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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只為情故(三) 文 / 崔走召

    第三百二十五章只為情故(三)

    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下場,這似乎是一個恆古不變的問題,我們總是在感慨,哎呀,你看那誰誰誰……那麼貪那麼懷卻又活的那麼滋潤,而你再看那誰誰誰,嗎的都窮成型兒可,卻還是傻呵的裝好人。

    為啥這個世界上壞人一個個活的有滋有味兒的,可是好人卻只能在電視裡面領導下來慰問的時候才能粘一點兒黨救了我們的光兒呢?

    這個問題真的不好理解,不過,和尚們似乎對這件事就比較釋然,如果你問一和尚,為啥那什麼高層領導幹部壞的卻冒油了,但是卻活的這麼滋潤,為啥老百姓們本本分分的捐款給那些不知道自己貪了多少的慈善機構,做了這麼多的善事兒,可是到了自己有病的時候卻連醫藥費都拿不起呢?

    和尚如果聽到這句話,一定直接就一揮手,然後對我們說:我們這輩子行善,就是為了下輩子能當官兒。

    ……怎麼好像感覺這玩意有點兒像是投資呢,這確實是一個怪圈兒,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是何時來報卻從未有人知曉過。

    那時的張是非,自然也是弄不明白的,畢竟他還太小,有些事情他根本就無法理解,不過,他似乎也沒有機會去想這麼多的東西了。

    因為他驚呆了。

    本來,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他是太熟悉了,在之前的戰鬥之中,也出現過不少這種情節,但是,他此時卻不由得唏噓,原來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最後的的黃雀是誰,或者說黃雀已經不算什麼了,黃雀的背後還有獵人,獵人的背後還有和諧社會。

    感情之前的那些傢伙,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挺尖挺靈的,可是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它們都是大炮灰而已,初十如此,十一如此,十五還是如此,它們的努力和拚搏到了最後,卻是為這初一而做了嫁衣。

    這個傢伙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啊!對於這個賊眉鼠眼的中年人,張是非的印象還真不是很深,從那蛇洞山開始,它在張是非的眼中一直是一個可有可無且無關緊要的角色,但就是這樣的傢伙卻能活到的最後。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真的是太有道了,燃西對那初一說,自己還是太心軟了,而初一卻一咧嘴,對著它冷笑道:「心軟?你覺得現在說這些話還有用麼?你是想求我憐憫吧,你認為可能麼?老東西?」

    燃西苦笑了一下,它漂浮在半空之中,沒有說話,而那初一則自顧自猖狂的說道:「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既然想要殺了我,那我也只能這麼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生我們兄弟幾個?還不就是為了給你當工具使喚?」

    燃西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力,只見它低下了頭,然後喃喃的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少再廢話了老東西!」只見那初一頓時大怒,然後它揮了一下手後,便罵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呢啊?說起來,以前我還真挺羨慕老五的,可是,就在那天我才發現,原來它才是最傻的傢伙,最為一件工具來說,它確實挺稱職,但是作為一個妖怪來說,它簡直太失敗了,說到底,我們這些傢伙有今生沒來世,為什麼還要聽你這個老傢伙的使喚?我告訴你,我不是工具,也許以前是,但是現在和以後都不是,而你。」

    初一嘿一笑,然後繼續說道:「咱們兩個的位置調換一下吧,反正你都快死了,搖願望有什麼用?」

    燃西一句話都沒有說,也許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吧,這初一說的很對,在最開始的時候它確實只是將它們當成工具,作為妖怪來說,有殘忍的一面,讓它能夠做出這種事,但是偏偏它還是一個有情的妖怪,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讓它的心境改變了不少,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它卻又要怎麼解釋呢?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解釋不了的問題,只能藏在心中,燃西早就知道自己種下了禍根,從得知了十五的復仇之路的時候,它就隱約的覺得,自己似乎是做錯了,雖然它們在燃西的眼中是工具,但是這些工具一旦擁有了「情感」後,就會出現很多的麻煩,果然,當日它的預感再幾年之後主義應驗,甚至最後,自己都輸在了這上面。

    燃西閉上了眼睛,似乎受到了很強的打擊,以至於它此時除了顫抖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就在此時,張是非忽然感覺到四周充斥的「氣」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好像從遠方傳來,張是非下意識的抬起了頭,身為妖怪的他,眼睛要比尋常人亮得許多,只見遠處夜空之上的雲彩,竟然絲毫沒有預兆的開始旋轉,就好像是一個漩渦一般,這股若有如無的氣息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張是非心中快速的閃過了一個念頭,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崔先生他們封印魃屍的方向,現在那邊天現異象,那就只能說明,崔先生他們的陣法已經啟動了!

