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幾天亮了。
英台將酒罈裝入蝶衣的口袋內與山伯展翅飛向西方。
蝶衣果然不虧是神器排行榜上的寶物裝入那麼多東西也未見增重多少外形也沒有多大變化。這令兩人都感到很神奇也更增添了對於修仙成神的嚮往之心。
如何才能快成仙?
兩人身為鬼身若想求仙捷徑之一便是尋找「仙車、鳳駕」的蹤跡。一旦得到仙車、風駕的庇佑就可以一步登天成為人人景仰的天上神仙。
而根據杜預的說法「仙車駐七襄」七襄便在雲夢大澤之內。距離襄陽不遠地處湘、鄂兩省之間有一片方圓數千里的沼澤、湖泊乃是由長江洪水氾濫而成古稱『雲夢大澤』。大澤的正中人跡難至卻有一片極其神秘的陸地世作『七襄鬼市』。仙車每次都悄無聲息地出現於鬼市之中等到鳳駕降臨便倏忽不見。
於是乎兩人直飛荊襄。
山伯一面飛一面察看杜預留下的筆錄。
筆錄很厚寫得一絲不苟文字整齊自成章節反映出身為政治家、軍事家的杜預無論做什麼事都很嚴謹。
翻到七襄鬼市那一章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句詩:「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下面還有註解:「雲夢大澤人鬼殊途方圓千里自有門戶。欲入七襄先至峴羊公碑前入夜憑弔。」
山伯看得疑惑暗道:「羊公是誰?莫不是昔年鎮守襄陽的大將軍羊祜不成?」
再往下看註解比較詳細果然是羊祜:「羊公出身名門世家前母是孔融之女生母是蔡邕之女。姐姐羊徽瑜尊為景獻皇后。羊祜鎮守襄陽之時正值三國戰亂連年不斷百姓流離失所。他安定民心減輕賦稅用計使東吳邊戍罷守。邊境稍有平息進而督軍墾田大獲其利。初到時軍無百日之糧不幾年存糧足夠十年之用。羊祜素有德聲被人讚為『祜之德量雖樂毅、諸葛孔明不能過也。』一次部下從邊境抓回兩個小孩一問是東吳邊將之子羊祜立即派人送回其父十分感激第二天就率部來降。羊祜的軍隊行經吳國境內收割谷子作為軍糧按收谷子多少送給絹匹作為抵償。被吳國將士射傷的野獸逃入晉地為士兵所獲羊祜命士兵封好送回。當時與羊祜邊境對峙的吳國主帥陸抗害病羊祜派人去送良藥陸抗服之不疑部下怕中毒勸不要吃他說:『羊祜豈人者。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邊界而已無求細利。』」
繼續往下看杜預還有評價:「羊公者吾師也待吾甚厚。臨去前一日薦吾為征南大將軍統兵伐吳。」
山伯掩卷思量:「這樣看來羊祜比杜預還要早幾十年。如今連杜預都已經做鬼很多年了羊祜更是百年前的古人了。我為了進入七襄鬼市竟然要祭拜這位死了很久的老先生真令人感到奇怪!」
不過仔細一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七襄鬼市本來就是鬼物聚集的地方杜預可以為鬼我山伯可以為鬼羊祜又何嘗不能為鬼?更何況對於七襄鬼市來說延請這麼一位素有德聲而且對襄陽極為熟悉的大軍事家鎮守門戶也算合情合理的事。」
既然說是入夜憑弔所以兩人也不急一路緩緩行去飛飛停停不時採摘罕見的野花趕到峴山時已是傍晚了。
「訪古登峴憑高眺襄中。天清遠峰出水落寒沙空。」
羊公墓碑青石一方孤零零立於峴山頭。
面對煙波浩淼的大澤迎著獵獵的長風山伯禁不住出一聲歎息:「生時鎮守襄陽死後守護大澤一心為民難為羊公了。」
英台的目光望著山腰處幾位醉酒放歌踟躕離去的游女、仕子說道:「世事無常生死無定。歡樂太過短暫孤寂卻如長夜。如果能像那些人每日歡歌及時行樂也沒有什麼不好。」
山伯靜坐在墓碑前淡淡地道:「整個世界應該是公平的。生時太過放縱自己死後難免要付出代價。而像杜公呢生前為民造福死後很快修成鬼仙靈智未失還能繼續尋找心愛之人不也是很好嗎?」
英台沉默半晌頗有些幽怨地望他一眼轉變話題道:「小妹還有些不解。如果說死後能夠投胎投胎就能做人世間為何會有那麼多的孤魂野鬼寧願風餐露宿卻不肯到陰曹地府報到?」
山伯歉然地望她一眼答道:「這些人或許為情所繫不肯喝下孟婆茶譬如你我……或許懼怕懲處不肯接受陰曹審判寧願游離在外。至於還有什麼別的原因我也說不太清。」
聽見「為情所繫」英台禁不住靠了過來默默地望著他。
夕陽漸漸落入水面之下落日的餘輝也變得暗淡下來山上的遊人都已經去遠了周圍變得一片寂靜只有山風呼呼作響。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夜幕完全籠罩了大地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十分溫和的聲音:「生有生規死有死律。根據天庭制定的規則六道輪迴並不能無限循環下去。每個生靈都只有十次機會喝一次孟婆茶便少一次機會。等到十次機會用完魂靈就會被送至一個神秘的地方徹底化為灰燼再沒有重生的機會。所以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沒有人原意喝孟婆茶。而那些孤魂野鬼並不是苟延殘喘的逃兵而是不畏艱險珍惜生命的鬥士因為他們的靈智並沒有泯滅輪迴的次數並沒有增加。七襄鬼市便是這些英雄匯聚的所在兩位小友也是去鬼市的嘛?」
聲音一起山伯和英台連忙轉頭去看結果沒看到什麼人眼前卻憑空冒出一個不小的莊院。莊院的大門緊閉著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的燈籠聲音正是從莊院內傳出來的。
山伯對著莊院拱手道:「啟秉前輩我倆正是去鬼市的請您幫忙。」
溫和的聲音道:「若去鬼市請走魚粱洲龐德公廣開山門有大船送行。你們去他那裡吧。」
英台有些奇怪揚聲道:「這裡不是進出鬼市的通道嗎?為何改作魚粱洲了?」
溫和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道:「出入鬼市的通道不止一個。我這裡先前也是的不過已關閉三十年了也不知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山伯恭敬地道:「我們是杜預杜先生介紹來的敢問前輩何人是否識得杜先生?」
莊院內沉默了片刻沒過多久院門忽然開了出來一個眉清目秀的童子打著一個半明半暗的燈籠向他們招手道:「兩位請進羊公想見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