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揀便宜
安靜，讓人喘不過氣的安靜。
魚雷艙裡的官兵正在等待艇長下達發射魚雷的命令，指揮中心內的官兵都把目光投向了從未讓他們失望的華劍鋒。
華劍鋒沒有開口，沒有做出決定。
不是他膽怯，而是眼前的局勢不能立即做出決定。
美軍潛艇發出的噪音突然「消失」，表明2艘「弗吉尼亞」的速度都降低到了8節以下、甚至更低。在以4節速度航行時，「弗吉尼亞」的噪音水平在94分貝以下，「劍魚」號側舷被動聲納的探測距離急劇縮短到35千米以內。如果「弗吉尼亞」將速度控制在2節以下，「劍魚」號的側舷被動聲納甚至無法探測到其發出的聲響。
美軍艇長很狡猾，非常狡猾！
此時，只有兩種辦法可供華劍鋒選擇，一是放出拖拽式聲納，二是使用主動聲納。
兩種選擇都不理想。釋放拖拽式聲納時會發出較大的聲響，暴露「劍魚」號的行蹤；使用主動聲納不但會暴露「劍魚」號的行蹤，還會給對手發動攻擊的理由。
轉眼間，華劍鋒把與美軍潛艇遭遇的經過思考了一遍。
美軍潛艇發出較大的響動，意圖引誘華國潛艇越過沖繩海槽，進入口木領海。發現華國潛艇不但沒有上當，還照葫蘆畫瓢、放出誘餌之後，美軍潛艇主動以較快的速度衝向戰區，誘使華國潛艇到沖繩海槽附近等待機會。即將進入戰區時，美軍潛艇把速度降到4節、甚至2節以下，等待華國潛艇主動挑釁。
到這時，就看雙方的耐心了。
「取消攻擊指令。」華劍鋒深吸了口氣，「速度將低到2節，密切監視四周情況。」
樂家成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偷偷鬆了口氣。
「狗日的，竟然跟我比耐心！」華劍鋒冷冷一笑，說道，「現在，就得看誰的自制力更強，能夠頂住眼前的誘惑。」
樂家成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絕不能輸給美國佬。」
華劍鋒笑了笑，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六年前，我們就幹掉了……」
見到艇長要說漏嘴，樂家成立即瞪大了眼睛。
華劍鋒立即反應了過來，指揮中心內有幾名軍官沒有參加6年前的秘密行動，轉口說道：「去年，我們差點讓美國潛艇當了替死鬼。一周前，我們還問候了美軍潛艇的祖宗十八代。要想找茬，美軍比我們積極。再說了，我們就守在這裡，等4艘093收拾了口木艦隊，看美國佬怎麼辦。」
「或許，我們該喝幾杯啤酒，慢慢消磨時光。」
華劍鋒呵呵一笑，說道：「現在不是時候，看完了美軍的笑話，再慶祝也不遲。」
「艇長，有響動！」
「我就說了，美國佬比我們積極。」
「不是美軍潛艇，方向25，距離……」聲納長猛的一頓，萬分驚訝的說道，「距離7，計算機分析結果是魚雷發射管注水聲！」
華劍鋒差點跳了起來，樂家成也一下呆住了。
北偏東25度方向上，7千米外，一艘潛艇正在為魚雷發射管注水！
「首下十五，尾上十五，全……」華劍鋒猛的停下，遲疑了一下，說道，「等等，方位是多少？」
「25度，東北方向，距離七千米。」聲納長報出了完整數據。
華劍鋒迅速掃了眼顯示在戰術屏幕上的戰區海圖，接著就鬆了口氣。
見到顯示在屏幕上的情況，樂家成一驚，說道：「我們的潛艇？」
華劍鋒點了點頭。「確實不是美軍潛艇。如果是美軍潛艇，2艘『弗吉尼亞』不但不應該留在戰區外，還應該立即進入戰區，引誘我們首先開火、暴露行蹤，為第三艘美軍潛艇創造攻擊我們的理由與機會。」
「艇長，又有響動，很微弱。」
「對比095的噪音特徵。」
聲納長立即從火控計算機內調出095的噪音特徵。
沒等計算機得出結論，一陣沉悶的聲響傳來，「劍魚」號內的所有官兵都聽到了。
「主動聲納！」樂家成迅速反應過來，「沒有對準我們。」
「那就對準了美軍潛艇。」華劍鋒咬了咬牙，「1、3號魚雷全速慣性加聲自導模式，2、4號魚雷全速加線導模式，準備輸入火控數據。」
「要使用主動聲納嗎？」
「不用，利用第三方聲納回波。」華劍鋒以最快的速度想好了戰術，「假設1號目標與2號目標以2節速度前進，航向未出現變化，確定目標方位後，解算火控參數。」
樂家成取代槍炮軍官，親自操刀。
深海戰場上，潛艇使用主動聲納直接照射對手，相當於在一間沒有半點光線的黑屋子裡用手電筒照亮對手，除了拿手電筒的之外，呆在屋子裡的其他「人」也能看到被照亮的那個「人」。不同的是，潛艇利用第三方聲波發現對手時，只能測出方位與大概距離，無法得到準確距離參數。
