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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桶 第三百一十碗 政事堂慷慨陳詞 攻吐蕃誓保國土 文 / 宋默然

    第三百一十碗政事堂慷慨陳詞攻吐蕃誓保國土

    青海湖,地處高原,千萬年來這裡沒有留下多少人類的足跡。高原的人民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在唐代以前,中原地區對這片土地一直缺乏認識,到了吐蕃王朝建立,唐帝國與吐蕃贊普聯姻,內地的人民方知此地。

    至宋代,吐蕃陷入分裂,大大小小數十個部落互相爭戰,其中六谷部因得到中央朝廷的支持,漸成統一之勢。然王鈺創立大燕帝國,在付出昂貴的代價之後,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平定吐蕃各部。青海湖被鮮血染紅,王鈺取「碧血青天」之意,命名為青海。可他沒有來得及把這佔大燕帝國四分之一的領土安排好就去世了。留給了繼承者一個攤子,這個攤子是好是壞,眾說紛紜,至少當時天下人都認為是個爛攤子。

    當時決定攻打吐蕃,舉國反對,王鈺還是做了,一直到他死後,爭論還是沒有結束。爭議的焦點就在於,這片土地對國家終究有沒有用?付出那麼慘重的代價把吐蕃打垮,值得嗎?

    天空碧藍,一塵不染,青海湖還保持著亙古以來的模樣。當年的戰場如今青草片片,戰死的忠魂埋骨於地下,再也看不出征戰的痕跡。一隊約數百人的燕軍士兵巡邏在湖邊,先帝攻下吐蕃以來,班師回朝,留下數萬川滇軍隊鎮守此地,這支部隊是在例行巡邏。

    在高原上呆得久了,將士們似乎也適應這裡殘酷的環境,想當初剛入高原時,多少人連走路都成問題,幾十斤的鎧甲穿在身上,如同大山一般沉重。

    「管營相公,前面有情況!」走在前頭的士兵突然大聲喊道。

    「戒備!」管營立即下令。讓部隊排開陣勢,以防有變。可當他看清楚情況之後,縱然上陣日久,仍不夠心驚膽戰,正前方,一片人潮以同崩海嘯之勢向他們襲來。其兵力之多,難以估算,恐十倍於我軍。

    「管營相公。我部不過二百人,對方數十部於我,不如暫退,上報衛所。」部下建議道。

    管營很年輕,才十幾歲模樣,見敵勢大,眨眼將至,沉穩的說道:「先帝征討吐蕃時。一再言明,此舉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今吐蕃反叛,若不戰而退。有辱先帝神威,罪莫大焉。你帶十騎,飛報衛所劉將軍,我即戰死於此。」

    言畢。拔刀出鞘,身先士卒衝向敵人,三百勇士面對數十部的敵人,全無懼色。但轉眼之間,他們就被敵人潮水一般的進攻所淹沒。青海湖邊,再起狼煙。

    快馬飛入北京,紅翎信使一路疾馳,直奔兵部。不多時。兵部尚書韓世忠匆匆而出,坐上官轎,向皇宮而去。時天子王戰正於天章閣會匯朱熹,張思繼等人,講授理學,談論詩詞,聞韓世忠緊急求見,他卻真聽得興起。不忍離去。遂命人將韓世忠引入天章閣。

    「陛下!陛下!」一踏進天章閣。韓世忠就叫了起來。

    王戰高坐於上,聞言說道:「韓愛卿不可喧嘩。且稍待片刻,朕聽完再講。」韓世忠一愣,只得退在旁邊。下首,朱熹旁徵博引,口若懸河,王戰微露笑容,聽得極為出神。而韓世忠緊緊握著前線戰報,數度欲開口奏事,然天子全無興趣。

    好不容易等到朱熹講完,天子拊掌稱讚,又說一陣,方才想起韓世忠還在旁邊,遂問道:「韓愛卿何事?」

    「陛下,吐蕃反叛!」韓世忠急步上前,呈上戰報。

    王戰臉上笑容凝結,朕剛剛即位,怎麼就遇上這等事?忙取過戰報,展開讀來,方知二十天以前,燕軍巡邏部隊在青海湖邊,遭遇吐蕃叛軍,一位管營殉國,所部二百餘士兵全部戰死。現在,叛軍多路出擊,吐蕃北部戰事剛起,南面納木湖畔,上萬叛軍正急攻吐蕃政治中心,邏些城,守軍將領飛馬向朝廷告急。

