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取捨
介紹完情況，小澤滿臉焦慮的等待鳩山做出決策。
如同以往，鳩山沉思了很久。一杯滾燙的咖啡被攪得冰涼，他才放下銀製勺子，朝小澤投來詢問的目光。
「如同你所說，要想穩定金融市場，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稍微遲疑了一下，小澤說道：「從長遠看，為了大和民族的利益，我們不能濫發貨幣，實際上只有一種選擇。」
鳩山微微點了點頭，又沉思了起來。
濫發貨幣的危害非常大，發行貨幣的權力也不在政府手中。政府要想通過增加流通性化解當前危機，只能以發行國債的方式向中央銀行借貸。歷年來，口木政府欠下的國債早已超過一年的稅收收入。如果政府是企業，早該破產了。再次舉債，將增加投入市場的日元量，引發惡性通貨膨脹。
不增發貨幣，就只能向國際機構借貸。
從國外借錢，不但利息高，難度也不小。歐洲電視台爆出口木情報機構秘密監控國際金融資本的消息後，ImF的高層官員在非正式場合譴責了口木的這一行徑，宣稱這是妨礙自由貿易、違背金融交易原則的非法舉動，必將對國際金融秩序造成惡劣影響。隨後IFC與ICSID、即世界銀行集團下的世界金融公司與國際投資爭端解決中心的官員也先後宣稱，口木必須盡快對「金融監管門」醜聞做出合理解釋，不然世界銀行將考慮對口木實施必要的制裁與懲罰。
見到鳩山優柔寡斷的樣子，小澤有種火燒眉毛的感覺，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的資金還能堅持多久？」
「今天上午就已告罄，如果沒有新的資金入場，明天股市將繼續暴跌。」
鳩山端起咖啡杯，沉思一陣，又放下了咖啡杯。「或許，我們可以讓東京證券交易所休市。」
「以什麼理由休市？」
「這……」鳩山頓時沉默了。
小澤不得不懷疑，如果鳩山不是生在政治世家，而是一介草民，能不能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中生存下來。
沒等鳩山再次開口，書房門被推開，秘書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如同見到了救星，鳩山朝秘書投去了期盼的目光。
「剛剛接到防衛大臣的電話，海上自衛隊的潛艇與華國海軍艦隊爆發了衝突。」
「什麼！？」鳩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使用武器了？」
秘書點了點頭。「不但使用了武器，還與四艘潛艇失去了聯繫。另外，華國海軍的三艘潛艇也遭到了魚雷攻擊。」
「不可能，這不可能！」鳩山一屁股坐了下來，神色顯得很慌張。
「有沒有更具體的消息？」小澤馬上問了出來。
「詳細報告正在打蠻，等下就送過來。」
「馬上聯繫防衛大臣，不……」小澤站起來說道，「我親自給防衛大臣打電話，要他當面匯報情況。」
秘書知趣的離開書房，鳩山仍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走到書桌旁，小澤看了眼雙目無神的鳩山，咬了咬牙，抓住了電話話筒。
沒等他拿起話筒，電話就響了起來。
稍微遲疑了一下，小澤拿起了話筒。「鳩山府，請問……」
「我是鹹次郎，叫鳩山聽電話。」
小澤暗暗一驚，馬上說道：「是，請稍等。」
鳩山也在此時回過神來，長吸了口氣，才接過了小澤遞來的話筒。
「我是鳩山……」
「阿紀，我在趕來的路上，半小時後到達。小澤是不是在你那裡？」
「對，他就在我身邊。」鳩山拭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讓他留下，另外讓犬養螽本馬上過來，當面匯報情況。」
「是，我馬上聯繫犬養君。」
電話掛斷的「嘟嘟」聲響了好幾下，鳩山才放下了話筒。「聯繫防衛大臣，讓他馬上過來。」
小澤點了點頭，給防衛大臣犬養螽本打了電話。
不多時，秘書將打蠻好的文件送了過來。鳩山與小澤看完內容並不詳盡的防衛省報告之後，鳩山鹹次郎乘坐的直升機降落在了外面的草坪上。
大約十分鐘後，犬養螽本滿頭大汗的走進了書房。
「首先，必須有人為此承擔責任。」
聽到鹹次郎的話，小澤與犬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答話。
責任有輕有重，一次損失四艘潛艇，肯定屬於後者。
鹹次郎的目光從兩位內閣官員身上掃過，冷冰冰的說道：「如果連承擔責任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能率領大和民族走出困境！？」
犬養渾身哆嗦了一下，兩條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小澤腦海中靈光一閃，捏緊拳頭、鼓起勇氣，說道：「都是我領導無方，明天我就向天皇陛下遞交辭呈。」
