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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路漫漫其修遠兮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決定! 文 / yuyuwin

    第一百七十六章決定!

    憑借我所瞭解的歷史,司馬懿在曹丕上位之前,根本沒有做過地方官職,甚至在曹丕稱帝后的幾次領軍伐吳時,也是留守許昌,久在中樞,直到曹丕去世,魏明帝曹睿即位,司馬懿身擔輔政大臣,權勢根基牢固後,才開始不斷領兵在外征戰,如此一個深知中樞權重的人,怎麼會想出任地方?難道真的被我這虛張聲勢的「天機」先生嚇到了?

    可笑,極其的可笑,想到這裡我不覺苦笑著搖了搖頭,而令一旁的張任看得甚為不解。

    「君興,司馬懿此人心志高遠,如今甚得曹丕倚重,日後只要能輔佐曹丕繼承曹氏基業,其何愁不得大用?故那番欲離中樞之言,豈不可笑?」我說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向後宅走去,雖然外面的空氣不錯,但待久了終究難免有些涼意,這年頭看病難,得個感冒都有很大的可能over,所以自己還是要小心注意才是。

    張任衝我微微拱手,略落後半個身位隨後而行,想了一下,面露不解之色的問道:「賜記得家主當日亦曾對其有『百般輔佐討好曹丕,只等來日以成大事』之言,司馬懿必不能忘,其若明知家主不信,今日卻又有此番言語,豈非不智?其中用意實是另在下費解。」

    緩緩的踱著步子,聽了張任所說,我心中則已有了些眉目,不由暗自歎息,「司馬懿啊司馬懿,果真不愧是能於諸葛孔明比肩的牛人,不過數句言辭,便可令人進退維谷,試問在這個時代除了我,倘若換成其他人,有誰能知道司馬懿的真實能力?有誰能清楚司馬懿的隱忍功夫?又有誰敢肯定日後繼承曹操的乃是曹丕?沒有!一個也沒有!所以,若是換做旁人,對於司馬懿在權利中樞不得志而轉向地方發展的想法,應不覺為異,縱然不會全信,但心中多少也會認同幾分,如此一來,怕是亦達到了司馬懿部門目的。」

    穿過中廳,我看著樹上的幾絲新綠,對張任道:「司馬懿所言,干若信之,即便半信半疑,則潛移默化中,恐將對其少了幾分戒心,行事之間,難免有防範不周之處,譬如要借此機會逃離許昌,若是稍有忽略司馬懿之威脅,豈知不會功虧一簣於其手?」

    說完,我頓了一頓,而後接著道:「若幹不信之,則其此番言語,必可引起我警覺,如此一來其離去數月間,至少可使我不敢輕動,甚至有心使你我不能藉機而返荊襄也未可知。」

    「難道說司馬懿已料到家主要於此機離許昌不成?」張任聽到此處,不禁停下腳步,面露驚愕的望著我道。

    我苦笑了一下,也停了下來,道:「此番調司馬懿前去幽州,乃是陽謀,以其心智雖不能確認,而又怎能不有此疑?何況干之家眷不來許昌一事,雖托詞巧妙,可縱能瞞過曹操諸人,然於司馬懿卻未必能信。」

    張任聞言皺了皺眉,沉吟了一下拱手道:「家主,賜魯鈍,仍有一事不明,還望家主解之。」

    我擺了擺手,道:「君興何必如此客氣,但可講來便是。」

    「家主如今得曹操倚重,而司馬懿雖得曹丕之心,卻終不過一屆小吏,相比之下,若是家主遠離許昌不在曹營,豈不對其更為安全?其又何必相阻?」

    「如按常理度之,君興所言不差,然實則不然。」我微微搖了搖頭,心情有些抑鬱的道:「此因有二,其一,干欲除司馬懿,必借曹操之手,然曹操生性多疑,如今不過表面倚重於我,若想短時間內取信於他何其難也,況且司馬氏於曹營頗有根基,司馬懿又處事謹慎,滴水不漏,除非能一擊而重,否則不但令曹操疑我,更有可能使曹丕視我為敵,是故干於許昌並不比身在江湖對司馬懿威脅更甚;至於其二,君興可否想過,若是曹操廢漢自立,干當如何處之?」

    我此言一出,張任身上微微一顫,不可置信的反問我道:「家主,難道說曹操真要篡漢室江山不成?」

    張任雖是出類拔萃的將軍,但卻非是出色的政客,更算不上政治家,他的政治眼光及敏銳度遠不如在軍事上那麼出眾,不過想想如今雖然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被稱為奸臣,但畢竟大漢數百年餘威仍在,大多人仍以漢朝子民自稱,戀漢之心甚重,就算是才如荀彧者,不也是一直將興漢之望寄托在曹操身上的麼?又何況是張任張君興?真正能看清大漢必亡的終究仍是極少數。

