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元素精靈
天明。
重陽在柔和的光芒中醒來。昏暗的房間內，耀眼的朝陽光輝從窗口射進，形成十分明亮的光柱。他不禁微微瞇眼，發覺自己像是忽然戴了副高倍放大鏡般，將光柱中灰塵的游移，漂浮，撞擊……看得清清楚楚。
脫胎換骨？
不……還說不上吧，只是視力被再次大幅度強化，五官感覺更為清晰而已。軀體內部，多個重要器官被藥劑強化，提升機能。可以清楚感覺到，心臟正在極為有力地搏動著，以強大的壓力將血液送往身體各處，供給能量。
渾身上下，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感覺真好。
重陽睜開眼睛，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床邊還伏著一個女人。
海倫坐在床邊地毯上，雙手握著男人的大手，因為守候的疲倦而將螓首垂到了被單上，睡著了。
髮絲輕柔攏在白皙細膩的臉頰邊，氣息溫和，眼睫毛不時輕微地抖動一下，嘴唇抿起，柔軟潤澤。
是在做夢吧？
希望是個好夢。
重陽凝視著陪伴了自己一夜的女人，心裡有些觸動。雖然本質上，這只是個美麗的誤會。但他畢竟不是情感遲鈍的白癡，總也感覺到了女人的心意。
戀愛？
沒有那種餘裕啊……重陽苦笑。上一輩子，經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後，他對這方面就沒什麼興趣了。他可以跟正常男人一樣欣賞美女，也有正常的生理衝動，但面對名為戀愛的情感，心底深處有著淡淡的漠然。
他不是個冷酷的人，但也不是多情的人。
輕輕地，溫柔地，小心翼翼地……將海倫的小手，慢慢地鬆開。
面對佳人安詳睡臉，歎了口氣。
順其自然吧。
重陽在不驚醒海倫的情況下離開臥床，去到廁所裡，照例解手後，洗澡淨身。
很奇怪，藥效應該已經結束了，可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明明很有活力，卻就是不太想活動的感覺。
重陽正在摸索身體的變化，突然肚子傳出響亮的咕咕聲。原來如此……
「重陽先生？你在裡面？」門外傳來腳步聲和有點焦急的問候聲。
「啊……我在。」重陽忙道。
門外女人似乎鬆了口氣。
「感覺怎麼樣？」
「好很多了，謝謝你的照顧……」
「不客氣，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隔著一扇門，兩人忽然有些無言。重陽也不懂，這種情況下，到底該說些什麼。感謝太蒼白，**又不想。
氣氛持續尷尬而曖昧。
「你……剛才……應該餓了吧……」最終，是門外的海倫主動打破寂靜，有點結結巴巴地說道。
「啊……嗯。」肚子叫那麼大聲，隔著一堵牆都聽到了。
「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好嗎？」
重陽可能拒絕嗎？不可能。所以，注定有一餐溫馨甜蜜但令他越發為難的早餐。
好不容易送走了海倫，重陽重新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直至炎魔突兀地出現。
「笨蛋弟子，勾搭女人的手段倒挺高明的嘛。」
重陽裝作沒聽懂炎魔的諷刺。
「今天不要做身體訓練了，進入冥想，我有新的東西要教你。」炎魔接著說道。
新型火系魔法，在攻擊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強悍優勢。
從最基礎的氣燃術，到氣爆術，大氣爆術，高氣爆術，乃至重陽目前最強攻擊的雙子星爆，全都是魔力消耗低，威力卻極大的逆天魔法。
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缺陷也很明顯，那就是火系魔法長久以來的薄弱部分：防禦！
與有著天然普適性強大優勢的地系，風系，乃至水系不同，火系魔法的結界防護程度之低，令許多魔法大師和陣法大師傷透腦筋。
攻強守弱……在攻擊強悍這個優勢隨著時代發展不復存在之後，守備上的一貫弱勢，直接造就了火系的長時間沒落。
大陸上，流傳無數高級火系法師一招未發就被低級法師瞬發解決的笑話。
而重陽，比其他法師更積極十倍百倍地用心練習魔法規避，也有著火系魔法防禦薄弱的深層原因。
這種局面，必須要改變。
特立獨行的炎魔宗師，對於火系魔法的防禦，也有著跟大陸傳統主流觀點截然不同的看法。
「火系魔法師的防禦，應該一開始就放棄結界魔法，而極端專注於元素精靈召喚魔法上。」
元素精靈。
在魔法理論中，它們被視為高位元素凝合物，憑著施法者施加的靈魂烙印，而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智能和性格。被召喚出來後，在一定時間內可以協助施法者戰鬥，起到攻擊，防禦，輔助的作用。
