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我是蔣干

第三卷 路漫漫其修遠兮 第三十八章 獻計 文 / yuyuwin

    第三十八章獻計

    初春的中原依舊有幾分料峭的寒意,平春城北淮河以南,在夜色裡連綿的軍營之中不時傳來呼喝問訊之聲,遠遠望去,一堆堆篝火和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般閃爍不息。

    一頂粗布軍帳之中燃著一盞破舊的油燈,顯得甚為昏暗,十幾具皮甲凌亂的堆放在一角,刀槍則略為整齊的碼放在一邊,二十多個衣衫單薄的士卒緊緊的湊在一起,靠彼此的體溫和幾張髒破的薄被抵抗著絲絲的寒氣。

    「王頭兒,你說俺們從南陽先是往南,這又往東,跑了快一個月了,這是要去哪兒啊?」一個十七八歲的士兵輕聲問。

    「他媽的你小子跟著走就是了,問勞什子那麼多幹什麼?」王頭聽了笑著抬手給了那個問話的年輕兵卒頭上一下,隨後緊了緊身上那幾乎就是兩張布般的「薄」被道。

    這被叫做王頭的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北方漢子,雖然臉上有一道寸許的疤痕,長的一副兇惡模樣,但脾氣卻好的出奇,由於是當了快十年兵的老兵油子,又打過幾次硬仗,還參加了上次的赤壁之戰,因此雖然不過是五個什長之一,但威望卻絕不低於這隊的隊長,因此二十幾個士兵包括另一個什長聽他開口,也不免紛紛壓低聲音笑著道:「王頭兒給說說,奶奶的這也睡不著,還不如聊聊好。」

    「是啊,王大哥你見得多,給弟兄們掰叱掰叱。」

    「王頭兒,來兩段,來兩段嘛。」

    王什長見這麼多人捧場,到也來了興致,嘿嘿笑了兩聲,低聲道:「弟兄們要抬舉兄弟,兄弟就瞎白乎幾句,咱可先說明白,話出無影兒啊,過了這晚我可就不認帳。」

    另一個年輕些的什長聽了一笑,道:「王大哥也太小心了,都是吃一個鍋裡飯,綁在一起賣命的弟兄,誰他奶奶的沒事多嘴?快說快說。」

    王頭聽了這才往前湊了湊身子道:「咱們從南陽出來自然是去襄陽,眼下看這樣子應該是去救合肥。」

    救合肥?二十幾個軍卒聽了都是一愣,王頭似乎也查覺到自己說漏了嘴,苦笑著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道:「瞧我這張嘴!真他媽的壞事!」

    「王頭兒,既然說了就別藏著了,給弟兄們說說,去襄陽不是打劉備麼,怎麼合肥又出事了?放心,誰他媽的敢多嘴,兄弟刮了他!」另一個什長眼睛一瞪,凶狠的望著那些伍長和士卒。

    王頭環視了一下,見昏黑的光線下人人都點著頭,把聲音壓得更低,悄聲道:「我有一個同鄉是參軍大人的親兵,從他那兒得知東吳的周大督都和荊州根本就沒幹起來,咱們丞相這次又吃了個虧,夏侯將軍幾萬人在過襄江的時候讓荊州那邊放水給沖了一多半,如今人家已經殺到樊城了。」

    眾人聽了臉上都是一驚,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年輕士卒納悶的問:「王頭,那俺們也該去樊城啊,怎麼往合肥去呢?」

    王頭聽了伸出手來又給了他一下,瞪著眼睛道:「你小子知道個屁!東吳的周大督都你以為是吃乾飯的?人家趁機拿下了皖城,如今已經開始打合肥了,要不怎麼咱們滿太守怎麼和曹將軍分兵了呢?那是他去救樊城了,咱們往東,自然是去合肥。」

