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群英會集
東京郊外，高速公路分流道的橋下。
見到從車上下來的宮本健太郎，張孝瓏至今都不太相信這個長著標準東方人面孔的間諜竟然是血統純正的口木人。
2年前，潘雲生安排宮本健太郎跟張孝瓏搭檔前往口木時，張孝瓏就非常震驚。
在他的記憶中，軍情局從來沒能成功策反口木高級間諜，幾個被策反的普通間諜沒能發揮多少作用。出於本能，張孝瓏一直不太信任宮本健太郎。即便合作了2年，張孝瓏仍然覺得宮本健太郎隨時有可能背叛。
拉開車門，宮本健太郎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張孝瓏將香煙遞了過去，宮本健太郎點上煙，猛抽了兩口。
2016年東海戰爭後，宮本健太郎隨李存勳去了共和國。宮本健太郎謝絕了軍情局「邀請」，過了半年平靜生活。雖然拿著軍情局提供的「酬勞」，過上隱姓埋名生活的宮本健太郎一輩子都不需要為錢發愁，但是半年下來，宮本健太郎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首先是兒子考上了共和國的名牌大學，獨自出去闖蕩；隨後女兒考入藝術學校，不再跟父母住在一起；到2017年3月，因為感情不和，宮本健太郎與妻子分居。
或許是找不到其他實現自我價值與獲得成就感的途徑，宮本健太郎主動聯繫了軍情局。
在軍情局的安排下，宮本健太郎與妻子離婚，隨後做了整容手術。到2019年初，宮本健太郎一直在接受「特別」培訓，掌握軍情局各種諜報工具的使用方法，熟悉軍情局的聯絡方式。
完成培訓後，宮本健太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隨同張孝瓏前往口木。
宮本健太郎不是笨蛋，接受任務的時候就知道，軍情局在考驗他。如果出色完成任務，他將成為軍情局的高級特工。如果把任務搞砸了、或者背叛了軍情局，他連離開口木的機會都沒有。
與張孝瓏一樣，2年來，宮本健太郎非常拚命。
「情況怎麼樣？」
宮本健太郎長出口氣，看了眼旁邊的搭檔，又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去年才「加入」的胡志誠，說道：「非常緊張，情報安全廳的特工全部出動，其他情報部門也進行了動員，東京市區就有上千名特工。」
張孝瓏微微著了下眉頭。
「有具體懷疑對象嗎？」胡志誠問了一句。
「暫時還不清楚，與你們聯繫後，一直沒能聯繫上2號。」宮本健太郎苦笑了一下，「首相直接下達命令，情報安全廳人人自危，無人不拚命向前。雖然效率不怎麼樣，但是這麼多特工同時出動，不天下大亂才是怪事。」
「如此說來，我們沒必要擔心什麼。」張孝瓏滅掉煙頭，說道，「安排好新的撤退線路之前，我們留在口木。宮本，你負責與2號聯繫，盡快取得確切消息。如果局勢逼人，我們提前離開口木。」
宮本健太郎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提前撤離？」胡志誠暗暗一驚，說道，「貨物怎麼辦？」
張孝瓏冷冷一笑，說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放棄。」
「放棄？」胡志誠又是一驚，「不可能，如果放棄……」
「不會虧了你。」張孝瓏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眼胡志誠，說道，「雖然口木情報機構比前幾年龐大了許多，但是真正有本事的沒幾個。如同現在的口木政府一樣，口木人始終沒有搞明白情報工作的重點。如果形勢沒有繼續惡化，我們還能呆三到五天。在此期間，足以完成審訊工作。」
胡志誠沒再多說什麼，因為做主的是張孝瓏。
口木情報機構的問題比張孝瓏說的還要嚴重。動亂期間，口木情報機構的高級官員要麼遇害、要麼叛逃、要麼隱姓埋名。軍政府上台之後，不得不重新組建情報機構，結果與大部分派駐在外的情報人員失去了聯絡。5年來，口木情報機構主要在做3件事，一是完善國內情報安全系統，二是在境外建立新的情報網，三是聯絡「失散」的情報人員。
情報工作不同於其他工作，情報人員也不同於其他人員。
完善國內情報安全系統算是最簡單的事情，只要有足夠多的特工、足夠先進的監控系統、以及足夠強大的行動能力，基本上能夠滿足一般情報安全所需。建立新的情報網絡相對困難，主要是情報人員的培訓非常麻煩；一名優秀的臥底間諜需要訓練2年以上，5到20年之後才能發揮作用；一名涉外間諜需要培訓3年以上，參加5年的外勤行動，才能具備足以單獨行動的能力；一個相對完善的情報網，往往需要花10到20年才能建好。聯絡失散人員最困難，5年沒與「組織」取得聯繫，足以讓任何一名間諜「心灰意冷」。
