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當夜幕降臨星月滿天的時候梅花谷都顯得很熱鬧。
有了溫暖和煦的九微火眾人的功力都在突飛猛進短短兩月的功夫幾乎趕上過去幾年的修行了。
英台更得益於數十種名花花露的作用進境比別人還要快得多。
只有山伯還是老樣子不管怎麼修煉都沒有明顯的變化。看來真是應驗了神僧法顯和葛仙翁的話佛道兩家的大門都沒有為他敞開而儒家的修煉又是虛無縹緲的事沒有人知道是否能行得通。既然沒有合適的功法進行修煉怎能奢求進步神呢?
這些天裡他的興趣很大程度集中在那具從清幽洞帶出來的肉身之上雖沒有再次進入年輕人的肉身卻也沒有將其拋棄而是常把肉身放在篝火邊誦一段佛經再背一段孔孟之言。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肉身似乎對佛經沒有感觸而對聖言極為敏感。
每當聖言響起的時候肉身的面部都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澤映著皎潔的月光肌膚顯得愈白嫩彷彿新出浴的少女般明艷動人。而當聖言停下過半個時辰那層淡淡的光澤便消逝了代之以一片死寂甚至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為了使梅花谷充滿祥和寧靜的氣氛山伯每隔一個時辰便需誠心正意背誦一段《論語》、《大學》、《中庸》等。聖言朗朗如雷貫耳。其積於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於外者爛如日月之光輝。其清音幽韻淒如飄風急雨之驟至;其雄辭閎辯快如輕車駿馬之奔馳。
如此念誦了兩個月他覺得自己的心胸比以前開闊了很多心神也變得安定下來失去肉身之後幽怨愁苦的感覺大為減輕。比其當年在萬松書院讀書的時候現在的他目光更加深邃神情更加悠然雖沒有真個修成儒功卻也初步具備了一代大儒的風範。
英台很喜歡他現在的樣子溫溫爾雅處事不驚這才是她夢寐以求的山伯。
這一日到了六月下旬她釀的百花酒已滿百日大都可以開封了。
她將一隻大大的酒罈搬到篝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試著打開了一壇。
剛開一條縫便聞到沁人心脾的香味如蕙似蘭又如丁香白芷。經過釀製的百花酒既保有多種鮮花的清香又多了美酒的醇香兩者合在一起百味雜陳甜香怡人。
眾人一片歡呼紛紛拿來各式各樣的杯子、酒盅爭著品嚐美酒。
「別急挨個來!」此時的英台彷彿變成紅袖當壚的酒娘挽起皓皖先給山伯舀出一大碗然後給每人倒了半杯。
「天吶!竟有如此美酒?這是真的嗎?」
「這酒比人間佳釀甚至皇家御酒還要好百倍!」
在眾人不絕口的稱讚聲中山伯小心翼翼端起碗來湊近篝火邊低頭察看。
美酒色澤鮮紅彷彿玫瑰花的顏色又吸收了九微火的靈動似乎漸漸融化在清冷的石碗中一點點滲透、蔓延彷彿碗壁裡生出無數透明而纖細的血管那血管一點點延伸擴散血液流經的地方隱約中泛出幾點班駁的華彩猶如星輝。注入了血液的石碗彷彿瞬間有了生命每一個纖維都散著通透的靈性。
百花酒似乎冥冥中就有著萬種的風情她高雅而華貴卻沒有遠隱塵世的孑孓與拒人於千里的決絕;她艷麗而嫵媚卻不帶絲毫凡俗與輕浮;她香醇而熱烈卻不顯濃重與唐突。
山伯輕輕地呷了一口感覺那酒就像紅顏知己交流起來沒有絲毫語言的羈絆只需一個對視她便悄無聲息的潛入心底。
「好酒!」他只是輕輕贊出兩個字。
英台湊近他的跟前輕輕歎息道「可惜不知道回陽百花酒的配方。這些酒是按照劉伶的法子釀製的只有補氣的作用少有回陽的功效別人都有用對梁兄卻價值不大。」
山伯微微一笑道:「我感到這些酒隱隱然似有生命對於失去**後修持鬼仙、靈仙的人極有好處你也要多喝點。」
英台點點頭:「小妹只能喝一點點。」
這時裴秀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錯果然是舉世罕見的美酒不但口味絕佳更能增長功力若是拿到鬼市去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大家都悠著點別把酒糟蹋了。」
英台笑道:「裴先生去過鬼市嗎?」
裴秀連連搖頭:「嗚嗚鬼市遠在雲夢大澤的深處距此數千里一路之上諸多妖魔鬼怪我可不敢去!我啊只在活著的時候到過雲夢大澤的邊上變成鬼之後就膽小了哪裡都不敢亂走。」
英台又問:「鬼市能買到回陽的丹藥嗎?或者買到回陽百花酒的配方?」
裴秀咧了咧嘴:「我對鬼市所知有限。真是可惜了你們該多問問杜老的他當年在鬼市住過不少年。」
山伯想起杜預留下的筆錄微笑道:「沒關係相信總能找到的。」說著將酒碗放在篝火邊的空地上邁步走近酒罈幫眾人又添了點酒朗聲說道:「請大家開懷暢飲!這樣的酒我們共釀製了十八壇準備帶走十壇剩下的留給大伙慢慢喝。」
眾人紛紛擺手:「哎呀不用那麼多。留下兩壇嘗嘗鮮就行了!」
王道凡出身道家活著的時候就好飲酒自從變成鬼這還是第一次重溫舊夢心裡覺得兩壇不過癮可是又不好意思多要於是道:「梁兄弟能不能將釀製百花酒的法子留下來?反正大家閒著也是閒著如果喝完了就去採點鮮花再釀製幾壇那樣就不愁沒酒喝了。」
英台探手取出一個小袋從裡面抓了把蠶豆大小的白色粉球說道:「我這裡還有不少的酒麴也給大家留下一些。釀酒本身並不難難的是鮮花的品種多樣和質地新鮮。若想在短時間內採集多種名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些百花酒每壇都有上百種鮮花在裡面所以滋味才那麼好。」
王道凡哈哈大笑:「不必那麼複雜。梅花谷多的是梅花單單一種梅花酒就夠我過癮的了!」
眾人笑道:「這人是個酒鬼只想喝酒而已給他百花酒也是暴殄天物!」
山伯也笑了。
這一刻連他也沒有現放在篝火邊的酒碗已經空了!
酒碗附近沒有任何人只有那具端坐不動的肉身。
而此時肉身如玉般的面頰上卻已經蒙上一層淡淡的玫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