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聖奧法師
就是現在！
在憐月放棄生存希望，身子癱軟失去意識的瞬間，一直神經緊繃的重陽，銀色面具下醞釀力量的變異右眼霍然閃光！
梵天法王第二輪眼「藍凝瞳」！
右邊臉龐猙獰醜陋的條條青筋暴突而起，如血的紅艷灼灼流動，瞪大的眼眸中深沉近黑的咒輪眼瞳顯現一個六角矩陣與五芒星陣與正方形陣三者重疊的奧妙陣圖，綻放光芒投射出去，映照到面前銀髮女子的後背上。
藍色，冰霜的顏色，流水的顏色，可以是透骨的冰冷，也可以是深沉的溫柔，人心之惡毒能夠產生無邊的殘酷，但人心之溫暖同樣可以產生無邊的包容。
這是矛盾對立的，但也是共存長久的意義。
以冰冷的恨，柔和的愛，給予你時間停止的凝結，將鮮活的生命保存在即將逝去的瞬間。
藍凝瞳，無情而多情，看透愛與恨，生與死，蘊含冷酷的溫柔。
凍結你的美麗，封印你的生命，支配你的死亡。
「封印之刻！」
你的命運，在我的眼中。
光芒綻放，極盡幽冷的咒文歌聲蕩漾在宮殿大堂中，藍色魔陣持續投影滲透到銀髮女子的髮絲，脊背，全身上下，使得染血的嬌軀散發淡淡的柔和藍光。
一瞬間，憐月的時間停止了。
鮮紅的血液停止流動，擴散的眼瞳空洞凝結，軟弱的身軀凍結凝滯。
在她模糊的神智層面，週遭彷彿充斥無盡的深藍，就像突然沉浸到大海中一樣，被包容寬恕，也被封存刻印。
噗嗤……重陽左手猛地從女人背部抽出白煞劍，卻是沒有帶起半點血花飛濺。
憐月就像變成一尊雕塑，有生命但近乎死去的雕塑，靜靜地站在那裡。
「你不會死的，我沒說要殺你，只想阻止你。」
重陽將意味著生命與拯救的白煞劍插到地面上，雙手啪地合十，右眼閉合，神情更加凝重起來。
體內，魔力系統正在進行急劇的運轉。
在劍道世界與天嵐君王的一戰中，經由鳳凰之羽涅槃重生前，重陽在魔法修為上是一個凝煉六層奧義，卻有著十二顆魔珠的特殊奧義法師。
從奧義境界一般意義上，他根本沒達到晉陞突破聖靈級別的最低要求——七層奧義，但是從實際的魔珠數量上，他又算是達到了巔峰水平。
這就從兩大指標上產生一個矛盾，以至於沒有辦法以通常的理論去斷定他到底能不能晉陞到聖靈級別。
事實上，被天嵐君王擊敗，神聖重生之羽發揮效用，使得他爆發性覺醒異變的時候，源源不絕的信息與能量混合東方涅槃神通，強制性改造他的身軀，促使他的**發生變異，修為也極大突破，一下子橫越過奧義與聖靈的隔閡。
體內的十二顆魔珠，有九顆在當時變異性突破中從魔旋里分離出去，形成了足足七十九條魔軌，一下子達到中級聖靈法師的標準，然而仍然有三顆魔珠，殘留在魔旋中沒有實現分離。
這是非常詭異的現象，魔珠是奧義法師的象徵，魔軌是聖靈法師的標記，然而修煉《焚盡八荒》新型火系魔法，意外凝煉出雙魔珠系統的重陽，居然在變異覺醒後，同時具備這兩個在理論上不可能相容的標準。
那麼問題出現了，變異後的他到底是一個奧義法師，還是一個聖靈法師？
聖靈法師的情況本來就複雜難解，重陽的狀況又是特例中的特例，所以就算是整個大陸首屈一指的魔法理論宗師，恐怕也沒法對他這個怪胎說明白個所以然來。
真要深究的話，單純的奧義或者聖靈，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獨特性質，那麼不妨可以創造一個新名詞——「聖奧法師」！
這很像是個玩笑，但是不好意思，這就是重陽的現實情況。
就算以他人皇傳承者所得到的意念知識，也搞不清楚自己算是怎麼回事，因為上一世代的人皇是撒旦創造的人造強者，基本上不需要怎麼修煉，而且使用的也不是單純火屬性的魔法，實力體系有很大的不同。
這也是重陽從實際上認為自己是繼承者而不是轉生者的一個原因，他並不是陽道在第三世代的翻版，繼承的意念記憶有用但是也有限。
這一世代，他先是在普瑞斯蘭學院循規蹈矩地學習，後來師從古怪元素精靈炎魔，修習新型火系魔法，修為的底子已經打下。後來覺醒的人皇意念對他的意義就像是源自古代的魔法秘籍，可以形成很有用的參考，但不可能取代已經打好的基礎。
當然，如果是像天嵐君王諾道那樣，從小時候開始就夢境覺醒，然後一直依照傳承的意念去修行，那就另當別論。
總之現在的重陽，是以《焚盡八荒》新型火系魔法為根基，獲得《寰宇尊經》和人皇意念修行參考，還經歷了覺醒異變的，獨特另類的「聖奧」魔法師。
這樣的他，無疑擁有一般法師所沒有的特殊能力，就如同傳承了月姬意念的憐月一樣。
第一，變異髮絲。
集成火風水雷各種元素變異而成蒼白的長髮，可以直接從空間中吸收汲取火元素，短時間匯聚極大能量。很顯然，這是由於修行元素武裝魔法，而覺醒衍生出的一項能力。
第二，變異右眼。
由於封印架構被強行衝破，大幅度飆升級別的梵天輪眼，突破了第一輪眼「赤傷瞳」，第二輪眼「藍凝瞳」，第三輪眼「碧毒瞳」，直至第四輪眼「紫秘瞳」的巔峰瓶頸層次。
瞳術，毫無疑問是黑暗種族的魔法，而黑暗種族是女神伊芙的造物。
作為曾經得到伊芙全部力量的人皇的傳承者，重陽得到這一神眼傳承，是偶然也是必然。只是他現在仍然無法完全掌控，只能使用有限的部分魔法，但威能已然十分強大。
