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碗蒙古軍隊群體失蹤
對蒙作戰,如山崩海嘯一般展開了,數十萬大燕軍隊,越過長城,深入草原要剪除國家最後的威脅。天下為之戰慄,作為東土首屈一指的軍事強國,大燕王朝的一舉一動都讓周邊國家和地區十分關注。
在對蒙作戰剛剛開始之際,西遼國迅速作出反應,大燕西遼王耶律封發兵三萬,緊守西域各處通道,嚴防蒙古人向西逃竄。原西夏境內的羌族大首領,也動員羌兵一萬三千人,配合朝廷官軍作戰。燕蒙之間的戰爭,演變成為各民族對蒙古的總攻。蒙古人不斷對大燕帝國挑釁,雖然達到了他的戰略目的,卻也引起了眾怒。各民族的人民都團結在大燕皇帝身邊,一致對外。
八月中旬,東北軍岳飛部與敵遭遇。岳飛表現出了一位出色將領應該具備的素質,不等兩方排軍佈陣完畢,親率八千虎狼之師作為先鋒,一舉衝垮蒙古軍隊的陣形。大軍一路掩殺,勢如破竹,蒙古人丟下數千具屍體,狼狽逃竄。
就在東北軍取得首戰勝利後不久,大將軍林沖的精銳南府軍與蒙古小王也速該率領的軍隊在草原深處相遇。雙方展開撕殺,大戰兩日一夜,蒙古軍隊料想不敵,開始撤退,南府軍一路追擊,林沖盼望在側翼的呼延灼部能夠迅速反應,兩路夾擊。
可遺憾的是,呼延灼部從原西夏境內出兵,深入大漠,一時迷失方向,沒有能夠及時的參戰,讓也速該的軍隊從容撤離戰場,向北逃竄而去。
總的來說,燕軍初戰告捷。先聲奪人,可喜可賀。消息傳到北京,軍民振奮,士氣受到極大的鼓舞。全國百姓都期盼著,在不久的將來,官軍可以一舉掃平蒙古,從此天下再無戰事。
「尚相,留步。」尚同良正步出中書省往禁宮內而去。背後響起韓臣忠的聲音。回頭一看,兵部尚書行色匆匆,想是前線又有戰報傳來。
「韓大人,走得這麼急,莫非前線……」尚同良試探著問道。
韓世忠面露難色,來到尚同良面前欲言又止,遂將其拉到一旁,小聲說道:「有些難辦。上將軍呼延灼居然在大漠中迷了路,沒有及時對蒙古軍隊形成戰略合圍,林大將軍在問原因。」
尚同良馬上露出不相信地神色,這怎麼可能呢?為將者,不識天文。不懂地理,是庸才。上將軍呼延灼也是久經戰陣的名將,他怎麼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但話從兵部尚書的口中說出來,當是千真萬確。
他也立即明白了韓世忠所稱的「有些難辦」是什麼意思。呼延灼是追隨聖上幾十年的老臣,勞苦功高,這事該怎麼往上報,深得推敲。更何況,回為老大人吳用的病逝,聖上臥病不起,這時候該不該讓他煩心呢?
「尚相?尚相?」見尚同良恍神好大一陣,韓世忠忍不住連聲叫道。
「嗯?哦。韓大人,聖上一貫治軍極嚴,此事還是如實上報的好。否則將來事發,你逃不了干係。」思之再三,尚同良建議道。韓世忠聽罷,暗暗點頭,怕也只好如此了。朝中大臣都知道,對文臣聖上向來是寬容仁慈地。但對軍隊的將領們。他要求極嚴。上次好像也是呼延灼,因為雲內州慘案處理不及時。被聖上明令斥責,還挨了處分。兩人一同來到趙娘娘寢宮,經由沈拓入報,請求面聖。
正在宮門外等候時,突然看到正宮童皇后從裡面出來,二臣慌忙拜倒在地:「臣叩見皇后。」
「兩位辛苦了,請進吧。」童素顏想是前來趙出雲處看望皇帝的病情。說完這句話,引著宮娥自行離去。兩位大臣見娘娘面有憂色,看來聖上這次病得不輕。
進入宮中,發現皇帝仍舊躺在龍榻之上,趙娘娘似乎已經迴避了,只有皇長子,漢王王戰在龍榻前陪著父皇。
二臣施禮已畢,王鈺命沈拓取過椅子讓二人落座,問起何事入宮來。
二臣對視一眼,韓世忠起身稟報道:「陛下,臣剛剛接獲前線戰報……」
「坐下說。」王鈺這一病看來真是如山倒,說話時都顯得中氣不足。他嘴裡雖然問著話,卻仍舊在逗著兒子漢王。王戰在父皇榻前不時的縮著脖子,格格笑著。大臣上奏,皇帝並沒有讓年紀的皇子離開,用意值得深究。
「遵旨,陛下,兵部收到前線戰報。大將軍林沖在詢問,為何南府軍在追擊蒙古小王也速該所部時,呼延灼部沒有及時作出反應?」
王鈺這時才把注意力移過來,疑惑的問道:「嗯?這兩支部隊本來就是互相響應,互相支援,大將軍的部隊既然與敵正面遭遇,呼延灼就應該馬上作出反應,抄敵人的後路,他怎麼沒有作出反應?呼延灼有消息傳回來嗎?」
韓臣忠略一遲疑,還是如實回答道:「回陛下,上將軍也傳回了戰報,說是……說是大軍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所以才沒有及時支援。」
「什麼?」王鈺陡然坐了起來,兩位大臣一見,也馬上起身。「迷失方向?你再說一次?」
韓臣忠硬著頭皮說道:「回,回陛下,上將軍呼延灼所部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沒能及時響應大將軍。」
王鈺地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呼延灼搞什麼東西?迷失方向這種錯誤也是他該犯的?戰前佈置時說得明明白白,對蒙作戰千萬不能拖,一逮到機會,馬上集中優勢兵力,打閃電戰,速戰速決,他倒好,迷路了!
