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會元之名
當所有的事情皆是結束之後,真正的面試終於開始了。
面試老頂山上進行,眾考生皆是隨一眾考官之後,沿山而登。
這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大山,又名為百谷山。佔地方圓三千餘傾。
「這老頂山從北向南由五個山峰組成,所以又叫五頂山。這五個山峰依次叫老頂、南頂、玉皇頂、奶奶頂、頂。《太平寰宇記》載:『百谷山與太行、王屋皆連,風洞泉谷,崖壑幽邃,稱佳境,昔神農嘗百草得五穀於此,因名山建廟。』」
當面試真正開始的時候,單佐堂反而顯得和藹可親,絲毫不見之前那般嚴厲果決的模樣,一路上也不擺架子,與剩下的二十餘名學子一同徒步攀山,路上不斷向一眾考生解說著老頂山的種種傳聞和消息,看他的樣子,對腳下這老頂山,似乎竟是要比居住雲州內的這些考生學子們還要熟悉。
反倒是另一邊的徐饒,或許是因為之前單佐堂一口氣將近四十名考生除名的緣故,一路上皆是皺著眉頭,很少說話,默默想著善後事宜。
單佐堂的官職畢竟他之上,所以雖然不滿,徐饒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而一眾考生自然知道這是給單佐堂留下印象的大好時機,於是也皆是爭先恐後的將自己所聞所知當眾講出,一路上倒是其樂融融。
真正的實力者,比如蕭漠、比如周靖人,一路上卻是很少發言,只是默默的看著風景。
雖然雲州居住了已有三四年的時間,但蕭漠對這老頂山卻並沒有太多的瞭解,欣賞風景之餘,也只是笑吟吟的聽著眾人的討論。
然而,這老頂山高約四百丈,眾人雖說並不一定非要登到其巔峰處,但一路爬山,卻也頗覺勞累,漸漸地,眾人的話語也少了起來,有許多體力不支著,是漸漸不上隊伍。
蕭漠這些年來勤練「五禽戲」,身體比三年前大有好轉,但連續徒步登山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卻也漸漸覺得疲憊,還好旁邊有鄧尚全扶著,否則恐怕不免落隊伍後面。
抬頭向前看去,發現一眾主副考官雖然也是臉帶疲色,但卻是目光炯炯,不斷的打量著登山的一眾考生學子的表現,何人臉色不耐,何人神情暴躁,何人呼喝僕從書僮攙扶,落眼。
蕭漠不由微微一愣,隨即恍然,恐怕這也是面試的一道考核了。
想到這裡,蕭漠不由微微點頭,如果用人英明,這種考核方法確實能考核出考生的品行、為人甚至身體狀況。然而,畢竟是人為測試,主觀因素太過明顯,其間可動的手腳,實是太多了。能否發揮其應有的功效,完全取決於考官的操守道德,似乎也並不保險。
想著想著,蕭漠卻不由失笑搖頭,這些事情,似乎還不是他現應該考慮的。
好不容易,眾人終於登到半山腰處。
這裡,有一處清泉,名為百谷泉,亦名神農泉。不遠處有小溪相引,而一眾考官考生之間的人應和,少長聚會,正是此舉行。
溪邊依次落座之後,單佐堂指著身邊之泉,笑著問道:「這泉水倒是清澈……」
單佐堂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聽一名考生搖頭晃腦道:「《潞安府志》云:『百谷泉,百谷山神農廟前,砥石湧泉,寺僧引為伏流,注為塘,由螭口飛下大壑,注石子河,味甘。』確是清澈。」
看到單佐堂隨意的一句話,竟是被這位急於表現的考生引申到《潞安府志》,所有人皆是不由的哈哈大笑,即使那名發言的考生,也是尷尬臉紅,訕訕失笑。
不過,因此一來,面試開始後那種緊張的氣氛倒是被衝散許多
單佐堂微微一笑,也不意,只是拍了拍手,旁邊一眾衙役突然抬來了數具箱子,眾人好奇的引頸而看,卻見箱子內竟是放著數十艘小船,大約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製作精良,栩栩如生。
「歷來州試的面試,都是我等壇之間的一件雅事,無關老小,只看才情。既是如此,那麼我們這裡也不必太過嚴肅,不妨做一個小遊戲。這裡有十七艘小船,內有著十七道題目,我將這些小船飄於水上,小船遊走間,各位才俊可自行拿去,每人可抽取其一道題目,以題目為題,或作賦,或作詞,或譜曲,甚至可以講一段與題目有關的古今之事,以一炷香時間為限,自行展示才情,各位以為如何?」
聽到單佐堂這麼說,一眾考生自是轟然應是。
單佐堂雖說只是遊戲,但一眾考生皆是知道,這是面試很重要的一部分,考察一眾考生的才情和機智,所以皆是不敢大意。
不過,好這個題目範圍極寬,題材也詩不限,所有考生擅長的能力皆可發揮,倒是無人面帶難色。
接著,就見那單佐堂和一眾主副考官們親手將這些小船一隻隻放入水面,隨著溪水流動,小船沿著溪邊不斷的向著一眾考生飄來。
見到小船後,坐於前面的考生紛紛將之從水撈起,拿出船內的折紙,或面帶喜色,呼喚書僮筆墨伺候,或是苦笑搖頭,將折紙放好後,再次將小船放入水,重尋找適合自己的題目。
而坐於後面的考生,則是面色急切,恨恨瞪著那些坐前方不斷挑選的考生們。
蕭漠的位置靠後,卻也並不著急,只是悠然的與旁邊的肖桓、范貫等人閒談著,當一首小船飄至蕭漠面前時,鄧尚全連忙將之撈起,捧到蕭漠面前。
蕭漠之前曾看到,之前這首小船曾已被七名學子撈起,但待查看了內的題目後,卻是面色古怪,似喜似愁,終卻還是咬牙將之放回水面。
蕭漠心好奇,將內的折紙打開一看後,終於明白那些考生的神色為何會如此矛盾了。
只見船內折紙之上,用一筆端正的小楷寫著一行字。
「老頂山之行,所言所行所表,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