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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燃燒的世界 第十三章 失敗者 文 / 河書

    第十三章失敗者

    「不可能……」

    轉折來得太快太突然,直至那個以為絕對不會倒下的身影,躺在冰冷地面上好一陣子後,終於有一位女性賓客發出彷彿夢囈般不可思議的聲音。

    用任何表示難以置信的話語都無法言喻在場所有人的心情。

    要知道,法納雷恩在中堅一輩的地位,差不多類似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爺子在支柱一輩中的地位。然而,眼前,此時,以為絕對不可能被打敗的大校,重重挨上極為清脆的一拳後,砸到在地,人事不省。

    先前的,乃至長久以來的近乎信仰的某種信念,在人們心中轟然坍塌。原來一直以為無可匹敵的強悍存在,以一種無法預料的方式,甚至顯得有些脆弱地崩潰時,哪怕是比起常人自詡精英的人群,也會陷入恍惚的失神狀態。

    鴉雀無聲,直至一陣輕輕笑聲打破這沉重的冷寂。

    「十秒鐘已過,看來法納真的暈倒了,來幾個人把他抬下去吧。」克拉倫斯從人群中緩步走出,好像眼前發生的事實是很正常的情景一樣,微微笑著,從容自若。

    也許是受他的語氣感染,在場人們暫時停止消化眼前情景,死寂的場面,停止的時空,再度開始流傳。

    臉上同樣殘留著震驚的皇宮侍者們,以早就預備好的擔架,小心翼翼地抬起本來不應該被抬著的那個人,匆匆由樓梯口離開天台。

    「非常漂亮的一拳,重陽……我直接稱呼你的名字可以吧,或者我叫你子爵閣下?」克拉倫斯迎上黑髮青年,親切笑道。

    「叫我名字就可以,克拉倫斯大人。」重陽微微點頭。

    「你也不用叫我大人什麼的,能打倒法納的強者,以敬稱叫我,可擔當不起。」克拉倫斯眨了眨眼睛。

    「克拉倫斯……言重了,這只是法納大校一時大意。」重陽坦然地說道,「要是他從一開始足夠認真的話,我根本沒有機會。」

    這是實話,法納之所以陰溝裡翻船,首先就是因為他不用法杖而只用通靈手套進行較量的關係。重陽的等級遜色於他,但若論通靈施法程度,卻因為得到了天賜而超於他。

    法納以為憑著自己的實力,不用法杖也能壓制重陽,殊不知這樣正好是用自己的短板去比重陽的長板,這是第一大失算。

    其次,法納實在太低估重陽的實力,或者說,沒能料到重陽會藏有能夠抵抗他以為必勝攻擊的傳奇級寶物,見到重陽挨了一擊卻若無其事,還轉而爆發出更強力量,心神多少因驚訝而動搖,於是露出一絲破綻。

    重陽敏銳地抓住機會,最終一拳將其揍到暈死過去,獲得超乎所有人想像的勝利。

    過程看似輕易,其實是不可能複製的一連串因素疊加使然。換句話說,要再和法納打一次,重陽並無把握再度獲勝。

    從結果上論,他打倒了法納,可在他心裡,自身實力與法納確實有著差距。所以他坦然說出上述話語時,態度是很誠懇務實的,沒有半點作為勝利者的無謂謙虛,或者虛偽客套。

    克拉倫斯當然能看出來,眼裡流露一絲欣賞。無論勝負,有自知之明並且待人真誠這一點,至少很難讓人討厭得起來。

    「就算是那樣,你贏了就是贏了,值得讓我奉上敬意。」克拉倫斯笑道。

    這也是實話,這是一個看結果的世界。勝利就是勝利,失敗就是失敗,哪怕那個失敗者曾經多麼榮耀,也只能成為勝利者的腳下基石。

    重陽與克拉倫斯交談時,其他賓客也在議論紛紛,看向黑髮青年的目光流露各種各樣的顏色。

    奧德莉公爵臉色極為難看,好像被人當面扇了一個耳光,直至現在還沒清醒過來。法納?雷恩怎麼會輸?那個鄉下小子怎麼可能做到?實力?運勢?