    這時其中一個伍長道:「皖城也不算小了,怎麼說丟就丟了?」

    「切!」王頭不屑的撇撇嘴道:「周大督都那是什麼人,那叫那叫神神什麼算!當初丞相手下有多少能人?最後還不是讓人家一把火燒了?小小一個皖城算個屁!」

    二十幾個軍卒聽王頭口氣中充滿了對那周大督都的崇拜,不由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命運來,一個士卒小心翼翼的問:「王頭兒,你看咱們這位公子將軍跟周大督都比,誰更厲害點?咱們這趟去救合肥,是凶還是吉?」

    王頭聽了一怔,猶豫著道:「我只聽人說咱們這位將軍寫詩作文章那是沒的挑,至於帶兵打仗還真他娘的不清楚,不過看咱們丞相的大公子那麼威風,怕也不會差吧。」

    「那就是說能幹過東吳了?」忽然不知誰在昏暗中問了一句。

    王頭抬眼掃了兩下,回想著當初在赤壁的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火,想著自己僥倖逃脫,死中得活的慘狀,渾身一冷,含糊的道:或許或許還是周督都更強一點吧。」隨後又給自己和其他人打氣道:「他娘的咱們吃軍糧的本來就是爛命一條,腦袋別在腰帶上,怕死頂個俅用!再說算上咱們合肥怎麼也有六、七萬弟兄,難道還守不下來?!」

    「以修之見,合肥怕亦是難保。」楊修坐在溫暖的中軍帳中,對一臉陰鬱的曹植道。

    本以為趁著孫劉兩家交戰,能藉機拿下襄陽、江陵立個大功,誰知諸葛亮竟突然出現,不但大破夏侯敦、夏侯尚三萬大軍,還直逼樊城,至於周瑜則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皖城,如今又在圍攻合肥,想到自己要與這令人聞之色變的人交手,曹植自然心中忐忑,如今又聽素來聰明擅斷的楊修如此說,更是有些心中慌亂。

    「德祖怎知合肥難守?」曹植穩了穩心神,眼望著大帳中燒得猛烈的火盆問。

    楊修雖然微微歎息,但神色依舊帶著傲氣,道:「張文遠與樂文謙二人手中兵不過萬,而東吳大軍十萬,何況尚有周公瑾運籌,合肥怎能不失?」

    曹植清俊儒雅的面容上略有迷惑神色,問:「李典已奉我父之命回轉救援,其人好學問,貴儒雅,亦為智將,或可暫解合肥之困。」

    楊修聽了有些不屑的道:「李蔓成縱然略有才智,又怎是周瑜對手?其若以憑堅城或可相抗,若在原野之上,必將大敗。」

    「如此說來,植當速起兵去援,否則怎向我父交代?」曹植有些焦急的道。

    「哈哈……,丞相早知合肥難保,公子若真急速去救,怕才真無法予丞相交代。」楊修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大笑道。

    曹植性情隨和,見他有些放肆也不見怪,況且自己也是隨性而為之人,因此只是不解的問:「我父明明命我去救合肥,怎會如德祖所言?」

    楊修看了一眼他,自信滿滿的道:「公子所見丞相之信,其中如何所寫?」

    「著南中郎將植率軍三萬五千以助張文遠、樂文謙。」曹植一字不落的背頌道。

    「公子見其中可有『速』或『急』字?」

    「未有。」

    「可有『合肥』二字?」

    「亦未有。」

    楊修狡詰的一笑,道:「如此便是了,丞相若真欲公子去救合肥,又怎不寫明地點,又怎未有催促之詞?由此可見丞相必知合肥難保也。」

    曹植沉思了一下,仍是疑惑的問:「我父若知合肥必失,何不直言?又為何命李典去救?」

    楊修眼中光芒一閃道:「此中之意實不可明言,丞相令李典去救,乃是為拖延東吳之軍也,而不命公子速往,乃是欲使公子於途中聞合肥已失,而轉往壽春,修料丞相必有密令與張遼,於事不可為之時,可棄合肥保壽春,此乃丟軍保帥之計,如此又怎可明寫於書中?若叫李典等人得知,豈不使眾將心寒?」

