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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歸京路上中. 文 / 蟲豸

    第十章歸京路上

    或許很少有人會想到,以蕭漠今日之功勳,今日之聖眷,今日之聲望,竟是要大戰結束之初,就費心思的寫這麼一份請罪折子。

    但這卻是事實。

    楚靈帝確實是一位寬厚的長者,對蕭漠也是信任非常,前些日子發給蕭漠的密旨,除了問策之外,還提醒蕭漠,雖說如今的蕭漠立下了楚朝百餘年來前所未有的功勳,但朝卻並非對蕭漠讚聲一片,反倒是頗有一些御史連連以密奏的形式彈劾蕭漠。雖然被楚靈帝壓下不發,但這股暗流卻是隨著時間的積累而越加洶湧,據楚靈帝所知,許多御史大臣已是聯合起來,準備要蕭漠歸朝之日向突然發難。所以密旨提醒,要蕭漠早做準備。

    甚至,楚靈帝還將御史們呈上來的密奏,塗掉名字後轉發給了蕭漠。

    這些密奏,蕭漠發現,自己之所以會受到彈劾,主要集三個方面。

    其一,越權行事,目無君主。

    這是指蕭漠以糧草換取那些被草原聯軍所俘的官員、儒士時,並沒有提前向楚靈帝匯報,而是自行決定。蕭漠雖是上元城監軍,總攬戰場所有軍政事務,但那些朝大員看來,以糧草資敵的行為,顯然不其。

    其二,違反祖宗曆法,私改體制。

    這是指蕭漠當日上元城之軍陷入苦戰,軍士氣低下時,為了鼓動士氣,私自向上元城近十萬將士宣佈,若此戰獲勝,則為這些將士脫離軍籍,轉為平民的許諾。這般行為,當然與祖宗曆法不符。

    其三,冷心無情,驅民赴死。

    這卻是指草原聯軍準備驅民攻城之時,蕭漠借助鮮卑步先根之助,提前派出密使混於被俘民眾,並草原聯軍攻城之前,鼓動民眾暴亂,引起草原聯軍混亂,趁機派兵攻擊,當夜雖然重創了草原聯軍,卻也讓那被俘的數十萬楚民死傷過半,一夜之間屍骸遍野。

    世情如此,華一族,向來是無視功績,只看罪責。強求世人皆為聖人完人,行事要規矩,不能有絲毫過錯,旦有絲毫瑕疵,就會有人抓住不放,直到百年後依然常常提及,以警示後人。

    這般情況下,若當真有人說你有錯,你不能強辯,只能「有則改之,無則勉之」,楚朝「請罪折子」的規矩,也由此而來。

    何況,這些御史所彈劾蕭漠的事情,也確是事實。

    請功折子之所以難寫,於利益的調協,而請罪折子之所以難寫,卻於如何認罪。

    小罪小錯大可認了,再說幾句「形勢所逼,別無他法」的解釋後,處罰也不會太重,但若有傷及根本的罪責,卻是絕不能承認的。

    蕭漠眼,像什麼「越權行事,目無君主」、「違反祖宗法制,私改體制」之類的罪責,看似罪名極大,但實則只是楚靈帝一句話的事情,多不過降職罰祿罷了,與蕭漠所立的功勳相比較,是罪不抵功。

    真正讓蕭漠頭疼的罪責,卻是後的「冷心無情,驅民赴死」,這般罪過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否則蕭漠朝野間的聲望,就要一朝近喪,落得無數罵名了。

    楚朝這般環境,一旦你聲望喪,那麼你的政治前途,也就堪憂了。

    想明白這般原則後,再將自己的請罪折子細細檢查了一遍,自覺沒什麼漏洞後,終於放下,眼光掃過桌角處那幾份彈劾自己的折子,卻是隨手拿起一份翻開,看了兩眼後又隨手丟到一邊,嘴角泛起了一絲輕笑。

    「無視功勳,只視過責,國人見不管別人出風頭,喜歡暗搗亂的心思,倒是古今不變。」蕭漠喃喃自語道:「不過也好,這段時間我確實太像一隻出頭鳥了,想來入朝不過半年,已是正五品的官職,如今又立下這般功勳,歸朝後又不知要左遷何職,風頭太盛了,給你們一些借口壓一壓也好……」

    當日蕭漠與張茂宗、范祥等人討論自己入朝後的對策時,原本蕭漠覺得自己應該韜光養晦,若年紀輕輕就已是位居高位,將來升無可升,必為皇家所忌。

    然而,張茂宗與范祥兩人卻力薦蕭漠應該趁著楚靈帝尚,對蕭漠寵信無二時,極力擴充勢力,待日後勢力有成後,再行韜光養晦之策,如此一來門下有無數門生故吏守望相助,只要注意後期的陞遷速度,自是進退兩可。

