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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八十一章 秘密 文 / 河書

    第八十一章秘密

    「偉大精神」存在於世間萬物,但又並不專門屬於任何一個獨立個體,甚至絕大多數庸碌眾生從誕生到死亡,都沒能意識到它的存在。

    而極少數,萬中取一,百萬中取一,甚至億萬中取一的個體,能夠意識到「偉大精神」的,就是覺醒者。

    覺醒者並不局限於人類,但是作為世界上最具備生存智慧的種族之一,人類當中出現覺醒者的幾率大於一般的草木魚蟲之類不具備自我意識的族群。

    或者說,所謂的自我意識,其實也是偉大精神的一部分。

    無論是地球科技還是大陸魔法,沒有一個文明解釋得清楚人的生命是怎麼一回事,生命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靈魂是不是真的存在,人的大腦為什麼能夠產生自我意識。

    如果沒有自我意識,人類也就是高級一點的野獸罷了,但是人能夠有意識,這相對於植物動物等依靠本能而繁衍的生靈而言,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另一方面,自我意識這個奇妙的東西,也並不是只要作為人類就能擁有的。如果在嬰兒時期沒有經歷啟蒙,如果在成長之後遭遇洗腦,人會失去寶貴的意識,淪為純粹的動物或行屍走肉。

    所以說,人人生來而尊貴,一個人能夠意識到他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那就已經是超越自然的玄奧。

    在一般自我意識之上,就是只有覺醒者才能理解到的偉大精神。如果將普通人經歷啟蒙擁有意識的過程視為「第一覺醒」的話,那覺醒者就是能夠實現「第二覺醒」的極其特殊的個體。

    這些個體的相互聯繫,也並不一定局限於血緣,而覺醒者覺醒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有的是繼承來自先祖的記憶,有的是得到陌生的技能,有的覺得自己變成其他動物,有的甚至能夠……得到來自完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的個體意念。

    重陽就是最後者的其中之一——穿越者。

    打從誕生開始,就擁有超越所屬世界文明的另一世記憶,甚至將自己誤認為是異界來客的存在。

    轉世,重生,靈魂穿越……這些都可以是真實,也都可以是表象,關鍵在於覺醒者本身怎樣看待這種來自偉大精神的饋贈或詛咒。

    重陽在經歷抗拒,迷茫,掙扎,異變等事態後,所作出的選擇是,讓自己的精神歸屬到布萊特家,將自己的靈魂將這一世的家族肯定為最重要,最根本,最不可動搖的事物。

    所以他是重陽·布萊特,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所以他即使擁有了一整個世界,繼承了至高的聖皇地位,他仍然要回家去。

    ……

    …………

    ………………

    雷恩帝都,普瑞斯蘭學院圖書館禁區。

    晦澀的陽光中瀰漫輕揚飛舞的光點,層層書架在昏暗陰影下厚重沉默,孤零零的書桌和座椅上灰濛濛的塵埃,昭示著這個地方已經有一段時間無人到訪的事實。

    忽然間,空間的平靜氣息躁動起來,先是一絲突兀的白色電光憑空閃爍,然後更多的白光撕裂時空透徹而出,扭曲了週遭的景象,震盪起辟里啪啦的破碎聲。

    禁區的魔法機關應聲啟動,地面四周以及天花板都顯現出繁瑣的魔陣圖案,投射出耀眼的流光,試圖將來自外部的能量入侵阻擋住。

    然而破壞時空的白光越來越多,積聚的能量無比龐大,硬生生超越魔法機關能夠阻擋的上限突破而來,使得禁區魔法機關的魔陣光輝大幅衰退,緊接著不可避免地開始崩潰消散。

    最終,一道水桶粗的白色光電徹底撕開禁區無形的空間布幕,艱難而堅定地支撐放大,增長到恰好能容一個人正常出入的門扉大小。

    人皇門開啟成功!

    一隻穿搭扣皮靴的腿腳從裂縫光輝中踏出,站到禁區地板上。

    白髮青年的身形緩緩從時空之門中顯露,雙腳踏步到闊別了不算太久,但恍如隔世的地面,看到周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不由得感慨萬千。

    「陛下……」

    腦海中傳來聖女安茹的聲音,劍道世界時空大陣快要撐不住了,若是再勉強下去,恐怕會導致陣型中的強者力竭而死。

    「我已經到了,把門關上吧。」重陽連忙傳聲道。

    安茹得到命令,囑咐了一聲陛下保重,就切斷了時空聯繫。

    白色門扉慢慢閉合,光芒迅速散去,最後化作一道光電滲透到空間當中消失無形,唯獨留下一絲若隱若現的鏈接,附在重陽身軀上……或者準確地說,是附在重陽隨身攜帶的作為空間道標的萬道魔方上。

