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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桶 第三百零九碗 王軾權知吏部事 朱武醉酒授機宜 文 / 宋默然

    第三百零九碗王軾權知吏部事朱武醉酒授機宜

    封建時代,家天下,皇帝雖然至高無上,執掌生殺大權,但畢竟皇帝只有一個,而國家大事,繁瑣複雜,他無論如何也管理不過來。於是就有了種種亂象,如果後宮干政,就會導致朝政混亂,濫殺亂捕。如果大臣專權,就會讓皇權旁落,甚至篡位自立。但前面兩項,都比不上宗室參政來得厲害。

    宗室,就是皇帝自家人,又特別是他的兄弟們。從前帝王打下江山,為了讓自己家能夠世世代代坐擁天下,就分封兄弟兒子們到各地鎮守,叫藩王。但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形成割據勢力,對皇帝構成威脅,最著名的就是西漢「七國之亂」。所以從漢武帝起,就用了「推恩令」這一辦法削藩,後代都記住這個教訓,不讓宗室參政。

    可現在,尚同良又提出要把威王推到台前,頂上風口浪尖,莫非精明如他,也不記得這些往事了?非也,尚同良不是不知道利害關係,而是比較之下,寧願冒著割據的危險,也不願意讓皇權旁落,讓大燕江山落在女人手裡,而且這個女人還是異族。

    他之所選中威王,大概是因為實在沒有可挑之人,先帝五位皇子,兩個還小,一個作了皇帝,一個跟耶律南仙來往密切,剩下一個,就是王軾了。這其中還有一層原因,王軾與王戰兩兄弟,從小相伴,感情深厚,正所謂兄友弟恭,由他出面比較合適。

    建康二年五月,尚同良一改往日從不拉幫結派的作風,聯合十餘位大臣上奏,稱威王殿下處事幹練,英勇果敢,當出山輔佐聖上。共保王氏江山。天下都知道,宗室不能干預朝政,這道聯名奏章一出,就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反對者有之,贊同的也不少,而王戰自己,原本就有意把王軾捧起來。無論兄弟手足,還是滿朝文武中。他最相信的,就是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弟弟。本來苦於沒有借口,現在正好,大臣們自己提出來了,哪有不准之理?

    可問題隨後就來了,聖上不止一個弟弟吧?大燕國也不止一個親王吧?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那王軾是先帝的血脈,王皓就不是麼?再加上這兩位王爺年紀相差不大,都已成人成才。要參政,大家一起來。

    這事鬧到後來,沒法收拾,尚同良這邊只認威王,另一些大臣拉著英王不放。王戰沒了主意。遲遲決定不下來,最後索性把這個問題推給耶律南仙,去徵求她地意見。

    「孟太妃到,英王殿下到。」耶律南仙寢宮前。孟太妃領著英王王皓,來拜會耶律太妃。王鈺還在的時候,後宮還避一下嫌,現在都大膽起來,也不忌諱什麼,時常走動。如今皇太后趙出雲作了後宮之主,實在震不住局勢。

    一進宮裡,王皓對著耶律南仙就跪了下去。十分恭敬,口口聲聲說感謝庶母的提攜幫助。耶律南仙很是高興,扶起了他,就命太監奉上番邦進貢的果品,三人坐了下來。

    這孟太妃母子來,當然不會是為了吃這點東西,沒多久,孟太妃試探著問道:「姐姐。我聽說朝裡有大臣攛掇聖上。要把威王捧出來?」

    耶律南仙啃著香瓜,聽她這麼問。放了下來,輕輕擦了擦嘴,笑道:「你消息倒是通靈嘛,看來當年孟相爺給你們娘倆打下了好底子啊,朝上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你們馬上就知道了。」

    孟太妃一時無言以對,訕訕的笑著,王皓接口道:「太妃,母妃知道消息,也不過是後宮的娘娘們平時沒事,閒話家常時聽來的。真真假假也鬧不明白,只有太妃您才知道個中深淺。」

    耶律南仙聞言笑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學得嘴這麼甜?說說看,你想幹點什麼?」

    王皓還沒說話,孟太妃倒搶先發言:「姐姐,看看朝裡有沒有要緊的位置,中書省沒缺地話,要不尚書省也行。」

    耶律南仙白了她一眼,哼道:「你倒想得美,執宰機構是那麼容易進的?現在三省都被那些跟隨先帝的老傢伙們佔滿了,連根針也插不進去,只能在六部想想辦法。」

    孟太妃微皺眉頭:「六部?皓兒怎麼說也是親王,先帝的愛子,姐姐你也知道的,當初若不是尚同良這老不死的從中作梗,現在有王戰什麼事?」

    耶律南仙臉立馬拉了下去:「我說你嘴上怎麼沒個把門的?這話也能亂說?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另請高明吧。」