    曹植聽了只覺心頭一懍,道:「聞德祖之言,想來其中真有此意,那植當如何而為?」

    楊修哈哈一笑道:「公子只需照常而行,不用過急,應多派探馬,一得合肥失守之信,當一面在丞相下令之前自薦去救壽春,一面將此意修書一封送予揚州刺史溫恢,並急起兵馬而去,溫曼基深受丞相所重,今得公子之救,日後必有所倚助,而張遼等人亦將感公子之恩也。」

    楊松望著眼前的兩堆細軟錢財,眼中閃爍著貪婪之色,左看右看真是哪邊也捨之不下,不過論起難易來,顯然劉備之事甚為容易,但劉璋確是富庶,所送之禮實厚過荊州,可若想讓張魯起兵助其擊退劉備恐怕甚難。

    楊松皺起眉頭,輕捋著山羊鬍,半晌之後微微露出一絲狡詐的笑容,抬手將案上財物一股腦的收進木匣之中。

    「師君,如今已到進兵益州之時,切不可失此良機。」楊松尖細的嗓音在寬闊的廳中迴盪,語氣甚為激昂。

    閻圃想著當初這尖嘴猴腮的楊松之言,也贊同道:「圃以為可依楊先生之言,曹操大軍南下,劉備必然心中焦慮,師君如此時大破其軍,逼其返回荊州,則以劉璋不過萬許兵馬,怎是師君之敵?到時這益州之地,盡可為我教道場。」

    張魯坐於正中,微瞇著雙眼似在思索,看了看張衛問:「你以為如何?」

    張衛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道:「欲得益州,自當占葭萌,然其關隘險峻,怕一時難以攻下,若拖之日久,怕是不利我漢中。」

    楊松這時嘿嘿笑道:「祭酒何必有此顧慮,松以為可叫教眾多造攻城器械,劉備於葭萌關兵不過一萬,亦無大將,又有數地要守,還要攻伐成都,其手中必無救兵,故若有充足器械,以師君數萬大軍,不出五日定得葭萌。」

    張魯點了點頭又問閻圃:「如今軍中兵械可足?」

    閻圃沉吟了一下拱手道:「回師君,兵刃箭矢雲梯等皆不缺,只是投石機、井闌二物因巨大且不利川中地形,怕是略有不足。」

    楊松眼中一閃,連忙接口道:「師君,此兩物雖笨拙不易移動,然卻乃攻城利器,猶如葭萌此等關隘,若要速破絕不可少也。」

    「閻祭酒,若在一月之間,可否造出足用之器?」張魯問。

    閻圃聽了苦笑了一下道:「井闌或應可以,然投石機恐只可得一架。」

    「如此便予你一月之限,造投石機一架,井闌則多多益善。」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經冬的野草茁出了新芽,樹梢枝頭綠意萌發,眼前是飛花點翠,遠處是春山如笑,如此初春動人景象,本應是桃花爛漫杏花稀,春色撩人不忍為的踏青時節,我卻只能馬過如風、一身青泥的與張飛及百多名荊州軍兵苦苦而行,一路上風餐露宿、征塵滿衣,僅僅不過十五日便趕到雒城劉備軍中,真叫我好生疲乏,好在張飛那猛男也知事有緊急,故一路上沒去惹什麼麻煩,否則我真要欲哭無淚了。

    劉備見我到來,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竟親身上前為我持韁,嚇得我忙上前阻止道:「使君萬萬不可,實折殺干也。」