而在這兩個變異能力之後，還有基於《焚盡八荒》新型冥法，鳳凰涅槃神通輔助，而在偶然中的偶然促成的，前所未有的「聖奧」魔力系統的第三種特殊能力。
彭……醞釀心神到了極致，重陽霍然睜開右眼，啟用透視機能，一下子看清憐月的五臟六腑，然後雙掌拍打到她的後背上。
純潔柔和的白色光華，在雙手上綻放散發。
這當然不是憐月的吸收魔法，而是治療魔法。白髮青年全神貫注地以修復內臟的法術，挽回銀髮女子的性命。
「封印之刻」，能夠將受術者的時間和生命都封印凍結，但是不能改變受術者的狀態。也就是說，憐月的命還在，但不修復她的心臟，「封印之刻」的效果一散她還是會死。
重陽不想殺憐月，儘管她是陷害他落入空間亂流遭受極大危機的元兇，還為了保存自己而想要傷害犧牲蘿絲婭麗和羅倫斯。
畢竟，她幫過他。
沒有發現粉紅色情書蘊含的真正意義，他也覺得自己有錯。如果，他能夠早點發現個中玄機，也許就不會演變成這番不得不戰的局面。
黃色的小花，童年的小女孩，不想要就這樣親手抹殺掉。
不由得想起帝國賽時，普瑞斯蘭曾經的朋友，菲爾麗的眼淚，亞羅的敗亡。那種親手傷害過往好友的滋味，不想要再體會到了。
也許這是天真，或者是不必要的偽善，但他就是不能看著她死在自己懷裡。
只要封印起來就好了，送到劍道世界充當人體能源，就可以了吧。
在深刻而急切的心緒促使下，體內的魔旋當中，逐漸凝合能量形成新一層奧義——「虛無」！
無屬性，這是治療魔法必須的前提。「虛無」奧義，就是維持治療師治療魔法無屬性的法術本質。
晉陞突破到聖靈級別的魔法師是無法凝煉新的奧義的，因為系統已經升級成形了，修行核心從魔旋轉移到魔軌，是一個不可逆的進化。
但是重陽可以！他既有著聖靈法師的特徵和實力，也保留著奧義法師的獨特優勢，這就是他的第三變異能力——「無限奧義」！
「喝呀！」
冷汗從額頭流下，凝煉了嶄新「虛無」奧義的重陽，治療魔法的質量瞬間大幅提升，對於憐月心臟的修復，也迅速到了收尾的程度。
人的心臟只要稍微學過醫學就知道有多麼複雜。即使重陽特意以白煞劍，盡可能以造成最小損傷的角度刺過去，事後治療起來也很麻煩。
那為什麼又要刺呢？因為不抱著這種要將對方一擊必殺的覺悟，就不可能一招制服這個女人。
雷恩皇室供奉多年的覺醒者，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對付的人物。重陽看似輕易的勝利，實際上算計很深，而且冒著極大的風險，才博得一次機會。
至於隱藏形跡到憐月背後，這是蘇的功勞，單憑他自己也是辦不到的。
不殺人遠比殺人要困難，為了最快速度，最低消耗，同時盡可能保存對方的生命，他真的是用盡心思了。
看似冷酷無情的一劍，蘊含的是寬容救贖的溫柔。
「你要活下去，我就讓你活下去，雖然剝奪了你的自由，但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
手掌，緩緩地從女人背上離開。
重陽長長歎了口氣，然後揚手一伸，取出萬道魔方。
「人皇門開啟……安茹，這個人交給你了。」
辟啪……白光撕裂時空顯現門扉，白髮青年最後看了一眼憐月安詳的臉龐，輕輕將她一推，送到門扉當中的另一個世界去。
不知道安茹見到同為月姬傳承者的憐月，又會有什麼反應？
他花了幾秒鐘時間思考這個問題，隨後微微一笑。
「不管了，應該不會出事才對。這邊還有事情要解決，得趕快才行。」
重陽眼睛閃爍一絲精光，經歷這麼多事情，他早已不是當初懵懂憧憬著要加入雷恩皇室的鄉下貴族，而是有著不同尋常的力量，以及兩個世代智慧意念的存在。
皇宮的陰影，幕後的動盪，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意識到？憐月與他的戰鬥，有什麼人在背後坐享其成，他也能夠推測到。
想要覺醒者兩敗俱傷，的確是好算計。
以獸人戰爭為契機，以救世賢者撒耶冷作為引導，雷恩帝國的政變，是迪南親王派與皇帝派權勢鬥爭的拐點。跟那些為了各種利益不擇手段的大佬們相比，憐月也不過是想要在這一波動亂中保存自身的弱女子而已。
身為人皇繼承者，要是連這些都看不透，那就枉世為人了。
以前的他只能當棋子，而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攪亂棋盤的視野和力量！
「蘇，隱藏我的形跡。」
重陽對著虛空說道，地面上頓時席捲起一股漆黑陰影，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消失無蹤。
「克蘭雷德院長，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竟然會投靠到迪南親王那一邊，但早在當初宴會上，我就說過要打倒你，所以這筆賬一併算上，倒也不差。」
冷冽的陰影，朝著皇宮崇高城堡的方向，悄無聲息地移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