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虎口奪食
戰鬥打響，上過戰場與沒上過戰場的軍人素質立見高下。
在戰鬥意志、以及對潛艇戰的認知上，中口兩國潛艇艇長沒有太大的差別。雙方都知道，潛艇是擅長伏擊與突然襲擊的作戰力量，潛艇間的對抗更加隱秘、也更容易化解。與海面艦隊、航空兵、或者地面部隊間的對抗不同，只要對抗雙方不想把事態擴大，就算損失了幾艘潛艇，也會通過外交手段化解爭端。六年前，美國以「事故」為由，掩蓋了「休斯頓」號攻擊核潛艇的沉沒真相。去年，蠻度也以「魚雷艙發生爆發」為由，解釋了「攻擊者」號核潛艇的沉沒原因。
口木潛艇敢於首先發動攻擊，就是料定共和國不會讓事態擴大。
口木潛艇艇長忘記了一點，在該海域活動的不僅有3艘AIP常規潛艇，還有數艘攻擊核潛艇與行蹤神秘的全電動潛艇；更忽略了一點，共和國海軍的潛艇艇長絕不會善罷甘休，只要戰鬥打響，就會發動反擊。
從一開始，華劍鋒就沒將4艘「親潮」放在眼裡。
口木潛艇採用的攻擊戰術非常簡單，完全是「教科書模式」。用被動聲納鎖定目標，89式重型魚雷以全速線導模式發動攻擊。華劍鋒甚至懷疑，口木潛艇有沒有在攻擊前收回或者切斷拖拽式聲納。
由此可見，口木潛艇艇長嚴重欠缺實戰經驗。
如果讓華劍鋒指揮其中一艘「親潮」，他會選擇低速線導模式，在魚雷逼近目標時才轉為全速，切斷導線，由魚雷自主攻擊。如果擔心附近還有其他潛艇，就應該選擇低速慣性導航搜索前進，為魚雷裝定高速自主攻擊模式。潛艇在發射魚雷後立即轉向脫離，或者急速下潛，規避可能遭到的攻擊。
口木潛艇發射魚雷的時候，正在上浮的3艘AIP常規潛艇聽到了動靜。
艇外傳來模糊的噪音，計算機分析結果為「排空壓載水艙」。
華劍鋒朝旁邊的搭檔看了過去。
「2分45秒。」樂家成攥緊了秒錶，「我們的魚雷太慢了，來不及擊沉口木潛艇。」
「主動攻擊聲納，魚雷進入自導階段！」
「倒計時30秒。」樂家成迅速報出口木魚雷擊中最近那艘AIP常規潛艇的時間。
華劍鋒微微皺了下眉頭，口木潛艇艇長選擇的戰術確實夠「標準」
「艇長，噪聲干擾彈！」
在魚雷命中倒計時還有25秒時，位於最東面，也就是距離口木潛艇最近的那艘AIP常規潛艇投放了噪聲干擾彈。隨後，另外2艘正全速衝向海面的AIP潛艇也在魚雷進入自導階段後投放了干擾彈。
時機選得恰到好處，口木潛艇發射的魚雷進入自導階段後，很容易受到干擾。
戰術屏幕上出現了雪片般的白色亮點，那是噪聲干擾彈產生的結果。
因為沒有切斷導線，魚雷由潛艇上的火控系統控制，所以「劍魚」號射出的3條重型魚雷沒有受到噪聲干擾彈的影響。
口木潛艇射出的3條89式重型魚雷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3條魚雷全都衝向了噪聲干擾彈產生的氣泡幕牆，沒有擊中潛艇。危機沒有完全化解，脫靶後的魚雷自動轉為搜索模式，用雷載主動聲納搜索目標。只要發現潛艇，就將自動轉為攻擊模式。在擊中潛艇、或者失去航行能力自毀之前，魚雷對附近的任何一艘潛艇都有致命威脅。
「我們的潛艇衝出海面！」
聽到聲納長的報告，華劍鋒才長出了口氣。
3艘AIP常規潛艇的艇長還有點本事，料到口木潛艇發射的是「反潛魚雷」，選擇了最佳的規避戰術。89式魚雷處於反潛攻擊模式時，最淺攻擊深度為15米，避免在自導階段攻擊海面戰艦。只要潛艇浮上海面，就不用擔心魚雷的威脅了。
「命中時間？」
「1分55秒。」
華劍鋒點了點頭，說道：「保持極低航速，給小鬼子一個驚喜。」
樂家成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同時長出了口氣。
海面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當3艘常規潛艇依次衝出海面，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立即被戰艦上的對海搜索雷達發現，林嘯雷與殷遠橋、乃至其他戰艦的艦長與雷達操作員都被嚇了一跳。
「報告，那是我們的潛艇！」
「立即讓直升機起飛，為潛艇護航。」林嘯雷迅速做出反應，「呼叫反潛巡邏機與海航的護航戰鬥機，掩護潛艇離開戰區。」
殷遠橋立即傳達了命令。
「媽的，下面幹得熱火朝天，我們卻只能乾瞪眼！」
「耐心等待終究會有收穫。」
看了眼中校艦長，林嘯雷歎了口氣，沒再發牢騷。
「蘭州」號尾部飛行甲板上，偃雲翔駕駛剛剛加滿燃料的Ka-27反潛直升機升入了夜空。
