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碗蒙古朝聖表忠心大燕威王初涉政
「還成麼?」王軾對著銅鏡看了看,向李順喜問道。
「嘖嘖,王爺,您要是這麼出去,那肯定是擲果盈車啊。」李順喜笑道。今兒王爺說要微服出遊,換了一身尋常打扮,可即便如此,也夠讓人驚訝的了。
「擲果盈車?什麼典故?」王軾問道。他自小不喜讀書,更不屑作那尋章摘句的腐儒,所以對這些名人典故無從知曉。
倒是李順喜陪他上學,王爺沒學到什麼,他卻學了一個滿腹詩書,見王爺過問,遂笑道:「古時候美男子潘安長得極俊美,每次坐車出遊,城裡的婦人們就拿水果往他車上扔,以表示愛慕之情,每次都滿載而歸。後來有個醜男,也學他的樣子,結果城裡的婦人們見了,就拿石頭往他車上扔,也是滿載而歸。」
「以貌取人,不是君子所為。」王軾輕笑道,收拾停當,便出了威王府,只帶三五個近侍,也沒帶半個武士。今天可不是尋常日子,大燕北路招討使鐵木真,會在今天進入北京,朝拜皇帝,他是要去見識一下這位蒙古首領的風采。
那北京城,原名幽州,自王鈺遷都北京以來,數十年建設,規模龐大。成為國家軍事,政治中心,居民十萬餘戶,近六十萬人,而且大多為內地遷入的漢族百姓。早把當年契丹人統治此地的風氣衝擊得蕩然無存。
王軾領著隨從走在街上,初時並沒見任何異樣,不多時,只覺街上行人不時拿眼光瞄他,那街道兩旁的民居商舖裡,不知躲了多少姑娘婦人,偷偷打量。李順喜頗為得意。搖頭晃腦起來,王軾卻完全不以為意。
那北辰門一帶,是三教九流匯聚之所,雜耍賣藝的,兜售果品的,擺鋪算命的,林林總總,難以計數。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胡姬所開酒樓,生意異常火爆。王軾幼時,時常偷出皇宮,流連此地。
如今故地重遊,他已是翩翩少年,心裡憑添許多感慨,又特別是先帝駕崩不久,自然是更沒有心情遊玩。倒是幾個小太監。平常難得出來,看什麼都覺得稀奇,王軾見狀,遂命他們自行遊覽,只留李順喜一人。
「大官人。要看那胡夷,只消等他們入宮朝聖,又何必親至民間?」李順喜不解的問道。
「你不明白,若等他進了宮。面對聖上,如今他們有求於我國,自然是收斂一切行跡,恭恭敬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若在此間,以尋常百姓身份觀察,又是另一番景象。」王軾解釋道。
不多時,忽見禮部官員官轎出現。想是奉了聖旨專來此地迎候蒙古首領。看來朝廷也沒有把蒙古當回事,以前番邦首領或使臣入京,為了表示中央對他們地愛護和重視,大多會派遣一位三口以上天子近臣相迎,如今卻只是禮部官員,待遇降了一等。
王軾站在人群中,卻還顯太過引人注目,遂以紙扇遮面。以免被禮部官員認出。至日上三竿。城外號角聲大作,城內百姓無不翹首以盼。想看看什麼稀奇事。禮部官員下了轎,站在北辰門口。
王軾朝城外望去,只見長長一隊人馬,全都穿異族服飾,男人頭上也扎辮子,腰挎彎刀,騎著高頭大馬,朝城內而來。那行在前面的馬隊,人人手裡捧著大匣子,想是給聖上的貢品。先頭進了城,後面又是百餘位異族武士,但見人人剽悍,個個英勇,漢族北方人身材已經高壯,比起蒙古人,卻仍顯單薄。
「大官人,看那面大旗!」李順喜突然叫道。
一面大旗映入眼簾,上面左方用正楷大書,「大燕北路招討使」,左面書「呼倫貝爾郡公」,旗下一人,約二十出頭,極其雄壯,騎在馬上,也比旁人高出一頭。他卻沒有穿蒙古服裝,而是著大燕武官二品紫色朝服,頭戴烏紗,身上也沒有攜帶武器。
「這就是那個鐵木真了吧?」王軾心中暗想。