    如果是實力的話,那對上法納也沒太大把握獲勝的她算什麼?所以奧德莉公爵絕對不會承認重陽有強悍到足以真正戰勝法納的實力,那就只能將其獲勝歸結於運勢。

    可要是運勢的話,那這人的運氣到底可怕到什麼程度?難道他真的是幸運女神的戀人!?

    奧德莉很矛盾,心情很糾結,而這股劇烈情緒,最終還是轉化為對重陽布萊特這個人的重視忌憚。

    「神奇火法師……」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正在反覆低低念誦這個稱號,似乎要把它徹底印在心裡。

    奧德莉的矛盾也是其他許多人的矛盾,加上有所顧忌,最後並沒有幾個人在這時跟克拉倫斯一樣主動迎向重陽。

    唯有蘿絲婭麗以及奧力等人走了過來,其他大多數賓客紛紛散去。

    「奧德莉,你不是想知道那件事嗎,那就過來。」

    在奧德莉將要轉身離開的前一刻,克拉倫斯突然回頭,遠遠朝她說道。

    被這種語氣呼喚有點不爽,但想到先前那個疑問,奧德莉公爵猶豫一秒鐘,還是冷著臉緩步走來。

    「我為什麼想照顧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算是大秘密,可被太多人知道也不好。」克拉倫斯叫住奧德莉後,看了重陽一眼,又轉而看向奧力等人。

    奧力等人自然會意,加上處在這個圈子裡確有壓力,連忙找理由禮貌告退。

    留下來想服侍貴賓的皇宮侍者也被悉數屏退,重歸冷寂的天台上只剩下重陽,蘿絲婭麗,奧德莉,克拉倫斯四人。

    三個人的眼睛都看著克拉倫斯,等待他揭曉那令人困惑的謎底,為什麼今天才和重陽第一次見面的他,會對重陽這麼親切?

    「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重陽,擔心你知道後也許會多想什麼,可是看到你本人的表現這麼……值得欣賞,我就覺得告訴你也好。」

    克拉倫斯緩緩收斂笑意。

    「至於奧德莉,告訴你的原因則是剛好相反,是為了打消你的某些想法。而蘿絲婭麗,則是順便讓你更好地瞭解你的男人。」

    「他不是我的男人!」

    帝國公主嚴正抗議道,卻被對方無視掉。

    重陽有種奇妙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聽下去。在他困惑思索時,克拉倫斯已然開始述說。

    「這要從很久以前……不太清楚多少十年前說起。」

    「普瑞斯蘭學院一個天賦優異的男學生,跟學院外一位少女相戀了,兩個人約定在男生從學院畢業後就結為夫妻。」

    「可是由於種種原因,男生最終在畢業那一年,明白地跟對方提出不可能履行當初的約定,要求分手,並要給予一大筆補償。」

    「女方同意分手,卻是沒有接受補償,很快跟一個一直迷戀自己的小貴族結婚了。」

    「那個小貴族婚後傾盡身心去愛自己的妻子,從來沒對妻子有任何懷疑或憤怒,哪怕對妻子與自己結婚後不到十個月就生下一個兒子這一點,他也始終堅定地認為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只不過稍微早產了些而已。」

    「可是,當初的男生知道了這件事,感到後悔,特意找到小貴族,想要以某些好處為條件要回自己的兒子。」

    「結果,那男生……已經晉陞為極具權威的普瑞斯蘭學院要職的大人物,就被一個鄉下小貴族給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男人忍不過這口氣,加上確實想要回孩子,於是用許多手段對那個小貴族施加壓力。」

    「小貴族過得很苦,可他即使承受再大的壓力,也始終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妻子,一如以往地呵護自己的家庭。」