    「如今天子不過便是個傀儡而已,曹操乃是世之奸雄,且又權勢穩固,想要取而代之又有何難?再者如今天下三分大勢已成,漢室早已名存實亡,若干所料不差,不出十年,便是連名亦將不存。」我沉聲緩緩道。

    張任聽了我這「天機」先生的斷言,默然不語,想來即便諸侯割據多年,在他心中怕也仍以漢臣自局,恐怕絕未料到我會一口斷言如斯,是故神色數變,片刻之後才情緒低落的歎息道:「如此,除奸之業,唯有寄托於益州劉備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此刻他的心情,做為忠於劉璋甚至不惜背負千載罵名的他來說,要將捍衛大漢天下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曾經的敵人身上,這種矛盾、無奈、不甘的感覺是多麼的複雜,縱然是他已經決定淡忘過去的一切,但失落感仍是無法避免的。

    輕輕拍了拍張任的臂膀以示安慰,我心中卻在感歎:「劉備真是梟雄也!」

    沒有親身處在這個時代,就不會真正瞭解「大漢」這兩個字的份量,也就更不會發覺劉備作為一代梟雄的厲害,且不論他在得到諸葛亮輔佐前有多狼狽,但從一個編草蓆的小販搖身一變成為大漢皇叔,實是撈取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政治資本,尤其是日後三國鼎立時,「大漢皇叔」這個金子招牌,的確為劉備奪取了道義上的制高點,在輿論上佔得了上風,也在一定程度上也籠絡了軍心、民心,由此足見劉備此人的政治才能是何等的出色。

    我沒有興趣和張任討論劉備是否能匡扶漢室,反正就算他姓劉,就算他真的一統了天下,估計也不會把皇帝的位置讓給別人。

    「曹操自立之心早顯,其日後若是稱帝,干若要從之,豈不背上千古罵名?縱然我不懼此,然又怎忍心令家人受累,遭人唾棄?!司馬懿雖與干並無深交,卻恐怕熟知干之為人,到時我若反對曹操稱帝,以曹操心性,又豈能容我於世?是故司馬懿若能在此數月間阻我離許,則日後便可穩立上風,我若不走,便是坐以待斃,我若有心遠遁,有曹操、司馬懿同時防範,則難如登天,實有極大可能被擒受縛,至於結果,自然也是身首異處。」我心情甚為沉重的說著,望著陰沉的天空,只覺那厚厚的雲層徑直的壓在身上,以致於呼吸似乎都感到艱難起來。

    其實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心中尚有更大的憂慮未曾說出,那便是歷史上今年的五月前後,也就是大約三個月之後,曹操便要稱「魏公」,而後建魏社稷宗廟,這是曹操第一次較為清楚的向天下表露廢漢稱帝之心,亦是荀彧反對而身死之因,若是歷史因我的到來而改變也就算了,若是如期而至,我又該如何應對?而最令我擔憂的便是曹操讓我公開表態支持,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憑借我這「天機」先生,可窺天機的名號而顯示曹操乃是順應天命,也可考驗我是否真的忠誠於他,更可迫我斷絕與劉備的關係,徹底的站到對立面上,如此一石三鳥之計,就算是曹操一時想不起來,但司馬懿難道也會突然腦殘麼?

    原先我所思的應對之法便是積極尋找脫身機會,同時密切關注董昭等人,一但發現相關跡象,便提前私下向曹操表態支持,同時再以窺得天機的鰲頭,忽悠曹操說董昭乃是最佳的提議人,而且我再說有心把拜龐德公和趙雲為師的鄧艾、銘心都招來為曹操效力,這樣就不方便公開表示是態度,想來如今以曹操對於頂尖人才的渴求,再經我一番說辭如無意外勉強過關應不成問題,雖然也多少會受到曹操懷疑,卻也總比丟了小命要好。但世事難料,我萬萬想不到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能將司馬懿調離許昌,這樣我便將更大的希望寄托於逃離曹營,只是如今司馬懿輕輕鬆鬆的幾句話,卻又讓我難下決心了。

    張任先前聽聞曹操有心自立已是心中鬱結,如今再聽我一席話,顯然也明白眼前這個機會雖是危險,但若日後留在許昌更是九死一生,於是眉頭緊鎖,默然不語,片刻後驀然退後一步,單膝跪倒於地,直視著我,毅然道:「賜之性命得救於主公,且受主公以手足待之,此生無以為報,唯有效死命耳!賜願為驅使,趁司馬懿不在之期,助主公脫身許昌,主公揮鞭所指之地,便是賜槍鋒所過之處!」

    隨著張任對我稱呼的改變,我清楚的感受到他會為我決然效死的信念,迎著他堅定而凜冽的目光,我亦驟然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殺伐之氣從他身上湧出,隨之而來的那一往無前的氣勢,也不禁讓我豪氣頓生,「是啊!就算司馬懿有所佈置又有何妨,倘若其不在許昌我尚不敢一試,日後待其歸返,難道我真要捨棄妻兒、弟子投靠曹操,或是畏其如虎,任為魚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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