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有毒的蛋糕
事實證明，即便在照搬西方民主制度的國家，國家領導人的影響都至關重要。
村上貞正解決了口木在「東海戰爭」之後的政治亂局，率領口木向「世界大國」發起了自明治維新之後最強有力的衝擊，可是村上貞正犯的一個致命錯誤卻將口木帶上了不歸之路，使口木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魯拉賈帕尼不是蠻度的村上貞正，也不可能走村上貞正的老路。
口木戰爭之前，魯拉賈帕尼在「蠻日同盟」問題上猶豫不決，正是因為在他看來，村上貞正選擇的道路不可能讓口木成為世界大國，更不可能讓口木戰勝華國。對於已經成為世界大國的華國而言，即便美國的威脅遠遠超過其他國家，也必須在正面美國之前消除周邊威脅。華國無法容忍一個擁有核武器的口木，更不可能容忍「蠻日同盟」。只要魯拉賈帕尼在同盟問題上有所鬆動，華國肯定會在幹掉口木之後向蠻度開火。
當然，中蠻之間的矛盾不是無法解決。
只要蠻度歸還藏南地區，放棄稱霸南亞與蠻度洋的野心，不再謀求成為世界大國，中蠻矛盾就能得到解決，至少在蠻度對華國構成切實戰略威脅之前不會激化。問題是，蠻度能夠放棄稱霸野心嗎？
魯拉賈帕尼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最終得到的答案讓他非常失望。
不管是魯拉賈帕尼、還是其他人，任何一位蠻度總理改變蠻度的根本策略、放棄成為世界大國的野心，其政治生涯都將與「政治野心」一起沒落。魯拉賈帕尼不能改變蠻度，沒有人能夠改變蠻度。他能做的，只是盡量讓蠻度避免與華國發生直接衝突，為蠻度爭取到更多的發展時間。
數年來，魯拉賈帕尼一直在為這個目的奮鬥。
不管是驅逐**份子，還是與華國進行邊境爭端談判，以及在克什米爾問題上承認既成事實，魯拉賈帕尼的外交政策都在為戰略目的服務。蠻度承受不起戰爭，更加承受不起與華國的戰爭。
布魯德林到訪，多少讓魯拉賈帕尼有點擔憂。
雖然在由美國主導的「口木戰後重建」獲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為蠻度創造了發展壯大的基礎實力，但是蠻度獲得的並不多，特別是在最重要的高端製造業領域，蠻度幾乎沒有收穫。魯拉賈帕尼不甘心，也就不會替美國火中取栗。即便美國提供高端技術，幫助蠻度完成「產業結構調整」，使蠻度成為真正的製造業大國，魯拉賈帕尼也要三思而後行，因為華國很有可能在蠻度真正強大之前，讓蠻度像口木一樣退回石器時代。
國家發展壯大是一件循序漸進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要想避免與華國爆發戰爭，蠻度必須小心翼翼，步伐不能過大、也不能過快，每一步都要有所收穫，又不足以使華國下定開戰的決心。
在這方面，魯拉賈帕尼做得很好，很出色。
數年下來，除了懸而未決的藏南問題之外，中蠻關係取得了很大進步。當然，魯拉賈帕尼不會過早打出「藏南牌」，因為這是蠻度手裡最後一張王牌，如果過早使用，將使蠻度失去與華國討價還價的資本，也就失去了與華國保持戰略平衡的基礎。
面對美國的誘惑，魯拉賈帕尼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選擇。
接受數千輛坦克戰車、上千架直升機與運輸機，對中蠻關係的影響並不大，因為這些美軍淘汰的二手裝備入不了華國的法眼，真正與華國開戰，這些武器裝備只能成為盛放蠻度官兵的鐵棺材，沒有多少實際價值。
真正能夠觸動華國神經的是美國「免費贈送」的大型戰艦。
蠻度發展壯大的根本是蠻度洋，而華國稱霸亞洲、問鼎世界的基礎也是蠻度洋。雖然石油不再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華國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可控聚變核電站技術、電池技術與電力傳輸技術，還擁有世界上容量最大、覆蓋最廣的國家電網，除了化肥、炸藥、塑料、複合材料等化工行業需要用石油做原料之外，華國不再以石油為主要能源，但是華國的近七成的對外貿易、近八成的進口物資需要途徑蠻度洋，蠻度洋周邊國家與華國的進出口佔了華國貿易總量的四成左右，隨著非洲、特別是東部與南部非洲國家逐步進入工業化，華國在蠻度洋周邊地區的利益將愈發重要。
