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交鋒
言落無聲，黑幕中的身影陷入沉默。
法納也不再說話，冷傲地背轉身去，望向通上天台的樓梯口，靜靜等待對手到來。
……
重陽？布萊特要與帝國元帥的孫子，東部魔法軍隊的法納？雷恩大校在左塔天台進行較量的消息在會場賓客間擴散開來，引起人們極大興趣。
「是因為剛才發生那種事吧，早就聽說法納大校是公主殿下夫婿的最佳候選，然而現在出來一個神奇火法師與公主那般親密，大校就忍受不住了。」
「給重陽？布萊特一點教訓也好，讓他知道並不是贏了大會就能一路風光下去。」
「說得對，這人的躥升速度太快，運氣也太好，應該是受點苦頭的時候了。」
「走，我們去看看。」
貴賓們議論紛紛，三五成群走出會場，朝向進行比試的地點。
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這場差距懸殊的雙方比試只能是一邊倒的局面，看就看所謂神奇火法師能在聲名赫赫的元帥之孫面前支撐到什麼程度。
僅有極少數人期待著意外情況的發生，比如奧力等人。無論從立場上還是情感上，他們都希望重陽能代表年輕一輩，在法納這種中堅一輩佼佼者前表現得不落下風。
原本幽冷寂靜的天台，一下子因人群聚集而熱鬧起來，跟進服務的皇宮侍者在週遭點亮了眾多攜帶式晶石燈，將整個場地照耀得亮亮堂堂。
人群矚目中心，法納仍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負手挺立，目不斜視，好像把聚集過來的所有旁觀者都當成了空氣。
「法納，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弄出這番場面，可不太像你，難道說愛情就這麼容易讓人失去理智嗎？」
眾目睽睽之下由樓梯口走上一對男女，其中黑紅正裝的男子笑盈盈地說道。
保持冷傲姿態的法納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與你無關，克拉倫斯，別妨礙我。」
「我沒說想妨礙你，阻止一個男人為愛而戰可是種罪惡。」一貫有神秘名聲的克拉倫斯走到對方面前，聳了聳肩。
旁觀的人群明顯因為他的話語而起了點騷動，法納皺起眉頭，對這樣的情況感到不悅，但心裡更多的是對克拉倫斯的疑惑。
在克拉倫斯身邊的女士，奧德莉公爵也有同樣的疑惑。此時她和法納對上一個眼神，交換了些微妙意味。
「只是……我剛才向侍者打聽了下，重陽？布萊特去換衣服的時候被蘿絲婭麗堵上了，兩個人正在房間裡鬧著，所以現在遲遲沒來。」
克拉倫斯彷彿沒有察覺身邊女士與對面男子交換眼色，仍然笑意盈盈地說道。
週遭賓客聞言，頓時響起一陣喧嘩。
大校為公主殿下遭遇失禮而含怒提出挑戰，可等待來的卻是佳人根本沒理會，反而是去找作出失禮舉動的那男人的消息……這不幾乎就等於不戰而敗？
法納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女人的心思很難猜，對吧？」準確擊中要害的克拉倫斯，臉上笑容似乎多了一絲意味深長。
「你……」法納沉下臉，即使因為一句話落入窘境，也冷冷地保持鎮靜，直直瞪視面前男子的眼睛。
「……為什麼要為他說話？」
心念電轉後，法納決定不拐彎抹角，而直截了當地質問道。
「我也想知道。」旁邊響起冷冷女聲，是奧德莉用相似的眼神看著克拉倫斯，配合法納加上自己的一份壓力。
克拉倫斯笑意不減。
「這是個秘密……我很想這麼說，不過其實也不很算是個秘密。」他輕聲說道，隨即察覺了什麼，微微偏了偏腦袋，看向樓梯口。
「就在你和他比試結束後，我告訴你們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紅色法袍的身影走到了天台上。眾賓客看到他出現，全都安靜下來。
「不好意思，來遲了。」重陽沉穩邁步走來，「換衣服……稍微花了點時間。」
沒等他一句話說完，後面緊跟著出現的是俏臉寒霜的蘿絲婭麗，以及一臉無奈的羅倫斯。
場面氛圍變得有些古怪。從克拉倫斯口中聽到重陽來遲原因的眾賓客，看到公主殿下就跟在他身後出現這種確鑿證據後，都下意識地看向法納的臉龐，想要知道這位大校此時此刻是什麼樣一種表情。
法納面沉如冰，出身顯赫地位崇高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遭遇這麼尷尬的情景。
本來以為就是一場自己有著壓倒性優勢，名義是比試，實際是教訓後輩的戰鬥，可沒想到開打前，就被對方狠狠地下了臉面。
他看向蘿絲婭麗，後者卻有意無意避開他的目光，讓他心裡怒意更盛。
重陽換衣服時發生了什麼？其實就是蘿絲婭麗聽到消息後，跑回來阻止他。