    只要帶著萬道魔方,重陽就與劍道世界保持著聯繫,能夠在需要時候與安茹通話,再度召喚開啟門扉。

    一切恢復平靜,重陽深深吸了一口大世界的空氣,然後往外邊沉穩行走出去。

    從他被刺殺至今,大世界已經過去多長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

    剛剛走出一等禁區,在禁區與公共區域交界的長廊上,突然聽到來自前方的急促腳步聲,盡頭出現一個戴單片眼鏡的男導師身影。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普瑞斯蘭圖書館!」

    男導師明顯是收到禁區魔法機關緊急警報而趕來的,手持法杖,表情緊張而嚴肅,極為警惕地瞪視走廊對面的白髮身影。

    這神秘闖入者面帶做工精美的銀色面具,遮住了嘴巴以上大半臉龐,甚至一雙眼睛都隱藏在漆黑寶石鏡片後面,唯有若有實質的犀利目光投射出來,給人以莫大的壓力。

    見識豐富的男導師本來十分擅長通過一個人外貌氣質判斷對方修為,然而站在對面的神秘入侵者,卻讓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一眼望去,對方的修為似乎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奧義級別,但能夠以一己之力突破空間,崩潰機關,闖入普瑞斯蘭禁區的魔法師,又怎麼可能僅僅是奧義層次?

    聖靈?還是傳奇?

    男導師無從判斷,越看越覺得這人深奧莫測不可捉摸,甚至在面對克蘭雷德學院長時,他都沒有過這般迷惑過。

    很可能……會死。

    對著強行入侵的神秘強者,他不得不做好拚死捍衛學院的準備。

    經歷慘烈的獸人戰爭,普瑞斯蘭學院已然衰落,全部學生遣散,學院無限期休學,許多導師都離開這裡,加入軍隊或者前往其他地方。甚至於遭遇禁區入侵者,都無法及時抽調人手來抵禦了。

    學院沒有滅亡,但現在是困難時期,也正因為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有人膽敢褻瀆權威,侵入禁區吧。

    「交戰起來,至少要把他的面具打掉,讓魔法機關記錄下他的容貌。」

    男導師這樣想著,卻突然聽到對面神秘人開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西德導師,不是入侵者,而是我……」

    重陽面對這位將自己領進禁區的導師,一時感慨得說不話來,沉默半響,才伸手慢慢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

    一半常人,一半魔鬼。

    半邊臉面被猙獰血痕遍佈的恐怖臉龐,嚇得西德不由自主倒退半步。

    男導師看得眼睛發怔,表情呆滯好一會兒,才失聲叫道:「重陽!!??」

    西德導師驚愕不已的神色,白髮青年全都看在眼裡,嘴角不禁流露苦笑,又將面具戴上。

    「就是我,導師,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西德導師眼睛瞪大,眼眶中的單片眼鏡一點點滑落,最終順著臉頰啪嗒一聲摔到地上——沒有碎。

    自從擔當芙蕾雅與重陽決鬥裁判時,因為太過驚訝而將自己心愛的眼鏡摔碎後,西德導師換新眼鏡時就多了心思,以魔法將鏡片加固到拿錘子砸都砸不破的程度。

    事實證明,這是非常具有預見性的措施。

    「真的是你……重陽·布萊特?你……你不是被拋進空間亂流……」

    由於不是第一次因為眼前的留級生而「跌破眼鏡」,西德導師多少有了點免疫力,很快回過神來。

    記得那次決鬥,也是重陽陷入必死境地,卻奇跡般地存活下來。至今,作為那驚人一戰裁判的他還是弄不明白,留級生是怎麼抵抗地風雙系天才少女的必殺魔法的。

    現在這情景,某種程度上相當於那奇跡一幕的重演,然而所謂奇跡多了,也就不算是單純的奇跡,而必定隱藏著其他東西。

    實力?

