「想起前次拖累王爺不少,今日正好清閒,特地上門來坐坐。」

    司馬昱有些不信,不過他正想巴結周全,周全肯上門來那是求之不得了。

    兩人聊了幾句,周全突然咦了一聲,緊盯著司馬昱的臉:「不知王爺有幾位王妃,膝下有幾位公子了?」

    司馬昱臉微微一紅,「妻妾倒是已經不少,只是一直沒能養成一男半女,大多出生即夭折了,我正在為這事發煩……元歸問這個做什麼?」

    「王爺『人中』深長,淚堂飽滿,本是子嗣綿綿之相,不過……」

    「不過什麼?」

    「這兒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上次王爺不是問我能否成大業麼?其實王爺有龍虎之姿,天子之相,將來必定稱帝。但龍氣極旺,卻沒有一位可以母儀天下的皇后相匹配,龍氣反變成煞氣,妨克了子孫,所以孩子難養大。」

    司馬昱大吃一驚,起身朝周全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元歸既然能看得出來,一定有破解之法,千萬幫我化解一下。」

    周全大咧咧一揮手,「我們修行之人最講究行善積德,便是在路上見到陌生人也要幫忙,更何況我與王爺交情非同一般,自然是要給王爺破解的。其實這事也不難,只要找一個有皇后之命的女子為正室,陰陽調配,水*融,自然子孫平安。」

    「這,這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到哪兒去找有皇后之命的人呢?我現在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會稽王,哪裡敢公開找啊?」

    周全微笑不答,司馬昱眼前一亮,又拱手行了一禮:「這事還請元歸一幫到底,若能事成,我一定重謝!」

    「承蒙王爺寬宏大量,不計較拙妻的冒失,這謝字就別提了。我常在謝府出入,倒是見過一個女子長得花容月貌,端莊淑嫻,頭頂隱隱有丹鳳之氣,可以與王爺匹配。不過昨日聽說有人從荊州來提親,今日已去謝家,也不知是不是商議她的婚事,如今談成了沒有。」

    司馬昱先是一喜,接著急得站起來走來走去,「便是最快的快馬也要三四天才能到山陰,那時已是太遲了,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這個有皇后天份的女子要是被別人娶走了,他就要斷子絕孫了,他怎能不急?更何況桓溫已有與朝廷分庭抗禮之勢,如果這個女子被他們娶走了,是不是也代表了皇位會落到桓家手上?退一步說,謝家與桓家結親,晉朝兩大軍事集團平衡的天平就要打破了,他將處於受制的局面,所以他就算不為了娶謝家女,也絕對不能容許謝家女嫁入桓家。

    周全見他急得差不多了,這才說:「王爺不要急,千里之距對我來說只是眨眼之間就到,王爺對我不薄,我不能知恩不報,要是信得過我,就寫上一封信,由我替你去求親。量桓溫有何德何能,敢與王爺三朝元老、當朝國柱、皇家血脈相爭?」

    「這,這實在是太感謝元歸了,有勞元歸了!此恩此德不知如何能報!日後若有差遣,只要元歸一句話,本王必定刀山火海,全力以赴!」

    「哈哈哈,王爺實在太客氣了,誰叫我們是朋友呢?為朋友兩脅插刀嘛!更何況為人說媒作伐乃是無上的喜事、善事,這個忙我是應該幫的!不過謝奕與桓溫關係極好,桓家的人已經先到一步了,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司馬昱眼中閃過一道凶光,「哼,別忘了這天下還是姓司馬的,桓溫要是敢跟我搶……哼,哼哼,我要叫他好看。」

    「王爺,事不宜遲,你快寫一封信,蓋上大印,再拿上幾件珍貴的寶物當聘禮,我先去把這他們拖住,你再派正式求親團去議親。要是遲上一步,謝家已經答應了他們,只怕王爺和我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司馬昱連聲稱是,忙叫人擺上文房四寶,親自提筆揮毫。叫他上戰場不是很能幹,動起筆桿子來可不賴,龍飛鳳舞,一揮而就,轉眼就寫下了一封求婚書,當真是字字磯珠,才情並茂。然後簽上字,蓋上私人印章,庫府管家已捧來兩隻羊脂白玉璧,幾串明珠、瑪瑙,一截名貴龍涎香。周全也不客氣,全卷在一個袋子內提了就走。

    周全當然不會把謝雨卓往司馬昱懷裡送,可是現今在兵力、家世、名望上能與桓溫斗的只有他了,除了把他拉出來攪局別無他法。

    周全與謝雨卓的戀情,就是謝府中都沒幾人知道,所以他敢放心大膽地來騙司馬昱,有了司馬昱的求婚書,謝安就有借口拒絕桓溫的使者了。你們兩家我都得罪不起,我都不嫁了行不?或都你們先鬥個你死我活,贏的人再來求親。

    桓溫和司馬昱兩家為了求親肯定會鬥得頭破血流,謝雨卓詐死脫身後,完全可以對桓溫暗示謝雨卓是被司馬昱逼死了,對司馬昱暗示是被桓溫逼死了,兩家鬥得天昏地暗,周全就可以趁機抬高自己的身價,發展自己的勢力,對他爭霸天下的大業大有助益,十足是一個「連環計」。

    萬一計策失敗,司馬昱娶不到「皇后」會不會絕了後,會不會遷怒於謝奕,那便是謝奕的事了,他敢對周全玩詭計,坑他一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十幾分鐘時間,周全又出現在謝府門外,這一次卻是氣定神閒,大搖大擺地走向門口,大喝道:「本朝會稽王、撫軍大將軍司馬道萬的使者前來求親,速報你家主人前來迎接。」