    原來,吐蕃六谷部剛剛要統一高原,被王鈺橫插一手,當時懾於王鈺地威望和燕軍的勇猛,表面上表示了歸順,遵從中央朝廷的統治。後聞王鈺殯天,沒有了顧忌,反心再起,遂於日前發動叛亂。

    「這如何是好?朕方登大位,就橫遭兵禍,恐非吉兆啊。」王戰望著戰報,為難的說道。

    「陛下,吐蕃反叛乃**,並非天災,當從速召集大臣商議對策。」韓世忠提醒道。王戰這才如夢方醒,忙命沈拓宣旨,召三省長官及參知政事們參加御前軍事會議。

    當時王軾正在吏部大堂,會見這科新中的進士們,擇其優良者,初全國各省,府,縣出現的空缺。說起這科來也真怪,很多新科進士誇誇其談,吹得天花亂墜,恨不能將平生所學全部展示在威王殿下面前,希望能補到一個實缺。但一問其如何作官,如何施政,卻只能籠統的說個大概,完全沒有詳細計劃。

    王軾大筆一揮,十餘位進士再等下次出缺,這等腐儒只會空談誤國,如果放到地方上去作官,不但不能為民請命,為朝廷分憂,恐怕還會禍及自己。此時,吏部侍郎提醒他,這些進士都是天子門生,聖上欽點,威王大筆一揮倒是容易,不怕聖上不高興麼?

    「聖上不高興,無非就是申斥於我,至多免我職權,百姓不高興,就會像四川一樣,到時候誰去收拾?」王軾不聽勸告,將那空談的進士們一筆勾去。

    這時,下屬來報,宮內太監宣旨,聖上急召威王入宮參與御前軍事會議。王軾吃了一驚,軍事會議?蒙古作亂了,不會這麼快吧?難道恩師韓毅地預言成為現實了?當下不敢逗留,忙交公務交於副手暫時處理,急忙趕往宮中。

    政事堂內,皇帝,三省長官,以及帶有「參知政事」「參知機務」頭銜的大臣們已經就坐。但會議還沒有開始,聖上執意要等威王千歲到了以後才開始商議。

    王軾匆匆而入,未及行禮,王戰已經叫道:「威王不必多禮,坐吧。韓愛卿,把事情大概說一下,讓諸位大臣們心中有個數。」

    王軾雖貴為王爵,但這政事堂不比其他地方。所以坐在三省長官之後,方一落座就聽到韓世忠說了一句:「上月初八,吐蕃反叛,朝廷各路官軍遮掩不及……」略一停頓,還是安坐下去。

    待韓世忠講完,王戰問道:「吐蕃反叛,攻打甚急,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大臣們一時無言。說老實話,吐蕃是因為先帝好大喜功,努力想要拓展疆域才結下樑子,現在先帝不在了,爛攤子留給當今聖上來收拾。可真是頭疼得緊。如果說派兵征伐,會不會又是一個十五年大戰?這樣的話,國家可吃不消。

    「怎麼了?難道沒有一點辦法麼?」王戰見大臣全不言語,稍感失望。

    此時。參知政事,文華殿大學士吳弼起身說道:「陛下,臣聞吐蕃乃不毛之地,人民尚未開化。先前吐蕃諸部互相攻打,以至千瘡百孔,朝廷收之無益。以臣愚見,莫如放棄,命駐守吐蕃的軍隊全數撤回。以節省軍費開支。」

    王戰聽完沒有表態,他不想打仗,可如果就這麼放棄先帝用了十五年時間才征服的吐蕃,恐怕會遭人議論,也對不住父親在天之靈。

    「正當如此,陛下,吐蕃雖然土地遼闊,但物產稀少。人口不多。如同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放棄正是上上之策。也會免除不少麻煩。先帝攻下吐蕃時,欲在此地司儀行政,可沒有官員願意到那不毛之地任職,朝廷守軍也是叫天連天,不能適應。臣同意吳大人的意見。」門下侍中李綱也表示了贊同。