    「最後……他病死了。」

    「在他死後,妻子終於知道真相,非常憤怒,可她對那男人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兩人長時間的僵持中,孩子長大了,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通過奮鬥成為了層次更高的貴族領主,擁有了自己的城池,並將城池改名為自己早逝父親的名字。」

    「再後來,女人離開已經獨擋一面的孩子,去遠方蠻荒修行,誓要提升實力,終有一天為自己的丈夫報仇。」

    「男人本來可以在這個時候與孩子相認,可是他終究沒有這麼做,而直至孩子的一個小兒子被選入普瑞斯蘭學院……」

    「不要再說了。」聽到這裡,重陽隱隱明白了,心下極為震驚。

    蘿絲婭麗和奧德莉都扭頭看他,兩個女人的眼裡透著不同的微妙神色。

    克拉倫斯停止述說,用一種理解的目光看著黑髮青年越來越顯得糾結的臉龐。

    「那個孩子……那座城池……是不是叫『烈陽城』?」

    重陽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從小,他就聽父親說過,烈陽城之所以叫烈陽城,是為了紀念為了家庭努力拚搏,卻因為過度勞累,導致急病逝世的祖父——烈陽布萊特!

    雖然祖父早在父親小時候就去世了,但是父親留有非常深刻的記憶,一直都極為緬懷那一心一意為了家人,不顧自身勞累而努力奮鬥的男人身影,並將這份緬懷早早地傳給自己的孩子們。

    「你們的祖父他做什麼都不行,替人工作,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開除,自己經商,不是虧得血本無歸就是遇到騙子。」

    記憶裡,父親總是帶著一副溫和回憶的神情,淡淡地述說。

    「那時候家裡幾乎是靠你們祖母帶過來的嫁妝在撐著,有時候你們祖母還得自己出去工作賺家用,而又不讓我告訴你們祖父。」

    「他不斷地努力,又不斷地失敗,可是他在我和你們祖母面前,總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好像明天就能賺大錢一樣。你們的祖母……也很傻,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又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

    「其實若是降低些生活水準的話,他也不用那麼辛苦,可是他說你們祖母肯嫁給他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身為男人怎麼可以讓肯跟自己的女人過苦日子?」

    「他是個失敗者,直到死都是,幾乎沒有成功過,可是他給我留下了最寶貴的財富,布萊特家最根本的榮耀。」

    「人啊,即使再怎麼失敗,也絕不能對命運認輸,為了讓家人能過得更好,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無論何時都不應放棄奮鬥。」

    「我為身為他的兒子感到驕傲,你們也應該感到驕傲,你們有著烈陽?布萊特的血液,是一個至死都沒有屈服,笑著說明天還要跟商隊去進貨的男人的孫子。」

    「他就如他的名字,永遠是一輪燃燒的烈陽。」

    「我們布萊特家後代的名字,都要有一個『陽』,哪怕遭遇再大的挫折,也有著如陽的志氣。」

    ……

    重陽回過神時,他已經回到了會場當中,透過人群,遠遠地看到那與皇帝並肩而站的蒼老身影。

    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欺騙?失望?憤怒?憎恨?

    難以言喻的內心思緒糾纏在一起,化作一股騰騰燃燒的火焰,幾乎要衝體而出。

    一步一步朝那個人邁進,身旁經過賓客目光流露的畏懼,足以說明重陽現在的神情,一定非常恐怖。

    他內心醞釀的複雜而暴烈的情緒一再攀升,最終在行至皇帝與老人的身後時達到頂點。

    「重陽,站住!」

    女人的嬌喝聲在背後響起,但黑髮青年現在什麼都聽不到了。

    「阻止他!」蘿絲婭麗心中只剩下這個念頭,她不敢想像重陽會在自己父皇面前做出什麼。

    招惹奧德莉,打倒法納都罷了,可那是皇帝啊!即使再溫和,再寬容,父皇也是一國之君,有著不可冒犯的威嚴底線。

    呼啦啦……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眾多皇宮守衛,手持法杖,一下子將渾身上下散發危險氣勢的黑髮青年團團包圍。