與其他國家不同，口木擁有能力強大的政府。
在軍政府的支持下，口木在5年之內建立起了世界上最龐大的情報系統，僅隸屬防衛省的幾個情報機構的「從業人員」就超過了15萬。口木情報人員的總數在30到40萬之間，到底有多少，恐怕沒人說得清楚。
如此龐大的情報系統，主要不是對外，而是對內！
村上貞正上台後，僅警備廳登記備案的失蹤案件就超過15000起，其中三分之一是情報系統的「功勞」。村上貞正執政前，在取締「非法政黨」的行動中，口木情報系統至少秘密處決了50000餘名持不同政見者，僅口木**就有20000餘名黨員遇害。
由此可見，情報部門是口木軍政府的鷹犬。
在對外行動上，口木情報系統沒有任何業績可言。村上貞正上台前3個月，軍情局與CIA先後收到了口木政壇即將發生動盪的消息。美國將先進軍事技術出售給口木前半年，軍情局就掌握了詳細情況，向國家領導人做了匯報。
雖然張孝瓏第一次到口木執行任務，但是2年下來，他對口木的情報系統也有所瞭解。
與宮本健太郎商討了細節問題後，張孝瓏與胡志誠驅車返回群馬縣籐岡市。
一路上，胡志誠都沒開口。張孝瓏最後那句話似乎讓他非常震驚，影響了他的情緒。
回到落腳的郊區別墅，張孝瓏直接去了地下室。
「你們回來了？」非菲在口木生活了大半輩子，養成了很多口木人的習慣。「有什麼新消息嗎？」
「一群無頭蒼蠅，需要擔心嗎？」張孝瓏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外套。
非菲接過外套，說道：「剛剛收到消息，老潘派人過來協助我們。」
「派人過來？」張孝瓏微微皺了下眉頭，「派誰過來？」
「003，其他不清楚。」
「003！？」張孝瓏頓時露出了非常驚訝的神色，因為他的編號是005。
非菲點了點頭，對張孝瓏的反應感到很驚訝。「你認識他？」
「不，從沒見過面。」張孝瓏苦笑了一下，「不過，確實是個好幫手。沒想到，老潘竟然派了個大人物過來。」
「什麼大人物？」胡志誠負責停車，此時才來到地下室。
「新幫手，也許是新領隊。」張孝瓏坐到了椅子上，「看樣子，老潘有新的安排。我們重新梳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看看有沒有忽略什麼。」
非菲與胡志誠把椅子搬了過來，3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太平洋上空，從吉隆坡飛往東京的國際航班頭等艙內，一名看上去不到30歲、商務旅客裝扮的年輕人正專心致志的翻看著航班提供的雜誌與報紙。年輕人的右眼皮跳了幾下，感到右耳朵有點發熱。
有人在說我的壞話？年輕人想了想，露出了一絲隱諱的笑容。
端著酒水盤的空姐走了過來。「先生，還需要飲料嗎？」
年輕人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很有禮貌的搖了搖頭，說道：「飛機什麼時候降落？」
「還有二十五分鐘，乘務長會通過廣播通知所有旅客。」
年輕人微微一笑，目光回到了報紙上。
空姐似乎有點失望，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位文質彬彬的帥哥。
等空姐走開，年輕人又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叫陳良衛，共和**情局高級間諜，特別代號003。37歲的陳良衛比看上去老得多，與其他高級間諜不同，陳良衛不是那種丟進人群不會被人注意的普通人。過於出眾的相貌幾度讓陳良衛失去作為外勤人員的機會，數次被潘雲生安排到情報分析部門。正是如此，陳良衛是潘雲生手下最擅長技術的高級間諜。
2年前的「中南風暴」中，陳良衛負責竊取馬來西亞的情報。
雖然他沒在行動中露面，但是由他竊取的情報在共和國與馬來西亞進行的談判中發揮了難以估量的價值。
潘雲生派陳良衛去口木，正是讓他彌補張孝瓏在技術上的不足。
航班進入口木領空的時候，潘雲生走進了元首府西圃園書房。
因為接到了潘雲生的電話，所以趙潤東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晚上11點上床休息。自從2年前的那場戰爭後，趙潤東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按照醫生吩咐，他每天堅持鍛煉半個小時，準時休息。最近半年，趙潤東的身體明顯好了許多。
潘雲生知道趙潤東的身體狀況，如非事件重大，不會這麼晚找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