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魯提拉號拉斐爾•;卡斯特路
庫拉烏迪•;馬奈烏斯
傑拿斯•;帕沙
弗利奧•;埃涅科
漢斯•;勒茨
阿爾加迪斯•;歐多西斯
克麗絲蒂娜•;埃涅科
鐵禮列•;籐尼
西非商人菲南•;西魯韋拉
尋寶者沙裡裘
從地中海的里斯本到非洲港口佛得角的這段路程本身是一點娛樂性也沒有的,伯格斯統艦隊已經親身體驗過這一點了。然而不論是之前經過的阿倫海姆號還是一個月之後踏上旅程的卡魯提拉號都沒有相同的感受。與其說因為軍艦上都是刻板的軍人,不如說因為其他兩艘船上都有女孩子在。前一艘船上有永遠都靜不下來的麗璐,無論何時都不會冷清。而後一艘船上有克麗絲蒂娜,也不會感到寂寞。
一路上拉斐爾學習了海戰的基本常識,不過也都是紙上談兵,他連一次真正的海戰都沒見識過。克麗絲蒂娜則努力地把船上的水手全訓練成劍術高手,至少不能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最辛苦的要數阿爾加迪斯了,早上跟庫拉烏迪幹活,上午教拉斐爾兵法,下午向克麗絲蒂娜學習劍術。連弗裡奧都佩服地說:「看不出這個小伙子還真能幹呢!不像他的老師,每天只是在浪費糧食。」
對卡魯提拉號的船員來說,能在海上航行就是最大的享受了,若再為條件不好而抱怨的話就要遭雷劈了。反而是在抵達了港口之後,他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眼前是一片灰黃的景象,廢墟似的房屋決不會高於兩米,因此可以望見很遠的地方,只不過所有看得見的地方也都是灰黃的。城裡的居民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白天目無表情地工作,一等太陽落下海面就關上門睡覺。夜晚格外寂靜,除了海浪聲什麼都聽不到。連酒館也無一例外地染上了這裡的氣息,這裡唯一的一家酒館還是仿照葡萄牙風味建造起來的,但是幾乎從來沒發揮過它的作用。據說只有一個月前熱鬧過一個晚上,燈光一直亮到天明,城裡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裡面的歌聲。
不過即使如此,能親眼見到期待已久的非洲還是讓拉斐爾興奮不已。船靠岸後過了沒多久,船上的人就陸陸續續來到了城裡。拉斐爾因為是船長,必須要檢查完船艙才能離開,所以多留了一會兒。
拉斐爾整理好東西,正想出去時,門就被推開了,庫拉烏迪很有精神地走進來說道:「拉斐爾!弗裡奧大叔他們都下船了,我們也去找個酒館喝一杯吧!」
「好啊!傑拿斯呢?」拉斐爾邊往外走邊說著。
「哎呀!那傢伙啊!和鐵禮列兩個人不知在搞什麼東西,怎麼叫都不肯出來。不如我們去找阿爾加迪斯吧。看他那樣子,一定從沒去過酒館!」
「你和阿爾加迪斯的交情很好嘛。:
「他可比漢斯順眼多了。說起來,他還真能撐到現在呢!」
「是啊。每天要在船上做那麼多事,而且還懂那麼多東西。」
「什麼呀,拉斐爾也很了不起呀。已經學會打仗了吧!」
「還差得遠呢!」
兩人一路說著來到阿爾加迪斯的房間門口。拉斐爾剛想敲門,庫拉烏迪已經推開門朝裡面叫道:「阿爾加迪斯,一塊兒去喝酒吧!」
等他叫完了才發覺,站在屋裡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金色的長髮垂在胸前,遮住了臉,頭髮上還滴著水。庫拉烏迪之所以認出那是個女人,是因為那女人沒有穿上衣。庫拉烏迪和拉斐爾一時呆立在門口,腦中一片空白。
女人察覺到有人進來,抬起了頭,露出阿爾加迪斯那驚慌的臉。
「哎呀!哎呀!你們怎麼進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拉斐爾身邊響起,漢斯快步走上前,關上了房門,把兩人拉得遠遠的。
拉斐爾呆呆地說道:「剛才那個人,是阿爾加迪斯嗎?」
「大概是吧。不過阿爾加迪斯不是個男人嗎?」庫拉烏迪像是在做夢一樣回應著。
