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碗先打越南?
「不好辦不好辦!」北京皇宮,尚書省內,新任尚書令商仲揚望著周國皇帝柴桂的國書,連連搖頭。尚書省的職責是管決策起草,現在周國的國書遞過來,又因為遷都擱置了近半年時間,該怎麼答覆,可讓商仲揚傷透腦筋。
「大人,茲事體大,據樞密院說,周國在廣西雲南邊境動作頻頻,似乎在調動軍隊。上個月周國水師部隊,居然渡海逼近瓊州(海南島)。南海水師部署在雷州的飛虎戰船聞訊前去阻擊,雙方在海上對峙了整整三個時辰。」尚書左僕射吳弼在一旁說道。他是吳用的次子,王鈺一稱帝,他就被委任為尚書左僕射,參與政事。
不過,現在的尚書左右僕射,都只是尚書省的副長官,早已經不是宋朝時期的模樣了。
「是啊,真不知道這個柴桂想幹什麼。罷了,報上去,御前會議吧。」商仲揚拉了拉衣領,搖頭歎道。這北京的六月天,也不比東京好多少嘛,一個字,熱。最要命的是,這北京的新皇宮,跟東京皇宮相比,因為是新近修築,聖上又再三叮囑,盡量從簡,條件自然就差一些。
商仲揚剛揣著國書出了尚書省大門,迎面就撞見內侍省都知王歡王公公。那王公公似乎近來心情不好,走路也不留神,與商仲揚撞了一個滿杯。
「哎喲,我說商相爺吶,您這是著急忙慌的要去哪兒啊?」王歡沒好氣的問道。他能不鬱悶麼?聖上稱實,升賞群臣,連那些牢城裡的囚犯們都赦免了,就他沒撈著一點好處。先前還想著自己好歹是王家的男丁吧,現在不但沒封著王,這位置還一直沒挪動。
商仲揚連忙告罪:「王公公。真對不住,我這裡碰見一遭難事,正要去面見聖上。」
「嘿,巧了哎,聖上正命我來召見三省長官,尚相,孟相已經先走一步了,商大人。請吧。」王歡走完,也不等他答覆,逕直向宮內走去。商促揚望著他纖細的背影,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北京皇宮落城之後,王鈺倒也沒有刻意避諱原來趙氏東京皇宮的名字,北京皇宮內地許多宮殿,都延用了東京皇宮的名字。如資政殿,保和殿等等。並無二致。
政事堂就設在資政殿旁邊,早朝一結束,文武百官報上來的軍國大事,皇帝就在這裡與三省長官並參知政事等人商議決策。拿出方案之後,尚書省就回去根據御前會議的精神。主持起草詔命,然後發往門下省審議。如果門下省同意,則門下侍中孟昭簽上名字,再發往中書省執行。當然。「御前會議精神」自然是只有皇帝點了頭才算數。
商仲揚一踏進政事堂,就拱手對先到一步的大臣們說道:「諸位,本官遲來一步,見諒。」
「哈哈,商相何必如此?你那尚書省裡,悶如籠屜,我等豈能不見諒?」尚同良取笑道。他這話是有典故的,中央機構剛遷來北京的時候。因為條件有限,大家辦公居住的場所,自然就寒磣了一點。這位商相爺,在前朝是當過三司使地,也就是最高財政長官,過慣了安樂日子,自然是不適應,一直在抱怨說他的尚書省「悶如籠屜」。久而久之。文武百官都知道了。
聽見尚相打趣,商仲揚苦笑道:「尚相休要取笑。你那中書省來風去浪,地勢極佳,我尚書省占錯了位置,一過晌午,太陽指著曬,苦啊。」
「想涼快?要不要搬到大街上去辦公?」正當兩位宰相互相打趣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問道。
眾人心中一震,知道是聖上駕到,同時起身施禮道:「臣等叩見陛下!」
王鈺坐上龍椅,揮手道:「免禮平身,都坐吧。不要成天抱怨,你們的福利來了,朕已經下旨,即日起,在京各衙門,每日分發一定數量的冰磚,驅除暑氣,內侍省下午就會挨個衙門送到的。」
幾位大臣一聽,喜上眉梢,這皇宮冰窖儲存的冰塊,是聖上與娘娘們享用的。沒想到現在你我大臣也能沾沾光。
商仲揚抱怨被皇帝親耳聽到,心中不免忐忑,見聖上並沒有責怪地意思,趕緊岔開話題,取出周國國書呈上前去:「陛下,這是去年周國柴桂遣使遞交的國書,一直壓在尚書省。」
王鈺一邊接過,一邊說道:「朕今天就是要跟諸位愛卿商量這件事情,劉愛卿到了嗎?」
樞密使,參知政事,寧安郡公,文華殿學士劉三石起身道:「臣在。」
「好,坐,你把樞密院收到以的情報給列位臣工說說。」王鈺吩咐道。
「臣遵旨。」劉三石重新落座,略一停頓,即朗聲說道:「樞密院日前收穫諜報,五月上旬,周**隊越過邊境,進入我廣西境內。廣西衛楊效祖將軍命部下率軍阻擊,周軍避而不戰,退出邊境。中旬,周軍水師部隊出面在我領海之內,逼近瓊州。我南海水師部署在雷州的飛虎戰船,前往迎敵,周軍水師與我軍對峙三個時辰後退回。據情報稱,周軍水師部隊不值一提,其戰船大小為我軍十之三四而已,且未裝備火炮。但其馬步軍裝備較為精良,訓練有素,進退得當,久之必成禍患。」