    王戰猶豫,作難道:「可吐蕃是先帝耗費十五年時間,動用數十萬大軍才收得,就此放棄,恐遭天下人非議啊,朕也不願作那不孝之人。」

    「陛下,豈不聞祖宗不足法,天災不足懼?此一時,彼一時也,情況不同,對策也應該相就地改變,豈能墨守陳規,一成不變?再者說,先帝執意攻打吐蕃,本就不對……」監察御史話未說完,被王戰一口打斷。

    「就事論事,不要扯到這些,更不允許批評先帝。」

    議來議去,意見幾乎一邊倒,沒有一個大臣說要留住吐蕃的,就連尚同良也沉默了。他雖然不表態,可當年帶頭反對攻打吐蕃地人就是他,也正是因為如此,吳弼才被王鈺提升為尚書令,因為吳弼這個人很好用,言聽計從,又善於體察聖意,他一上台,就開始壓制尚同良等人的意見。可當年極力贊同的他,如今又是第一個跳出來說應該放棄吐蕃。尚同良等人冷眼旁觀,均不齒吳弼的為人。

    王軾一直沒有說話,坐在他對面的英王王皓好像事不關己一般,兩兄弟偶然目光相遇,也馬上彈開,形同陌路。

    「威王,你說說看,這事怎麼辦才好?」天子突然問道。

    王軾頗感為難,政事堂議事,還是頭一次這樣意見一邊倒,如果自己聰明點,就隨大流,贊同他們地說法,也省得挑起對立,可是……

    左思右想,他站起身來,卻沒有先發表意見,而是拱手向韓世忠問道:「韓公,本王請教一下,攻打吐蕃,用了多少年,花費多少銀子,損失了多少兵力?」

    韓世忠也客氣地起身,略一思索,回答道:「前後斷斷續續,共計十五年,軍費超過三千萬兩,川軍滇軍以及蘭州軍,共陣亡十四萬餘人,傷者無數。如果再計上傷亡軍人的撫恤,這筆開支,就有些嚇人了。」

    王軾點了點頭,這才對皇帝說道:「陛下,高祖武皇帝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打下吐蕃,現在有人說要放棄,這不合適吧?」

    所有大臣頓時感到不可思議,威王今天吃錯藥了吧,居然獨自一人站出來反對?尚同良聽到王軾地意見之後,心頭開始著急。威王實在不應該這個時候出來挑起矛盾,這會無論是皇帝,還是大臣,兩面不討好。還是太年輕了,沒有政治經驗。

    王戰顧慮的也是這個,聽弟弟如此說,自言自語道:「是啊,先帝在天有靈。若知道朕放棄了吐蕃,恐怕也會責怪朕敗家的。」

    「陛下,話不能這麼說,高祖武皇帝攻打吐蕃,乃是受了奸臣蒙蔽,一時失策。難道因為犯這個錯誤的代價太大,就要錯誤一直持續下去?這不是諱疾忌醫是什麼?」吳弼投機取巧,明知聖上不喜歡別人批評先帝。索性推說當初王鈺是受了奸臣鼓惑。不過當初極力鼓動的那個奸臣,好像就是他吧?

    王軾馬上抓住這個機會,反唇相譏道:「吳大人,暫且不說所謂當初蒙蔽先帝地是誰,也不說你的意見對與不對。本王想提醒你,你現在的主張,是要我們放棄小半個國家,吐蕃佔大燕領土地兩成五。兩成五,各位。如果我們現在放棄了,還不說對不住先帝,就連那前後十四萬為國捐軀的烈士,怎麼告慰他們?怎麼對他們地後代交待?他們祖輩父輩浴血奮戰,把命都搭上了,才打下這麼大的領土,現在朝廷要放棄。吳大人。你不怕以後在外行走,被忠烈的後代指著脊樑骨罵嗎?」