    太好了,張是非稍稍的安下了心,因為照這天象的尿性來看,崔先生他們的陣法一定發揮出了預想的效果,而魃屍也差不多應該被封印住了吧,只要魃屍被封印了,天下就太平了,而自己也能夠安心的做一些事情了。

    月煞十二天干之陣中的初一顯然也注意到了遠方那奇異的天象,只見它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抹冷笑,只見它對著燃西說道:「嘿,真是天助我也啊,雖然弄不懂那些傢伙腦袋裡面想的是什麼,不過也多虧了這些愛多管閒事的人類,幫我除去了一個礙事兒的傢伙,這真是命運的安排啊,老天都在幫我,幫我獲得無上的力量!」

    說道了此處,只見那初一收起了笑容,它張開了雙臂,仰頭望著那散發異常光芒的月亮,只見它大聲吼道:「月煞十二天干之陣啟動!請賜給我無上的妖氣吧!」

    只見它喊出此話的同時,將雙手張開,然後將渾身的妖氣射出,這個陣法的發動方法,它早就在燃西的心中窺探到了,所以它才一直留在燃西的身邊,因為它明白,湊齊妖卵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須要有燃西這個轉移注意力的傢伙,因為那些人類也不是好惹的,早在前一陣子,它處心積慮的來到了哈爾濱,潛伏在張是非的周圍,當他發現張是非一直在忙活著抓鬼的時候,心中便有了計劃。

    這些人類雖然挺強,但是他們的弱點也同樣的多,其中最大的弱點就是感情了,只要把他們在意的人抓了,他們就會乖乖的送上門來,想想兩個月之前不也是這樣的麼,初一知道,只要他們妥協過一次,就一定還會妥協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初一卻和燃西又不一樣,它可不會顯得沒事再弄什麼決鬥,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只不過,現在卵妖之中就剩下了它自己,這時間緊迫,又分身乏術,而且,這事要是明目張膽的話,估計一定會引起張是非他們的注意,怎麼辦呢?幸好,昨晚它跟蹤那張是非的時候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它遇到了那個滑頭的鬼魂,於是一個陰謀就此誕生,它抓了那個鬼魂,讓它替自己辦一件事,施以恐嚇的同時,也許諾給那個鬼魂,說是事成之後一定有它的好處。

    那個大夫本來就對張是非記恨在心,於是它便和這初一一拍即合,由他去抓梁韻兒,因為它畢竟是人變成的鬼魂,知道很多初一不知道的事情,它隨便偷了一步手機,便使出了調虎離山的計謀,它在張是非離開梁韻兒學校的同時,就潛伏到了梁韻兒和付雪涵的身邊,知道了兩人的手機號,然後等到行動的時候,再按照著計劃將兩人引了出來,並帶到了這裡。

    可是事成之後,那初一竟然威脅它,讓它卻偷襲張是非,那個鬼魂自然是不敢,初一便對它保證,一定會幫它,它很安全,而且如果它不去的話,初一就當場把它給殺了,迫於初一的淫威,那個鬼魂只好照做,哪成想,初一確實是幫它了,幫它魂飛魄散了,初一壓根就瞧不起人類,在它的眼中,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傢伙全都是炮灰,特別是這種低等的鬼魂,讓它存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都不舒服,於是,就順理成章的將它就手消滅。

    之後的事情,張是非就都知道了,那初一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它現在既然如此的猖狂,那就是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傢伙能夠阻止它了,它的能力讓它早就知道燃西要幹掉它,然後用它的妖卵結晶來完成最後的陣法,於是它便將計就計,在燃西最虛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率先出手,將燃西重創以後跟它互換了位置,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取代燃西而完成這個陣法,從燃西的心中得知,這個陣法的功能就是可以改造自身,燃西想利用這個陣法讓自己重複青春,而初一卻像利用這月光的力量獲得更強大的妖氣!