「你以為你是誰？招惹奧德莉公爵之後又是法納大校？要知道那個人今年就很可能成為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將官之一，你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概念嗎！？」
「才剛剛嶄露頭角就當眾樹立這種層次的對手，你就不覺得自己太囂張？」
「二哥你也給我閉嘴！不要說這是什麼男人的尊嚴，更別說是為了我這種噁心話，我可不是被人放在台上任由爭奪的獎品！」
公主殿下尖銳犀利的話語猶如暴風雨將黑髮青年和帝國皇子都沖刷了一遍，但到最後還是阻止不了決定迎戰的重陽。
無論他人看法如何，炎魔一番話，就足以成為重陽戰鬥的理由。
一般而言，決定一種魔法秘籍優劣程度的，是這秘籍的高度，廣度，和深度。所謂高度，最簡單地說，就是可供魔法師修習到的最高等級。而廣度，則是指可供魔法師修習的系別。深度，是秘籍中對於魔法理解達到的境界。
《眾生啟示錄》作為雷恩帝國天宗皇族的核心傳承，根據炎魔所說，是整個大陸上處於頂峰地位的最高端秘籍之一，深度上，內容包括冥法和法術兩大方面。廣度上，能讓地風水火雷全部系別的魔法師修習。高度上，能讓魔法師從奧義級修習到傳奇級以上。
新型火系魔法以及與之配套的《焚盡八荒》新冥法，都還需要不斷地增進改善，務必盡量從其他優秀秘籍上汲取營養。所以雖然不可能通過一場比試看出太多，但與修習《眾生啟示錄》這般傳承的魔法師交手的機會，不應該放過。
於是重陽凜然無畏，甚至是懷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情緒，來到法納？雷恩面前。
圍觀的旁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只當他是一個不願意在女人事情上作出任何退讓的……硬氣的男人。
見到對手出現，法納臉色稍稍緩解。如果重陽不出現的話，他還真得為難該怎麼下台。
兩人相互面對站在寬闊天台中央，彼此看著對方，眼裡再無其他事物。
「準備開始吧。」
法納冷淡道，伸手從虛空中抽出一隻白色手套，戴到自己的右手上。
「嗯？」重陽皺眉，只見這白色手套表面光滑晶亮，手背上刻印著一個繁瑣複雜的紫色連環矩陣，隱隱散發呼應虛空的通靈氣息。
啪嗒……一個響指，法納戴著手套的手掌上就出現了絲絲紫色電光，游離匯聚於掌心之上。
週遭賓客見狀響起陣陣呼聲。
「法納大校還是奧義級法師，卻已經掌握到聖靈級的施法技巧！」
「嗯，修為比傳聞中還要高超，真是強大。」
「據說法納大校其實早就可以爭取突破到聖靈級，只是他一直刻意停留在奧義級，以進一步提升層次，追求自身極限……」
此起彼伏的讚歎聲中，法納從容操控掌上雷電，一邊醞釀魔法一邊等待對手抽出法杖。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黑髮青年略微沉寂一會後，抬手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隻黑色的手套，戴上，然後用力一甩手。
忽隆……手掌在空中揮灑出一股熊熊火焰。
「你不用法杖，我也不用法杖，這才公平。」
指尖上燃燒躍動著詭異的黑色火苗，重陽在眾多賓客愕然目光中，淡淡說道
全場寂靜。
法納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與自己類似的寶物，還能跟自己一樣不需法杖就使出法術，不禁感到些許震驚。
「他不是才領域級別的修為嗎？難道……這就是天賜藥劑的功效？」
一瞬間的驚訝後，他稍作思索，很快恢復如常。
三國大會勝利者，獲得了宗師天賜的人才，能做到這種程度也不算很奇怪。
重陽不去理會周圍人們的反應。他在得到天賜前，就能通過「炙炎掌控者」手套施展魔法，而得到天賜後，甚至連徒手施法都能做到。
場內知道這事實的只有蘿絲婭麗，她明白重陽如果展示出真正聖靈級的技巧，那才真會令在場的人們震撼得下巴都要驚掉。
沒等賓客們從驚愕中回神，場內兩人交鋒開始。
法納當先出手，對著重陽屈指一彈，一道電光劃破虛空襲擊而去，呼嘯出尖銳聲響。
這動作很輕描淡寫，施展的法術也沒很大聲勢，但作為目標的重陽瞬間感到了壓力，神情凝重地一握手掌，再對著電光驟然張開。
轟……從他掌心凝聚迸發的黑炎火球與電光正面相碰，頓時炸開烈焰火花，閃電四射亂竄，一股灼熱而乾燥的氣息席捲天台。
法納表情毫無波動，舉手伸出一指，指尖凝聚耀眼紫光，隨即流暢地在空中划動，構成一個五芒星陣。
他再出手一拍，魔陣驟然飛出，凝聚威能，噴薄出五道手臂粗的激烈雷電，像是五條紫色長蛇從各個角度掠向對手。
重陽不避不退，大手一揮，十幾隻翩翩炎蝶驟然閃現，分別迎面撞上襲來的雷電，將其一一抵擋。
一時間，法納動作不斷，攻勢凌厲。而重陽沉穩應對，從容化解。在場邊眾人看來，竟然呈現勢均力敵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