    吳弼面露慚色,尷尬至極,吞吞吐吐地說道:「這,臣地主張,乃是為大燕江山社稷著想,至於個人榮辱,那。那不是臣所考慮的。」

    其他大臣聽了威王一席話。第一反應就是,威王今天跟以前不同。這言辭犀利,針鋒相對地風格,不知道地人,還以為是位為官多年的老臣。

    尚同良起初還擔心皇帝不滿,但暗中觀察,威王殿下高談闊論之際,皇帝一直含笑關注著他,而且頻頻點頭,一片驕傲之色。

    「陛下,先帝排除萬難,打下吐蕃,一定是有他地考慮在。而且先帝說過,一個人再長也不過活個一百多年,可國家民族還要繼續前進,不能因為一時的得失,就不顧今後千百年地民族利益。試想一下,如果現在朝廷放棄了吐蕃,一千年後,後代子孫會怎麼評價我們?當年,石敬塘認契丹皇帝作父,自稱兒皇帝,割讓了幽雲十六州,被罵了快三百年,前宋百年積弱,雖然有皇帝地失德,但罪魁禍首,就是此人。至今民間提起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我們不能做這種既對不起先人,也有愧於後人的事情。」王軾苦苦進諫,聽得王戰冷汗連連,他說完之後,王戰整個臉色都變了。

    對大臣們說道:「威王所言極是,放棄國土,這是遺臭萬年,要背上千古罵名的惡事,朕決不能這樣做,否則,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先帝?」

    大臣們一聽,都向王軾投以責難的目光,明明聖上就有意放棄吐蕃,就威王這麼慷慨激昂地一說,全變了主意。尚同良暗暗著急,威王年輕氣盛,這樣做,既討不到皇帝的歡心,也得罪大臣,實在裡外不是人。

    「威王千歲,下官請教一句,既然不放棄。那現在怎麼辦?吐蕃叛軍一擁而起,勢頭正旺,參加過攻打吐蕃的將領一直有怨言,現在誰還肯去領軍征討?」吳弼突然問道。

    王軾到底是武備堂出身,標準的軍人風範,一聽這話,立即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沒有選擇地權力,朝廷命令一下,軍人就應該一往無前,挑三揀四地話,他有什麼資格帶兵?如果沒有人願意去,本王雖然年少,為國盡忠也不甘落於人後,我去!」

    尚同良急得差點站起來,這威王越說越不靠譜!帶兵打仗是兒戲麼?你以為是你在宮裡拎幾頭胖熊來揍這麼簡單?再說了,你去帶兵打仗,那讓天下將軍們的臉往哪兒放?朝廷沒人了麼?

    王戰一聽,也嚇到了,連忙勸道:「二弟,不可胡說!豈能讓你去冒這風險?就算要打,燕軍能征慣戰之將,數以百計,還能沒人?罷了罷了,今日就議到這吧,朕考慮考慮。」說畢,離席而去。

    大臣們起身準備出宮。不論是誰,臨走地時候都不先忘看王軾一眼,再看尚同良一眼,心思今天這局面,不會是這兩人事先安排的吧?可尚同良是死硬的反戰派,不太可能吧?

    出得宮來,王軾黯然無語,他感覺到孤立無援。沒有人幫助他,就連一向敬重的尚相,也三緘其口,想幹點事情,何其艱難啊。

    「王爺留步。」背後,尚同良急聲叫道。

    「尚相。」王軾回過身來,拱了拱手。

    「唉!」尚同良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目視王軾問道:「王爺今日何故如此?你難道沒看出來。聖上不想打仗,大臣們也順著他地意思在說嗎?」

    王軾面無表情:「本王知道聖上不想打仗。」

    「那既然知道,王爺何必挺身而出,兩面不討好?就算聖上愛護王爺,不加責備。可你今日和所有大臣對立起來,日後還怎麼共事?王爺不要忘了,你現在管著吏部,不比從前了。」尚同良苦口婆心地勸著。

    這句話倒激起王軾的脾氣。笑道:「難道因為怕得罪人,本王就什麼也不說?凡事機關算盡,處處小心?而且本王並沒有說錯,放棄國土,這是要遭千秋罵名的。」

    「話是不錯,可王爺你有對策麼?」尚同良見王軾聽不進去,反問道。

    「當然有,本王學的就是這個。」王軾說完。躬身一揖,揚長而去。尚同良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威王是他捧出來的,可現在卻不聽他的勸告。不過尚同良到底是位賢臣,他想到的,不是威王挑釁他地德高望重,而是察覺到,威王是個有主見地人。堅持自己的想法。毫不妥協。這雖然在政治上是極不聰明地,但至少說明這個人不是個軟骨頭。政治經驗不足。可以慢慢學,要是天生軟骨頭,誰也救不了。