「喲,蒙古美女!大官人,快看快看!」李順喜兩眼放光,禁不住手舞足蹈。那北辰門的百姓,也是頭一次看到蒙古女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不光男人們看得眉開眼笑,連婦道人家也跟著竊竊私語。
王軾扭過頭去,似笑非笑的問道:「人家高興就算了,你歡喜個什麼勁?」
「嘿嘿,看總是能看的吧?咦,那是什麼人?」李順喜突然望見美人群中,有十幾個女子,黃頭髮,藍眼睛,高鼻子,五官跟漢人大為迥異,身材比漢族男人還高,身上穿的衣服也與蒙古人不同。
「我聽人說,蒙古被燕軍打敗之後,向北逃竄,越過千里雪原,征服了當地人,這些女子可能就是北方千里雪原之後的民族。」王軾猜測道。他猜得沒錯,這些女子,就是蒙古人從北方極寒之地地土著中挑選的美女,專程送至北京,獻給大燕皇帝。
「嘖嘖,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從前先賢們認為神州大地就是全天下,現在看來,這天底下,不僅僅有我們漢人。」李順喜由衷的感歎道。
「呵呵,我小時候在京城四處遊蕩,喜歡聽那些跑海商的人回來談天說地。據他們說,我們中華大地,只是大海上的一個大島而已。天下像我們這樣的大島,還有很多,只是路途太遠,互相之間難以碰面。將來有機會,我倒是想出去見識見識。」王軾說起此話時,充滿了嚮往。
「那有什麼?就算天下還有很多我們這樣的國家,可都是些蠻夷,要不然他們怎麼會拚命往中土跑?而且來了就不想回去,真個是樂不思蜀。」李順喜越說越開心。
就當此時,他們旁邊一人說道:「若天下人都似這般妄自尊大,我們早早晚晚會被人家趕上,天下如此之大。人窮一生之力,又能窺得幾分?妄言天朝,何其愚也。」
王軾聽他談吐不俗,仔細一看,說話的人四十左右,相貌清奇,大異常人,王軾本當問他姓名來歷。李順喜卻已經搶道:「你這人好不懂事,我說我地,與你何干?」
「哼,愚夫。」那人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嘿!這人瘋了吧,怎麼……」李順喜怒氣衝天。
「算了,人家有人家的想法,你跟著起什麼哄?」王軾制止道。說話間。蒙古大隊已經入城,王軾盯著鐵木真看,後者卻在入城之後,與禮部官員見禮方罷,下令全體下馬步行。他自己也牽著戰馬,一步步向皇宮方向走去。
「哈哈,蒙古人也老實了,在天子腳下。不敢騎馬,步行表示尊敬。」李順喜得意洋洋,大有揚眉吐氣之感。週遭百姓也大受鼓舞,看來蒙古人被打怕了,當年耀武揚威,如今卻要喪著尾巴作人。
王軾冷眼旁觀,未作評論,估計時候差不多了。蒙古人一進宮,自己就要陪同天子接見,遂叫上李順喜準備回王府更衣。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大亂!
原來,蒙古隊伍中,帶有兩頭白雕,異常罕見,本是送給大燕皇帝的禮物。那白雕籠經過市井時。民間頑童不識此物。竟拿石塊去扔,驚了那扁毛畜生。在籠子拚命撲騰,驚聲尖嘯!
「不好!蒙古人的馬驚了!」有人張皇失措的大叫!
王軾猛一回頭,正看到兩個武士拚命拉住一匹驚馬,那馬卻性烈,兩人拖不住,直往前衝,蒙古人地隊伍一時大亂!
王軾一看不好,將手中紙扇一扔,猛推開面前人群,疾步衝上前去。那馬卻是直奔他而來,街上百姓失聲驚呼:「小哥,你不要命啦!」
兩者相距不到十步距離,許多人都忍不住扭過頭去,不忍看他被烈馬踩踏。李順喜呆若木雞,待回過神來,跳著腳尖叫道:「大官人,回來!回來!」
五步距離!王軾突然揚起拳頭,飛身撲上!那一拳結結實實砸在馬頭上,只見一匹比人還高的蒙古戰馬,被這一拳之威,砸得四蹄騰空,頭朝下,屁股朝上,轟然倒地!再看時,整個頭顱已經變形,七竅流血!
