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命運的軌跡
西涼,武威。
馬騰看著面前擺放著的皇帝詔書,臉色陰沉,微微皺眉不語。
一旁面有憂慮的韓遂道:「此乃曹賊之奸計也,壽成需慎之又慎。」
馬超、馬岱、馬休均紛紛點頭,馬騰歎息一聲道:「我何嘗不知曹操之心?其以天子之名,招我前去商討南征孫仲謀之事,只為忌憚我西涼鐵騎日後自他身後發難而已,然若不往,則恐其將以抗旨之罪加於我身,想馬某一生忠於漢室,怎可背此叛逆之名?」
馬休雙眼一瞪,怒道:「曹阿瞞實乃欺人太甚也!父親不若就於今日斬了來使,招集眾部高舉義旗,除佞賊,清君側,打進長安,直奔許昌!」
馬騰聽了不滿道:「休得胡言,使者乃代天子而來,怎可隨意加害?!」
邊上韓遂則溫言對馬休道:「少將軍且莫著急,起兵反曹非是不可,但僅以我西涼幾部人馬,恐怕難動曹操之根基也,若要討伐,也應聯東吳孫權、荊州劉備而後相協而動,如此才可成事。」
馬騰聽了連連點頭,道:「文約所言極是。」
「既然如此,叔父不如安坐武威,讓那使者帶言給曹操,只說羌人似有所妄動,為天子守牧一方職責重大,等西涼安穩後再前去。之後暗中譴人至孫、劉處共謀大事如何?」馬岱沉思良久,這時才道。
馬超聽了笑道:「弟之策甚妙,父親不若便如此,此外還可使人喬裝羌人,假做劫掠,到時那使者見了,必會報於曹賊。」
韓遂卻在一邊搖頭道:「此計恐怕只能拖延一時而已,如今曹操既譴使而來,必定多番催促,而聯合孫劉絕非是短日內可成,再等他們起兵就更不知要到何時,若壽成此次不往,則日後亦不可去,否則久招才至,反令曹操有欲罪壽成之借口也。」
「哼!」馬超聞言俊面一寒,道:「汝之言,莫非欲使我父陷於死地乎?」
見馬超言語多有不敬,韓遂雖然心有不快,但卻隱忍不發,只是連連歎息搖頭,而馬騰則呵斥道:「文約乃汝叔伯,劣子怎可如此無禮?!還不速上前賠罪!」
馬超聽了無奈上前,很不情願的沖韓遂草草一躬,馬騰面色一沉,又待訓斥,韓遂忙勸阻道:「孟起實憂心於壽成也,少將軍疑惑,乃是我言語中有不當之處,將軍莫再責怪。」
狠狠的瞪了一臉不服氣的兒子,馬騰道:「文約之言何有不妥?我若百般推委,的確將授之與柄。」
這去也不是拖也不是,實在讓在坐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良久,馬騰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之上,毅然道:「我既然忠於漢室,如今天子有命,怎可畏懼曹賊而不往,且孫劉於江南厲兵秣馬,虎窺於側,曹操恐怕不敢輕易加害於我,明日我便點五千鐵騎,不走關隘,繞路而行,自然也不懼他路上埋伏。此外文約與孟起需勤練兵馬,聚草囤糧,讓曹操不敢小窺西涼,如此一來應可穩妥不少。」
眾人見他意已決,而且向來令出如山,因此也只能遵命而行,韓遂臨去之時又連連囑咐道:「壽成此去,切莫輕易進許昌城中,到時可以覓一因由,領軍返回便可。」
馬騰既已下了決心,反到放開了胸懷,哈哈笑道:「文約放心,我到時自會隨機而動,或許可能將曹賊斬馬下也未可知。」
韓遂聽了只得勉強一笑,告辭而去。
第二日,馬騰點五千精騎,帶馬休、馬鐵與使者同往許昌。
心有憂慮的送走父親,馬超返回自己軍中,得力親信龐德見他滿面愁容,知他牽掛其父,於是道:「將軍既然心中不安,何不率軍先至天水,以為接應?」
馬超搖頭道:「天水至許昌所去甚遠,又有散關、長安等處為險阻,便是前去,若事有緊急恐怕也是去之不及。」
龐德卻道:「將軍所言雖不錯,然而征西將軍若歸來,必定定繞過城關而走偏僻小路,且所帶盡為騎軍,兵馬又少,因此所行迅捷,曹軍無論追趕阻攔均不易也。我想到時征西將軍應該會走黃河以北,自牧野至聞喜,經解良到高陵,這一路均多有村鎮以資給養。故將軍只需越過散關,直逼長安便可以接應。」
馬超伸手拉過地圖,一面聽龐德所說,一面琢磨,雖然連連點頭,卻皺眉道:「但如今還有散關為阻礙,到時若久攻不下,豈不誤了大事?」
