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碗蒙古人給大燕帝國的禮物
興武二年,大燕帝國皇帝王鈺向四方諸夷發佈詔命,命令各藩屬國的國王,首領,可汗進京朝拜。此舉,一來為總攻蒙古作政治上的準備,二來試探各方勢力對大燕的忠誠。
五月,第一個趕到北京城的居然是遠在西域的西遼國王耶律封。他不但親自進入中原朝見皇帝,而且帶來了大批西域貢品。對這位臣子的忠心耿耿,王鈺明言嘉獎。
因大燕立國,新君即位,高麗國王王楷的王世子王見,rb鳥羽天皇的二兒子雅仁親王,以及大燕境內各少數民族首領本就在北京。只有吐蕃此時,混亂不堪,各方勢力在高原上互相征伐,坐井觀天。靠近西夏涼州的六谷部向來親近中原,曾被宋朝皇帝封為郡王,一直想尋求中原的支持。五月下旬,六谷部大首領的大臣代表他也來到了北京。
蒙古已經正式脫離中原而獨立,自然不會奉詔入京。五月底,王鈺名單上的各方勢力代表該到的都到了,這表明,四方諸夷並沒有因為中原的改朝換代而有任何立場的改變。
六月初,大燕皇帝於北京皇宮資政殿賜宴,會聚各藩國的代表,傳達中央對他們的關心。各方代表也向王鈺表示了效忠,承諾繼續忠於大燕,絕不反叛,絕不與蒙古勾結。
世上沒有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事情,在盛大的宴會結束之後,諸夷的首領代表們先後拜見了王鈺。提出了通商,派遣使節,學生等諸多請求。吐蕃六谷部還希望得到中央朝廷的支持,誅除異己,統一高原。
王鈺答應了他們大部分的請求,並賜予了新的金印和封號。這件事情其實他不太願意。因為這壓根就是花錢買面子。以前他還在一千年以後讀書時,經常聽那個搞史學的父親談起古時候的中國,是rb,朝鮮等國地宗主國,時常受到他們的進貢,朝拜,以為多風光。
可等他自己到了古代才發現,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就拿高麗國來說吧。他們之所以奉中原為宗主,當然也有懼怕其軍事實力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高麗國從中原得到的賞賜,遠比他們進貢的要多。磕磕頭就能有這麼多好處,何樂而不為?
但王鈺又不得不這麼做,一來,四海臣服是中華民族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沒幾個藩國。你敢說你是盛世?二來,現在國家正在積蓄力量,與一個真正的遊牧民展開大決戰,這種情況下,周邊環境地穩定是極其重要的。一定要保證。大燕軍隊深入草原作戰時,後院不會起火。
西北邊陲
王鈺徹底滅亡西夏之後,將原西夏舊地劃分為數十個縣,由中央直接委派官員管理。但西夏與內地情況畢竟不同。這裡是各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大燕的官員們到這裡上任,面對的首要問題,就是妥善的處理民族關係。
這裡是大燕帝國西北邊境最靠近蒙古的一個縣,平縣,聚居著數萬羌族人。本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縣,卻因為一個人而聲名鵲起。因為平縣是已故東北軍名將馮擒虎地故鄉。馮將軍壯烈殉國之後,當今聖上為了表彰他的卓越功勳,免除了平縣三年的賦稅。
因為是少數民族聚居地的原故。地方官府一般不過問羌人內部的事情,類似後世地「民族自治」。雖然如此,羌族人卻是「蠻夷」之中,最親近漢人的。更何況,眼下羌人首領正在北京城內,接受至高無上的皇帝接見,所有族人,無以引以為豪。
平縣地處沙漠邊緣。再往北走。就是一望無際的黃沙。此時,在一處村落地邊上。幾個頑童正互相追逐嬉戲。他們卻不敢往北跑,因為長輩告訴他們,沙漠那邊,住著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一個孩童在前面飛奔,身後幾名同伴正拚命的追著他。不多時,他被同伴們追上,一齊按倒在地,這孩子瞬間大叫起來。可同伴們卻並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疊羅漢一般壓在了他身上。
突然,最上面那孩子站起身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北方。下面的同伴抬頭見他這般模樣,也跟著站直身子,往北邊瞧去。
「你們看什麼?」被按在地上的孩童拍拍衣服上的泥沙,隨口問道。當他朝北方看去地時候,他傻眼了。一處沙丘上,並排立著數十匹駿馬,馬上的騎士正往這邊眺望。
「嗆」一聲響,一名孩童拔出了腰刀。這些孩子都是在戰亂中長大的,又因為羌族尚武的關係,即便是孩子,也佩著刀具。
「是蒙古人!」被壓倒的那孩子突然叫道。