街市一時鴉雀無聲,一陣之後,轟然叫好!幾個蒙古武士撲上前來,吃驚的盯著王軾。後者不欲久留,怕被人認出,拉下衣袖,快步混入人群之中。
「請問大人,這是什麼人,好大的力氣!」鐵木真一直追尋著王軾地身影,忍不住向陪同他進宮的禮部官員請教道。
其實禮部官員在王軾出現時就認出他來,就那張臉,普天之下沒有第二人,此時卻不便明說,遂笑道:「大燕民間尚武之風盛行,京城更是豪傑匯聚之地,多有武藝高強,深藏不露者,想必是位高人,不足為奇。」
「天朝果然不同凡響,我蒙古萬萬不能相比。」鐵木真歎道。
「大汗客氣了,請吧,聖上已在宮中備下宴席,與大汗接見洗塵。」禮部官員催促道。
資政殿前,大燕皇帝王戰,率宗室親王,文武百官,立於台階之上,正面殿前廣場。廣場之上,從宮門一直綿延到資政殿,一千名鎧甲鮮明,威武不凡的內衛禁軍分作四行,持戟站立。
王軾身著親王朝服,肅立在王戰身邊,跟沒事兒人一樣。忽聞鼓樂齊響,蒙古首領到了。
宮門處,轉出鐵木真高大的身形,身後,蒙古各部落首領相隨,略一停頓之後,向資政殿而去。一路上,但見燕軍軍容整齊,氣度不凡,鐵木真低頭疾步,不敢正視。背後隨從人員,也是十分恭敬,緊緊相隨。
越過廣場,來到資政殿九龍壁之下,禮部官員提醒鐵木真停下。台階之上,內侍省太監高呼:「蒙古首領,參拜大燕皇帝陛下!」
鐵木真雙膝跪下,帶領著蒙古眾首領,高聲喊道:「罪臣大燕北路招討使,呼倫貝爾郡公孛兒只斤鐵木真,叩見大燕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資政殿前,王戰小聲對身邊地弟弟說道:「當年蒙古作亂,不可一世,如今窮途末路,屈膝求和,豈非天數?」王軾笑而不語。
「鐵木真平身,上殿。」王戰下旨道。下面,鐵木真站起身來。仍不抬頭,在內侍太監的引領下,緩步走上台階,被引至王戰面前時,再度跪下:「罪臣今日代先祖,先父向大燕皇帝陛下謝罪,請您寬恕蒙古人犯下的罪行,重新接納我們作您忠實的僕從。從今以後,您地敵人就是蒙古人的敵人,我們世世代代效忠於大燕。」
「既已知罪,朕身為天子,當不為難汝等。從今往後。當思忠君愛國,不可再生異心,否則,大燕王師北上。爾等死無葬身之地。若能痛改前非,精忠報國,朕會對蒙古人視之如一,爾等即朕臣民,必愛護有加,共享太平,你可記下了?」王戰訓示道。
鐵木真跪在地上,以頭磕地。再三說道:「罪臣句句謹記,終生不敢違背,後世蒙古子孫,若違此言,人神共憤,必遭天譴!」
皇帝對他地態度十分滿意,伸手道:「好,朕要聽其言。觀其行。平身吧,朕替你引見。」
等鐵木真起身後。王戰首先指著王軾說道:「這是朕的二弟,威王王軾。」
鐵木真稍稍抬頭,一看王軾,臉露錯愕之色:「這不是……」
「嗯?怎麼?認識?」王戰頗感訝異,二弟常年在京,未曾到過邊疆,他如何認識?
這時,禮部官員上前奏道:「啟奏陛下,方才蒙古隊伍進京,不慎驚嚇戰馬,衝擊人群。威王千歲大展神威,一拳擊斃驚馬,百姓以為天神下凡,紛紛傳誦。」
王戰面露喜色,回頭看著王軾問道:「哦?果有此事?」
「回陛下,臣弟上午在京城閒逛,無意間碰到此事,不足掛齒。」王軾小聲說道。
「好,甚好!威王勇不可擋,朕心甚慰。」王戰也覺臉上有光,蒙古人素來以剽悍著稱,如今卻在朕弟弟面前栽了跟頭,剽悍又豈是蒙古人所獨有?