    重陽頓住腳步,表情冷得可怕,戴著「炙炎掌控者」的右手微微抽動一下。

    「這種程度就想攔住我?」

    「給我住手——」蘿絲婭麗搶在什麼發生前一刻,闖入包圍圈中,一把抱住黑髮青年。

    通過接觸,可以感受到男人體內沸騰起來的熱血,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發的火山,無法抑制。

    怎麼辦?怎麼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蘿絲婭麗沒多少時間思考,她腦裡忽然湧動出一個念頭,然後下意識做出判斷通過,隨即執行。

    她湊過臉龐,深深吻上青年的嘴唇。

    守衛們呆住了,賓客們呆住了,察覺動靜背轉身來的皇帝和學院長也頓住了。

    重陽的眼神微微渙散,然後緩緩匯聚,重歸清明。

    長長的一吻,在整個會場鴉雀無聲的注視下,蘿絲婭麗抱著重陽,吻了長長的十幾秒鐘時間!

    良久,唇分。

    「公主殿下……」重陽聲音有點恍惚,但眼睛裡的火焰已然散去。

    「冷靜點,衝動起來,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只會搞得更糟。」蘿絲婭麗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輕輕說道。

    重陽理解了,眼神穩定下來,那股糾結的心緒,一點點化解。

    賓客喧嘩,守衛散開,在紛紛擾擾的空間中,重陽輕輕推開蘿絲婭麗,越過虛空,與那位守夜老人相互對視。

    克蘭雷德?阿爾法,此時的眼神,透著無法言喻的深沉滄桑。

    曾經年少輕狂,曾經自私自利,曾經……犯下過無法彌補的過錯。

    艷麗花叢中微笑的初戀情人,早已無法挽回,以為能夠輕易折服的鄉下貴族,在差距巨大的較量中,用自己的堅持,頑強,愛情,乃至生命,贏得了勝利。

    天賦秉異,修得一生傳奇,又如何?終究是一個失敗者,一輩子無法在那個名字面前抬起頭來。

    烈陽布萊特……只有他是你的祖父,孩子,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

    …………

    「沒想到重陽布萊特居然是克蘭雷德?阿爾法的私生孫子,難怪……可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人群後方,奧德莉冷聲質問道。

    「我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就這麼衝動,果然還是不應該告訴他嗎?」克拉倫斯歎道。

    「那位為了尋仇而離家修行的女士,也就是重陽的祖母,最後旅行到帝國西部一帶,偶然與我們西部皇族牽扯上了關係,直至如今,已經在西部皇族高層內享有一定地位。」

    「帝國賽,重陽?布萊特的名字傳到她耳裡後,她就告訴了我這個故事,然後囑咐我日後若有機會,就關照她的孫子一下。」

    「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奧德莉公爵,不要以為弄些什麼陰私手段算計重陽乃至布萊特一家,是可以隨便矇混過去的事。」克拉倫斯話鋒一轉,嘴角牽起圓滑的弧度,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整個表情像是帶上一張古怪面具般詭異。

    驟然被對方威勢鎖定,奧德莉身軀微震,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滿臉忌憚。

    克拉倫斯嘴角越發翹起,眼眸卻越發冰冷,這種似笑非笑的奇異反差,配合奧義巔峰級別的氣勢,展現出一種極為扭曲的恐怖。

    「如果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對布萊特家有愧在心的克蘭雷德?阿爾法會怎麼反應我不知道,但是我……讓你一輩子沒辦法再睡個好覺,想來還是做得到的。」

    「……他值得你投入這麼大心思去庇護嗎?『笑面鬼』克拉倫斯。」奧德莉緊緊皺眉。

    「先前也許不,但在看到他一拳打暈法納後,我對他的興趣已經不僅僅局限於那位女士的人情了。」克拉倫斯詭笑道,「如果他能繼續好好成長的話,將來會怎麼樣,想想就很有意思,不是嗎?」

