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演戲也是要付出代價地
沉思片刻之後，孫市長接通了李宇辦公室的電話，隨後，他先把剛才的情況介紹了一下，末了，他語氣凝重地叮囑道：「小宇，從趙書記他們急著要給姜華處分這件事上可以看出，調查組那邊可能要有大動作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一定要做好隨時應變的準備，千萬不能被他們搞個措手不及！」
孫市長話音剛落，李宇便笑著保證道：「孫叔，你就放心吧，該佈置的我都佈置下去了，只要姜華在那邊成功脫身，我們立刻就開始收網！」
「嗯！」孫市長輕輕點了點頭，「你辦事我還是非常放心的！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一下，那個張傑身邊還有一個國安小組，對這個國安小組，我們也不能不防，要不然，萬一張傑惱羞成怒，說不定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呢！」
見孫市長這樣說，李宇的聲音也變得凝重起來，「孫叔，你說的不錯，以我對張傑這傢伙的瞭解，他還真有可能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了，到時候，我絕不會讓張傑有動手的機會！」
以李宇的家世背景做出這個保證，孫市長自然不會有所懷疑，又和李宇聊了幾句，他便微笑著掛斷了電話……
下午四點多鐘，在董軍的焦急等待下，那份市委對姜華的免職處分書終於被送到了他的眼前，直到此刻，他的心才
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別看他上午時對林雲講的言詞鑿鑿，好像非常有信心的樣子，其實他自己心裡最清楚，如果沒有這份對姜華的免職處分書，他還真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擔心了，因為他手裡抓著的正是姜華那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他相信，姜華一看到這份免職處分文件，心神大亂之下，肯定會全線崩潰，從而向自己投降的！
得意的大笑兩聲，董軍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向外面的手下大聲喊道：「大家注意了，為了慶祝即將取得的勝利，我決定，今天晚上加餐，大家一起喝個痛快！」
董軍話音剛落，屋子裡便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都說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句話還真有點道理，就在董軍等人慶祝即將到手的勝利時，姜華卻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長吁短歎著。
「哎，我這麼做，是不是對自己狠了點？但如果不這麼做，也取得不了最佳效果啊！難辦，真是難辦！苦惱，真是苦惱啊！」
姜華手裡拿著半截辣椒，一會拿起，一會放下，緊皺著眉頭，撇著嘴，好像有什麼天大的事要決定一般。
原來，為了把戲演得再逼真一點，姜華特意在中午的飯菜中藏下了半截紅辣椒，他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同時也很刺激，不錯，確實很刺激！因為，他竟然想用紅辣椒水來刺激自己的眼睛，以達到眼底泛起血絲的目的！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很老土，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很有效！相信姜華要是真這樣做了，明天早上肯定是眼睛通紅，眼底血絲密佈，一副擔心、焦慮的沒睡好覺樣子。
姜華拿著半截紅辣椒在沙發上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一發狠，咬了咬牙，瞪了瞪眼，決定按照原計劃做。
不過，做歸做，姜華可沒有傻到現在就做。他已經想好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完美無缺，因此，他把時間定在了深夜無人時。
而現在才剛剛下午四點多鐘，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呢，他自然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
深夜，賓館裡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四樓的一間房間內，姜華猛地睜開眼，翻身坐起，迅速地從床頭枕下掏出了那根半截紅辣椒，放在鼻前聞了聞，忍不住鼻子一抽，大聲打了個呵欠！
點了點頭，很顯然，他對面前這半截辣椒的效力還算滿意。
穿鞋下地後，他拉開臥室的屋門，右左手拿著半截辣椒，逕直就向一旁的衛生間走去。
到了衛生間，打開燈，他又再次看了看手上拿著的半截紅辣椒，面上露出了一絲躊躇之色，猶豫片刻，最後跺了跺腳，一咬牙，他終於把半截紅辣椒攥在了手掌心，用力地攥了攥，之後，張開手，低頭聞了聞，似乎覺得氣味不夠刺激，皺了皺眉，他又用了攥了幾下。
這次，再次攤開手，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用聞，只看辣椒被攥出的那絲紅水，他就知道這回辣勁兒絕對小不了。
想了想，他覺得要是直接把辣椒水摸在眼皮上，似乎對自己太狠了點。