    泰安宮

    王皓正在向耶律太妃和孟太妃匯報自己第一次參加御前會議的情況,議的是什麼事,大臣們是什麼樣的態度,說了些什麼話,皇帝是如何表的態,一一說明。特別是威王驢脾氣,跟所有人對著幹的事,他更是添油加醋,說得繪聲繪色。

    「最有趣地就是,二哥明明看到所有人都持一種意見,偏偏要表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大發議論。說什麼這是既對不起祖先,又對不住後人的事。把局面攪得一團糟,聖上都氣了,宣佈終止廷議,離席而去。」王皓說得唾沫橫飛,津津有味。

    孟太妃聽完,拍著兒子的肩膀笑道:「王軾就是那麼一個蠢貨,你想想看,成天舞刀弄槍的人有什麼腦袋?他還以為自己很威風,殊不知,既得不到聖上地歡喜,也開罪了大臣,以後他的日子就難過了。」

    耶律南仙聽完之後,半晌無語,見那母子二人歡天喜地,好像王軾犯了重大失誤一般,於是問道:「那英王你今天說了什麼?」

    「我?」王皓眨了眨眼睛,「我什麼也沒有說,大家都持一種意見,本王何必多費口舌?」

    「就是,皓兒打小聰明,這種時候多說什麼?看那王軾出醜就行了。」孟太妃十分得意。

    耶律南仙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問道:「威王那裡慷慨陳詞的時候,你一個字也沒有說,這還叫聰明?不管王軾說得對不對,至少他給所有人都留下印象了,說明他是個有想法的人,大臣們就算不贊同他地意見,也會佩服他的膽氣。你呢?你在那裡當擺設!你參知政事的頭銜是掛著好玩的麼?」

    王皓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孟太妃一見,開始護短:「哎呀,姐姐,像今天這種情況,皓兒能說什麼嘛?」

    「你那時候就應該站出來,和你二哥針鋒相對,吳弼他們自然會替你幫腔。我聽來聽去,倒是你二哥力挽狂瀾,把所有大臣的意見全都打壓下去了。這事情皇帝如果決定動武,就是你二哥一手促成的,那時候主戰的將軍們都會記他的情!你不要忘了,你二哥是武備學堂出身!他提出自己去帶兵,如果這事成了,會後患無窮!你知道他有多少同門師兄弟在軍中擔任要職麼?」耶律南仙越說越氣,真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王皓被嚇怕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孟太妃也開始著急,苦著臉問道:「那,那姐姐,事情已經這樣了,沒有補救地辦法麼?」

    「你不是說你兒子打小聰明麼?咱們英王殿下應該有辦法啊,問我作甚?」耶律南仙冷笑道。

    孟太妃一時語塞,半晌之後,討好的笑道:「姐姐。你肯定有辦法,王軾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哪能扭得過你?先帝還在的時候,就時常誇獎姐姐,是女中豪傑……」

    「行了,不用拍我馬屁。這個局一定是尚同良和威王勾結事先設好地,不過他們想得太簡單了,其一。皇帝很看重他的弟弟,不可能放威王出去。其二,這仗打不打,皇帝決定不了,他還得來問我。其三。王軾幫了我的忙。」耶律南仙頗為自得的笑道。

    孟太妃母子就不明白了,王軾怎麼會幫我們?他與王戰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分親近。如今正是他們春風得意之時,不打壓我們已經要燒高香了。

    見他母子二人一頭霧水的模樣,耶律南仙說道:「英王想要立足,朝中自然是要有人支持地,現在吳弼一班人馬在幫你。可中央樞紐有人還不行,畢竟山高皇帝遠,軍隊還要有人支持你才行。可現在大燕一百多萬軍隊,全是先帝一手打下地底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王軾力主鎮壓吐蕃叛軍,這倒是個機會。」

    「姐姐的意思是,趁這個機會,拉攏軍中將領?」孟太妃問道。

    「拉攏?你拉攏誰?現在誰去領軍平叛還沒有決定呢。」耶律南仙白了她一眼。

    「那怎麼說是個機會呢?」孟太妃又問道。

    「你不懂,正是因為沒有決定人選,所以才是機會。大燕十幾個衛戍區,全都有人了。可吐蕃這塊還空著。如果朝廷要動武,勢必會挑選得力干將。而且極有可能節制四川,雲南,陝西三省軍隊,那就是二十多萬人馬,那就是西南半壁江山。如果這個人,由我推薦出來……」耶律南仙語至此處,沒有再說下去。