引見完畢,王戰賜宴,款待蒙古首領。鐵木真從始至終,都十分恭敬,言必稱「罪臣」,上至皇帝,下到百官,都感覺到了蒙古人真心懺悔之意,宴會氣氛十分熱烈。鐵木真又送上禮單,進貢純種戰馬,草原特產,蒙古美女等諸多貢品,王戰龍顏大悅,一概收下。
席間,鐵木真竟不顧自己蒙古首領,朝廷二品地身份,親自下席,為皇帝歌舞助興,使得王戰更加喜悅。當堂表示,赦免忽圖刺,也速該二人的罪過,要命禮部依照規定,追諡封號。
蒙古一行在北京滯留月餘,皇帝待之甚厚,辭別離京時,賞賜頗豐,王戰再三訓誡蒙古,從今以後,要盡忠為國,不可再生異心。鐵木真也數次表示,絕不反叛,不論皇帝何時召喚,他必然聽從號令,甘供驅策。
王戰登基以外,內政外交,均遵循其父王鈺定下的國策,並無半點改變,國家倒也繼續前進,沒有出什麼差子。但王戰畢竟不是王鈺,他從小就生在帝王家,受正統教育,錦衣玉食,雖有一顆仁慈之心,卻不知民間疾苦。再則,他沒有其父那樣吃苦的精神。登基不到一年,王戰每日至多三個時辰處理政務,餘下時間多是和一些青年才俊,詩詞唱和,音律相通。
但這麼大一個國家,哪天沒有萬千上萬地事情?王戰自己處理不了,能交給大臣地,就讓大臣處理,大臣處理不了地,他就堆積起來,實在不能拖延,就去請教耶律太妃。耶律南仙倒也地確是女中豪傑,無論是政務,軍務,她都能給出應對的辦法。
但這樣一來,就引起朝中以尚同良為首地部分大臣不滿,尚同良或暗示,或明說,數次提醒王戰,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宗遺訓,千萬不要破例。王戰每次都滿口答應。但到了事到臨頭之際,他自己拿不出主意,又去求教於耶律南仙。
尚同良看事情如此發展下去,絕不會有好結果,遂進宮面見皇太后趙出雲,鄭重的提出此事。趙出雲本來一直與耶律南仙不和,對兒子疏於朝政的事情也有所耳聞,聽了尚同良的話。就把王戰喊過去教訓了一頓。讓他謹記先帝創業艱難,不要作敗家子。
皇太后的教訓,倒是管用了一段時間,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兩個月,一切又如同以往。皇帝時常扔下朝政,與朱熹等人整日吟詩作賦。暢談古今。作皇帝不行,寫詩詞倒是不錯,民間有皇帝詩作十餘首流傳,據說才氣橫溢,推崇者眾多。
建康二年禮部省試。天下學文習武之人,紛至京城,考取功名。朱熹建議皇帝,今後開科取士。要加重詩詞文章地比例,王戰極力贊同,命資歷尚且的朱熹和大學士聞煥章共同擔任主考官。
尚同良,李綱等重臣上奏反對,稱科舉取士,錄取地是經世致用地人才,不需要尋章摘句,皓首窮經。下筆雖有萬言,胸中實無一策的書生。王戰對此稍微表示不滿,認為這是大臣在指責他,遂不准其奏。
此時,耶律南仙也出來說話,搬出王鈺地遺訓,說一個國家要強大,不僅僅要軍事上的強盛。還要有文化上的繁榮。詩詞歌賦不就是文化的代表麼?王戰更加有了信心,下旨今年地科舉。加重詩詞文章地比例。
至省試結束,殿試之中,皇帝親自主考,錄取地進士們,一半以上是文采飛揚,辭藻華麗地書生。尚同良等人苦勸不聽,接著又違反王鈺定下的規矩,「凡是中進士地人員,要外放擔任巡按官,擇其優秀者,召回中央任職」。他把十餘名文章詩詞寫得極好的進士,封為侍制,以備皇帝咨詢。這幫書生,寫起文章,說起典故,倒是頭頭是道,可有什麼實際用途麼?