嗯，還是先稀釋一下的好，要不然弄過頭了，搞得兩個眼睛腫成紅核桃，反倒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低估了一聲，姜華打開了水龍頭，把手伸了過去，沖了一下，覺得不保險，他又衝了一下，感覺應該差不多了，他這才用沾到辣椒水的手指試探著向眼皮抹了一下。
頓時，眼皮一辣，眼珠受到刺激縮了縮，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靠，我還是低估了這辣椒水的威力！」低聲怪叫一聲，姜華趕緊把頭湊到還未關閉的水龍頭前看，用力清洗起來。
過了能有幾分鐘，感覺到眼中的不適已經好了不少，他緊走幾步，湊到衛生間的鏡子前，仔細觀察起自己的左眼來。
隨即，一絲滿意的笑容從他臉上浮了上來。
就見他的左眼眼皮紅腫，眼底血絲如蛛網般密佈，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熬了一宿沒睡！
「嘖嘖……這效果，還真的沒治了！」得意的搖了搖頭，姜華彷彿已經忘了剛才的痛苦。
又在鏡子前看了好一會，他終於記起了，自己還有另外一隻眼睛沒弄。
愁眉苦臉的癟了癟嘴，長歎一聲，他只得再次向洗手池走去。
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攥了攥半截紅辣椒，用水清洗了兩遍，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感覺應該問題不大，之後才上次一樣小心翼翼的抹在了右眼皮上。
效果跟上次一樣，眼皮一辣，眼球一縮，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只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的刺激明顯小了很多，同樣在水龍頭下衝了沖，感覺沒什麼不適了，他立刻走到了鏡子前。
這次的結果姜華同樣很滿意，雖然右眼中的血絲沒有左眼明顯，但也相差不多，要不是扒開眼皮，湊到眼前去看，是絕對看不出什麼不同的！
大約十多分鐘後，姜華在臥室的床上小聲嘟囔了句「看來哥不做演員真是白瞎了！」，之後，便偏了下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幾天，姜華雖然經常睡回籠覺，但早起的習慣卻從未變過，畢竟這已經是他多年的習慣了，又豈是短時間能改掉的呢！
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早早的就起來了，然後，連拖鞋都沒穿，就立刻走出臥室，逕直走向了衛生間。
看著衛生間鏡子裡面自己的眼睛，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最後，終於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
此刻，姜華雙眼眼皮的紅腫已經完全消去，留下的只有眼底那縱橫交錯的紅血絲，這個時候，要是外人看見他的這副樣子，絕對會猜到，他肯定是輾轉反側、焦慮不安了一宿，要不然，斷不會出現這種血絲密佈、雙眼無光的樣子。
上輩子的電視劇姜華可是看過不少，他知道，要想達到最佳效果，單憑眼底的紅血絲還不行，於是，他乾脆放棄了自己的良好洗漱習慣，不但沒有洗臉，甚至連牙都沒刷，而且，為了達到最佳效果，他還故意抓亂了自己的頭髮。
從衛生間走出來之後，姜華一臉沮喪、絕望，神情無比疲憊，眼底血絲密佈，頭髮狀如雞窩，衣物凌亂不堪，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樣子，完全就是一個處在崩潰邊緣的頹廢男。
此時離早餐時間還有近半個小時，想了想，他又重新走回臥室，關上門，開始實施起自己的下一步欺騙計劃來……
估計是想看看姜華的精神狀況吧，今天早上的這頓早餐竟然是董軍親自送過來的。
剛一走進姜華所住房間的客廳，董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是，但他推開臥室的門，立刻被裡面湧出的煙霧嗆的咳嗽了好幾聲。
瞇著眼，董軍用手扇了扇，透過灰藍色的煙霧，他很快看見了正低著頭抽悶煙的姜華。
強行按下心頭的狂喜，他一邊向前走，一邊仔細地打量起姜華的身遭情況來。
就見，一團團煙霧仍在不停地從姜華口中吐出，旁邊的床頭櫃腳下隨意扔了三個已經捏扁的煙盒，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抽完的煙頭，而且，有幾根煙頭仍在倔強地燃燒著，但這一切，姜華卻恍若未覺，仍在自顧地大口吸著煙，偶爾，還能聽見一連聲輕微的咳嗽聲。
此時，董軍雖然沒有看到姜華的面部表情，但他完全可以想像出來，那肯定是夾雜著絕望、崩潰、兩眼空洞的表情。
直到此刻，他心中僅存的那一點擔心也漸漸消去了，不過，為了讓自己的心徹底放下來，他還是緊走幾步，用力一拍姜華的肩膀，「姜華，你怎麼抽這麼多煙，你不要自己的身體了？」
「什麼？」姜華茫然抬起頭，空洞的雙眼在董軍臉上掃過，彷彿壓根就沒聽清他說什麼似的，問了一句，又低下頭，弓著腰大口吸起煙來。
「咳咳……」可能是抽的太猛了，姜華又是輕咳了兩聲。
剛才，姜華那一臉沮喪、絕望，神情無比疲憊，眼底血絲密佈的樣子已經盡收在董軍眼底，見此情況，他心中僅有的那一絲擔心也煙消雲散了。
眼底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狂喜，董軍深吸口氣，試圖讓自己激動的心情盡量平復下來。
