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高官厚祿(下)
「先生所說先定涼、遼之地自是不錯,但如此之後若只憑固守怎能一掃天下?且孫、劉雖自據一方,不遵朝廷之命,然卻仍以漢臣而居,九州所轄亦為漢室江山,又何來三分之說?」荀彧打破沉默,面帶不滿的道,一旁荀攸也是微微點頭。
天下三分這說法目前自然是有些值得商榷,但我又豈是無意而言,想那司馬懿原本倍遭曹操猜忌,但歷史上於建安二十四年時,當孫權向曹操上表稱臣、慫恿曹操自立為帝之際,司馬懿說了「漢運垂終,殿下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之。權之稱臣,天人之意也。虞、夏、殷、周不以謙讓者,畏天知命也。」這樣一番話,提前向曹操表示了忠心,便從而逐漸獲得曹老大的信任,如今曹操雖尚未在董昭等人提議下稱公,但如無差錯也應僅在最近這一兩年間了,況且我看他所戴之冠用三梁,門以朱紅,這都是公、王之用,雖然估計是威脅獻帝而得,但分明已有稱公之心,公之後便是王,王之後麼,那自然就不用多說了。要知漢時,原先西周、春秋時的公、侯、伯、子、男五爵位均早已廢除多年,只存王、侯兩級,而王爵只授予宗室,外姓則以有封地的列侯和無封地的關內侯侯相授,曹操若欲恢復五爵為國公,那便等於有了不臣之心。
我既知曹操野心,為了能保住性命,當然要針對此點加以利用,不過眼下尚無人涉及此事,即便有人出頭了,我也不能如司馬懿那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否則日後若是傳了出去,嘿嘿,想也不用想那些忠於漢室之士將如何說我,何況就算我不在乎,卻不希望身在江南的嵇雲等人受到半分影響,因此如今也只能隱晦的表示一下,想來曹操這樣的奸雄應會有所知覺,卻不料到被荀彧挑出來加以批評。
我淡然一笑,並不理睬他後面所說,心道:「難怪日後曹老大要解決掉你們叔侄,即便是才智再高,但如此不明人情,怎能保得住性命?賈詡那老狐狸也就算了,看看人家程仲德,雖然性格剛戾,與人多迕,可此時卻裝作糊塗,難怪能活到八十耄耋之年。」
果然,曹操似無意的瞟了荀家叔侄一眼,轉而神色越發和緩的對我道:「如今天下大部皆在老夫之手,待盡得西涼後,則聲勢更勝,以如此之威,若不進取,豈不示敵以弱,令孫、劉輕看於我?況且子翼方才確言諸葛必來相攻,老夫知此人一慣行事謹慎,孫、劉之盟又非牢不可破,又是為何如此篤定?」
「丞相,眾人皆道孫、劉勢弱,雖有荊、益、交三州及揚州一部,且自古江南及蜀中多為蠻荒之地,遠不及中原繁盛,似乎當處守勢,然卻不知正因如此,其才不得不先發而制,否則時日一久,豈能敵中原強勢?諸葛此人眼光獨到,必是深晰此理,顧幹才有此斷。至於為何要以守代攻,乃是孫子曾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攻伐之道,非僅取決於兵將之勇,士者之謀也,亦取決於輜重糧草,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益州多為山地,糧草遠不如中原豐沛,運載亦難,諸葛若要北來,雖其才智卓絕,兵強將勇,卻也要受制於此,且其進攻所需自要遠多於防守,而劉備一向自詡仁厚愛民,自不會劫掠於百姓,故丞相只需施以堅壁清野之法,斷其就敵而食之心,再於險要之地穩守,時日一久,其軍必退,如此往複數次,何愁這等勞民傷財之舉不動其根基?待此消彼長之下再加征討,豈不正有事半功倍之效?」我從容道。
