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雙胞胎
重陽討厭芙蕾雅，這毫無疑問。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她，但理解和友好是兩回事。某些極端的例子裡，兩個人是世界上最能理解對方的人，但他們的關係卻是天生死敵。
決鬥後，重陽和芙蕾雅就不再算是敵人了，可也很難談得上友好。
所以重陽不太理解的是，為什麼自己最後會一時衝動？送給長老那珍貴的藥材也就罷了，還偏偏說出給芙蕾雅補身子的話？
是心太軟吧？
是心太軟了……
期待的會面被推遲到一個月後，重陽也就收斂心思，沉下心神，安靜在協會內修煉起來。
每天一瓶極光藥劑，被副作用折騰大半天時間，接下來做做身體活動，然後就是冥想。從體力和魔力兩方面，體會著素質提升的快感。
重陽幾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瘋長出了更多的肌肉，體形變得更加勻稱標準。形成寬胸，細腰，窄臀，完美的倒三角形的強壯軀體。
體重大幅度增加，手臂的拉力，握力，以及腿腳的爆發力，彈跳力，都是一天一個新台階般瘋狂飆升著。許多以往做起來很有難度的魔法規避動作，突然變得輕鬆了十倍！像是前空翻，後空翻，空中轉體720度，前後翻滾7200度……做起來都流暢自如，夠資格去當一個雜耍演員。
基礎的彈球規避訓練。
也就是在一個密封的房間中，用專門的器具將沾有色漆的彈球往四周牆上射出，讓其高速反彈，然後訓練者在房間中進行規避，不讓彈球擊中。
射出的彈球數量越多，反彈軌跡縱橫交錯也就越複雜。三個彈球是入門，五個彈球是一般，七個彈球開始，就變得困難起來了。每多一個彈球，彈射狀況就比之前複雜數倍。
在這素質飆升的突破期內，重陽一再刷新自己以往的記錄。從最高十個球，飆升到不可思議的二十四個球。
超過二十個彈球在既定範圍的房間內不斷反彈是怎樣一副光景？足以瞬間交織出一片天羅地網！彈球與牆壁的反彈，彈球與彈球之間的反彈，幾乎是毫無規律和空隙地封鎖了整個空間！
但重陽，卻能在這等嚴苛環境下堅持五分鐘以上不被色漆沾到！
動態視力，反應力，肢體靈活程度，大腦預測水平……
每天，都是突破性的提升！
啪！
這次，堅持了足足九分鐘後，逐漸心力衰竭的重陽才被一個彈球打到。
遊戲結束。
重陽鬆懈下來，然後一下子就被四面八方湧來的彈球給淹沒。
癱軟在地板上。
「呼……鍛煉身體也蠻爽的嘛……」
魔法師絕大多數都是室內派，重陽之前的情況已經算好的了，至少他還會抽出一些時間進行魔法規避專項練習。而那些將跑動規避視為對魔法師優雅風度的一種褻瀆的「傳統」魔法師，一個個都身虛體弱得風一吹就會飛掉一樣。
實戰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重陽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魔法規避是一門非常有用的技巧。即使那些所謂堅持傳統的法師用一千本著作論述「跑動無用」，他也嗤之以鼻。
要想健康，跑步吧！要想聰明，跑步吧！要想勝利，跑步吧！
奔跑，是一切規避技巧的基礎，也是最基本有效的鍛煉方式。
重陽這些天每天都去跑步。
魔法協會裡什麼設施都有，當然也有公用的活動場地。不過，通常很少看到魔法師在其中練習。
傳統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人們一直認為，跟體力有關的任何事情，都屬於武士層級的範疇，堂堂魔法師去做，多少有些丟臉。
大錯特錯。
儘管有著錯誤的公共意識，掌握真理並執行真理的人是少數，但並非沒有。
重陽就注意到了一對姐妹。
雙胞胎姐妹，兩人都是魔法師。
每天傍晚時分，準時出現在協會內活動場，跑步十圈，青蛙跳三圈。
揮灑晶瑩汗水的美麗少女，別有一番青春健康的魅力。雙胞胎——魅力乘以十。魔法師——珍稀度乘以一百。
重陽之所以斷定她們倆都是魔法師，是因為她們在基礎鍛煉之餘，偶爾也會做一些高難度動作練習。
變速錯步，前滾空翻，飛躍施法……
都是魔法師運動戰的標準技巧，表現完美得可以當教科書範例。
