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幾日哈特提心吊膽,生怕早遭受到襲擊,表面卻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胸有成竹的絕世高人的模樣,此刻自己所行的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哈特稍稍放鬆了繃緊的神經,昏昏沉沉中差點睡著了。
所以說差點,是因為馬車外突然傳來嘈雜的怒罵聲,被驚擾清夢的哈特微微有些上火,他掀開車簾,卻見艾法和戴麗爾已經在馬車的檯子上坐著,似乎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連哈特來到她們跟前都未有察覺。
在陽光下,從側面望去,艾法宛如幼細玉胎般的俏臉,在陽光下微微現出淡細的絨毛,那是稚氣未脫的象徵。雖然哈特沒有問過艾法的年齡,但他猜這樣的女孩子,在精靈族中可能只相當於人類的16歲吧!
艾法並沒有注意到哈特,她美麗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前方,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絲焦急與不忍。不過哈特卻沒有在意這些。他已經深深被艾法美麗的臉龐吸引住了,除了艾法熟睡的時候,這恐怕是哈特第一次這樣平靜的注視著艾法,絕美的容顏吧!
即使艾法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前方發生的小騷動所吸引,但哈特還是注意到,艾法白皙的玉手正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半月的行程後,艾法的肚子漸漸也顯露出徵兆,哈特甚至在金色的陽光下,感受到艾法那即將身為人母的欣慰與期盼。
哈特心頭升起濃濃的成就感,但同時卻有感到淺淺的恐慌。他還沒有心理準備作父親,去迎接一個2個月了,若是不出意外,四個月後自己就將迎來今生第一個孩「呸!呸!呸!什麼叫若是不出意外!烏鴉嘴!」
雖然那僅僅是哈特腦海中的念頭,哈特還是連吐了幾口吐沫。
「怎麼可以這樣,太野蠻了!」
艾法突然叫出聲來,一雙小拳緊緊的纂住,不住地在胸前搖晃著,彷彿看到了什麼讓她憤怒的事情。
哈特疑惑的向前方望去,只見兩名士兵正將一個老人的推倒在地,一個白生生的青年死死的抱住士兵的腿,卻又被另外一名士兵狠狠的露在肚子上,登時就疼得他蜷縮成團,宛如一隻大蝦米。
「哎!女皇陛下才登基不到一年,就搞成這樣子,現在這群士兵太不像話了,簡直和強盜沒什麼兩樣。聽說地方上還好一些,但恐怕也沒多久就要變質了。想當初先皇在位時,何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馬車旁邊,路人甲湊在路人乙耳前,輕輕的低語著,聲音剛好傳進哈特得耳中。
路人乙四下張望了了一下,悄悄的說:
「你不要命了,現在可不不是先皇在位的時候,說錯話是要掉腦袋的,而且女皇陛下才19歲而已,難免……」
說完還看了哈特一眼,他顯然是看到一身華貴的哈特在旁邊,這翻話估計是說給哈特聽的。
哈特已經沒有興致在聽下去了,身旁就潛伏著危機,他也沒有心情管這些事,見艾法白皙的額頭間滲滿了青筋,心知不妙,連忙將一把將艾法拉進馬車。否則這個莽撞的丫頭怕是要打抱不平了。
艾法驚呼一聲,不悅的說:
「拉我做什麼,看我不好好教訓那群混蛋!」
說著還要衝出去,哈特趕緊扯住艾法的胳膊,一翻痛陳分析厲害關係,才將艾法勸住。
馬車外,戴麗爾安靜地坐著,望著眼前的一幕,碎玉般的牙齒咬著粉紅的下唇,漸漸嘴角滲出一線血絲……
當馬車來到城門口,哈特才知道那些士兵正在徵收入城稅,哈特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進入城市要交稅,不過哈特一行卻沒受到留難,哈特以為士兵知道他的身份,趕忙試探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這所謂的入城稅還有些名堂。有三種人是不用交稅的——貴族、外國商旅、還有趕著馬車或騎乘馬匹的,一句話,只要是靠兩條腿進城的平頭百姓,其他人皆不用交稅。
「薩非德那傢伙倒沒蠢到家!」
鑽進馬車的戴麗爾突然冒出一句,引的哈特與艾法疑惑的望著她,艾法笑了笑沒有說話,似有心事的轉過了頭。