    這個陣法是借助十五年一次的「死符逢天哭」之特殊的氣,因為在這一天,月亮的光芒最是強盛,但也最為朦朧,因為這股精華幾乎完全被死符之氣遮蔽,沒有一絲能照在地上,如果利用這些妖卵結晶的力量,完全可以將這雲層穿破,這月光被雲層吸收之後,無法灑下,就會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一樣不斷的膨脹,而這時,如果穿破死符之氣的話,這股月光的精華就會盡數集中在一點,這個陣法就是為了吸收這股莫大的力量而存在的。

    凡事有邊境,身體也是如此,初一知道,如果自己強行吸收這五百枚妖卵之氣的話,那一定無福消受,保不準還會像是那十五一樣的自斃,可是現在卻不同了,月光的精華中和了妖氣,完全可以全部吸收而不受到任何的傷害,恐怕,燃西就是想要借助這股力量而活的青春吧,但是,它已經不可能完成了,因為,這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只見那初一哈大笑,它的妖氣激發了妖陣最後的程序,只見那妖陣外圍的五百枚妖卵結晶形成的光環原來越亮,同時開始慢慢的升高,眨眼之間,已經升過了卵妖初一的頭頂,而陣法的中間,燃西連同著十一枚高級妖卵結晶形成的圓圈則停止不動,但是那如同彩虹版的光環依舊明亮,只不過,原本那初一所站的位置上,燃西的身體發出的是漆黑的色彩,就好像是一個缺口一般。

    氣再次開始外散,張是非驚奇的注意到,那些受到了折騰後本已經光禿樹枝之上,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新的葉子,自己腳邊的雜草也開始瘋長,似乎也受了這股強烈之氣的影響,在那一晚,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誰都無法想到,哈爾濱的太陽島竟然輕微的震動了起來。

    這感覺就像是地震似的,張是非抓住了樹,心裡感歎這陣法的力量強大同時,不由得有些擔心,如果讓這初一得了本事的話,那以後一定是個禍端,不行,自己要出去阻止它,可是,到底應該怎麼做啊?!

    就在它猶豫的關頭,只見那雲層裡面所射下的月光越發的強烈,初一身上原本的光芒已經被覆蓋,它仰著頭,任憑強烈的月光照在它的臉上,只見它臉上的皮膚竟然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的蠕動,看上去很是噁心,一條一條的血管浮現,肌肉似乎都跟著透明了起來,只見那初一張開了雙臂,十分受用的叫道:「天啊,多麼舒服!哈,多麼澎湃的力量!老東西,我真是要謝謝你啊,謝謝你曾經把我當工具,謝謝你曾經不把我放在眼裡,要不然的話,我還真就不可能有這一天!」

    燃西趴在地上,渾身的妖氣似乎正一點點的被這妖陣所抽出,連同這其餘妖卵結晶散發的妖氣又混合了月光,然後便全都聚在了卵妖初一的身上,只見燃西想掙扎著抬起頭,可是它確連這點力氣都沒有,於是它只好望著那初一,然後喃喃的說道:「別謝我,因為……是我害了你。」

    「你說什麼?」那卵妖初一聽到了這燃西的話後,心中不由得一陣狐疑,難道這老傢伙又在耍花招麼,不,應該不是吧,現在它既是再耍花招也活不了了,那它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五百枚卵妖的妖氣連同著月光源源不斷的湧入了卵妖初一的身體當中,卵妖初一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十分美妙,就好像每個毛孔都充滿了力量,但是,過了一陣後,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因為這些妖氣到了它身體之中並沒有完全被消化,反而,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在它的身體裡面橫衝直闖,無法壓制,就好像是一條蟲子一樣,一會兒在肚子裡面,一會兒又到了胸前,那股妖氣每一次運轉,皮膚都會隨之突起,好生的疼痛,卵妖初一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於是它便慌忙對著那燃西說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燃西苦苦一笑,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的孩子啊,你還是沒有搞懂這個陣法的真正含義。」