「如果首相辭職，事態將迅速擴大，民眾的憤怒也將爆發。」
聽到侄子的分析，鹹次郎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沒有承認與華國發生了軍事衝突，首相不能辭職，不然局勢將失去控制。」
小澤迅速低下腦袋，暗暗鬆了口氣。
「我……我……」犬養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道，「我會為此承擔責任，我……」
「辭職不足以化解軍方的憤怒。」鹹次郎的語氣很冷酷，嚴詞也很殘酷，「既然你肯承擔責任，我也不會虧待你。我為你準備了山口將軍使用過的短刀，你的妻女將得到最好的照顧，安心的去吧。」
鹹次郎帶來的兩名保鏢立即走了過來，擒住了犬養的兩條胳膊。
「不……」犬養猛然醒悟，「鳩山君，不是我的錯，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鹹次郎閉上了眼睛，看都沒看垂死掙扎的犬養螽本。
鳩山長出了口氣，閉開了犬養求救的目光。
小澤一直低著頭，暗自慶幸倒霉的不是自己。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沒做錯什麼……」
犬養被拖出了房間，嚎叫聲聲越來越模糊。
大約過了五分鐘，兩名保鏢回到了書房。
「派人把犬養的妻女接到山莊去，福田君與鹿野君會喜歡我為他們準備的禮物。」
小澤閉上眼睛，咬緊了牙關。犬養螽本的妻子才二十七歲，之前是電視劇明星，拍過兩部很賣座的電視劇，天生魔鬼身材與娃娃面孔。他與已故前妻生的女兒現年二十一歲，在東京大學讀書，去年在大學選美中獲得亞軍。
想到犬養妻女的遭遇，小澤只能暗自慶幸自己沒娶漂亮的老婆、沒有出眾的女兒。
等保鏢出去後，鹹次郎才把目光轉向小澤。
「叔父，」鳩山搶先開口，說道，「小澤剛剛向我匯報了情況。雖然還沒查明緣由，但是肯定有人在狙擊我們的股市與匯市。」
「這些我都知道。」鹹次郎長出了口氣，「我還聽說，政府為各大集團企業提供的擔保貸款已經用完，嚴重缺乏救市資金。」
「確實如此，我們正在想辦法。」
鹹次郎瞪了眼侄子，對小澤問道：「你的意見是什麼？」
小澤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辦法有兩個，一是發行國債，二是向國際組織借貸。」
「說具體點，我沒學過經濟。」
「發行國債比較容易，但是負面作用非常明顯。如果我們不能在短期內償還欠債，不但政府信譽將受到影響，還將導致惡性通貨膨脹，甚至引發國內動亂。就算通過增加赤字開支的方式償還欠債，也會對今後的財政預算產生嚴重影響。」小澤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向國際組織借貸比較麻煩，但是負作用小得多。關鍵是，ImF與wB會不會向我們提供巨額貸款。」
「就這些嗎？」
小澤吞了口唾沫，確信鹹次郎肯定不懂經濟。「向ImF與wB借貸後，如果我們不能擴大貿易順差，在約定的期限內償還欠債，必然會有一批企業破產倒閉，資產被ImF與wB清算。」
「也就是用我們的企業償還欠債？」
小澤點了點頭，表明正是這個意思。
鹹次郎冷冷一笑，再次露出了極為嚴酷的神色。
小澤哪敢大意，趕緊說道：「在具體操作上，我們可以採取一些應對辦法。即便企業破產，在資產重組階段，我們也可以設法保留優質資產，只清算劣質資產，避免民族產業的精髓落入他國之手。」
「你有多大的把握？」
「這……」小澤明顯猶豫了一下，「沒有具體操作過，我不敢做出任何保證。」
鹹次郎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
「叔父……」
「這需要壯士斷臂的勇氣，」鹹次郎抬起頭來，目光變得異常犀利，「而且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我會盡快約見福田與鹿野，只要徵得他們同意，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內閣要盡快做好相關部署，向ImF與wB提出貸款申請。無論結果如何，保存了民族產業的精髓，我們就能再次復興。」
鳩山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叔父的決策。
雖然小澤覺得鳩山鹹次郎是個異常殘忍的傢伙，但是他不得不贊同鹹次郎的觀點。
風雨飄搖的大和民族走到了歷史的十字路口，如果沒有壯士斷臂的勇氣、沒有易筋伐髓的決心、沒有英明果斷的領袖、沒有眾志成城的民眾，一億三千萬天皇子民將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唯一無法確定的是，當所有條件都具備後，大和民族能夠戰勝外界的強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