阿爾加迪斯的房門自動打開了,這回出現的是平日裡熟悉的阿爾加迪斯了。白襯衫和咖啡色的外套,長髮繫在腦後,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庫拉烏迪不禁以為自己剛才是眼睛花了。阿爾加迪斯向三人招呼道:「請進來吧。拉斐爾,還有庫拉烏迪。」
拉斐爾和庫拉烏迪慢慢地移動了腳步,走進了屋子。身後跟著漢斯,嘴裡不停地說著:「哎呀!哎呀!」
桌子上放著一個盛著水的臉盆,臉盆的邊緣搭著一條毛巾,和剛才闖進來時看到的一樣。庫拉烏迪又想到了剛才的情景,渾身不自在起來。
「你們……剛才看到了?」阿爾加迪斯的聲音裡聽不出責備的意味。拉斐爾卻覺得自己犯下了大錯,都不敢看發問的人,只能小聲回答:「是的。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這又不是拉斐爾的錯。」阿爾加迪斯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哎呀!都怪我不好。平時我都會站在門口看著,今天看其他人都下了船就稍稍離開了一會,沒想到……」漢斯在一旁說道。
阿爾加迪斯連忙說道:「每次都要麻煩老師,我也很過意不去。」
「這麼說,阿爾加迪斯真的是女孩子嗎?」庫拉烏迪依舊傻傻地問道。
阿爾加迪斯笑著說:「是啊!看不出來嗎?是因為我不像個女孩子吧。」
「沒有那回事!」庫拉烏迪抓著頭,拚命尋找可以解釋的詞。「我還在想竟然有人比傑拿斯還瘦,原來是女孩子,怪不得呢!不過,你可比一般的女孩子厲害多了!」
「是啊!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庫拉烏迪那種不要命的工作呢!」拉斐爾接著說。
「聽起來是在說我虐待她嗎?」庫拉烏迪皺起了眉。
「咦?不是這個意思啊。不過……好像庫拉烏迪也只會叫阿爾加迪斯做這做那的……」拉斐爾認真地說著,然後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對了,阿爾加迪斯為什麼要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呢?」
「那是因為,」阿爾加迪斯解釋道,「一般的船上都不會讓女孩子上的,所以才想女扮男裝。對不起,我隱瞞了身份。」
漢斯說道:「當初你父母把你交給我時還要我好好照顧你呢,可是我卻讓你吃了那麼多苦。艾萊娜!」
「艾萊娜?」拉斐爾的記憶中第一次出現這個名字。「是阿爾加迪斯的本名嗎?」
「是啊。我原本叫做阿爾加迪斯•;艾萊娜•;歐多西斯。因為一說艾萊娜就會知道是女孩子了,所以才沒說。」阿爾加迪斯說道。
「既然如此,你乾脆變回女孩子好啦!我們又不介意有女孩子在船上,你看,還有克麗絲蒂娜在啊!」庫拉烏迪說道。
阿爾加迪斯說道:「我反而更願意當個男孩子呢!可以拉帆,也可以學劍。如果知道我是女孩子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做這些事。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幫我保密呢?不要把我的事說出去,就跟以前一樣當我是男孩子就好了!」
對於阿爾加迪斯的要求,拉斐爾實在很難決定。一方面他絕對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另一方面又覺得要把一個女孩子當成男孩子來對待實在很困難。庫拉烏迪當然也不贊成,不過阿爾加迪斯的學者身份可不是白當的,三下兩下就把兩人說服了,這讓她露出十分開心的笑容。即使她穿著男裝,現在看在庫拉烏迪眼裡也還是一個女孩子,他不覺感到自己很笨。
事實上,和阿爾加迪斯接觸過的人中只有費南德看穿了這一點。從阿爾加迪斯一踏進酒館「海盜天堂」時,費南德就認出這是個女孩子,秀麗的容貌,纖細的身材,如果穿上女裝絕對是一個大美女。為了確定這一點,費南德特意選擇跟阿爾加迪斯一同去尋找克麗絲蒂娜,當然他也保證了不會告訴別人。就連同樣是女孩子的克麗絲蒂娜也沒有察覺。
偶然間撞破了阿爾加迪斯的秘密,所以四人在船上又耽擱了一段時間。等到他們準備下船去酒館的時候,同伴們因為找不到值得觀賞的東西已經紛紛回來了。
