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楚狄之謀
聽到蕭漠的話後,王翰眼一亮,說道:「世人皆言子柔才自天降,老夫今日信矣。指教不敢當,子柔說出來,你我之間一同探討就是。」
見到王翰終於不再對自己排斥,蕭漠也是笑著點頭應是,沉吟片刻後,整理了一番思路,然後緩緩說道:「此次草原人之所以侵略我大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草原上這些年來不斷發生乾旱蝗災的緣故,糧草不足,只能靠劫掠為生。然而,因為北方糧草儲蓄戰時皆已南運的緣故,草原聯軍一路攻來,本身並沒有收集到太多的糧草,所以和談之時,草原人必然會向我大楚要大量糧草。而下官心的三策,也皆是以此為心。」
王翰點了點頭,蕭漠所提到的這些,他擔任和談使臣的時候,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而蕭漠頓了頓後,則接著說道:「下官認為,談判之前,我們必須要確認一點,那就是,此次和談,乃是賜和,而非求和。我們自然會給予草原人糧草,但那只是因為憐憫草原人生活疾苦,我大楚天朝上國,對之援助而已。而與此同時,草原人一路侵略,殺我楚人無數,卻也必須要付出代價,以償還我楚人的損失,否則,即使和談可以成功,大人您和我日後也必然會被無數百姓當做賣國賊而唾罵。」
聽到蕭漠的話後,王翰老臉突然一紅。
此次和談,王翰本是抱著一切方法手段,只要能讓草原人撤兵就好的想法而來,為此已是做好了要付出大量代價的心理準備。如若不是蕭漠的提醒,他確實會下意識的把這次和談當成求和,把自己看成弱勢一方。
而這卻正是蕭漠所擔心的,對於所謂的和談,像王翰這般的封建統治者們,似乎總是搞不清強弱主客之勢。
見到王翰已是將自己的話記心後,蕭漠接著說道:「所以,談判之時,我們決不能只是任由草原人向我們要糧草,必須也要讓草原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比如他們族的牛羊駿馬,乃是我們大楚較缺之物,再比如他們所鍛造的刀劍,也要比我們所煉製的鋒銳一些,大可趁此機會換取一些。否則,草原人必然會以為我楚朝軟弱可欺,日後再遇到這般情況,首先想到的就是侵略我大楚,逼迫我大楚求和給糧,雖然我大楚並不怕他們,卻也麻煩。」
「……與此同時,我們給予草原人的糧草,絕不能太多,好只是足夠他們勉強度過這一年即可,否則以草原人的心性,我們若給予他們太多,他們不僅不會因此而滿足感激,反而會因此而生出貪婪之心,並借助那些多餘的糧草壯大自身的力量,日後再次生出事端。」
「……而草原人之前所奪的大楚城池,是必須馬上退還,尤其是長城天險,是必須留我們手,否則後患無窮。」
說到這裡,蕭漠總結道:「賜和而非求和,有所予也有要有所得,所予不可太多,這是下官心的第一策。」
聽到蕭漠的話後,王翰沉默良久。
蕭漠的話語雖然看似平常,但對這個時代的掌管者而言,內所蘊含的觀點,卻是前所未有的顛覆。
華五千年,古往今來,相戰無數,和談也是無數。
然而,每當到遇到和談之事時,原掌控者們,所做的,卻只是給予。如果戰敗,形勢不利,自然是給糧給錢,甚至割地稱臣。如果戰勝,形勢佔優,這些掌權者們,卻依然是以天朝上國自詡,給糧給錢,有時候甚至會主動將自身的大片草原賜予,美名其曰為「示恩與夷」……
而蕭漠看來,這樣做,正是北方草原人、西南高原人不斷侵襲原、屢禁不絕的原因。
因為這樣一來,對那些北方草原人、西南高原人而言,侵略原,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即使輸了,所得也是超乎想像,如若僥倖贏了,可取而代之,又為何不為?