    從地風融合魔法中存活下來的實力,以及從空間亂流存活下來的實力……

    西德導師臉龐變得糾結,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難以置信?不可思議?這一類形容都顯得有些空洞了。

    感覺……真是有點崩潰。

    「遇到很多事情,總之……我現在回來了。」重陽苦笑著,走到導師面前,行了一禮。

    「好吧,反正不是第一次了,現在開始無論什麼事發生在你身上,我恐怕都不應該再感到驚訝。」西德導師凝視白髮青年一陣,歎了口氣,舉手揉了揉眉心,然後躬身撿起自己的眼鏡,掏出手帕擦乾淨,戴回眼眶上。

    「跟我出去吧,你不在這段時間,帝都可是……唉,不知道跟你的遭遇比起來,哪邊更加嚴重呢……」

    ……

    …………

    「你醒了,羅倫斯殿下。」

    帝國二皇子在床鋪上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

    扭頭看去,只見被稱為救世賢者的神秘男人,撒耶冷坐在床邊,姿態悠閒地看著一本式樣古樸的書籍。

    這古書封皮似白非白,似黑非黑,似灰非灰,火炬光芒輝映在上面,就彷彿有無窮的閃光點在其中流轉,時而構成浩瀚漩渦,時而構成滾滾長河,時而凝聚光亮星辰,不斷地演化轉變。

    單是一個封面就有如此玄妙的奧義,那這本古書的內容,又該是何等驚世駭俗?

    撒耶冷眼睛看著書頁,也不翻頁,就那樣凝視著,眼睛瞳孔倒映斑駁淋漓的光彩,彷彿看透星空天地,貫通崇高意境。

    一瞬間,羅倫斯有種眼前這人真的是神的錯覺。

    「是你……救了我?」他皺起眉頭,腦子裡所記得的,就是憐月顯露殘酷面目,要對自己下殺手的情景。

    「我只是恰好有事要找那個女人,撞見你們的談話而已。」

    撒耶冷淡淡說道,一副無所謂的口氣,將手中書籍合上,長身而起。

    「你畢竟是帝國的皇子,就才能而言也是對這個國家有用處的人物,還得到了我的認可,就不應該隨隨便便地死去。」

    說著,年輕的賢者轉過身,將書籍收到空間戒指裡,就徑直向房門走去,要離開房間。

    「等等!」後面傳來聲音。

    撒耶冷在門前站住,從頭到腳透出不耐煩的氣息。

    「覺醒者……那個女人,是只有同樣的覺醒者才懂得對付吧?」羅倫斯半坐起來,凝望賢者的背影,輕聲說道,手掌握緊被單。

    「既然這樣……你不是說,可以給我機會成為覺醒者嗎?不用再等了,我現在就回答你,我接受這個機會……我需要這個機會……拜託了!」

    撒耶冷這才回過身,眼中透出一絲微妙神色。

    羅倫斯與之對望,眼神中有著賭上性命的堅定決意。

    「很好,我就讓你體驗一下『偉大精神』,但是能做到什麼程度,還是得看你自己的資質。而如果覺醒失敗的話,變成像公主殿下那樣是最輕鬆的下場,嚴重的話會死去,甚至變成真正的怪物,自己做好準備。」

    撒耶冷還是用那種彷彿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涼薄語氣,緩緩說道。

    羅倫斯吞了下口水,用力地點點頭。

    ……

    …………

    「你這個蠢女人,知不知道做了什麼?你阻止我對羅倫斯下手,而現在他被那個男人帶走了,很快就會變成怪物,轉過頭來對付我們!」

    夜色如水,如夢似幻的花園宮殿中,一個嚴禁所有人進入的秘密房間裡,銀髮女子站在佔滿一整面牆壁的浩大鏡面前,冷眉怒目對鏡中的自己厲聲道。

    鏡內鏡外,女人都襯托在經由魔法巧妙倒映的花兒色彩中,姣好曲線的曼妙身姿穿著薄紗睡衣,柔順亮麗的銀色髮絲披散至結實挺翹的臀部,足以令雄性為之瘋狂的秘密花園在薄紗籠罩下若隱若現。

    但同樣的身軀,同樣的相貌,此時呈現在鏡子內外的形象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鏡外,冷眉怒目,單手叉腰,眸光犀利,咄咄逼人。

    鏡內,低眉垂目,雙手糾結,神情不安,逆來順受。

    「你說話啊!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吧!那個男人已經來到我們面前了,他無時無刻都在找機會殺掉我們,我們需要自保,需要吸收蘿絲婭麗的力量,需要解決掉頑固的羅倫斯,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你卻一再地阻止我,難道想死麼?」

    鏡外的憐月,氣勢洶洶,俏臉冰霜地再度喝斥道。

    「就算蘿絲婭麗是公主,羅倫斯是皇子又怎樣?他們又幫不了我們,沒有人能幫我們,我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不就已經理解了麼?」