    那邊娘倆一時錯愕,趕緊賠笑道:「姐姐別氣,這不沒外人麼?行行行,我不胡說了,如果六部地話,兵部吏部這樣的要害衙門還成,換成其他的就委屈了點。」

    耶律南仙氣極反笑,也不與她一般見識,略一沉吟,隨即說道:「吏部尚書自李綱調到遼東擔任總督之後,一直缺著,吏部侍郎在主事。李綱現在倒是回來了,卻又作了門下省的長官。我聽說聖上有意把吏部交給威王去管,兵部一直是韓世忠把持著,誰也甭想進去,那是最要緊的衙門。這麼一算,也只有戶部還成,許柱國死後,幾任戶部尚書都幹不長,索性讓皓兒去管戶部吧。」

    「戶部?那不就是個管家麼?那錢都是國庫地,也不是咱自家的。」孟太妃似乎不太滿意。怎麼也想不通,孟昭當年何等的賢明,連先帝都怕他幾分,怎麼生個女兒這德性?

    「我說你腦袋裡在想些什麼?讓皓兒去管戶部,你還指望著他把國庫的錢全搬你永福宮去?這只是讓皓兒從台後走在台前,先把腳跟站穩了再說,你明白嗎?再說了,這事成不成還說不定,尚同良別看八十多歲了,硬氣得很,他是先帝指定地顧命大臣。外事不決問林沖,內政不決問尚相,皇帝不敢不考慮他的意見。」耶律南仙實在覺得跟這孟太妃說話太吃力,這種人,根本不足與謀。

    孟太妃突然恨恨的錯了錯牙:「尚同良這老匹夫,當年與我父同殿為臣,如今全然不顧舊情,處處與我們作對。找個機會。定要整治他。」

    「整他?你小心狐狸沒打著,惹得一身騷。別看他平時低調,這次要捧威王,他搖旗一喊,十幾位要害衙門的重臣群起響應,這老頭有些手段,別去招惹他。」耶律南仙教訓道。

    「那怎麼辦?如果他不點頭,皓兒豈不是站不上去?」孟太妃問道。

    「哼。他不是想捧威王麼?可朝中有大臣反對,皇帝決定不了,還來問我的意見。他如果擋著皓兒,我也會把王軾擋回去。都是先帝血脈,看他怎麼說。」耶律南仙冷笑道。

    五月中旬。尚同良再次上奏,力主威王參與朝政,另一頭拱出王皓,想逼尚同良讓步。老人家似乎發了狠心。誓死要保王軾出山,又堅決不同意捎一個王皓上。金殿之上,吵得不可開交,王戰哪邊也壓不下去,乾脆扔下朝政,埋頭去整理他地詩集。

    耶律南仙看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暗中授意王皓,親自登門拜訪尚同良。執禮甚恭,好話說盡,尚同良也感覺到,如果王皓沒佔到一個位置,威王也捧不起來,思之再三,只能作出讓步。但僅同意王皓帶一個「參知政事」的頭銜,不能插手中央機構。

    六月。雙方都作出妥協。王戰下旨,命王軾王皓參與朝政。因幾代以來。宗室都不能干預政治,只有前宋時期,為了牽扯先帝,曾經把康王趙構拜作河北兵馬大元帥。如今,想啟用王軾,必須師出有名,名正方能言順。

    再三斟酌,王戰給王軾封了一個頭銜,叫「參知政事兼權知吏部事」,權知,就是暫時代理的意思,這樣於「宗室不得干政」地祖訓也能勉強掩人耳目。同時,又賞英王王皓「參知政事」頭銜,可以參與御前會議,有發言權。孟太妃得知情況後,大為不滿,原來她還想著,戶部管著國庫,銀子怎麼花,戶部可以作主,也算是優差,現在搞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參知政事」,誰稀罕這麼一個空頭銜?憑什麼王軾那種武夫,都可以坐掌吏部?而我的兒子連他都不如?他母妃當初可只是童太后的丫環!

    「本王的好日子到頭了。」王軾站在原來地城西校場,現在的京師武備學堂操場上,感慨萬分。本來人發感慨,應該是語重心長,或者情緒低落,可這位的語氣怎麼聽也像是意氣風發,正準備大展拳腳。

    「王爺,您說哪裡話?聖上如此器重,王爺正可一展平身所學,這是好事啊。」李順喜從旁勸道。

    王軾輕笑一聲,沒有言語,舉目四望,這武備學堂是他求學三載之地,此間地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承載了他太多地回憶。現在回想起從前在這裡求學的日子,還情不自禁地脊背發涼。武備學堂的嚴格,已經可以用殘酷來形容。知事官朱武,學生們對他是又敬又怕,王軾一直不太明白,似朱武這等才學本事,為何得不到先帝重用?