「尚相親自登門,本王有失遠迎。」王軾從內堂而出,匆匆迎上尚同良,伸手攙扶。對這位大燕柱國之臣,他表示了相當的禮遇。
「王爺客氣了,若非事情緊急,下官也不至於如此唐突。」尚同良年紀大了,不堪重負,氣喘吁吁地說道。
「來人,上茶。」王軾扶他坐下之後,回到主位落座,命下人奉上茶水。這才詢問起尚同良地來意。
「王爺,此間恐怕不是說話的地方。」尚同良話中有話的說道。
王軾略一沉吟,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尚相此來,無論於公於私,都是光明正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何必避諱呢?」他這是不願意與當朝重臣密室深談,給人留下把柄,引起風言風語。
尚同良一愣,隨即明白王軾的用意,心中暗讚,於是直言道:「王爺,下官此來,不為旁人,正是為了王爺您。」
「哦?為了本王?這話怎麼說?」王軾放下茶杯,笑問道。
尚同良望了望四周,不見外人,遂小聲說道:「近來天子漸生惰意,對朝政大事,不如從前用心,每日與朱熹,張思繼等白面文生,詩詞唱和,臣是苦諫不聽。現在,聖上還顧及著老臣忠心耿耿,沒有責備,難保有一天失去耐性……」
王軾突然舉起手打斷了他地發言,隨即對外喊道:「李順喜。」
「王爺,有何吩咐?」李順喜小跑著進來。見王爺招手,便附耳過去,只聽王爺在耳邊輕語:「把不相干的人都打發開。」李順喜領命而去。
尚同良接著說道:「難保有一天,陛下不會失去耐性。更讓臣憂心地是,朝政大事,陛下自己不裁決,多推給臣下去作。我們決定不了地,聖上就去求教耶律太妃,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王軾聽他這是在抨擊朝政,一時有些尷尬,笑說道:「本王又不曾參與朝政,尚相何必對本王說這些話呢?」
尚同良正色道:「王爺,您也是先帝血脈,難道忘記了先帝創業艱難,好不容易才打下這錦繡河山麼?」
「這本王倒是一日也不曾忘記,可規矩擺在那裡,宗室不得干預朝政。」王軾說道。
「王爺,您知道先帝為什麼最後決定傳位於漢王麼?」尚同良看觸動不了王軾,突然拋出這個話題。
王軾一時沉默,思考之後回答道:「聖上才德兼備,繼續大統之不二人選,又何必問?」
「非也,先帝之所以最後決定立漢王為儲,乃是考慮到了後宮干政這個可能。實話告訴王爺,先帝初時,更傾向於立英王王皓,但孟太妃失德,很讓先帝失望,擔心若立英王,他日母強子弱,英王任人擺佈。權衡之下,決定立漢王為儲。」尚同良道出這段秘聞,聽得王軾心驚膽跳。
「尚相,這些話應該爛在肚子裡,您現在告訴本王,不怕引起禍事麼?」王軾嚴肅地問道。
尚同良輕笑一聲,歎道:「下官八十多歲,還能有幾年活頭?我是不想看到先帝辛苦創立地基業,毀在後人手中。」
王軾突然重重把茶杯一頓:「相爺,這話過頭了,您請慎言。」
尚同良全無懼色:「王爺,到我這個年紀,還圖什麼?我已經位極人臣,安安穩穩度過晚年,豈不是更好?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希望能報答先帝知遇之恩。王爺,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恐怕昔日呂後武後之事,又要重演。」
王軾無言以對,的確,尚同良位極人臣,名利富貴他都有了,完全可以不用這麼操心。他不顧年邁,四處奔走,當真令人欽佩,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思之再三,王軾問道:「相爺,不至於吧?呂稚,武則天,篡權禍國,誅殺忠臣,留下千古罵名。相爺怎麼拿耶律太妃和這兩個女人相提並論?」
「王爺,下官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您想,耶律太妃是契丹人,她自己能沒有危機感麼?再加上,她沒有替先帝生下一男半女,又一直與皇太后不和,這種種情況加起來,換作是王爺,您能不著急麼?不要忘了,耶律太妃可是世間奇女子,就算是下官多心了,這防微杜漸總是沒有錯的吧?」尚同良語重心長,不由王軾不信。
王軾臉色漸漸陰沉下去,他當然不希望父皇好不容易創立的基業有什麼閃失,可自己一個閒王,能幹些什麼?
「尚相,你要本王怎麼作?」王軾慎之又慎,還是如此問道。
「下官想,把王爺推出去。」尚同良鄭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