實戰中沒有必要獲得目標的準確距離，反潛魚雷接近目標後就會轉入自導攻擊模式。
幾十秒鐘很快就過去了，「劍魚」號的被動聲納接收到反射回來的聲波時，火控計算機自動解算火控參數。
突然冒出來的那艘095用的是「廣域搜索」模式，聲波的覆蓋範圍很大。
反射回來的聲波非常複雜，既有美軍潛艇的、也有海底山脈的、還有洋流的。必須從中分辨出有用信號、剝除干擾信號，才能為魚雷輸入正確的火控數據。計算量非常大，「劍魚」號的火控計算機需要十幾秒才能完成所有運算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華劍鋒與樂家成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戰術屏幕。
「艇長，目標出現！」
華劍鋒立即朝聲納長看了過去。
「1號目標速度12，還在加速。2號目標轉向靠近1號目標，速度超過14。」
樂家成一驚，萬分不解的朝華劍鋒看去。
「美國佬準備反擊了。」華劍鋒看了眼手錶，「轉向到90度，保持速度深度，輸入新的目標信息，盡快得出火控數據。」
樂家成剛剛忙碌起來，外面傳來了第二次聲響。
不是095主動聲納發出的聲響，而是從東面傳來的聲響。
「美軍潛艇準備攻擊？」
華劍鋒點了點頭。「2、4號魚雷發射管打開前蓋，先發射後引導模式。」
「2、4號魚雷發射管前蓋打開，隨時可以發射。」
「自航出管，慢速模式。」華劍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2號魚雷發射……4號魚雷發射！」
10秒內，2條魚雷駛出了「劍魚」號的魚雷發射管。
「火控參數。」
「1號目標方位85、距離42、深度220、速度18以上，2號目標方位100、距離44、深度210、速度15以上，正在輸入魚雷火控系統。」
華劍鋒點了點頭，又說道：「3號魚雷改為線導模式，鎖定2號目標，打開魚雷發射前蓋管。」
「3號魚雷發射管前蓋打開。」
「輸入火控參數，自航出管，線導慢速模式。」
隨著一陣輕微的響動，「劍魚」號射出了第三條魚雷。
從收到美軍潛艇發出的聲納波，到第三條魚雷出管，前後不到2分鐘。
「艇長，3號目標發射魚雷，2條，速度70，目標1號敵艇。」
華劍鋒微微皺了下眉頭，095的反應速度也太慢了吧。
「艇長，第3、4條魚雷，速度70，方位15，距離12，射向2號敵艇。」
樂家成一愣，說道：「杜興華與劉海峰都來了！」
「怎麼樣，我就說過，他們不會錯過這場好戲。」華劍鋒冷冷一笑，「計算魚雷命中時間，我們不能落在杜興華與劉海峰的後面。」
樂家成點了點頭，立即拿起秒錶計時。
「艇長，1號敵艇發射魚雷，2條，速度65，射向4號目標。」
華劍鋒的眉頭跳了幾下，隨即看了眼手錶。
「2號敵艇轉向、發射魚雷，2條，速度65，射向3號目標。」
「敵艇魚雷命中時間！」華劍鋒立即朝樂家成看了過去。
「18分與17分。」樂家成沒用秒錶，直接心算出答案，「太遠了，095在10分鐘內轉向就能逃脫。」
華劍鋒點了點頭。「那就等等。杜興華與劉海峰不是有勇無謀之徒。」
「美軍潛艇也會轉向逃跑。」
「手動控制魚雷。」華劍鋒走開兩步，給樂家成讓開了位置，「假設美軍潛艇在8分鐘後轉向逃跑，為魚雷重新設定航線。」
「攔截？」
華劍鋒點了點頭。「距離太遠，雙方都有足夠的逃逸時間。杜興華與劉海峰別想撈到戰果，能否幹掉美國潛艇，得看我們的三條魚雷。」
樂家成非常清楚華劍鋒的意圖。
美軍潛艇艇長肯定會估計重型電動魚雷在最大航速時的攻擊距離，確定轉向逃逸時間，確保逃出魚雷的攻擊範圍。「劍魚」號發射的3條魚雷速度較慢，不但射程更遠，還不容易被發現。等美軍潛艇避開2艘095的攻擊，再讓逼近的3條魚雷轉為全速自主攻擊模式，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戰果。
「劍魚」號再次扮演了「影子殺手」的角色。
「艇長，美軍潛艇轉向加速，規避魚雷。」
華劍鋒的眉頭跳了幾下。才過5分鐘，美軍潛艇就轉向了。
潛艇轉向，必須切斷連接魚雷的導線，魚雷提前進入自主攻擊模式，命中率必然大大降低。
「3號與4號目標加速。」
「狗日的，膽子不小！」華劍鋒低聲嘀咕了一句，「航向95、深度240、速度18，4號魚雷做好發射準備。」
此時，美軍潛艇背向「劍魚」號，被動聲納的探測能力大大降低。
遭遇戰變成追擊戰，不再有任何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