「朕一再強調,驕兵必敗!要時刻以謙虛之心,謹慎再謹慎。別以為打了幾個勝仗,就不得了了,就天下無敵了!他……咳咳!」王鈺一時動怒。猛烈的咳嗽起來。兩位大臣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漢王在旁邊看到父皇發怒,伸出小手拉了拉父親,小聲問道:「父皇。」
王鈺看了看兒子,怒氣稍減,但還是說道:「統率軍隊,最重要的是賞罰分明。傳朕詔命,斥責呼延灼。罰俸半年。」
尚同良剛要回應,王鈺卻像是餘怒未消,加重語氣道:「不行,降他一級,不過仍命其統率所部,戴罪立功。」在開戰之前他就在擔心,燕軍這幾十年橫掃天下,一定會滋長驕傲自大的情緒。輕視敵人。看來這種擔心並不是多餘地,看吧,這剛開戰,就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如果不敲打敲打。今天是迷路,明天不知道又出什麼事情。
耶律南仙來到趙出雲寢宮前,見沈拓在這裡伺候,隨口問了一句:「沈公公。陛下今日可好轉了些?」
沈拓見她到來,剛想阻攔,因為皇帝在裡面召見大臣,按理後宮嬪妃是不能進去的,但他剛剛回答了一句:「回娘娘地話,陛下今日稍微……」話未說完,耶律南仙已經徑直踏入了宮門。
一進去,耶律南仙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因為皇帝正在召見兩位大臣。一時為難,進退不得,王鈺卻已經看到了她,叫道:「南仙,有事?」耶律南仙這才上前見禮,兩位大臣也分別向她行過禮。
「臣妾本想前來看望陛下,不想陛下在召見二位大臣,唐突了。」耶律南仙告罪道。
王鈺還沒有氣過。對她說道:「你看看。朕早說過,人在順境中呆得太久。一定會麻痺大意。這倒好,呼延灼將軍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沒能及時支援大將軍林沖,致使蒙古小王也速該地軍隊,從容撤離戰場,向北逃竄。」
耶律南仙也是熟悉戰陣之人,知道這種錯誤,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像呼延灼這樣的高級將領,是絕不應該犯的。見皇帝如此震怒,遂好言安慰道:「陛下不必過於生氣,人有恍神,馬有失蹄,下令斥責於他也就是了。」
「斥責就行了,朕已經……」王鈺咳嗽不止。耶律南仙怕他怒氣傷身,慌忙勸道:「陛下且好生靜養,這些事情暫時不管也罷。」
「不管怎麼行?唉,這病得真不是時候……」重新躺下去,王鈺輕聲歎道。朝廷裡天天這麼多事情,自己一病,不知道又要積壓多少。眼下正是汛期,長江不知道又發洪水沒有,連年修築的防洪工程到底派上用場沒有?老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但偏偏這個時候又病倒了,正無奈時,他的目光落到耶律南仙身上,靈機一動,對她說道:「南仙,這樣吧,你跟朕多年,這些事情你也懂。代朕去聽聽看,完了你也給出些意見,報於朕批准。」
耶律南仙對於政務,軍務都十分熟悉,一直是王鈺地賢內助,很多大事她都參與決策,最早追隨王鈺那批大臣都知道。
「臣妾遵旨。」耶律南仙領旨,正要往外去,看到漢王也在。作為庶母,她習慣性地向前探出兩步,露出笑臉,想去逗逗他。
可不知道的,這孩子打小誰都願意親近,就是好像有些不喜歡耶律南仙,一見她過來了,連退幾步,一雙手也背到了後面。
耶律南仙面露不悅之色,但轉瞬即逝,辭別了皇帝,出宮而去。尚同良,韓臣忠二臣也隨即辭別,準備去向耶律南仙稟報事情。尚同良這時總覺得什麼事情不對勁,腦袋裡面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但沒有說出口。
「過來。」王鈺見王戰還在望著耶律南仙離去的方向,輕聲喚道。
「父皇。」兩歲多的王戰奶聲奶氣的叫道。
「小傢伙,老子為了替你把這些棘手的事情辦完,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希望你將來要是作了皇帝,什麼難事都沒有了。現在能認幾個字了?」王鈺是個慈愛地父親,他不像古代封建家庭地父親那樣,對孩子十分嚴厲。
因為他從小就在父親地嚴厲督促下長大,知道那種感覺不好受,王戰出生以後,他從來沒有罵過他,疼愛至極。偏偏趙出雲也是個慈母。這樣一來,正宮皇后童素顏只好扮起了黑臉,時常約束王戰。