所以,每當和談之後,戰敗的草原人、高地人,總是拿著原統治者們賜給他們的無數好處,一面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面孔,讓原統治者們得意洋洋,另一方面卻又如狼一般緊緊盯著原形勢,一旦原人稍稍露出頹勢,就會第一個撲上來。
只是,蕭漠既然已是意識到這些,自然不會就這麼讓它發生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然而,這般觀點,卻未免讓王翰覺得無法接受。
果然,沉默片刻後,王翰遲疑的說道:「子柔,我等如此做,未免不合規矩吧?我大楚泱泱大國,怎可作出如此之事?空留後人笑柄……」
看著王翰的遲疑,蕭漠心底暗暗歎息一聲,性放棄了向王翰講解後世外交的想法,只是問道:「樞密使大人,您看來,當今陛下,對這場戰事,是如何看待的?」
王翰微微一愣後,遲疑的說道:「天心莫測,陛下的心思,我等生為臣子者,又怎能猜測的出?」
蕭漠微微一笑,說道:「下官倒可冒禁猜測一番。」
聽到蕭漠的話後,王翰眼閃過一絲異彩,點頭道:「哦?子柔快說。」
蕭漠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大楚自太祖率兵橫掃八荒之後,已是安定一百五十年有餘,期間國勢強盛,朝野安定,四夷臣服,從無大的戰事與禍事出現。然而,今年草原人突然自不量力的侵襲我大楚之境,措不及防之下,我楚軍是連戰連敗,數月之間連失十五城不談,是讓草原大軍兵臨京城之下,這種情況下,陛下會如何想?陛下會僅僅只為草原聯軍退兵而滿足嗎?」
不待王翰回答,蕭漠就自己解答道:「絕然不會,如今雖然迫於形勢,陛下被迫向草原聯軍提出和談,但心必然極為不甘,不甘自己是我大楚歷任陛下,唯一一名受辱之人。所以,這次和談,陛下對我等的要求雖然只是想一起辦法讓草原人退兵,但心卻未免沒有挽回顏面的想法。」
「所以……」
聽到蕭漠的話後,王翰眼神波動間,已是喜色顯。
蕭漠笑著接口道:「所以,如若我們能這次和談間大大打壓草原人的威風,終讓草原人被迫賠償牛羊馬匹刀槍,就等於給這場戰爭定下了性質,後人看來,既然草原人被迫賠償於我大楚諸般財物,那就是說這場大戰是我大楚勝了。陛下的顏面挽回,形象無損,自然大為開心,到那個時候,大人您的功勳,陛下的眼,恐怕已是無人可及了。」
聽到蕭漠這麼說,王翰神色間,興奮之色已是再也按耐不住,不住的點頭應是。
而蕭漠看著王翰的興奮,卻心底深處輕輕歎息著。
如若京城人不是那般膽小,只要能再堅守多一個月的時間,這場戰爭,已是大勝,又哪裡用得著如此——通過從草原人處要些許小利來粉飾戰勳?
可惜,這般事情,根本不是蕭漠所能控制的。
而王翰興奮片刻後,卻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向著蕭漠皺眉問道:「只是,我等談判時如此強勢,不僅限制了給予草原人的糧草數量,是要求草原人賠償損失,如若激起草原人的不滿,終讓這場和談失敗,那又該如何?」
或許,這是好的局面。
聽到王翰的猶豫後,蕭漠心暗暗想著。
雖然這般暗思著,但蕭漠神色間卻是成竹胸,輕笑道:「關於這點,下官自有考慮,自是萬無一失,卻是關係到下官所想的第二策了。」
「還請子柔指教。」
王翰連忙說道,神色間愈加的客氣,但與往日相比,卻是多了些許真摯。
「商市。」
蕭漠卻只是說了兩個字。
王翰並非笨人,待聽到蕭漠之言後,沉思片刻,眼已是露出了然之色。
「子柔你是說,通過互通商事,以平息草原人的不滿,讓草原人自覺再無後顧之憂?」