隨著「華國-南亞經濟共同體」穩步推進，蠻度很難在南亞地區與華國競爭。
真正能夠威脅華國的，不是陸地上的戰爭，而是海洋上的戰爭！
魯拉賈帕尼上台前，人民黨政府耗費巨資從英國採購「維克拉瑪蒂亞」號航母，差點導致中蠻關係徹底破裂。為了滿足軍隊的要求，魯拉賈帕尼上台執政後，蠻度從英國採購了第二艘航母。為了避免與華國翻臉，在正式簽訂採購合同之前，魯拉賈帕尼不但親自訪問北京，向華國表示蠻度沒有稱霸蠻度洋的野心，還在多個場合公開表示，蠻度採購第二艘航母只是為了維護日益重要的海上航線。萬幸的是，魯拉賈帕尼選對了時機。華國正忙於解決半島問題與口木問題，把戰略重點放在了東面，沒有心思對付蠻度。
今非昔比，5年前蠻度可以花費上百億美元打造第二支航母戰鬥群，現在卻捨不得用30億美元獲得更強大的航母戰鬥群。
不是不捨得，而是不敢！
美國的「免費蛋糕」就是耗子藥，誰吃誰完蛋！
當然，事實上也不是完全「免費」。如果魯拉賈帕尼抵擋不住誘惑，除了拿出30億美元為數十艘戰艦翻新之外，還需要投入大約30億美元採購新式電子設備，以及用大約100億美元採購2個聯隊的艦載機。如果算上組建2支航母戰鬥群所需的4艘攻擊潛艇，還得花上大約100億美元。也就是說，為了2支航母戰鬥群，蠻度至少得出資260億美元，平均每支航母戰鬥群130億美元。即便美國提供的是排水量超過10萬噸的核動力超級航母，綜合作戰能力比英國的「伊麗莎白女王」級高出一倍有餘，可是2艘航母與大部分護航戰艦都是美國海軍淘汰下來的二手貨，已經在美軍中服役數十年，能夠繼續使用的年限非常短暫。更重要的是，蠻度需要如此「龐大」的航母戰鬥群嗎？
花260億美元買來的不是護身符，而是自殺用的絞索。
華國可以容忍蠻度購買中型航母，因為這兩艘航母不但造價高昂，讓蠻度付出了巨大代價，還沒有多少戰鬥力，最多用來嚇唬周邊國家，根本不是華國海軍的對手。
魯拉賈帕尼不是軍人，卻非常清楚華國在蠻度採購英國航母時保持沉默的含義。
按照媒體評價，蠻度的2支航母戰鬥群的綜合作戰能力只有共和國航母戰鬥群的一半左右，除了缺乏有效的遠程探測與區域防空手段之外，蠻度航母戰鬥群還存在嚴重的反潛漏洞。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潛艇部隊，蠻度航母戰鬥群很有可能重蹈覆轍，在與華國海軍的水面艦隊交手之前就被華國潛艇幹掉。
政治上，魯拉賈帕尼也無法承受「超級航母」的壓力。
從英國採購的中型航母可以當成「防禦力量」，而美國的「超級航母」則是貨真價實的進攻力量，甚至是戰略進攻力量。
魯拉賈帕尼長期奉行「戰略防禦政策」，如果採購「戰略進攻武器」，必然引起眾怒。
權衡利弊之後，魯拉賈帕尼放棄「獲得」美國海軍大型戰艦也就不足為怪了。
當然，魯拉賈帕尼沒有完全放棄，而是有所保留，因為他必須照顧蠻度軍隊的情緒。
當初，蠻度採購第二艘中型航母，軍隊就「功不可沒」。按照魯拉賈帕尼的意願，蠻度不應該在大蕭條時期花費上百億美元幫助英國創造數萬個就業崗位，如果把這些錢用在國內建設上，能夠為蠻度創造上百萬個就業崗位，解決上百萬個家庭的近千萬蠻度民眾的生活問題。可是對立足未穩的魯拉賈帕尼來說，沒有軍隊的支持，也就沒有政治基礎，也就無法推行「新政」。
此時的情況也差不多，魯拉賈帕尼不能得罪軍人。
在與布魯德林談判的時候，魯拉賈帕尼答應「考慮」，而不是一口回絕，就是希望借此穩住軍人，讓軍人相信，總理有野心，只是時機還未成熟。
多變的政策，造就了魯拉賈帕尼政治觀念的複雜性，也造就了蠻度政策的複雜性。
只是，推動歷史發展的永遠不是某個個人，更不是單方因素。
2月的第一天，布魯德林即將結束對新德里的訪問的時候，一條魯拉賈帕尼最不希望看到，也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當天上午（蠻度還是清晨），共和國常務代表大會通過了經過全面修改的「對巴軍事援助法案」，同意向巴基斯坦提供一批尖端武器裝備，幫助巴基斯坦提高軍事力量，增強巴基斯坦的國防安全。
收到消息後，布魯德林立即決定延長訪問時間，不再急著回國。
魯拉賈帕尼也匆匆吃完早點，召開政府高層緊急會議。
美國對蠻軍援能夠影響南亞局勢，共和國對巴軍援更能影響南亞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