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九師逼近仰光,與駐守外圍的英軍有短暫交火,傷亡六十一人。現在正駐守勃固等待補充。」
「昆明轉來徐大帥的電報,他們已經再次前出到獨龍江河谷,預計現在已經和曼德勒的英軍交上火了。」
「嚴主事,這是水師的電報。他們已經與第四師接上頭了,先期運送的一船補給也已經交給第四師,他們計劃三日後在陶公港登陸……」
如雪花般的紙片傳到幾個軍機主事的手裡,再由他們匯總後提交給方懷。方懷雖然一夜沒睡卻絲毫困意也沒有,他的神情滿是亢奮。早先英國人自己沒亂的時候如果出兵馬來亞,只會逼英國向大清宣戰,那時英國大艦隊一開過來,大清只是個死字。現在卻不同了,只要英國遠東艦隊沒法阻止南北洋水師持續不斷向馬來半島運送兵力,拿下馬來亞只是時間問題,到時這場戰事就算板上釘釘了。
至於這最後一個變數……方懷絲毫沒有在意,英國那支龐大卻老舊不堪的遠東艦隊能有什麼威脅。這時嚴復走了進來,方懷不由親切地笑道:「又陵,是不是有話要跟朕說?」
嚴復這時叩頭施禮。越是深入瞭解這場戰事背後的東西,他就越是對那個十六歲的小皇帝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彷彿一切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掌握,所有那些隱秘不為人知的聯繫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世界上所有國家、所有人作出地反應就好像出自他的計劃一樣。
「左中堂和皇上的謀劃。臣欽佩之至。只是臣覺得讓水師擔任護航任務似乎大材小用,為何皇上不採用劉步蟾所獻策略,以攻代守,南取新加坡?」嚴復一邊看著方懷的臉色一邊斟酌著字句,在他看來,海軍所計較的不過是制海權而已,正所謂令敵不得出港而我得以暢行無礙。然而現在大清海軍並沒有完全掌握制海權,英國遠東艦隊只是戰略性地防禦而非被封鎖在港中。曾經留學過英國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他深知英國海軍的虛實,這讓他產生一些擔憂。
聽了嚴復的話。方懷暗暗歎了口氣,這個時代的中國能有統籌全局能力地人太少,即便是嚴復這樣的人才,也僅僅只看到一個方面。若是能讓南北洋水師攻打新加坡。他早就讓第一軍團在馬來半島登陸了,也不用馮子材千辛萬苦從緬甸殺到馬來亞。現在眼見著英國人有了和談的意思,這麼做無疑是照著英國人臉上一巴掌,到時英國人說不定就利用這件事把國內矛盾轉移到中國身上。那樣自己的一番苦心豈不白費了。
「又陵,此事朕自有主張,你安心做自己地事情吧。」
看到方懷臉色沉了下來,嚴復只好把話咽到肚子裡。還是自己去封電報給劉步蟾提個醒吧。走出去的時候,嚴復才記起來,第四師在毛淡棉繳獲英**艦的折子還沒有遞上去。自己過問了一下情況。那艘軍艦應該是英國海軍新一級防護巡洋艦。以前都沒聽說過。
嚴復腳步頓了頓,最終沒有回身再去觸霉頭。反正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到時隨折子一路遞上去也就是了。想著嚴復大步走了遠去。
世界上地事情就是這樣,必然中總是帶著偶然,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假如……」的聯想。
而此時方懷正在看劉光第和康有為寫給他的兩封私信,內容無非是他們在越南、越北干的那些事情。
包括南和柬埔寨地越南省自50年代開始就由法國人進濟情況普遍要比北方的越北省好,在西貢等一些地方已經有完備的手工工廠,這些工廠大多數是法國移民經營地,在法國從這裡退走後,幾乎完整地落在方懷手中。現在這些工廠已經由康有為主持變賣。法國殖民政府還西貢留下了一座小型兵工廠,雖然比起克虜伯、格魯森、阿姆斯特朗這些歐洲兵工廠來無異於小巫見大巫,但對於重工業一窮二白地中國來說,已經是彌足珍貴了。在去年,方懷讓廣東槍炮局派人接手這個兵工廠後,現在已經恢復生產,正在緬甸殊死拚殺的17、0個法械師地彈藥就是由西貢兵工廠供應的。