    劉備滿面感慨的道:「備數有難時,皆勞煩于先生,心中愧而不安,此番值先生新婚燕爾之時,卻千里而來,怎不感激涕淋?」

    這些天來的奔波,實讓我渾身酸軟,只想先倒頭大睡一覺,但卻實難出口,只得勉強打起精神,苦笑道:「使君與干相交日久,何需如此客氣。」

    此時與我同來的張飛在一旁粗聲粗氣的道:「大哥,子翼先生一路勞頓,當暫為休息,若要病倒恐是不妙。」

    我聽了張飛之言不嫡於如聞天音,簡直是感動異常,這老粗竟也有如此心細一面,實在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劉備聽了仔細看了看我的臉色,忙以手拍額道:「備一時欣喜,竟如此疏忽,先生莫怪。」說完轉身吩咐親兵去燒熱水,為我整理居所。

    將諸葛亮所寫書信交給劉備後,我大睡了一個下午,晚上酒宴之後,劉備、法正與我在書房商談,明亮的火燭之下,一臉愧疚神色的劉備歎息道:「備早得先生提醒,然取雒城後不免輕心,使士元遭此劫難,又遇如此困境,想來實是汗顏。」

    既然事以至此,後悔頂個屁用?我心裡想著,卻只能安慰他道:「此或乃命中注定,龐士元必有此劫,況且未嘗不是其自引之禍,使君不必自責。」

    劉備搖了搖頭道:「士元亦是出於公心,備若非一時心軟,其怎有如今之險?不知其在張任手中,可曾受了苦刑。」

    這時法正在一旁道:「此事使君應可放心,張任此人雖乃武將,但素來大義知禮,況自古『刑不上士大夫』,當不會怠慢龐軍師。」

    聽到法正此話,我便問:「孝直先生以為張任為人如何?干一貫聞其忠義,卻怎會行此大逆之事?且欲救士元當知其所為真意。」

    法正想了想,微微歎息道:「此人弓馬嫻熟、操練有方、知兵擅謀,實可稱為蜀中第一將也,其少不得志,後遇劉焉識其才而重用,到劉季玉時已成肱骨之臣,享入不解劍之賞,若論忠義,恐無人出其左右,然其性血氣剛烈,故正聞此事,思其當是為保益州而為。」

    劉備聽了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慨歎道:「張任若真如此,其不計私名、性命而保益州,實為大忠也,然其所為之事,卻又……哎~」苦笑著擺了擺手,轉頭問我:「還望子翼先生教備應對之計。」

    親耳聽到法正這益州內部人士的分析,我不由也開始有些相信張任的動機了,想到陳壽評價眼前這位雖長相平常,但氣質非凡的法孝直「著見成敗,有奇畫策算」,我不敢托大,謙虛小心的將一路上苦想的方法說了出來,道:「干思有三策,然皆非萬全之計,還請使君、孝直先生補遺。」

    劉備聽了大喜,道:「先生過謙了,還請道來。」

    法正眼中一亮,客氣的道:「不敢,願聞先生高見。」

    「其一,干與孔明思張任若欲退使君之軍,當邀張魯而來,再以士元為質趁機招納青壯成軍,以補城中兵少之弱,故使君可先破張魯,斷張任所念,同時取成都周邊之地,等孔明大敗曹操後,使其孤絕,以保劉璋等人性命為諾,迫其降也,然此計需時甚長,難料其中變化;其二,既張任非是反叛,又非殘苛卑鄙之人,使君不若佯作不理士元性命,率軍強攻成都,以其如今不過萬人之兵,又有內患之情,加以鼓動,當可破其城,但恐將不利於使君之名,且使士元命懸也;其三,選派長於武技之死士,混入城中,尋機刺張任之性命,其亡則成都再歸劉璋所控,然經此一事其內必亂,又有孔明譴人拖延張魯進兵,使君揮軍前去,內憂外困之下,當可使其降伏,而此計難於如何入得成都,且想一擊而中亦非易事。」說完,我也有些頭疼的輕歎一聲,又道:「干魯鈍,此三計各有利弊,還請使君、孝直思而裁定。」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