曹操等人聽了均是連連點頭,其實我所說雖粗略,但歷史上諸葛亮六出祁山,不惜擔上窮兵黷武之名,恐怕十有**便是由於這個原因,否則以他的才能,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北上?至於每次都最終無奈而歸,除了有碰到司馬懿這對手外,缺乏糧草絕對是極為重要的因素。
「先生所言雖有幾分道理,然卻怎知諸葛不會自益州、荊州兩地齊出,或是從荊州北上乎?」荀攸忽然開口問道。
我哈哈一笑,道:「公達怎忘了干方纔所言,諸葛孔明若要兩地同進,不知有多少兵馬可以調配,又要如何分派?若是兩地兵馬相當,其力必皆弱也,若以益州為主,則荊州之兵又有何懼?」
「倘若諸葛集重兵出荊州又如何以對?」程昱道。
我平靜的道:「漢中。」
雖然說的簡單,在坐之人都乃非常之人,略思便知其中之意,漢中乃是益州咽喉之地,又可自漢水而擊上庸、襄陽,確是劉備之命門所在,其實我還有不少根據歷史能用的陰毒方法,比如離間孫、劉,利用關羽挑起荊州之爭,比如勾結孟獲亂其後方等等,不過我既未打算真心實意的輔佐曹操,自然用不著如此對付老劉。
這時一直少有開口的賈詡忽然瞇著眼睛道:「東吳周瑜雖狡詐,然其軍只擅水戰,若論攻城實非其所長,子翼這以守代攻之策到也可用,不過僅是一味堅守,未免過於被動。」
對這老狐狸我自然萬分小心,於是拱手道:「詡公所言甚是,陣戰之上變化萬千,非一策可全也,干之言僅為全局之思,還需見機而為,攻中有守,守中帶攻才不失偏頗。」
不過說實話,賈詡這一問到是幫我找個了迴旋的餘地,要知我所說那些,多是根據歷史而斷,如今形勢大有不同,除了諸葛亮會主動攻擊那條,其他的很難保證不會出現變化,因此斷然不能把話說死,否則日後應景之時難免處於被動境地。
「哈哈……,子翼不愧為『天機』之稱,見天下大勢,確如洞若觀火一般。」曹操忽然撫鬚大笑道。
我連忙拱手道:「不敢,丞相實過譽也。」
「子翼何必謙遜?不過如今既以平定西涼、幽遼為先,不知子翼有何妙計教我?」曹操雙眼爍爍放光的直視於我道。
對於如何解決堅守天水的馬超、韓遂,以及盤踞西涼武威的程銀等人,我在來的路上便於張任商量過對策,雖然還是比較喜歡馬孟起,不過為了能爭取到曹操的信任和重視,從而對抗司馬懿保住性命,也就只好小人一次了。
「稟丞相,干以為如今曹將軍既久攻天水不下,到不若尋一借口將大軍退至長安,只留精銳於散關為好。」
「先生既言平西之重,又怎的提議撤兵,如此一來,豈不前功盡棄否?」程昱言語生硬的道,似乎還對我初時的暗諷有些不滿。
我淡淡一笑,道:「大人何必著急,且聽幹道來。以在下之意,非但要撤回大軍,即便連子孝將軍亦不妨招回,更需丞相加以斥責才好。」
曹操聞言微微一愣,隨後恍然笑道:「子翼其中必有妙謀,不妨直言。」
點點頭,我從容道:「馬、韓二人久困於天水,一但知丞相果然撤軍,必藉機聚草囤糧,招練兵馬以為再戰,而僅以天水一地,又哪來的這眾多所需,散關又有精兵把手,進而擄掠恐不易也,如此一來,程銀等其西涼舊部則成不二之選,不過馬超想來會懼怕丞相大軍捲土重來,但此時若傳出丞相欲起兵南下,再見長安兵馬歸返許昌,其又怎會不動心?」