漢王明顯對這段話感覺太深奧,完全聽不懂,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父皇或許操之過急了,你還小。戰兒啊,我九死一生,打下今天地江山。你將來可千萬別是個敗家子才好啊。」摸著王戰地小腦袋瓜,王鈺若有所思。
吳用臨終時地話,仍舊歷歷在目,王戰的出身有問題,不適合立為皇儲。不過俗話說得好,三歲看到老,王戰這孩子很聰明,而且他有一點跟自己很像。天不怕地不怕。剛滿兩歲的時候,他就敢在宮裡玩火,如果不是內侍們救得及時,他非把這宮殿給燒了不可。
事後,趙出雲保著他。可還是讓皇后知道了,一頓好打,偏偏這小東西屁股都打紅了,死也不認錯。作皇帝就要有這個膽色。王戰絕對是可以繼承自己事業地人選。
「再等等吧,等你再大一點。」
朝廷最終還是沒有處分呼延灼,耶律南仙建議,將軍們在外領軍作戰,不宜多加干涉,斥責一下,讓他小心別再犯就是了。
王鈺或許是因為病中精力不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對於耶律南仙報上來的處置意見,給予批准。在他患病期間,國家許多大事,都依賴耶律南仙替他打理,倒也井井有條,並沒有出半點差錯,這讓他很欣慰。
八月末,天降喜訊。淑妃娘娘楚紅秀。又替聖上生了一名皇子。據說孩子出生之時,天降吉兆。一顆紅星劃過北京皇宮上頂,朝野傳聞,這是文曲星。王鈺大喜過望,替他的次子取名王軾,封為恭王。
二皇子的降生,似乎也刺激了前線的將士們。月末,岳飛部將楊再興率五千騎兵搶先北進呼倫貝爾地區,在此與蒙古小將扎木合展開激戰。血戰中,楊再興身中七箭,卻頑強刺傷扎木合,幾乎全殲其部。最後,扎木合只率數百騎突圍而去,致命呼倫貝爾地區,蒙古人地祖宗聖地,淪入漢人之手。王鈺聞訊,龍顏大悅,御筆親書「燕軍悍將」,表彰楊再興以及岳飛所部。
可此時,王鈺也發現一個問題。戰事進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燕軍遇到的抵抗,都難以稱得上是大規模的,至多也就是數萬餘騎兵,據粗略估計,蒙古至少擁兵二十萬人以上。而且蒙古王汗忽圖刺地主力部隊一直沒有露面,按原來的設想,他應該留守呼倫貝爾一帶,守護他們蒙古人發源的聖地。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東路軍進攻順利,蒙古人連呼倫貝爾也放棄了。中路軍更是勢如破竹,也速該帶著他的數萬騎兵逃跑了。西路軍比較鬱悶,至今沒有遇到敵人。
蒙古人該不會在學女真人故伎重施,想把燕軍往北引,到了那千里雪原上,憑借地利優勢,企圖圍殲燕軍吧?想當年,北伐金國戰爭中,西北軍幾乎全軍覆沒,就是在這上面吃了虧。
有鑒於此,王鈺提醒前線指揮將領,雖然燕軍求地是速戰速決,但盡不可能的不要往北推進太多。蒙古草原再往北,就是極寒地帶了,燕軍一定會吃大虧的。而且,此次對蒙作戰,西北軍總督各路糧草,十幾萬步兵外加十萬民夫,運著給養緊緊跟在大軍後面。戰線拉得過長,後勤補給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九月,岳飛所部在掃蕩了呼倫貝爾地區未再發現敵蹤後,開始向西推進,與其他兩路大軍會合,尋找敵人。
大將軍林沖一直尾隨蒙古小王也速該地部隊北上,在到達臚胸河釁時,與前來會合地東北軍相遇,兩軍合兵一處。與此同時,從大漠中轉出來地呼延灼部在掃蕩無果地情況下,也向大將軍林沖靠攏。
這一來就怪了,三路大軍,分別從不同的地方發兵,搜尋的範圍也極為廣大,但都沒有遇到大規模地抵抗。如今三路大軍都快會師了,也就是說快在蒙古草原上的主要範圍內轉了一圈了,蒙古軍隊呢?難不成飛上天了?
王鈺越來越感到不對勁,抱病與重臣們連夜商議對策,對蒙古情況十分瞭解的聞煥章也被邀請列席御前軍事會議。
有大臣提出,蒙古人可能是怯戰了。要知道,燕軍數十萬眾,殺氣騰騰奔向草原,蒙古人一定是明知不能取勝,所以遠遁而去。
可更多的有識之士意識到,蒙古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怯戰。他們一定是躲在草原上的某個地方,等候著時機。
那這個時機是什麼?現在三路大軍都快會師了,蒙古人還不動手,難不成要等到三路軍隊擰成一股繩再動手?這不合常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