    當時,蕭漠採納了張茂宗與范祥的建議,然而如今時過境遷,形勢大為不同,雖然楚靈帝尚,寵信依舊,但蕭漠依然是不知不覺間風頭太盛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無論如何,以不足二十之齡,不過入朝半年,就有如今的地位聲望,既是前所未有的榮耀,卻也是前所未有的遠憂,蕭漠來自於後世,熟知史事,自然不會犯這般錯誤。

    喃喃自語間,蕭漠看似輕鬆隨意,但眼神卻是漸漸深邃。

    他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這些密使的彈劾,前兩項罪責「越權行事,目無君主」與「違反祖宗法制,私改體制」,所訴蕭漠的所作所為,因為影響巨大,所以上元城人所知,其後傳到京城並不會讓蕭漠意外。

    但第三項罪責——「冷心無情,驅民赴死」所訴之事,蕭漠卻做的極為隱秘,事情前後,全是蕭漠的親信嫡系負責,即使是上元城的太守劉行之等人,以及時時隨蕭漠左右的趙英,也皆是絲毫不知,而那些御史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楚靈帝的密旨,也是對前兩項罪責一語帶過,卻對這項彈劾為關注,詢問間少有的露出嚴厲之意,很顯然,這項指責一旦成真,必然會讓蕭漠那生性寬厚的楚靈帝眼的地位大大降低。

    但究竟是誰將這件事洩露了出去?又究竟是誰利用這件事向自己發難?

    想到這裡,蕭漠眼沉思之色加濃重。

    「應該不會是張謙,他一向是只說楚靈帝喜歡聽的話,這個時候,應該不會讓他的門人輕舉妄動,而且這個老傢伙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很清楚這幾項罪責根本無法徹底搬倒我……也不會是王翰,他還要利用我與張謙相抗衡,這次他主持和談立功雖大,但也遠遠不及張謙之孫張衍聖敵後奪城的功勳,與以前相比,張王兩家所受到的聖眷,差距反而越拉越大了……也不會是八賢王,這段時間他遠北地,根本無力指揮他朝的門人……」

    想著想著,蕭漠身體突然一震,卻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一種比張謙、王翰、八賢王等人要對付自己加可怕的可能。

    「難道是嵩山書院的語賢先生?」

    畢竟,蕭漠的所作所為,鄧尚全皆是知根知底,而通過鄧尚全,牛語賢對蕭漠的一舉一動也是清楚的很。

    但接下來,蕭漠卻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這般可能性,嵩山書院如今大的對手依然是阻擋他們勢力大舉入朝的張謙與王翰,日後一段不短的時間內,必然要大大的借助蕭漠的力量,無論怎樣考慮,都不會現對付自己。

    這般想著,蕭漠長出了一口氣,他實不願意這個時候與嵩山書院翻臉。

    皺眉思考片刻後,蕭漠突然揚聲道:「尚全,你進來一下。」

    隨著蕭漠的聲音落下,鄧尚全悄無聲息的進入書房之,低頭垂手,靜靜的等待著蕭漠的吩咐。

    「曹飛這些日子可有異動?」

    蕭漠緩緩問道。

    曹飛原本是藉著扇門身份掩飾的江洋大盜,被范祥抓住把柄後藉機收服,成為了蕭漠身邊的貼身侍衛,然而這些日子以來,種種跡象顯示他對蕭漠並沒有多少忠誠之意,以前京城之時,朝各種勢力對蕭漠身邊人進行接觸試探時,態度也是多有曖昧。

    正因為如此,蕭漠對他也不再信任,與楚達相比,關係顯疏遠,已是漸漸放棄。

    想來想去,蕭漠卻是覺得,有可能洩密的人,無疑就是他這位曾經的貼身侍衛曹飛了。

    鄧尚全並不知蕭漠為何會突然問起曹飛,但還是快速答道:「回大人,曹飛這些日子本分的很,雖然大人您已經多日未與他相見,卻也未見他有什麼抱怨,只是整日呆自己屋。」

    聽到鄧尚全的回答,蕭漠反而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找到了目標。

    事若反常即為妖。以曹飛的性子,面對自己的疏遠,又怎會這般安分?

    而就蕭漠想要吩咐什麼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劉行之的聲音。

    「簫大人可?上元城劉行之、主薄劉勉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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