除了工業方面,越南省閒置的大片肥沃土地也緩解了國內土地兼
越嚴重的問題。這裡的土地60%以上是灌溉條件良且所有土地都位於北緯10∼15之間加上這裡盛產優質的占城稻,當地居民有深厚的種植文化積累,可以預見,不久之後,這裡將會成為帝國的糧倉。
至於越北省,除了紅河平原有不輸於南部的種植條件,更主要的還是在礦產的開發。海防附近的鴻基煤礦是一個儲量豐富的大型露天煤礦,不僅開採容易而且就在海邊,方便運輸。現在正在不斷擴大開採量,完全解決了帝國東南沿海缺少大型煤礦的困境。
而河靜府的石溪鐵礦也被勘測出來,果然是一個大型富鐵礦,方懷已經指示通商衙門,讓他們暗中和德國、美國進行接洽,商談合作開發的事宜。兩國果然對這個在後世引起俄、澳、中鋼鐵企業競相爭鋒的富鐵礦大感興趣,要知道優質的鐵礦石就意味著優質的鋼材,優質的鋼材歷來是一個國家的戰略物資。因而兩國分別提出了佔有二成五和三成鐵礦石的優厚條件。倒不是方懷想出賣石溪鐵礦,而是以中國的技術實力根本不足以開放這些優質的鐵礦石,強行靠自己的力量開放,只會是糟蹋了這些寶貴的礦產。有了優質鋼材的來源,四大船廠造船所需要的船骨、艦船裝甲,金陵機器局、江南製造局造炮所需的炮身鋼管都可以自己生產。而且方懷也欲利用石溪鐵礦,讓德美兩國幫助中國發展鋼鐵工業,要知道鋼鐵的產量一向是衡量一個國家重工業實力的重要標準。
越北省除了礦產,工業方面只有港有一個小型船塢值得一提,但由於遭到法軍的破壞,所以現在只能和旅順、威海衛的船塢一樣進行一些簡單的修理工作。
現在這兩個省已經完全納入中國的懷抱,而這僅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方懷不由感歎,這個時候的越南人天生就把自己當成中國人,說話用的是漢語、寫字用的是漢字、吃飯用的是筷子、砌房子用的是中國土木結構的房子、就連姓氏也多是出自百家姓,想想自己當初那個時空,一百多年後,已經獨立成為國家的越南被迫恢復漢語教育,因為他們的歷史典籍全不是用漢字書寫的,方懷就不由唏噓不已。
從越南方懷又想起了馬來西亞,前世讀大學時,方懷曾經去過一次到馬來西亞,這塊土地上華人的人口超過三成,而在如今戰火紛飛的馬來半島,華人更是佔到了四成以上。
方懷還記得當時導遊跟他說,馬來西亞有錢人基本都是華人,有錢的原因是因為「愛面子」和「吝惜」。說起來有點牽強,但華人,不管福建人、潮州人、客家人、廣肇(廣東)人還是海南人,都有這兩個基本的性格。其實,「愛面子」的另一種說法就是「講信譽」,而「吝惜」的另一種說法是「勤儉」。所以,導遊說起這兩點的時候,有一種自豪的笑容在臉上。正因為「愛面子」所以講信譽所以生意常來不斷,才有銀行的不斷貸款,正因為「吝惜」所以聚財所以變成有錢人。歷史上中國南方人比較不愛打仗,比較不成為統治階層,比較勤勞比較吝惜是底層勞動人民的本色。而移居南洋當錫礦場橡膠園勞工的更是鄉下最窮的一群,生活沒有著落始漂洋過海謀生。幾代下來,依然保有這些本色。不單鄉音無改,不單保有華人的臉孔,更保有華人的根底。而令方懷引以自豪的,是從生活無著的一群,成長為腰纏萬貫的有錢人,更主導了馬來西亞的社會。
在馬來西亞,你找不到飄泊在異國的感覺,牌、商品商標說明都有漢字。《光華日報》、《光明日報》,初看還以為中國大陸出版的報紙。馬來西亞有很多華文學校,可以自由選擇入學學校,可以自由使用漢字。華人都保留有華文姓名,也採用華文姓名註冊身份。
相比之下,東南亞其他國家的華人就沒有這麼好的條件。在越南,由於曾經有過排華,很多原來僑居越南的華人都移居法國和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