    孟太妃放大眼睛看著耶律南仙,用手巾捂著嘴驚訝地說道:「那這個人以後就是自己人了!咱們皓兒在軍中也有支持者了!」

    「不錯,可問題是,這個人選一定要能服眾,在軍中要有威望,普通人坐不上去,現在讓我為難的就是讓誰去節制這三省軍隊。」耶律南仙搖了搖頭。

    此時,英王插話道:「太妃,朝廷制度,作戰狀態下,委派的將領都是臨時性,戰爭一結束,兵權就收回。林沖當年就擔任過河北兵馬大元帥,但金國一滅,他也回歸本職,這樣一來,不是白忙一場麼?」

    「總算這一次你說到了點子上,沒錯,朝廷是有這樣的制度。可戰爭不結束,兵權不就一直在麼?」耶律南仙笑道。

    王皓一時不解:「吐蕃也就那點本事,仗著地利與燕軍周旋。可十幾年來,燕軍已經漸漸適應了,恐怕動起手來,沒多久吐蕃又垮了。」

    「你怎麼就不開竅?仗怎麼打,又不是皇帝決定的,那是指揮將領的事,他不讓戰爭結束不就行了?」耶律南仙點撥道,王皓恍然大悟,耶律太妃果然不同凡響,可這手也太黑了吧?拿國家利益去冒險,難道朝裡大臣都是笨蛋?

    次日再議,吳弼等幾位大臣突然改換口風,一致贊同發兵吐蕃平叛。都說威王殿下一席金玉良言,振聾發聵,如黃鐘大呂,警醒世人。國家疆域,寸土必保,否則,上有負於先人,下愧對於後世,要招千古罵名的。

    王戰本來不喜歡打仗,但經過威王一鬧,動搖起來,現在吳弼等人又改了口風,他更加拿不定主意,畢竟他沒有碰到過戰爭的經驗。戰爭最考驗一個帝王地才能,因為戰爭不是獨立存在的,牽扯到政治,經濟等諸多方面,如何調度得當,以最小的損失,保證最大的勝利。是門大學問,中國歷史上能做得盡善盡美的,也沒有幾個人。王戰應該不會成為這其中之一。

    「聖上駕到!」沈拓那尖銳地聲音在泰安宮迴盪著。

    太監宮娥嘩啦啦跪倒一片,王戰直入宮內,正碰上迎出來地耶律南仙,遂拱手道:「朕今日特來探望太妃。」本來中國古代,妾在家族中沒有什麼地位,更何況老爺已經去了。兒子在當家,成為庶母的妾就更加不用提了。

    不過耶律南仙是個異數,首行他極得高祖武皇帝的信任寵愛,其次對大燕立有汗馬功勞,再次,她地親弟弟,就是現在大燕最重要的藩屬,西遼國王。就這三條。即便是皇太后趙出雲,也要對她另相相看。

    「陛下政務繁忙,還能有這個心意,愧不敢當,請座吧。」耶律南仙命人奉上茶水。

    王戰落座。喝了一會兒茶,不知語從何起,耶律南仙一見,主動問道:「莫非陛下遇到了什麼難處?盡可說來。老身替陛下參謀一二。」

    正中下懷,皇帝輕咳兩聲說道:「是這樣的,吐蕃余櫱日前作亂,襲擊官軍,攻佔城鎮。朝廷商議數日,有說戰的,有說和的。朕一時拿不定主意,太妃早年隨先帝四處征伐。熟悉軍務,所以朕特來討教。」

    耶律南仙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道:「陛下可曾聽說過,祖宗基業,寸土必保這句話?」

    「這是自然,怎麼?太妃也主戰?」王戰聽出來弦外之意。

    「吐蕃雖然地廣人稀,但雄踞中原西部,千百年來。不通外界。人民不服教化。高祖武皇帝動用數十萬軍隊,費時十五年方才收服。陛下可知道這是為什麼?」耶律南仙問道。

    王鈺征吐蕃,是本著替後世國人減少麻煩,在這個時代就要把吐蕃納入中央朝廷地直接管轄,王戰從小生在這個時代,哪裡能夠體會他父親的苦心?