「大陸上，幾乎所有魔法師都存在一種天然的偏見。出自人類自大，自傲，自負的群體性偏見，讓他們即使有著再多的證據，也不肯承認一個本該很簡單的事實。」炎魔一如以往地高傲道。
「什麼事實？」
「元素是有生命的。」
「看吧，現在，你就露出了那種傲慢偏見造就的愚蠢表情，笨蛋弟子。」炎魔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使得重陽不得不竭力收斂自己臉龐上驚駭的神色。
「元素是一種極為微小的生命體，自古流傳的咒語和魔陣就是與它們溝通的語言，而魔力就是它們的食糧之一。我們魔法師以魔力為報酬，僱傭元素為我們賣命。本質上，人類……不，乃至魔獸在內的所有高等生命體，其實都只是元素生存繁衍的溫房而已。」
「廣泛生存與天地間每一個角落，從元素位面源起，擴散到物質位面的它們，才是真正的神靈，超然於一切生命之上的存在。人類，自稱為它們的支配者，實際上，在無窮無盡的元素生命面前，是何等渺小。」
「可是……說魔力是元素的食糧……這魔力本身，不就是元素形成的嗎？」重陽忍不住問道。
「元素吸收以元素為基本造就的魔力，很奇怪嗎？就像人類總要吃肉一樣，人的身體不也是血肉構成的？」炎魔反問道。
重陽無言了。
「而且對於元素而言，魔力只是『食糧之一』。這就是為什麼說元素比人類高等，因為人類現在已經離不開它們，但它們卻絕不完全依靠人類。元素位面才是它們的家，物質位面只是它們的旅遊地點而已。」
「無數的證據可以說明這一切，但人類從來沒有承認過元素作為生命體的高等和偉大。」
「所以……你選擇了在最後，化身為超越人類的元素精靈？」
「也有這樣的原因……我長時間研究元素和元素精靈後，發現到了絕大多數魔法師都未曾察覺到的無盡魅力。元素精靈，絕不應該僅僅是魔法師的工具，而更應該成為魔法師的夥伴，甚至能夠庇護魔法師的強大存在。」
在傳統觀念中佔據防禦主力位置的結界魔法，對於火系，有著天然性質上的缺陷，再怎麼研究也只是條死胡同，永遠不可能跟地系，風系，水系這些普適性強的系別相比。
這是由於物質位面的天然環境決定的，無法改變。
但是，元素精靈不同。
作為高位元素存在，各個系別的元素精靈在本質上是平等的，在普適性上受到的制約遠比結界魔法要小。只要充分發掘元素精靈尚未被大眾認識到的深厚潛力，它們就可以成為魔法師最強大的夥伴和護盾。
「你與那個地風雙系小丫頭決鬥的時候，不也親身體驗了元素精靈在戰鬥上的優勢？」炎魔進一步質問道。
重陽點頭。芙蕾雅在決鬥中三次召喚元素精靈，可守可攻可牽制，遠比單純防禦的結界魔法靈活。
「火系魔法師的防禦重點，就要落在元素精靈身上。而傳統觀點又認為，元素精靈召喚跟所謂『元素親和度』有極大關係。只有元素親和度高的魔法師才能召喚出高位元素精靈……這又是大錯特錯。」
炎魔將傳統理論的幾大基本統統批駁得體無完膚。
「親和度這種東西，就跟人類的長相一樣，長相討喜，固然可以吸引元素，但這不是重點所在。要召喚元素精靈，根本上還是在『食糧』，也就是『報酬』方面上。比如一個長相很英俊，但付出很少的僱主，跟一個長相很醜，但付給的報酬是前者百倍的僱主，你會選哪一個？」
當然要報酬更高那個……
「是要消費更多魔力，召喚高位元素精靈嗎？」重陽皺眉。
「不，要是那樣就跟傳統愚蠢的理論一樣了，單純增加魔力耗費量是不行的，必須是在魔力質量上下功夫。」
「魔力是『食糧』，食物要更好吃才能吸引到更高貴的客人，道理就是如此。另外，心態也很重要。元素是有生命和智慧的，人類撒出大把報酬僱傭它，它就不會計較僱主的態度如何。但是如果要用較少的報酬僱傭較高等級的它，那僱主的態度也成了關鍵性的因素。」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傲慢而愚蠢的僱主……
重陽逐漸想明白了。
這是觀念上的巨大變化！如果不是他有著兩世經驗，知道世界上存在「微生物」這種東西，那他可能就跟大陸本土的魔法師一樣，無法接受這等驚世駭俗的理論。
元素是高等生命體。
元素精靈是有智慧的強大存在。
要想召喚高級打手幫忙，就要用最美味的餐點，最恭敬的態度去招待它。
以上……想要一個傳統魔法師認同並接受，幾乎是不可能的！人類自詡萬物之靈，習慣了傲慢自大，何況是人類當中更以驕傲著稱的魔法師？
但是重陽平靜地接受了。炎魔對於重陽的接受程度很滿意。本來他做好了準備，要長時間狠狠地對這笨蛋弟子狂轟濫炸，徹底改變那受到傳統教育形成的愚蠢觀念的。
沒想到出乎意料地輕鬆。
真是讓人喜歡的弟子啊……那麼作為獎賞，接下來少叫幾聲「笨蛋」弟子好了。
「桀桀——想明白了的話，我現在要教你的，就是將你的魔力，轉變為對元素精靈而言『美味佳餚』的秘典。」
除了新型火系魔法之外，炎魔本身最引以為傲的成就——《炎魔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