    說罷,那燃西便斷斷續續的講出了這個妖陣的來歷,卵妖初一聽到之後,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同時,它的眼睛裡面,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而那樹後的張是非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原來,幾十年前,馮天養的轉世唐愛國再次慘死於人類的手中,那個自稱是命運的黑衣人再次出現在燃西的身前,他告訴了燃西如何恢復青春的方法,而此法極其陰損,那黑衣人告訴燃西,此陣全名為:月煞十二天干大陣,要犧牲五百個曾經有過生命的妖怪精華為引子破開雲層,另外還要加上十二個生前具有很強道行的妖怪精華為陣心,這十二個妖怪要求很高,必須是對照著十二天幹才行,稍有差錯,則會陣法失敗反噬其主,而那個黑衣人也對它說過,方法我告訴你,但是你做不做,還是由自己的選擇,那個黑衣人沒有逼迫它,反而還給了它很長的時間,用來思考自己應當如何取捨。

    當時的燃西被思念以及傷痛迷失了雙眼,即使幾十年過去,當它遇到了黑衣人所說的尋找太歲皮的那個傢伙之後,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要去佈陣,所以,它便開始了流浪,等到它尋到了蛇洞山的山洞之後,便窮盡了一生的妖氣,先後生下了十二枚高級妖卵以及五百枚低級妖卵,這十二枚妖卵它是按照著當年黑衣人說的要求所生,除了因為不忍而賜予了他們情感之外,它們各自其實還有更大的秘密,那就是它們的命格,生下它們,正好花費了燃西一天的時間,十二個時辰,每一個時辰代表著一個卵妖,這也是它們同十二屬相有些吻合的原因。

    講的是它們一直說自己是工具,事實上它們還真就是工具,從它們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自己的宿命,這個妖陣就是需要它們十二個高級的妖卵結晶來完成最後的程序,雲層打開了,月光引下,混合著妖氣,再由它們過濾之後傳到陣中,而那初一完全就沒有料到這一點,因為自從燃西同這些卵妖們相處以後,它開始慢慢的後悔,可諷刺的是它卻又不敢後悔,因為它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於是它只好不敢再去想這陣法的真正含義,所以,那初一自然是不知道了。

    這卵妖初一,算計了一生,最後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身為妖陣一部分的它妄想通過妖陣得到力量,而和燃西互換了為止,它天真的以為,這燃西的妖氣比自己還要強,一定可以擔任這一位置,可是它有哪兒知道,這根本就行不通呢?

    強行改動陣法,是有很大的危險的,燃西的妖氣確實被抽出,也進入了初一的體內,但是它的妖氣是黑色,和崔先生的仙骨之氣一樣,存在著很大的攻擊型,吸入了這股妖氣的初一苦不堪言,只見它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透明的皮膚之上肉芽湧出,扎眼一看就好像長了一層魚鱗一般,而體內的妖氣也開始四處的亂串。

    初一的身體也開始像是氣球樣的膨脹起來,它的臉上起了一個個的腫塊兒,腫塊兒破裂之後,噴出了淡綠色微微透明的液體,只見它捧著自己的腦袋,然後不停的叫喊著:「不!不,不!」

    初一痛苦的嘶吼著,但是陣法卻已經沒有停止,它頭上的五百枚妖卵結晶所形成的光環,依舊在轉動,折射著強烈的月光,並且開始發出「嗚」的聲音,這種聲音此起彼伏,就好像是那五百隻魂飛魄散的卵妖的嘶吼,它們似乎也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有今天的這種結局。

    趴在地上的燃西望著這個初一,此時的它萬念俱焚,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有略微呆滯的眼神望著初一,就好像是在望著失敗的自己一樣。

    自己的一生,為了一個情字而活,曾經數次想要更改命運,但是卻又以失敗告終,直到最後,就在它馬上就要觸摸到自己願望的邊緣時,卻又被自己生下的孩子背叛而再次失敗,而且已經不會有下次了。

    燃西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什麼都沒留下,一直到最後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淚水,似乎都已經流不出來了,它老了,就像是一個螻蟻一樣,月光灑下,映亮了它滿臉的皺紋,皺紋在輕輕的顫抖,這真像是一個笑話,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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