海面下，華劍鋒目不轉睛的看著戰術屏幕。
一分鐘前，3艘「親潮」再次向魚雷發射管注水，但是沒有打開發射管前蓋。口木潛艇艇長肯定認為達到了目的，驅逐了準備攻擊第四艦隊的潛艇。在不擴大衝突的前提下，口木潛艇艇長沒有及時發動第二輪攻擊。
選擇權並不在口木潛艇艇長的手上。
「時間。」
「25秒！」樂家成迅速抹掉臉上的汗水。
「準備切斷導線，轉為全速自導攻擊模式。」華劍鋒抬起了頭來，「為4號魚雷輸入第四艘『親潮』的目標數據，裝定火控參數，全速自導攻擊模式。準備為1、2、3號魚雷發射管重新裝填魚雷。」
一系列的命令迅速傳達了下去。
「要不要為魚雷發射管注水？」
「暫時不要。」華劍鋒壓了壓手，「先幹掉三艘『親潮』，如果第四艘『親潮』膽敢輕舉妄動，爺爺就用四條魚雷對付它！」
樂家成咬了咬牙，說道：「倒計時20秒。」
「1號魚雷切斷導線，轉為自導攻擊模式。」
接下來十秒鐘內，華劍鋒下達了兩條同樣的命令，讓2號與3號魚雷轉為全速自導攻擊模式。
隨著3條魚雷進入最後衝刺階段，3艘距離水面還有240米的「親潮」也走到了盡頭。
魚雷的航行速度提高一倍，命中目標的時間就縮短一半。
即便3艘「親潮」立即排空所有壓載水艙，最大仰角、推進器全功率運轉，以最快的速度上浮，至少需要30秒才能衝出水面。
受潛艇加速影響，3條重型電動反潛魚雷需要15秒到20秒才能擊中目標。
對於最大潛航速度只有20節的常規潛艇來說，要想避開速度為70節的重型反潛魚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口木潛艇加速上浮。」
「關注第四艘『親潮』。」
「沒有動靜，還在300米深度。」
華劍鋒微微皺了下眉頭，情況有點不對勁。
魚雷加速後，噪音強度提高了數倍。另外3艘「親潮」都發現了逼近的魚雷，處於潛伏狀態下的第四艘「親潮」也肯定發現了魚雷。
它在等什麼？
「噪聲干擾彈入水。」
華劍鋒猛的一驚，立即說道：「為4號魚雷發射管注水，1、2、3號魚雷發射管重新裝填。」
「第四艘『親潮』加速航行，正在上浮到魚雷發射深度。」
樂家成也猛的反應了過來。第四艘「親潮」想利用另外三艘「親潮」釋放噪聲干擾彈的機會進入攻擊深度。
「注水完畢，1、2、3號魚雷發射管裝填完畢。」
此時，艇外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戰術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亮點，恢復正常後，距離「劍魚」號最近的那艘「親潮」級常規潛艇從屏幕上消失了。隨後，又陸續傳來兩次爆炸聲，代表另外兩艘「親潮」的光點也不見了蹤影。
華劍鋒冷冷一笑，說道：「1、2、3號魚雷發射管注水，攻擊聲納準備，要一擊斃命！」
「主動聲納拍擊聲，第四艘『親潮』正在搜尋我們。」
難道第四艘「親潮」沒有聽見魚雷發射管注水的聲音？
華劍鋒一愣，立即笑了起來。「打開所有魚雷發射管前蓋，全速自導攻擊模式，準備……發射！」
三艘「親潮」投放的噪聲干擾彈掩蓋了「劍魚」號為魚雷發射管注水時產生的噪音。
四條魚雷魚貫而出，朝第四艘「親潮」奔去。
「第四艘『親潮』加速下潛……第五條魚雷……」
華劍鋒與樂家成都嚇了一跳，看清戰術屏幕上顯示的信息後，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突然出現的那條魚雷沒有朝「劍魚」號駛來，而是朝著第四艘「親潮」射去。
「095，肯定是那艘095發射的魚雷。」
華劍鋒點了點頭，說道：「竟然虎口奪食，娘的，回去後一定要杜興華請我們吃飯。」
「說不定，搶走戰果的是劉海峰。」
「管他是誰，從我們手上搶走戰果，就得請客，請我們所有人去上海最好的飯店飽餐一頓。」
第四次爆炸聲傳來，緊接著就是潛艇耐壓殼體破裂時發出的「嘎吱」聲。
華劍鋒與樂家成相互看了一眼。095發射的那條魚雷肯定擊中了「親潮」的首部或者尾部，沒有打在艇體中間，不然不會發出耐壓殼體破裂的聲響。
十多秒後，連續傳來了四次爆炸聲。
「劍魚」號發射的四條魚雷連續擊中了注定要沉沒的「親潮」級潛艇。
「至少得算我們半個戰果。」
「照樣得讓他們請客吃飯。」華劍鋒嘿嘿一笑，「反正杜興華與劉海峰都不缺錢，我們幾十號人最多吃掉他們半年的津貼。」
樂家成笑著搖了搖頭，那可是幾萬塊啊，誰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