拉斐爾和大家商量之後,決定不再停留,馬上起程去聖喬治。庫拉烏迪跑到船頭衝著城裡大聲喊叫,通知水手集合。因為佛得角本來就是個不大的港口,再加上十分僻靜,所以庫拉烏迪的聲音傳得很遠。不多時,所有的水手都到齊了,卡魯提拉號又揚起了帆,朝和菲南•;西魯韋拉約好的城市駛去。
在航行中,人們明顯感到庫拉烏迪對待阿爾加迪斯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讓他做粗活,也不再老是指責他力氣小。問起原因來,庫拉烏迪總是支吾著不回答,倒是阿爾加迪斯半開玩笑地說:「因為他以前常常虐待我,所以被船長狠狠地訓了一頓。現在他可不敢啦!」聽到的人都哈哈大笑,揶揄兩句也就不再奇怪了。
經過十多天的航行,卡魯提拉號順利地抵達了聖喬治港。拉斐爾老遠就看到菲南•;西魯韋拉先生站在碼頭上向他招手。船剛一靠岸,拉斐爾就跳下船,朝西魯韋拉的方向跑去。
「西魯韋拉先生!謝謝您來接我們!」拉斐爾邊跑邊說。
西魯韋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拉斐爾,你終於來了!其實你們一到佛得角我就聽說了,本想去那裡接你們,可是我實在是抽不出空來。」
「您這麼忙還特意來接我們,我實在很過意不去。」拉斐爾說著,其他的同伴們也都趕到了。
拉斐爾向他們介紹了這位同盟者:「這位就是西魯韋拉先生。在非洲可是最厲害的商人呢!」倒不是拉斐爾故意吹捧,而是西魯韋拉自己就是這麼對拉斐爾說的,拉斐爾只不過是照實說而已。但是聽的人可不這麼認為,先不管他經商的手段怎麼樣,首先以這樣的外貌和氣質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最厲害」!
西魯韋拉說道:「那裡,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而已!」但緊接著就大笑起來,露出黑黃而且極為不整齊的牙齒。
西魯韋拉好不容易笑夠了,便邀請拉斐爾一行人到自己家裡來住。「再怎麼好的旅館也比不上我家住得舒服!你們就把我家當作你們自己的家好了!」拉斐爾連推辭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被西魯韋拉拉著走了。
聖喬治畢竟是西非商人的聚集之地,和佛得角這種小港比起來,不但城市要大得多,路上的人也要多得多。雖然房屋依舊是用泥土壘起來的,也不算很高,但是外面看上去還是佈置地漂亮多了。走在街上聽著兩邊傳來的吆喝聲,還頗能感受到一些商業的氣息。這裡的設施也相當齊全,酒館、旅館、交易所,連浴場和妓館都有。但是從根本上來說,這裡只不過是放大版的維得角而已,非洲的居民們依然過著土偶一般的生活,只不過被大量白皮膚人的喧鬧掩蓋在底下。
朝西魯韋拉家裡去的路上,拉斐爾注意到周圍的人漸漸少了起來,房屋也越來越漂亮,間或還能看到些綠色植物。然後,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幢被草地和鮮花環繞著的兩層樓高的白色西洋建築。西魯韋拉指著那幢白色洋房說道:「看!我家到了。」
沒想到在灰黃的非洲大陸上竟能看到如此優美的風景,或者應該說這種景象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太不協調了。
走進之後才發現,這幢洋房雖然是按照歐洲的風格建造的,但是從尖尖的屋頂到窗沿的雕花,從草地上的廊柱到門前的台階,全部都是用白土砌成的,沒有一塊石頭。可見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剛走到門口,門就自動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洋裝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向西魯韋拉彎下腰說道:「老爺,歡迎您回來!」西魯韋拉只是應了一聲,抬腳就往裡面走去。拉斐爾等人也跟在後面小心地走進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