蕭漠點頭,笑道:「大人睿智。這些年來,我大楚雖然與草原人通商,但其間卻沒有任何規則與管理,小打小鬧罷了。期間,又大都是北方少數商賈參與,這些商賈每每以一口鐵鍋,就換取草原上三四隻牛羊,讓草原人受損無數心生不滿之餘,我大楚本身也受損失。長此以往,不僅讓草原人無法獲得充足的食鹽、糧草和瓷器鐵器,我原也常因為耕牛稀少而困擾。所以,只要我等向草原人承諾,日後制定完整的規範,每年定於某處雙方互通有無,童叟無欺,懲治奸商,對草原人而言,這就是天大的喜訊。哪怕我們只給予他們一年的糧草,哪怕向他們要賠償,他們也絕無不滿。」
這般計策,蕭漠已是思多日,此時談至興起,終於有了實現的機會,是滔滔不絕:「重要的是,我大楚與那草原不同,地廣物博,這般商市,一旦形成慣例而持續下去,那草原人必然會對我大楚依賴愈深,終被我大楚完全控制,再也不敢心生異心。與此同時,通過這般商市,也必然可讓那草原人與我楚人接觸多,日益影響之下,百年之後,已是同化。」
聽到蕭漠之言,王翰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後,緩緩說道:「子柔果然妙策,這般手段,卻是讓老夫想起了當日殿試時,子柔所寫的那篇《化夷歸楚三策》。」
蕭漠點頭道:「卻是讓大人您見笑了,這般想法,確是出自當日那三策的『腐心控夷』和『化夷歸楚』兩策。」
王翰哈哈一笑,說道:「子柔深謀遠慮,世人不及,老夫羨慕嫉妒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見笑?卻是子柔你太過自謙了。嗯,和而非求和,有所予也有要有所得,所予不可太多,此乃第一策,互通商市,平息草原人不滿之心,藉機控制同化,為第二策,卻不知第三策又為何?」
蕭漠緩緩說道:「分而談之。」
「分而談之?」
王翰皺眉思片刻後,突然鼓掌而笑,大聲說道:「子柔果然大才,我等之前只是將草原聯軍視作一體,卻是忘了,草原聯軍畢竟是由不同族群不同部落共同組合而成,分而談之,確是要比合而談之有利的多。」
蕭漠點頭,心卻也是不由欽佩。這三策本是他苦思數日所得,卻沒想到除了第一策之外,其餘兩策,自己不過稍稍提及,王翰就已是想的透徹,看來王翰能擔任樞密使一職,絕非僥倖。
悠悠淺笑間,蕭漠補充道:「正是如此,我們談判之時,如若與整個草原聯軍和談,必然會讓他們逼不得已而齊心一處,如若分開攀談,狄族、契丹、室韋、鮮卑,每個大族都有自己的私心,為了讓本族佔得大的便宜,自會內鬥,不攻自亂。而談判之餘,我們可想辦法攪亂草原形勢,從室韋、契丹、鮮卑之間,捧起一股足以與狄族相抗衡的勢力……」
王翰笑吟吟的問道:「又是《化夷歸楚三策》?」
蕭漠笑著點頭,說道:「回大人,是《化夷歸楚三策》的『制衡內耗策』。」
談及與此,王翰與蕭漠相視而笑。
王翰突然發現,自己確實不應該將蕭漠排斥談判事宜之外,因為以蕭漠之才,完全可以助他獲取大的功勳,按照蕭漠所提的這三點行事,和談成功後後,所得功勳,哪怕日後要分給蕭漠一些,卻也完全要比預想要大的多。
與此同時,王翰也不由開始暗暗檢討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與蕭漠的相處之策。
本來,王翰眼的蕭漠,只是一個有才華、有聖寵、有功勳——即將快速崛起的朝貴罷了。
所以,與蕭漠相處時,王翰一方面表現的極為客氣親密,一方面卻又隱隱排斥打壓著,只是為了不讓蕭漠會日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雖然他明明知道,恐怕蕭漠歸朝之後,所受到的封賞,將會遠遠超過世人的想像。
然而,這一刻,王翰卻不由暗暗思討著,這個蕭漠,當真只是有才華那麼簡單嗎?其眼光,遠高於他所知的任何人,其心性,遠遠要比年齡成熟,其佈局,是深謀遠慮……
這樣的蕭漠,崛起已是不可避免。
相比較壓制排斥,自己趁著這般機會與之交好,使蕭漠日後會成為自己朝有力的同盟,一同抗衡丞相張謙,豈不是好?