    奧德莉默然無言。

    「再者,就算你不顧一切想要下手,更甚者,即使法納也視他為眼中釘……在今天之後,要想暗算他恐怕也不容易了。」克拉倫斯給予警告後,緩緩收斂神情,恢復到了如常的爽朗神態。

    奧德莉目露不解。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看來你沒注意到羅倫斯見到法納被打倒後的表情。」克拉倫斯聳聳肩,目光偏向窗外方向,「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改變……」

    ……

    「羅倫斯殿下,真的不用叫來治療師幫法納大人……」

    「不用,這點傷而已,他沒這麼脆弱,頂多幾分鐘就醒過來了。」

    休息房間裡,皇宮侍者們遵照帝國二皇子的指示,將昏迷過去的大校放到休息間床上,就行禮退下。

    房間裡只剩羅倫斯和人事不省的法納。重陽那一拳借助衝鋒勢頭打出,力道很重,直接轟在下巴上,就算是一頭壯牛也得倒地。

    神情平靜的羅倫斯站在床前,眼裡閃爍著一絲異樣顏色。

    「我還以為你不會像我一樣失敗……」

    他喃喃自語道。

    「可現在看你這是什麼樣子?區區一場比試……僅僅一個奧義級還沒到的對手……」

    「真是狼狽啊,堂堂元帥的孫子,掌管萬千軍隊的大校,竟然會敗得比我還要難看。」

    「法納,你太令我失望了……太恥辱了……」

    羅倫斯慢慢摀住了臉龐,好像非常痛惜的樣子,指間甚至緩緩流出淚水。

    哽咽,哭泣,聲音似乎失落到了極點,然後逐漸有了奇怪的變化。

    「嗚嗚……呼呼……哼哼哼……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倫斯猛地一甩手,揮去手上淚水的同時,露出大笑得堪稱猙獰的臉龐。

    「原來……你也會有今天!」

    彭!重重的一拳,狠狠揍到了法納的右邊臉上,打得他腦袋扭轉幾乎帶動了整個身軀。

    「不是很看不起我嗎?不是說我應該一輩子抬不起頭嗎?現在輪到你了!法納大校,被一個領域級的魔法師擊敗,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床上,成為整個皇族本年度最大的笑話!」

    羅倫斯惡狠狠地說道,臉上在笑,眼睛卻在流淚。

    失敗者,無能者,懦弱者……長久的枷鎖,在法納被重陽一拳打倒的那一刻,迎來一聲崩潰的破碎。原來,看到一個原本以為不會倒下的身影轟然倒下,是這麼地爽快!

    「從今以後,你就跟我一樣了,法納,我會嘲笑你的,一直到死。」羅倫斯笑著,流淚著,語氣卻很平靜。

    接著,他逐漸收斂起失態表情,掏出手帕,抹去臉上淚水和鼻涕,然後扔在法納臉上,轉身揚長而去。

    「給法納找治療師。」

    「呃,可是殿下你剛才不是說……」

    「他傷勢加重了,是我弄的。」

    「羅倫斯殿下?」

    在皇宮侍者們疑惑無比地目送下,羅倫斯沿著走廊朝會場行去,覺得這常年累月一成不變的刻板通道,再度迎來了美妙艷麗的色彩。

    「重陽?布萊特,創造傳說的主角,以後我將盡我所能去輔佐你,幫助你,竭盡全力讓你達到帝國的巔峰。」

    「我的歷程已經終結,落下的是一個可恥的句點,但你的傳說才是開始,就讓我這曾經被稱為所謂『戰術之皇』的無能皇子,成為你傳說的助推者。」

    「我將在你身邊,無比愉快地期待著看到,你將那一個個我曾經難以逾越的身影,統統踩在腳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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