    謝府的家丁人人都認得他,剛才也看到了他十萬火急地衝進衝出,怎麼一轉眼就變成王爺的議親使者了?可是見周全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急忙往裡面通報。

    不一時,謝奕、謝據,謝安等人衣著整齊,急步出來迎接,人人臉上都是疑惑的神色,司馬昱怎麼可能會派他來提親呢?謝安雖然知道他會去想辦法,卻也沒料到他會來得這麼快,並且是以司馬昱的名義來的。

    謝奕怒道:「周全,好大你的膽子,這事是可以開玩笑的麼?」

    周全微微冷笑:「誰與你開玩笑了,我今天是代表司馬大將軍、會稽王前來提親,你對我不敬,就是對王爺不敬,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和禮節。」

    謝奕臉上變色,但嘴上已不敢硬了,謝安忙說:「元歸請勿動氣,不知你是為王爺家何人求親,看中的是謝家的哪一位女子?」

    「你們謝家就在門口招等議親使者麼?」

    謝家幾人臉色尷尬,互相打了幾個眼色,忙往裡面請,周全也不多話,昂首闊步往裡面走。進入了大廳,裡面還有幾位謝家的重要人物在座,客座上有五六個人,長得都儀表不凡,但周全眼光卻立即落一個年輕人身上。

    這人在二三十歲之間,具有極為出眾的氣質,不怒而威,剛毅肅殺,令人眼前一亮。但周全注意到他,並不是因他的長相,而是感覺到這人氣息異常,身邊有一股奇特的力場,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些人不知周全來意如何,都閉了嘴不說話望著他。周全在那年輕人對面的席位上坐了下來,掃了眾人一眼後就不理會他們了。

    謝安說:「元歸想必還不認得,這位是王坦之,字文度,人稱『盛德絕倫郗嘉賓,江東獨步王文度』。」

    周全微吃了一驚,王文度的名字他是聽說過的,不僅是因為他從小頗有才名,更是因為他與這個時代的大部份人完全相反,不但不推崇老莊學說,還貶抑莊子,崇尚刑名之術,也算是當代的最另類的名士了。

    「果然一表非俗,卻不知是文采江東獨步,還是武藝江東獨步。」

    周全這樣問有嘲諷的意思,已帶了敵意,王坦之卻不以為意,訝然道:「原來你就是周元歸,久仰大名了,今日才得見荊,實是相見恨晚!」

    「哈,不晚,不晚。我本是謝府的常客,也算是半個主人,現應與文度暢飲三百杯。不過今日我卻是替好友說媒而來,還是談正事要急。」

    王坦之和他的隨叢一愣,都感覺到了周全來意不善。王坦之問:「不知元歸是替哪位好友說媒,看中的是謝府的哪位才女?」

    「我的好友會稽王、撫軍大將軍司馬道萬,久聞謝大爺的二千金容貌端莊,蘭心慧質,才名遠播,特托我來說媒。聽說文度也是來提親的,不知相中的又是哪一位?」

    大廳內剎時靜到極點,人人都僵住了,謝家的重要人物都是知道他與謝雨卓之間的關係的,他絕對不可能替司馬昱來提親,這擺明了就是來搗亂;荊州來的人怎麼也沒想到司馬昱的求親使者會在這時到達,看中的又是同一人,這個可有好戲看了。

    王坦之說:「元歸來遲一步了,我家大將軍為少弟桓沖求婚,謝大人已經同意了。」

    「那麼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禮已經進行了麼?」

    謝安接口說:「這個還沒有。」

    「原來只是口頭議定,這個作不得準。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謝二小姐才名滿天下,就是真有百家同時上門來求親也正常,只要聘禮還沒下,六禮未成,這婚事就沒成定局,就還有選擇的機會,想必謝家也要挑一個最滿意的夫婿吧?」

    周全說著把求婚書拿出展開,聘禮也拿了出來擺在自己案幾之上。「王爺英俊瀟酒,文才武略天下少又,皇室宗親,國之棟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得婿如此夫復何求?謝二小姐不嫁王爺還能嫁誰?」

    王坦之微有怒色望著謝奕,這門親事是謝奕主動向桓溫提起的,現在變成這樣子,不是在放他鴿子麼?

    謝奕臉色極為難看,無論是桓家還是司馬家他都不敢得罪,更不可兩家都得罪。如果司馬昱真的想求親,並且早些來的話,他還真就同意了,嫁給司馬昱要比嫁給桓沖強,畢竟是王室正統,可是周全哪裡是給司馬昱提親呢,分明是在攪局!但眼前的婚書卻又是真的,兩家使者都在場,現在他答應誰都不行,說什麼都不好,乾脆閉嘴不說話了,拿眼看向謝安。

    謝安說:「王爺正當英年,風流儒雅;桓少將軍英俊武勇,天下聞名,兩家都是名門望族,官居顯赫,實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婿,我家侄女能攀上一家已是極大的福份。可是今日兩位同時來求親,一女不能二嫁,不如兩位使者協商一下,另從我們謝家挑一位適婚女子,免傷了兩家和氣。」

    周全和王坦之異口同時說:「不行!」

    周全說:「我家王爺看中的就是二小姐,要是可以隨便換人,何必勞動我跑到謝府來?」

    王坦之說:「我奉大將軍之令前來,便是血濺七步也不能讓別人謝二小姐娶走了!」

    兩人說完後便互相怒視著對方,似有四柄利劍在兩席之間的庭中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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