想到這裡,王翰的眼,神色是不住變幻著。
而蕭漠,卻沒有像王翰這般的「深謀遠慮」,只是說服了王翰後,想到上元城上下多日來的努力,終於沒有因為朝廷的懦弱和愚蠢而完全付之流水後,多日來頗為沉重的心思,終於稍稍輕鬆了一些。
各有所思之間,談論商討之間,不知覺間,上元城池,已是出現眾人的面前。
「大人,我們到了。」
看著眼前的上元城,蕭漠向著王翰笑道。
王翰轉頭向著蕭漠看去,神色之間,與之前相比,似乎多了某種不一樣的味道,突然向蕭漠說道:「子柔,當日工部之事,老夫還未曾感謝於你呢。」
「工部?」
蕭漠疑惑反問。
王翰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子柔恐怕還不知道吧?那工部尚書唐磊,是本官的妻弟。當日趕造箭支弩車之事,如若不是子柔你先是代為遮掩,後又以妙策相助,我那個無用的堂弟,必然會遭陛下問罪,他自己丟官也就罷了,老夫的一世英名,恐怕也會因此而受損。」
聽到王翰的話後,蕭漠不由微微一愣,然後笑著搖頭道:「大人您言重了,朝同僚之間,相互幫助,本是應該,受不得大人您如此重謝。」
王翰卻搖頭道:「那怎麼可以,老夫為人恩怨分明,有恩必保,子柔你確實曾幫助過老夫,老夫日後自然想一切辦法來答謝與你。子柔,日後你若遇到什麼為難之事,自是來找老夫就是,老夫朝野之間,還是可以說得上幾句話的。」
聽到王翰這般明顯的拉攏,蕭漠微微猶豫後,終還是拱手道:「多謝大人了,大人之言,下官必然銘記於心。」
王翰哈哈一笑,拍著蕭漠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子柔,你日後就會明白,你我兩人若能同心同力,自有大事可為。」
而就蕭漠與王翰親密交談之時,蕭漠面前受屈辱的耶律阿蕭機,驅馬一陣疾奔之後,也終於趕回到巴勒的大汗王帳之。
那裡,狄族的巴勒、室韋的根也、西鮮卑的步先根,以及各族內大部落的首領們,已是等待多時。
只見耶律阿蕭機進入大汗王帳內後,也不向其他人打招呼,直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牛盞杯,將內的烈酒一口飲。
烈酒冰寒而又燥熱,卻沒有平息耶律阿蕭機的屈辱和憤怒,眼的殺氣,愈加熾烈。
「殺了他……必須要殺了他……」
聽著耶律阿蕭機咬牙切齒間的喃喃自語,一眾大汗首領們,皆是一愣,不明白耶律阿蕭機為何竟會羞憤如此。
耶律阿蕭機一向為人強勢,性格火爆,這次草原聯軍之所以會委派耶律阿蕭機當做談判代表,而非老奸巨猾的步先根,又或者冷靜理智的根也,就是想要利用耶律阿蕭機的性格,胡攪蠻纏,向楚人施加壓力。
就像是他們故意讓耶律阿蕭機談判時故意遲到一個時辰一般。
然而,看耶律阿蕭機如今的模樣,似乎不僅沒有給楚人施加壓力,反而狠狠的碰壁了?
不僅碰壁,而且連反擊都無法做到?
只是,以耶律阿蕭機的為人性格,楚人又一向懦弱,究竟是何人,竟能讓他碰壁?