但最讓重陽為之驚歎的是，這雙胞胎姐妹，無論做什麼動作都是一個步調。
例如說跑步的時候，從開始第一步到最後一步，兩人都保持著動作的高度統一，腿腳的抬動，手臂的舞動……沒有半點空隙的高度一致！從側面看去甚至只能看到一個人，就像是互相倒映著對方的兩面鏡子一樣！
好恐怖的默契。
應該是傳說中擁有天生心靈感應的存在吧。
雙胞胎之間有默契很自然，但極端到這種程度，像是一個人的兩個分身這樣，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重陽對她們生出了敬意。和她們一起跑步五天，也想過是不是搭幾句話，但看到這對姐妹花漠然冷淡的小臉，便打消了念頭。
第六天開始，情況逐漸發生變化。
活動場上的男人突然多了起來。
不知道是低級會員武士還是魔法師……總之，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漢子，來到場上運動之餘，大半時間都把目光貪婪地放在沉默鍛煉的姐妹花身上，醉翁之意暴露無遺。
重陽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不過，他對大多數聞風而來的男人們那**裸色迷迷的目光不以為然。
現在已經有男人向姐妹花搭訕，但如重陽所料，都碰了不小的釘子。然而，不得不說某些自我感覺太好的男人就是很賤的生物，不理會佳人的感受，竭力一再糾纏。
情況這樣發展下去，很快就會有強行騷擾佳人的白癡出現了。
到那之後，恐怕就不會再在這裡看到這對美麗姐妹花……重陽覺得可惜，可他沒有尋求麻煩的心思，也僅僅是暗歎一聲罷了。
結束體力上的鍛煉後，接著就是冥想的時間。
魔力素質的提升，沒有體質上那麼大的進化，但每服用一瓶極光藥劑下去，也都有顯著的效果。
元素魔力流動速度，控制力都穩步上升。
重陽感受著比以往更勝十倍的充實澎湃，一再吸收元素，壓縮，集中，形成魔力，再吸收……
強大的魔力，穩定有序地存於魔壺。雖然魔力流量大幅度提升，但在重陽的勤奮努力下，質量上並沒有任何降低，甚至比以往更加精純數倍。
魔力越多，施法次數越多，施法程度越高。魔力越強，法術威力越強，失誤率越小。
直接體驗著強大的飆升，重陽心中極為滿足。
「照這個進度，半年內，一定能突破到六級！」重陽定下了目標。
這種速度，在普瑞斯蘭學生中也是頂尖的一類，但重陽已經是十分保守的估計。如果修煉能夠一直平穩順利，很可能不需要半年，四五個月就能達到六級。
六級，七級，領域級……重陽迫不及待想要達到更高的境界，但他清醒地明白，快速晉級之餘，最重要就是避免修行的浮躁，以免造成魔力根基不穩，後患無窮。
要快，但又不能有所偏差，難度很高。
重陽有信心，更有渴望。因為他已經比別人晚了六年！
必須要極為努力，才能追趕上去。
九天很快過去了。
晚上。
最後一瓶極光藥劑下肚，重陽難受得皺起臉龐之餘，也長長舒了口氣。挺過這一回，折磨就結束了。
忍受著體內陣陣疼痛，他和衣就要睡下，卻在這時門鈴響了。
又是海倫。
多日未見的海倫，白皙姣好的臉蛋兒上，不知為何沒戴眼鏡，身上則穿一襲較為艷麗的緊身刺繡長袍。整體看來，文靜淡雅的氣質去掉了不少，卻變得十分性感而明艷，身姿曲線玲瓏窈窕，極為動人。
與戴眼鏡時候幾乎判若兩人的美麗……可惜重陽此時完全無心欣賞。
「有什麼事情嗎？」臉色蒼白的他，輕聲問道。
「抱歉……晚上打擾你，重陽先生，只是……」海倫目光微微游移，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可隨即，她注意到了重陽難看的臉色。
「重陽先生，難道你生病了？」她忽然改口問道。
「呃……只是有點不舒服罷了。」重陽推脫道。
海倫定定凝視重陽的臉龐。
「你一定是生病了……難怪，這麼長時間都沒來部門裡。」她擔憂道。
部門？啊啊……大司長的工作！
重陽尷尬起來。即使只是一份掛名的工作，身為部門領袖至少也該露露臉吧？可是他十天來完全沒去上班！甚至，腦子裡就沒想過這件事情。
「抱歉……」重陽不好意思道。
「生病了，沒辦法嘛。」海倫溫柔微笑起來，目光微微一閃。
「話說……重陽先生是一個人住？」