    遂直言道:「朕實不知。」

    「陛下真誠實君子也。先帝有個宏願,要將中原文明,遠播四方,所以他接連不斷的發動征戰,一則鞏固大燕統治,二則開拓疆域,三則傳播文化。吐蕃這麼大一片領土,先帝豈能放棄?攻打吐蕃,代價很大,如果放棄,豈不是白打了?再說,現在吐蕃作亂,不過是垂死掙扎,陛下只消點一員上將,帶大軍征討,必定望風披靡。」耶律南仙建議道。

    王戰頻頻點頭,照這麼說來,先帝倒是用心良苦,可這打仗是要花錢,要死人地,前番十五年,耗費甚巨,如今國家財力剛剛好轉一些,恐怕承擔起來有些困難。

    當他把這些擔心告訴耶律南仙時,後者卻笑道:「這有何難?現在大燕軍隊一百一十多萬,其中馬步軍佔八成,水師佔兩成。可這兩成的水師部隊,卻佔用了馬步軍一半的軍費。說句實在話,水師是各兵種中,最華而不實,最沒有用處的。水師自成立之時起,沒打過什麼仗,大多是在近海航行,保護商船。現如今,大燕海商們,都有能力自保,何必朝廷窮操心?如果陛下感覺到財政上有困難,不如裁了水師,省下來那筆軍費莫說吐蕃之戰,就是再打下大燕目前這麼一片領土,也綽綽有餘。」

    王戰茅塞頓開,大喜道:「太妃之言,甚合朕心,若能裁掉水師,省下來的軍費當是一筆龐大地數目,供應平叛,當無大礙。」略一停頓,又作難道:「可當由何人領軍征討?又發何處兵馬?這些……」

    耶律南仙端起茶杯,揭開杯蓋,輕輕蕩著茶末,笑道:「這就不是我能亂說的,否則朝裡就會有人亂髮議論,反而不妙。」

    「太妃不必顧忌,朕誠心請教。」王戰再三說道。

    耶律南仙這才放下杯子:「現如今朝廷各衛指揮使,都有本職在身,不宜輕動。川滇衛戍區倒是靠近吐蕃,但其指揮使不具備大將之才。要平吐蕃之亂,非得威望過人,戰功卓著之人不可,陛下可有這樣的人選麼?」

    威望過人?戰功卓著?河間郡王林沖不就是代表麼?不過他鎮守河北,不能亂動地,再其次地話,岳飛也不錯,可他們都有本職在身。

    「若按這個條件,又沒有本職在身地,恐怕找不出來吧?」王戰問道。

    耶律南仙聞言笑道:「陛下忘了一個人,先帝在世時,他不但威望過人,戰功卓著,而且統率地是先帝嫡系南府軍。後來在滅蒙之戰中,可能有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河間郡王,被參了一本。先帝為了照顧林沖的情緒,收了他的兵權,放在中央掛個虛銜。」

    王戰仔細一想,突然明白過來:「太妃說地是呼延灼?」

    「正是此人,陛下以為如何?」耶律南仙看著王戰。

    「他,朕年幼時,倒是聽過一些他的事跡,是位勇猛善戰的將軍。可年紀會不會大了一點?還有,他是先帝撤下來的人,朕再啟用,不合適吧?」王戰為難道。

    「哈哈,陛下說哪裡話,年紀再大,能比得過林沖?他不也還統率十萬鐵騎,雄視京畿麼?雖然先帝收了呼延灼的兵權,可當初是因為礙於林沖的臉面,不得不妥協,陛下應該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此時候,皇帝也要讓著擁兵自重的大將。呼延灼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如果陛下能重新啟用他,他一定會感恩戴德,誓死報效。」耶律南仙話裡話外,都不離十多年前那場軍中將領之間地爭端。

    反正王戰當時還小,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內幕,權且聽著。略一思索之後,當即表示:「若如此,朕再與大臣們商議,看能不能將這件事情定下來。」

    「陛下,必要的時候,你也應該乾綱獨斷,否則把大臣們嬌縱慣了,不是什麼好事。」耶律南仙意味深長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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