「跑!」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幾名頑童頓作鳥獸散,飛也似的向村子裡奔去。
「蒙古人來了!蒙古人來了!」驚恐的呼喊聲在村落裡面迴響著。頓時,家家戶戶奔出了房屋。大人們出來往北一看,二話不說,帶了老婆孩子,父母長輩,有馬的騎馬,沒馬地背了老小便跑,什麼也不帶。這些羌民們已經有經驗了,遇到蒙古人入侵,能跑一個是一個。要是帶了東西,你絕對快不過蒙古騎兵地馬蹄。
整個村子亂作一團,婦人的尖叫聲,小孩子地哭聲,男人們的呼喊聲,響成一片。
震天的馬蹄聲驟然響起,村子北面,數不清的蒙古騎兵呼嘯而來。戰馬閃電般竄入村落,蒙古騎兵手持彎刀,開始了他們的狩獵。
一名男子剛背著孩子奔出屋來,迎面撞上一名騎兵,刀鋒過處,人頭落地。無頭屍首還背著孩子往前竄出了好幾步才撲倒在地。後面的婦人來不及驚叫,已經被馬上的騎兵一把撈了上去。
那幼兒在父親的背上嚇得哇哇大哭,可幾匹戰馬一陣風似的奔過之後,再也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了,地上多一攤肉泥。
「大家分散跑!騎馬的到衛所去通知軍隊!」這人應該是村子地保長,可他剛喊完,就被一支飛來的利箭射穿了喉嚨。
仍舊是在那個沙丘上。數十匹馬還站在那裡。當中一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村子裡面的慘象,甚至還扭頭對身邊的部下說道:「王鈺作了皇帝,我們大汗就送給他一份賀禮,這禮不算輕吧?」自然是不輕了,這次大汗派出了近三萬騎兵,而且是王子也速該親自帶隊,算是給足了王鈺面子。
「將軍。咱們是不是太過冒進了?別撞到他們西北軍的懷裡去了。」部下不無擔憂的說道。
「西北軍?哈哈,就是上次被咱們打得龜縮在城內不敢出來的那支軍隊?讓勇士們盡興吧,我們蒙古人給大燕帝國送禮來了。」
「行了,你們去吧,時候也不早了。」御書房內,王鈺起身轉了轉脖子,略顯疲憊地說道。按說三十幾歲的男人,正處在人生的黃金時段。可他近來發現,現在到底還是不能跟以前年輕的時候相比了。
「臣等告退。」幾位大臣起身施禮後,退出御書房。此時,一名太監隨後而入,他約莫二十來歲。白淨面皮,生得極為俊俏,此人姓沈名拓,京城人氏。以前是司茶太監,王鈺稱帝之後,見他為人機靈,便調到身邊聽用。
「陛下,今晚讓哪位娘娘侍寢?」沈拓說罷,端著一個盤子就上來了。這一幕王鈺很早以前就看到過了,皇帝要睡覺了,可後宮佳麗無數。得挑一個。不過古往今來所有皇帝中,恐怕只有王鈺顯得這麼寒酸,那盤子裡面,不過四面名牌,也就是當初靖王府的四位女主人。
王鈺的手習慣性的伸向趙出雲,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三晚選中她了。原因很明顯,他不能讓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失去了家族。還要失去她地男人。不過。他立馬又拿起了耶律南仙的牌子,西遼國王耶律封馬上要離京歸國了。有些事情需要有南仙商量。
這北京皇宮雖不比東京皇宮那麼雄偉壯麗,可皇宮到底皇宮,雕樑畫棟,亭台樓閣是必不可少的。王鈺行色匆匆,完全無暇欣賞,沒辦法,他忙慣了。
耶律南仙住在永安宮,當王鈺踏入宮門時,她已經迎出來了。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是身著戎裝,英姿颯爽,還是錦衣華服,雍容華貴,耶律南仙永遠都讓王鈺著迷。
「臣妾叩見……」這些宮廷禮數,專門有人教過,是以耶律南仙一見到王鈺,就忙著下跪。
「得得得,朕一天到晚光看到別人下跪了,到了你這兒怎麼還跪不夠?早晚有一天,朕把這跪拜之禮給廢除了!」王鈺憤憤的說道。
耶律南仙只當他在說笑,仍舊拜了一拜,這摒退下人迎上來想替他更衣。
「南仙啊,西遼王過兩天要回國了,朕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賞賜他什麼東西為好。一則他是大燕重要藩國的國王,二來又是你親弟弟,當然不能怠慢。」王鈺一邊解著腰帶,一邊望著屋頂說道。
耶律南仙剛要回答,近侍太監沈拓就出現了:「陛下,兵部韓大人,樞密院劉大人緊急求見。」
王鈺一聽,剛解下地腰帶又束上了,一邊還問道:「哦?這麼晚還進宮,怕是有要緊的事吧。兵部和樞密院的主官都來了,這事……」這還用說嗎?如果不是邊關告急,兵部尚書是不會深夜闖宮求見的。
耶律南仙頗為失望,盯了沈拓一眼,嘴裡嘀咕道:「以前作攝政王地時候也就罷了,現在陛下貴為天子,怎麼還允許這些大臣們胡來?」她所指的胡來,就是王鈺作攝政王時定下的一條規矩,朝廷大臣,如果有緊急公務,不管何時登門,他一定接見。即便現在登了帝位,這規矩仍舊沒有改變。