說到這裡,我便止語不言,廳中之人都是用謀高手,到了此時何必還用多說,馬超一但與程銀的等人交戰,那些本來應該回到許昌的曹軍,想必當會突然出現在天水城外吧,天水既得,而後乘勝追擊,沒了落腳之地的馬超便再無威脅,至於程銀等人先被馬孟起攻擊,再遇曹操大軍,以這些人的能力,又非視死如歸之人,除了投降歸順,哪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子翼這以退為進之計實為高明,若是可成,西涼可定也。」曹操很是暢快的笑道,隨後接著道:「不知幽、遼之地又當如何施為?」
「遼東公孫恭乃是見風使舵之人,此次河間之亂,想來丞相已知並非如表面上那般簡單,雖不能肯定必為公孫於幕後指示,然丞相正可借此機會軟硬兼施,以震其心,再命公孫恭以其侄公孫淵為質,如此十數年內應無憂也。至於鮮卑三部,其既都名義上歸順朝廷,丞相不妨一面派使者與其三部調停,拖延其一統之期,一面公開賣陳舊盔甲兵刃於三部,而換良馬軍資,助其內耗即可。」
「想不到子翼於北地之事亦知之甚詳也,然既要取質子而來,因何不喚公孫恭之子,而招來其侄?」曹操疑惑的問。
我捋著鬍鬚,微瞇雙眼,笑道:「丞相有所不知,公孫恭之子無有大才,而其侄公孫淵卻為心狠手辣之輩,且頗有野心,日後遼東若入其手,必成大患也。」
到了此時,荀彧對我已不得不刮目相看,他們實難想像我竟會對公孫淵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亦有如此瞭解,且自南而北、自西向東,天下之勢均有對策,雖不見得日後諸事皆准,但思來卻也甚有道理,實在是不能不驚訝了。
「劉玄德有『臥龍』、『鳳雛』,孫仲謀有周郎在側,如今老夫亦有『天機』相助,哈哈哈……,自此本相再無憾事也!老夫明日便向天子保舉子翼為軍師祭酒、威遠將軍、天機侯,秩千石!不知子翼可覺滿意否?」曹操扶案而起,神色昂揚的道。
軍師祭酒、威遠將軍、天機侯,秩千石?!我靠,曹操還真是對我夠意思啊,文、武職都有自然不是什麼特別之事,想陳群日後就是既為司空,又是鎮軍大將軍,不過這文武都是五品對我來說就不同尋常了,要知向司馬孚、楊修這樣久跟曹操的人,才不過是六品主簿,司馬懿就更慘,才不過七品而已,何況軍師祭酒是什麼職位?那是丞相府中最重要的軍事參謀了,想當初郭嘉郭奉孝(司空軍師祭酒,因為曹操當年是司空,所以前面有司空二字,如今曹操是丞相,因此實際職位一樣)就是乾的這個官,在其死後,曹操便一直虛位未授於人,歷史上直到甚為有才的董昭為曹操當上魏公、魏王立下大功後,才被任命此職,而如今讓我來作,怎能不令我驚駭?此外天機侯雖是功勳侯沒有封地,但對我這樣沒啥大功的人來說,也是極其少見了,而秩千石更是實惠,有的三品官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丞相之授過厚也,干未有寸功,怎堪當此重任?在下實不敢領也。」官給成這樣,我哪裡敢輕易去接,況且倘若接了,麻煩必定不少,萬一我這冒牌露了馬腳,下場必定極其淒慘,於是我忙惶恐的謝絕道。
「哎~,子翼何出此言,君於河間之計豈非功乎?今日之策豈非勞乎?此事自當如此,老夫之意已定,來,來,來,文和、文若、公達、仲德,且隨本相及子翼共去前廳飲宴。」曹操擺手豪爽的道。
荀彧幾人雖亦驚訝曹操給我的官職之厚,但卻不好多說什麼,只有賈詡似乎早就所料一般,依舊神色如常,而我見曹操說的堅決,並無回轉餘地,也只好無奈的接受下來,只是不免心中苦笑:「這高官厚祿看來不錯,卻不知將來會帶來多少麻煩。」
不知大家對這官職滿意否?反正我是費了不少腦筋的,呵呵,下面更加精彩,大家請繼續關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