王鈺聽罷,合上國書,向眾臣問道:「諸位愛卿,議一議吧。」
參知政事兼兵部尚書,范陽郡公,保和殿學士韓世忠奏道:「一方面遞交國書,要求我國通商,一方面水陸並進,挑釁我軍,這是在向我國施壓啊。」
「柴桂乃周世宗柴榮後裔,宋時盤踞廣西,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對廣西十分熟悉。現今退居安南,復辟稱帝,其志不小。臣認為,朝廷應該引起足夠重視,不能掉以輕心。不過從柴桂上個月的舉動來看,未必就是要與大燕開戰,不過作軍事恫嚇,想要我國答應他地條件。」孟昭不愧是老臣,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恫嚇?哼,這等彈丸小國,夜郎自大,也配與大燕為敵?柴桂作了幾年土皇帝,我國沒有管他,他倒成精了。」參知政事,中書侍郎陸游冷笑道。他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前輩們都冷眼觀旁,心中暗思,到底還嫩了點,年輕氣盛。
王鈺立馬提點這位自己極為看重的青年才俊:「周國可不是彈丸小國,柴桂自當年兵敗之後,退入安南境內。如今,已然統一安南全境,大力發展農業,養兵備戰,很有憂患意識啊。」
陸游自知失言,遂告罪道:「臣唐突,請陛下恕罪。」
「陛下,柴桂一面要與我通商建交,一面出兵挑釁,若不還以顏色,只怕會助長其囂張氣焰。臣建議,由廣西衛戍區會同川滇衛戍區出兵,好叫他知曉厲害。」韓臣忠上奏道。
王鈺一時之間,沒有回應。
「不妥,滅金之戰,國力損耗嚴重,這兩年剛剛恢復一點元氣。朝廷正在推行新政,與民休養生息,財政上因為廣辦學校,減少稅收,再加上遷都消耗,如今是捉襟見肘。此時動兵,實在困難。打仗拼的就是銀錢,你們馬蹄一翻,車轱轆一動,銀子就滾滾而去啊。」尚同良表示異議。
「尚相不愧是中書令啊,沒少聽戶部許大人倒苦水吧?」韓臣忠笑說道。中書令除負責本省事務外,還總領六部,尚同良自然是時常聽到戶部尚書許柱國訴苦哭窮。
王鈺此時開口道:「此時確實不宜動兵,一來財政上有困難,二來朕剛剛即位,正是與民休養時期,妄動刀兵,只會勞民傷財。更重要地是,諸位愛卿要分清主次,周國柴氏,只是疥瘡小疾,蒙古人才是心腹大患。今後朝廷用兵,要集中在蒙古身上,至於其他,盡量少樹敵,能用政治手段解決的,就不要動用軍事。」
眾臣聞聽,均感有理。柴桂如今這麼囂張,恐怕也是看中了蒙古時刻威脅大燕這一點。不過他再猖狂,終究是以螻蟻之力而撼泰山,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將來蒙古一滅,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依聖上的意思,是要同意柴桂的建議,承認他的合法性?
「這樣吧,柴桂既然按照禮節,遞交國書,咱們也不能失禮。派出使臣,出使周國,承認他的合法性,同意通商。只有通了商,雙方才能互相走動,互相瞭解,朕要看看他發展到什麼地步了。」王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開戰之前,一定要知己知彼,通商本來就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柴桂是個漢人,他守著安南,總比安南人守要好。軍事入侵遲早有一天要撤退地,但文化的入侵卻是長久的。一旦通商,中華文明就源源不斷的輸入安南。安南遲早是要收回來的,明朝的時候,打下了雲南,卻丟掉了越南,不能不說這是個遺憾。
現在雲南他有,越南也要。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先把蒙古給打趴下,他似乎已經聞到了草原狼呲牙裂嘴的血腥味。中原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蒙古地忽圖刺不會無動於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