龐德呵呵一笑道:「如今散關非是徐庶把守,便可用智取。我願帶親信軍士譴至關內隱匿,將軍隨後令大軍駐紮於天水,只說奉天子之詔,丞相之命欲前去征討孫權,之後每日假作親和之態,日久散關守獎必定鬆懈,此外再請馬岱將軍引精騎二千於安定,但聞西征將軍歸返,將軍從天水引軍而出,馬岱將軍率精騎從安定繞至散關之後,吾自關內同時發難,以有備攻無備,何愁不能速破之?」
馬超聞言面色略緩,眼中精光一閃,微微沉思後,果斷的道:「如此便如令明所言而為!」
「馬壽成可會應詔而來?」曹操一臉嚴肅的問在坐的幾位心腹謀士。
程昱自信的道:「丞相不必憂慮,馬騰一貫自詡忠於漢室,縱是有所疑慮亦無拒絕之理,否則抗旨之罪他如何能當?等他到來之時只需誘之入城,斬於亂刃之下,則西涼便無憂也。」
武將之中曹洪卻拱手道:「其經長安、洛陽等處均可圍而殺之,何需要等到他領兵至許昌才動手,如此豈不是多添了變數?」
荀彧聽兩人之言則眉頭緊皺,匆忙道:「丞相萬萬不可殺馬騰也。」
曹操轉頭望向他,問道:「文若何有此言?」
荀彧焦慮的道:「馬壽成一向忠心於漢,若殺之恐令天下人誹言於丞相,彧以為當奏請聖上,授其官爵,以安其心,再邀之招西涼兵馬同討孫劉才是。」
眼中陰戾神色一閃而無,曹操平淡的道:「馬騰若真誠心助吾南下自可無恙。」
雖然一直目不斜視,然而只聞其言,賈詡便清晰的知道這幾人的想法,而且更是敏銳的察覺到曹操的那轉瞬即逝的殺機,不由心中微微歎息。
「文和,最近東吳、荊州可有異動?」曹操忽然扭頭問他。
絲毫沒有猶豫,賈詡平靜又不失恭敬的道:「稟丞相,除依舊各自勤練兵馬外,再無其他反常之舉。」
點了點頭,曹操沉思不語,暗自想道:「莫非孫劉真欲合力進犯中原不成?若如此,恐怕還真不可殺了馬騰,若是軟禁於他以為質,讓西涼兵馬為我所用,,既可前去抵擋孫劉,也可消弱馬騰的勢力,卻是再好沒有。」
眾人見曹操獨自思索,亦不敢輕動,一時間若大的廳中寂靜無聲。
「主公,如今曹操主動以天子之名詔馬壽成而去,恐怕以馬騰之性情,應無抗拒之理,而若能使馬騰於險中返回西涼,定可讓曹操無力南顧。」諸葛亮輕搖羽扇,微微笑著道。
劉備點頭,問:「軍師可有穩妥之計?」
看了看龐統,諸葛孔明似乎有些無奈道:「我與師弟幾番苦思,只有五成把握。」
輕聲歎息後,劉備道:「壽成亦是忠義之人,備實有些不忍其被曹賊所害。」
龐統卻不在乎的道:「主公不必如此,師兄一番佈置尚未能成,曹操便自行為之,此實乃天意也。」
無奈的搖了搖頭,劉備又問:「不知若馬壽成未能歸西涼,韓遂與其子能牽制曹賊幾時?」
諸葛亮道:「若馬騰能返西涼,除非曹操盡起中原兵馬,否則將是平手之局;若是只靠其子和韓遂其兵,想來一年應可不敗。」
劉備聽了點頭,卻又歎息起來,龐統見了奇怪,問:「主公又何故歎息,是否仍為馬騰之事?」
「非是因馬壽成,乃是感歎子翼如此大才,卻不為我用,實令人抱憾也。」劉備滿臉遺憾的道。
呵呵笑著,諸葛亮輕鬆的說:「主公何需憂愁?我觀子翼或有難明之言,主公只需慇勤以待便可。」
劉備一向敬服臥龍,因此聽他如此說,似乎日後或許能得蔣干之助,於是略微高興起來,忽然想起司馬懿之事,便道:「軍師可否聞子翼於竟陵所遭之事?」
諸葛點點頭道:「士元已告之於亮,想來子翼所料不錯,此事應多是司馬懿所謀劃,此人確是不凡,故無論為主公亦或子翼,亮免不得要謀算於他。」
劉備聽了欣喜道:「如此子翼可無險矣。」
看著自家老闆如此高興,諸葛亮卻心裡暗想:「雖然或許可為主公與蔣子翼除去一敵,但這『天機』先生恐怕亦要早早的失去一些東西了。」
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嘴裡嘀咕著不知是誰在背後議論我,心中則是患得患失,時喜時憂,周瑜被我意外救活了,馬騰依舊被曹操招去了,歷史似乎改變了,又似乎平靜如常。
「變了!」
「沒變!」
「變了!!」
「沒變!!」
「變了!!!」
「沒變!!!」
……
如同兩個小人在腦袋裡不停的相互喊叫著,我猛的雙手抱頭,心裡狂吼:「tmd都給我閉嘴!管他奶奶的變或不變,老子硬抗了,成不?!」
一切似乎在剎那間安靜下來,我粗重的喘了口氣,苦笑著嘟囔著:「可我拿什麼去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