    「蘿絲婭麗對我們再好,羅倫斯對我們再客氣,他們對我們而言也就是其他人而已,犧牲掉他人保護自身有什麼不對?」

    「回答我,憐!你到底要不要活下去?你是要背棄我,還是想要我背棄你!?」

    面對鏡子外面憐月的憤怒,鏡子內部憐月的頭越垂越低。

    「月……是我不對,可是……我真的不想傷害他們……蘿絲婭麗和羅倫斯都是我們的朋友……」被稱為「憐」的憐月人格弱弱地道。

    「朋友就是用來利用和犧牲的,我們被皇室利用了這麼久,也該是他們償還的時候。」稱為「月」的憐月人格冷冷道。

    「可是……可是……這麼做的話……他會討厭……」憐快要哭出來一般,喃喃說著,提到了那個「他」。

    月聽到這個稱呼,臉龐冰霜稍微緩解,可隨即神色更冷。

    「討厭又怎樣,憎恨又怎樣,誰叫他那麼沒用,明明有著比誰都好的資質,卻也是遲遲沒有覺醒,三國大會之後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要跟蘿絲婭麗結婚,要跟羅倫斯組建候補隊伍,儘是做些愚蠢無知的事情。」

    「那……那是……」

    「像那種沒用又花心的傢伙,死在空間亂流裡就是最好的,不要再想他了!」

    「他會回來的……」

    「能走狗屎運回來又怎樣?你還想指望他做什麼?跟那個男人對抗?有可能嗎!?而且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嗎?要知道我們『月姬』是殺掉了『陽道』的存在啊!」

    上一世代,最受人皇寵愛的女人,最終卻是由嫉生恨,在關鍵時刻背叛人皇,親手殺掉最愛的男人。

    所以說,世間的劇毒再毒,也毒不過人心。

    這一世代,人皇的意念分裂傳承為大世界的重陽和中世界的諾道。月姬的意念,則分裂傳承為大世界的憐月,和中世界的安茹。

    聖女安茹,為等待人皇繼承者守候了一輩子。而憐月……

    「不要再想他了,一開始,就是憐你獨自在癡心妄想。」

    「不,不是的……月,那個時候,我們剛剛覺醒的時候,周圍都是屍體,天空下著很冷的雨,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認識,唯有他送給我們的那個……」

    木雕小兔子。

    製作得不精美,但很用心的寶物,維繫著一絲前世今生的羈絆。

    還記得嗎?在那稚嫩天真的歲月,人小鬼大故作成熟的小男孩身邊,總會跟著一個膽小愛哭的小女孩。

    男孩不喜歡笑,有時候看待人事的眼光很冷,跟雪一樣冷,但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粘著他,呆著他身邊,想要抱著他,告訴他周圍的一切其實很好玩,這個冰冷的世界其實有溫暖。

    男孩沒有抗拒女孩,偶爾還會為女孩做點事情,雖然態度很不熱情,但只要女孩有需要,他絕對不會放手不管。

    例如某天,到山裡搗蛋的孩子們遭遇大白熊,所有人都逃走了,小女孩嚇得腿軟,是男孩設法將大熊引開,保護了女孩。

    他會嫌麻煩,他會冷淡不理人,他總是不願意露出笑容,但他命中注定是她的他。

    「那又怎樣?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我們記得,他也一定不記得了。」

    「不,他一定記得的,只是月太害羞……一直不敢去見他。」

    「我哪裡害羞!?我只是不想去見一個沒用的傢伙罷了!」

    「月……你就承認吧,我們都很在乎他,我們寫情書給他,我們想見但又不敢見他,我們是膽小鬼……」

    「閉嘴!那都過去了!就像『月姬』和『陽道』一樣,我們和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月……別這樣。」

    「憐……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我,你現在還對他抱有希望,還期待他在關鍵時刻出來幫助我們,但那只是癡心妄想。他很沒用,他可能回不來,他對付不了那個男人,他也許根本就不想幫助我們!你應該放棄無謂的希望,看清楚現實!」

    鏡內,鏡外,同一個人,不同的人格,在矛盾地對立。

    「那個時候,沒有人來幫我,我只能靠自己,為了不被殺而殺人……所以只要是為了活下去,可以利用和犧牲任何東西,哪怕是所謂的朋友。」月冷冷說道。

    「那個時候,獨自一個走在雨裡,心裡很害怕,很迷茫,很空洞,是他送給我的寶物支撐了我,讓我感覺到充實和溫暖,有勇氣努力地生存下去……所以活著,不能失去重要的東西,要珍惜朋友,絕不放棄世間的溫暖。」憐柔聲說道。

    那個時候……一切開始了。

    我們的名字是憐月,在喪失一切後掙扎著活下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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