王鈺轉身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朕去去就來,你先睡吧。」
耶律南仙知道他這是假話,這一去,恐怕少不得跟大臣們議上一兩個時辰。等議完,這位皇帝陛下肯定會發現。咦,怎麼再過一會兒,都到早朝時間了?於是這一晚就白瞎了。
「陛下。」見皇帝駕到,韓世忠,劉三石起身施禮。
「行了,坐吧。」王鈺疾步跨上寶座,轉身就問道:「說吧,是不是蒙古人又鬧事了?」
韓劉兩位對視一眼。先前皇帝未到,他二人便私下說,聖上一聽到我們兩位求見,一定會猜到是什麼事情,果不其然,一切都逃不過聖上的眼睛。
「陛下,這事……」韓世忠臉色不太好看,這位大宋西北軍出身的名將雖然離開疆場。供職中央多年,但雄心未滅,這件事情實在讓他心裡窩火。真恨不能親提一支虎狼之師,掃平大漠,縱橫草原。為皇帝剿滅蠻夷。
「看出來了,能讓韓愛卿這副神情,事情小不了。說說看,試試能不能讓朕也上火一回。」王鈺輕笑道。他其實早前猜測。自己改朝換代,坐了中原江山,蒙古人一定會做出反應的。
「陛下,上月十三,蒙古軍隊乘我朝召集四方諸夷首領進京的機會,兵出草原,襲擊了我平縣,三台。齊水三縣。」韓世忠稟報道。
「這三個縣都在原西夏邊境吧?那裡不是羌人聚居地麼?」王鈺插話問道。羌族有兩大聚居地點,一個在延安府治下,另一個就在這三縣附近。羌人素來與漢族交好,互相通商,通婚,甚至有羌人擔任大燕朝廷地官職。北伐名將馮擒虎,就是其中地傑出代表。
「回陛下,正是。蒙古軍隊突襲了羌人部落。殺死殺傷羌族百姓三千餘人。擄走婦人七八百,牲畜萬餘頭。焚燒村落二十餘處……」韓臣忠說到這裡,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王鈺的反應。
王鈺眉頭緊鎖:「接著說,朕還忍得住。」
「遵旨,羌族大首領眼下正在北京城內。但他的兒子留守,因率領羌民英勇反擊,卻因寡不敵從,兵敗被俘。蒙古人逼他宣佈脫離大宋,向蒙古大汗忽圖刺起誓效忠,遭到他的拒絕。蒙古人遂將其斬首示眾,並將其頭骨剝離,做成了酒器。並且還說……」韓臣忠欲言又止,因為他看到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劉三石本來聽得正專心,突然感覺到韓尚書碰了碰自己,遂接過話頭:「並且還對羌民說,等他們的大首領回來,轉告他。這次殺他地兒子,如果再與大宋為盟,下次就要獵取他地人頭,將羌民斬盡殺絕。」
「我……」王鈺猛然起身,脫口而出就想來一句他年少時經常說的國罵。兩位大臣一見,慌忙起身,跪拜於地,觸怒天顏,這可不是開玩笑地。
好半晌,見上方沒有反應,兩位大臣仍舊不敢起身,良久,聽皇帝說道:「朕知道了,兩位愛卿回去歇息吧。這事壓一壓,不要對外放出消息。」
看著兩位大臣出了御書房,王鈺突然狠狠捶了一下龍案。娘的,這幫狗日的找死!
可氣歸氣,蒙古人挑這個時候動手,而且不針對漢人,偏偏拿少數民族開刀,恐怕就是為了回應大燕召集四方諸夷的領袖會商一事。如此一來,西北,東北的各少數民族,心裡不免懼怕,會不會對中央朝廷失去信心?
動了羌族,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黨項,女真,契丹等民族都與蒙古人為鄰,如果引發連鎖反應,後果極為嚴重。忽圖刺這是在向大燕挑釁,逼大燕動手。看來,蒙古人也知道中原在積蓄力量,要發動對他們的雷霆一擊,於是不等中原準備完成,就搶著先發制人。目地,就是要逼燕軍在沒有準備停當的情況下出手。
他們如果是針對漢人,反而好辦些。可偏偏挑中了少數民族,如此一來,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原因很明顯,通俗點說,中原要作龍頭大哥,你如果連你的兄弟也保護不了,人家憑什麼追隨你,效忠你?
揉了揉太陽穴,王鈺起身離開龍椅,走向了旁邊的大燕疆域圖。雲南,西夏,金國都已平定,大燕的領土在原宋朝地基礎上有了很大的拓展。除了吐蕃,西遼,也就是日後的西藏和新疆以外,雄雞版圖已經形成。
現在蒙古人就盤踞在後世的外蒙古地區,佔據著一馬平川地優勢,要往南打,騎兵部隊四五天就可以衝到北京。王鈺原來設想,五到十年的發展準備階段,經歷了改朝換代,國內穩定之後,軍事,經濟各方面的準備也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到時候,幾路大軍一起進入草原,踏著祖先們驅逐匈奴的足跡,將蒙古人徹底打垮,解除北方邊患。可現在看來,蒙古人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沈拓,傳朕口諭,明日召羌人首領入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