「是的。」儘管以自己現在的權位，完全可以僱傭幾個下人，但重陽沒有讓別人侍候自己的習慣。再說，屋裡有其他人的話，炎魔就不好露面了。
「那……生病了……也沒人照顧？」海倫的眼裡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沒關係，我可以的。」重陽苦笑。正在盤算著怎樣讓她快點走人。雖然海倫小姐沒有惡意，但她在這裡，就是對他的妨礙。
嗚，好痛！
突然體內來了一次劇烈地抽搐！重陽臉色一變，摀住胸口，靠在了門邊。
「重陽先生！？」海倫驚呼。
「沒……沒關係……等一下……等一下就可以……」重陽難受咬牙，挺過疼痛後，對海倫露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但這勉強無比的虛弱笑容（海倫眼中），徹底激起了女人心中那一片柔軟。
「重陽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海倫扶住了重陽，美麗溫和的臉龐，慢慢湊近……
結果，就在重陽意識有些模糊，甚至稀里糊塗的情況下，海倫攙扶他走進臥室，服侍他躺下，柔聲撫慰了一番。
重陽努力地與藥劑的副作用抗爭，幾乎沒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直到醒過神來的時候，海倫已經離開臥室，並且從廚房方向隱約傳來聲響。
「怎麼變成這樣……」重陽無奈苦笑。
不管了，海倫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暫且接受下來……
好痛！
重陽摀住了胸口。
奇怪……副作用是不是變強了？之前九瓶，好像沒有這麼嚴重？
因為藥劑實際上是一次份，分作十天服用……所以到了最後一天，積累的藥效起了更進一步的效果，副反應也最為劇烈！？
可惡，炎魔你這老傢伙，要早說啊！
「啊啊啊……」被疼痛折磨，重陽像只蝦子一樣，蜷縮在床上。
「粥做好了，雖然只是簡單的家常做法……」穿著圍裙的海倫，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上有熱氣騰騰的稀粥和幾樣小菜。臉龐微微泛紅，有點羞澀地走進臥室。
「重陽先生！？」一看到重陽的痛苦難受狀，頓時大驚。
將盤子放在一邊桌旁，海倫焦急擔憂地來到床邊。
「你怎麼樣？重陽先生……我去叫藥師……」
「不，不要去！」
重陽憑著僅剩的模糊意識，本能地制止道，下意識地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海倫的小手。
「沒用的……別去……就在這裡……就在這裡陪我……就好……」
他艱難地喘氣，說道。
要找來藥師，給自己一些藥劑「治療」的話，那還得了？天知道，這個時候服用其他的藥劑，會跟極光藥劑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反應？
不能讓她走！
重陽緊緊握著海倫的小手，因痛苦而模糊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個簡單的想法。
「你……陪我……就好……」
海倫呆愣住了。
男人的手，又大又結實，此時卻有些冰涼，還流著冷汗，緊緊地握著自己。
只要自己陪著……
看著一臉痛苦，卻又無比倔強的他，海倫眸中泛起層層越發迷離的光彩。心中的溫柔，被激發到了極致。
「我明白了，重陽先生……」
她將另一隻手，也覆蓋在重陽的大手上。
「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哪裡也不去。」她柔聲呢喃道。
「一直……陪著你……」
重陽暈過去了。
這次極光藥劑的副作用實在太激烈，即使意志頑強如他，也承受不了，最終失去了意識。
隱隱約約的夢中，他似乎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處在一個溫暖祥和的地方，非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