可是，他似乎忘了一點，這屋子裡滿是煙霧，他這一吸，立刻又被嗆的連連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藉著這個由頭，董軍一把奪過了姜華手裡的半截香煙，用力在煙灰缸裡按了按，在姜華的憤怒目光下，他大聲斥責道：「你看看這一屋子的煙，就算你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也得替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著想，這萬一要是著了火怎麼辦？真是的，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還有一點國家幹部的樣子！」
彷彿被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姜華猛地仰起頭，瞪著一雙滿是血絲的大眼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國家幹部？你說說，我現在還能算是國家幹部了麼？你說啊！」
姜華死死地盯著董軍的眼睛，隨即，又沮喪絕望地慢慢低下了頭，以一種旁人幾乎聽不到的聲調低聲自語道：「我知道……其實我都知道……這次我算是完了……」
董軍的耳朵是非常好使的，聽到這句話，他心頭的狂喜又不可抑制地湧了出來，搖了搖頭，這次他吸取了剛才的教訓，並沒有大口的吸氣來平復自己的激動情緒。
一陣難言的沉默過後，董軍終於漸漸平息了自己激動地情緒，看了看姜華，他淡聲說道：「路，是你自己選擇的！現在，如果想回頭的話，還來得及，就看你如何做了！」
說完，他便扭頭走出了姜華的臥室。
臨走到門口時，姜華在他身後大聲喊了起來。
「真……真的還來得及麼？」
聽見姜華這聲大喊，董軍身子頓了一頓，旋即，又抬腳向外走去，在走出臥室的時候，從他口中飄出了一句話。
「機會只有一次，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如果能把握住，那就還來得及！」
扔下這句話後，董軍並沒有在姜華房間裡繼續停留，逕直就向門口走去。在他看來，以姜華現在的狀態，是根本就吃不下去早餐的，因此，自己也就沒必要白費力氣進行勸說了。
剛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董軍就看見了等在那裡的林雲。
這次，很罕見的，沒等林雲主動開口問，他自己就笑著點了點頭，「我剛才看了，姜華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只要我們輕輕一推，他肯定會徹底崩潰，並向我們俯首認輸的！」
「哦，你確定？」林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上神情說不出的驚喜。
「不錯！」董軍異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林雲興奮地一拍大腿，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向董軍叮囑道：「一會兒取得口供之後，你就跟自己的手下離開，到時候，我要和姜華單獨密談一下！哦，對了，那份口供也給我留下，我有大用！」
董軍猶豫了一下，一想起趙書記的叮囑，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的，就按您的吩咐辦！」
二十多分鐘後，董軍、林雲等人再次走進了姜華的房間。
看著茶几上絲毫未動的早餐，董軍和林雲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狂喜。
坐下後，董軍先看了看一副萎靡不振樣子，仍在低著頭抽悶煙的姜華，隨後，向旁邊的小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端走茶几上的早餐。
早餐被端走後，董軍輕咳一聲，見已經吸引了姜華的注意力，他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那份免職處分文件遞了過去，「看看吧，這是昨天下午剛剛送達的市委處分文件。」
姜華眼神空洞地看了看茶几上的那份文件，伸了伸手，又立刻縮了回來，然後，抬起頭，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了看董軍，聲調沙啞的問道：「什……什麼處分文件？是……是關於我的麼？」
「嗯，的確是關於你打人事件的處分文件，至於具體內容，你還是自己看看吧！」董軍點了點頭，瞇著眼睛說道。
「嘶……」姜華深吸一口煙，隨即，用力按滅煙頭，煙霧瀰漫中，他眼角微抽，手指顫抖地伸向了茶几上的那份處分文件。
一份處分文件，總共也沒有多少重量，但在董軍等人眼中，卻覺得這份處分文件在姜華手中似有千萬斤重，因為姜華不但拿了好幾次都沒有拿起來，而且，就算是最後拿起來了，他也是摒著氣，雙手顫抖，好像隨時都要承受不住這份重量似的。
終於，在眾人的全神貫注下，姜華顫巍巍地打開了這份處分文件，緊接著，他原本就蒼白的面孔突然一抽，變得更加慘白了，而他的呼吸，同時也漸漸粗重急促起來……
沒過幾秒，本就已經顫巍巍，彷彿隨時都能掉下來的處分文件終於順著姜華的手指悄然滑落到了地上。
而姜華，也在此時頹然地堆坐到了沙發上，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撤了……這就把我撤了……呵呵……我現在不是副書記了……」
就這樣來回嘟囔了四五遍，就在董軍忍不住要叫醒姜華的時候，他突然發了瘋似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沒有打人……我真的沒有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