    這時,一隊生員列隊從他們身邊跑過,這些未來地軍中驕子們看到王軾,大感意外,這不是頭一期畢業的王兄麼?怎麼還沒有下放部隊?他們不能開口講話,王軾微微頷首,面露笑容,算是跟這些學弟們打了招呼。

    正感慨時,忽見朱武領著一班武備學堂官員朝這面過來,王軾遂迎上前去,未及開口,朱武已經率領眾人拜道:「不知王爺駕臨,恕罪。」

    「哎,知事一向不喜客套,如今怎麼也學起這般官樣文章來?」王軾伸手示間他們起身,一邊笑道。這朱武雖然掌管著大燕最高軍事學府,可仍舊保持在軍隊中養成的習慣,最不喜官場那套往來逢迎,今日卻一反常態。

    「王爺明鑒,當初您是武備學堂學生,一視同仁,自然不用客套。如今您是上峰。下官自然應該盡到禮數。」朱武嚴肅的說道。

    王軾笑而不語,那朱武背後一班官員見了王軾,心裡不免打起小鼓,三年前他在此地求學,可沒誰知道他是先帝的皇子,這個玩笑開大了。

    「咦,怎麼了,諸位大人。這臉色好像不太好看吶?嚴教頭,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否?」王軾盯著朱武身後一個身材高大地武官問道。

    「這,這,多謝王爺關懷,一切都好,都好!」那人似乎不善言辭,說這麼一句話。臉漲得通紅。他可是這武備學堂裡騎術總教頭,王軾當年沒少吃他的苦頭。

    「哈哈,本王可是清楚的記得,當初騎術不過關,嚴教頭罰本王在馬棚裡睡了一夜。後來同窗們說本王身上地馬糞味半月不曾消散。」王軾哈哈大笑,提起了這段往事。嚴教頭嘿嘿笑著,不知如何回應,在場眾人全都哄笑起來。

    王軾此來。倒不是為了敘舊,而是來選人。武官地選拔雖然不歸吏部管,但最近京師附近幾個府縣,掌管治安的官員出缺,從前都是選拔文官充任,王軾這次想在學員中選幾個有用的。

    忙完了公事,王軾沒有著急著走,而是與武備學堂的官員們一起。再吃了一回大鍋飯,喝那京城百姓自家釀的米酒,賓主盡歡。散席之後,眾官員各回本職,王軾獨與朱武留下。

    殘湯剩飯,酒壺半空,那學生飯堂裡,只剩下三人。王軾朱武相對而座。李順喜在旁邊伺候。不時替兩人添酒。

    「先生,還記得本王畢業時。您授於我天子劍,告誡我守弱。當時本王不太明白,這兩年經歷的事情多了,漸漸悟出一些道理來。今日特來請教先生。」王軾喝酒上臉,一片通紅,但眼神卻並未迷濛,反而格外犀利。

    朱武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笑道:「君子不懼死,而畏無禮,小人可欺天,而避實禍。王爺只要抱持著守弱之心,將來不可限量。」

    王軾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酒,接著問道:「現在本王還需要守弱麼?」

    朱武沒有回答,看了一眼李順喜,王軾會意,對其說道:「你去四周巡視一番,任何人不許進來。」李順喜領命而去。

    朱武待他走後,方才言道:「聽王爺地意思,不想再守弱了?」

    「不錯,近來時局多變,朝中暗流湧動。我往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既然天子點了我地將,讓我出來參政,該做的事,我一件也不會少。」王軾言下之意,就是表明自己不想再低調下去,既然出山了,就要轟轟烈烈的幹一場。

    朱武不假思索的說道:「既然如此,王爺何必問下官?您在武備學堂時,下官應該說過,兵無常勢,水無常態,不必一切都按步就班。雖然周旋退讓,為求大勝,然而逢敵亮劍,也不失英雄所為。」

    王軾大受鼓舞,朱武的意見與他不謀而合,與其碰杯,一飲而盡,豪氣萬丈的說道:「既然先生也是這麼說,那本王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朝中某些人,以為先帝不在了,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哼……來,先生,本王敬你一杯。」

    半壺酒見空,王軾又命人取來,師生二人開懷暢飲,大有一醉方休之勢。又喝下一壺,他偷偷打量,見朱武已經有**分醉意,這時才試探著問道:「先生,本王若想匡扶朝政,重立體統,當從何處下手?」

    朱武已大醉,似乎不記得自己地身份只是兵部下屬機構四品官員,打了一個酒嗝,將面前地杯盤碗盞統統推開,將一個空盤放在中央,又將幾個酒杯放在四周,接著對王軾說道:「王爺請看,這是武備學堂最基本地戰術,您一定認識。」

    王軾看了一眼,回答道:「這是圍點打援。」

    「不錯,作戰的最終目地,就是這個『點』,但如果你不把四周地『援』打掉,他們就不會不停的壞你的事,給你製造麻煩。如果把這些『援』全部消滅,這個『點』就是空城一座,手到擒來。況且,現在還沒有形成八方支援的態勢,王爺此時下手,正是時候。」朱武醉熏熏地說道,殊不知自己已經在妄議朝政。

    王軾大喜過望:「先生見教得是,本王記住了。公務繁忙,就不再叨擾,告辭。」

    「恭送王爺。」朱武起身,卻有些站不穩,搖搖晃晃,看著王軾離開飯堂。他卻突然清醒了,望著得意弟子的背影,搖頭歎道:「戰術雖然正確,可王爺似乎忘了,這場戰役的指揮者,並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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