「耶律大汗,究竟出現了什麼變故?竟會讓你如此失態?」
見耶律阿蕭機只是自顧自的飲酒咒罵,絲毫沒有與眾人說話的意願,巴勒終於再也皺眉問道。
對於巴勒,耶律阿蕭機一向都是極為尊敬的。
所以,雖然怒火難平,但猶豫片刻後,耶律阿蕭機終於咬牙說道:「巴勒大汗,我遇到那個惡魔蕭漠了,他就楚人談判使臣之!!」
「啊!!」
「竟然是蕭漠!!」
「蕭漠楚人的談判使臣之?」
隨著耶律阿蕭機的話聲落下,大汗王帳內,驚呼聲四起。
每個人的臉色,皆是複雜無比,或怨恨、或驚亂、甚至隱隱間,還有些許敬佩。
蕭漠,這個名字對楚人而言,代表著很多,儒學大家、書法大家,詩詞大家、三元及第、第一才子、皇帝近臣……等等等等。
但這個名字對草原人而言,尤其是對王帳內的這些貴族首領們,卻是意味著多。
簡而言之,無往而不利的草原聯軍,是敗蕭漠一人手下。
與普通的草原戰士不同,這些貴族首領們,過去半個月,屢屢被蕭漠戲弄於鼓掌之間,完敗之後,對於蕭漠,比之普通的戰士,卻是加的怨恨,也加的畏懼。
所以,沒有誰會為耶律阿蕭機被羞辱而感到奇怪,面對蕭漠這樣的人物,受到羞辱,無力抵抗,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沒有一個草原勇士會承認這一點,但心底深處,卻已是認同。
相比較而言,巴勒、根也、步先根三人,卻是要鎮定許多,但依然眉頭緊皺。
相互對視一眼後,巴勒向耶律阿蕭機問道:「你是說,楚人與我們的和談,將會由蕭漠來主持嗎?不是說是他們的樞密使王翰嗎?」
耶律阿蕭機微微一愣,卻是才想起來,自己竟是忘了詢問這點。
思片刻後,耶律阿蕭機斷然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他主持這次談判,但他確實楚人的和談使臣之,恐怕這場談判,即使不是由他來主持,他也會參與其。」
聽到耶律阿蕭機的話後,巴勒、根也、步先根眉頭皺的愈緊了。
「耶律大汗,還請你將你與那蕭漠見面前後的經過,向我等敘述一番。」
巴勒手指不知覺間敲打著身前的矮案——這是他用心思時的習慣,同時向耶律阿蕭機說道。
耶律阿蕭機猶豫片刻後,終於咬著牙,將之前他與蕭漠見面時的情景向著眾人描述了一番。
雖然很多地方皆是語焉不詳,但眾人依然能聽得出來,耶律阿蕭機面對蕭漠時的無力和屈辱,以及蕭漠平靜間的咄咄逼人。
事實上,蕭漠也是楚人,唯一一個有資格對草原人高傲以對的人。
隨著耶律阿蕭機的講述結束,步先根沉思片刻後,向巴勒說道:「巴勒大汗,如若這場談判有那蕭漠參與的話,恐怕不會如我們想像順利。」
巴勒點了點頭,心思緒,卻是有些飄遠。
巴勒一向是自視甚高,但過去的這段時間,卻是完敗於蕭漠。
隨著這其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草原聯軍本身的種種短板拖累、以及侵楚之事決定倉促,巴勒準備不足的緣故,但巴勒不得不承認,蕭漠是一個好對手。
他從未遇到過的好對手。
突然,巴勒有一種與蕭漠見面的衝動。
這般衝動雖然來的莫名其妙,但卻是快速蔓延,不可抑制。
「既然蕭漠出現了……」終於,巴勒緩緩的說道:「那麼我們原先的計劃恐怕已是無法行通,這樣吧,日後與楚人的談判,由我親自負責。」
聽到巴勒的話後,大汗王帳內,一眾大汗首領們又是一驚。
接著,根也眼神波動間,突然說道:「既然如此,本汗也想看看那蕭漠究竟是何般神聖,這場談判,我也參加吧。」
步先根也是點頭,說道:「本汗也參加。」
見到眾人表態後,耶律阿蕭機反倒是愣住了,接著卻是咬牙道:「本汗也去!!」
巴勒並沒有阻止,只是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不過,既然事情有變,我們的計劃也該變一變了,之前向楚人施加的壓力依然不夠,本汗認為,應該再加派兩萬援軍前去楚人的京城,與之前的三萬大軍一起,再次向楚人施壓,各位以為如何?」
自無反對。
…………
大楚一百五十八年,元月四日,冬陽初升,清晨之際。
楚朝與草原聯軍之間的談判,再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