進了城,哈特找了一間旅館暫住了下來,不過沒等大家喘口氣,哈特立刻將磐石與比克叫進房內,商量了半天,決定在佩因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一棟靠街的店面。雖然磐石聲稱自己不想再開武器店了,但架不住比克的遊說和哈特的威逼,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在比克與磐石四處找店面的時候,元帥府的一間密室內,正醞釀著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暴。
目前帝國最高權利的幕後掌控者,薩非德元帥背靠牆壁,低頭沉思著。他的身材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個頭,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芶,剛硬的面容充滿了歲月和的侵蝕卻依舊散發著濃郁的男性魅力。冰綠色的昨眸迸射著宛如鋒刃般的寒芒,十幾年來,他往往僅是一個眼神,就能讓身邊的人心驚膽寒。
年輕時薩非德就是帝國出名的美男子,身居高位已久,常年經歷陰謀與算計,旁人早已無法從那張,線條剛直的臉上窺探出他內心的蛛絲馬跡。
帝國最高統戰部統領巴羅克站在薩非德身前,略帶焦躁的說道:
「主上∼不∼大人,我們已經發現了所有屍體,看來迪南那傢伙的實力遠在我們想像之上。這次一共派遣了80名黑甲精英,甚至還有8名我族高手,我檢查過傷口,全是一擊必命。沒有鬥氣殘留的痕跡,很多人甚至來不及抵抗。大人,這次我們損失慘重啊!」
薩非德沒有回答,他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牆壁。彷彿平滑如鏡的牆壁上有什麼更值得他注意的東西,過了半天他才轉過身,冷冷的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黑甲原本就是用來犧牲掉的棋子,不過這次也探清了迪南那傢伙的底細,所謂的天穹聖騎士,帝國年輕一代最有望晉陞為聖階。哼!全是放屁,那傢伙怕早就是聖階了,竟然藏的那麼深。」
巴羅克悄悄打量著薩非德的神色,見他沒有動怒的跡象,猶豫了片刻湊到他身邊說道:
「大人,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因為不能暴露恐怕很難幹掉迪南那傢伙。否則眾神教恐怕會進行干預,雖然大人您已經手握帝國大權,但眾神教的勢力不可小視啊!恐怕只有大人您親自出手,才能解決掉他。」
他距離薩非德還有一尺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知道,薩非德不喜歡有人與他並肩,因為那被他視為對自己權威的挑釁。
薩非德踱著步子來到密室的一張椅子前,他坐下身示意巴羅克坐在對面,見巴羅克已然落坐,他才說道:
「不要總是站著說話。記住!你現在也是帝國高層。用不著你說,迪南那傢伙最近非常謹慎。昨天那樣的機會恐怕以後不會在有了,他現在住在眾神教的法拉修道院,那裡設有結界,我們妖族一旦進入,他立刻就會知道。雖然神靈賜予了我們無窮的力量,但眾神教信奉的是光明系神靈,在結界中,我們受到的約束太大,若是暴露,即使能幹掉迪南,我們的麻煩也來了。」
巴羅克歎了口氣。說道:
「大人,我們派去回收丹格雷筆記的人已經失去了聯繫,要不要督促法恩問一問,那傢伙倒是一頭識事務的老狗!」
薩非德撫摸著頭髮,似乎想到了什麼煩心的事,過了半天才說道:
「恐怕旁德爾他們已經死了。」
巴羅克猛然一驚,他瞪大了雙眼,驚呼道:
「不會吧!大人,以旁德爾的修為,即使放眼全族,也足能位列百位之內,雷根更是族內年輕一輩出類拔萃的好手……」
薩非德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對巴羅克的話有些不悅,但臉上卻並未露出憤怒的表情,他瞟了巴羅克一眼,就垂下頭說道: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劍聖哈特,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巴羅克未想到薩非德突然轉移話題,不禁疑惑的問道:
「大人您是說哈特他幹掉了旁德爾,可是大人您並未交代要招惹哈特啊!」
薩非德輕歎一聲,冷冷的說:
「旁德爾太自大了,狂妄蒙蔽了他的雙眼,他在旁貝與哈特曾有過密切接觸,卻未回報,這樣的傢伙死了也好。」
「只是∼∼大人!」
巴羅克暗自總結了了一下,說道:
「哈特的底細我調查清楚了,他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傳人,那個家族有些古怪,我翻閱了所有的卷宗,發現這個家族的歷史竟然可以追溯到古帝國時代,而且幾千年來,油桐鎮一直是這個家族的領地,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或許是我妄下定論。那個家族的姓氏中竟然有海拉爾這個音節…」
「高盧人?」
薩非德愣了愣神,疑惑的問道:
「你說他是高盧人?」
巴羅克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恐怕不是!雖然古帝國的高盧人皇族中有這樣一支姓氏,但我可以肯定,這支血脈早就斷絕了,或許這僅僅是巧合罷了!至於那個叫哈特的騎士,我查到他曾和修蘭特家族來往密切,數月前,雷利亞曾追擊一條未成年的小龍去過綠林山脈,據說這個哈特也有隨行。我特意命人詢問過幾個同行的小貴族。他們聲稱哈特在當時身手普通,而且他第一次在羅拉德出現作為分析,那傢伙的實力僅僅稍高於普通騎士,可是……」
薩非德的鼻子重重哼了一聲,低沉的說道:
「可是他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竟然擊敗了白銀。」
「事情恐怕有些蹊蹺啊!」
巴羅克想了想,望著薩非德的臉色,謹慎的說道。
「自然有蹊蹺!那傢伙是個騙子!」薩非德低沉的笑聲在狹窄的密室中響起,「但卻是個瞞住旁貝城近百萬居民的高明騙子!這樣的人,更不可小視,丹格雷怕就是疏忽大意才遭了他的暗算!」
「那我們該怎麼辦?」沉思了一會的巴羅克終於開口道:「要不要幹掉他!」
「不用!」
薩非德冷笑著說道:
「這樣的小丑留著或許有用,更何況∼∼若他不是小丑,而是處心積慮的隱藏自己的實力呢?這個世界上不會平白無顧出現一個高手。若不是騙子,那就是有所圖謀,那傢伙不是要參加夏祭嗎?讓人在城門前多多留意一下,別讓他脫離了我們的眼球!」
巴羅克瞪目結舌,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起臨來的目的,連忙說道:
「是!大人!不過迪南呢?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傢伙?他遲早要成為心腹大患啊,現在帝國南部,幾個大豪門都公開支持他。前幾日,費南多大公爵甚至給他送了一封秘信,恐怕……」
薩非德獰笑一聲,稜角分明的臉上顯露出濃濃的凶悍煞氣。
「放過他?迪南那傢伙不死,我難以心安。我倒是突然想到一個人,你過來……」
說完,他揮手讓羅拉德到他身邊,接著沉聲交代了幾句。
巴士帝監獄或許是整個大陸最出名的監獄,它位於佩因城東郊15公里處的一座廣闊的山丘上。說是監獄,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堅固的堡壘,它整個用四五噸的花崗岩填充石灰泥漿修砌而成,外牆足有四十多米,城牆上還有十六座大型碉堡。整個堡壘的外圍,環繞挖出一道,二十多米深,近五十米寬的壕溝,壕溝內沖滿了腐蝕性的液體,常人若是失足掉下,不出幾秒鐘,就會化為一攤白骨。
堡壘內部更是機關重重,防禦森嚴,僅僅城牆就有三道。不過五百米方圓的堡壘,卻駐守了近二千名十兵以及數位魔法師,每道大門僅堪能兩人並行,而且大門由數十噸重一米厚的精鋼所鑄,若非聖階強者,根本不要妄想逃脫。
修鑄這作城堡的設計師曾揚言,若是想要攻下這作堡壘,在沒有戰術級以上魔法支援下,至少要付出5萬人的傷亡,足可見這座監獄之嚴密。
巴羅克踏進監獄的地牢,深達百米的地牢關押著整個帝國最危險的犯人,監獄長小心的跟在巴羅克身後,不停的介紹之餘還處處拍著馬屁。
巴羅克有些不耐煩起來,對於這種溜鬚拍馬的角色他最是厭惡,不禁冷下臉,沉聲說道:
「我不是來參觀的。你立刻帶我去最高禁閉室,我要找一個叫馬修斯的傢伙。」
監獄長嚇了一跳,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慌忙說道:
「馬修斯!統領大人,他太危險了,我怕您會有意外!」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眼角的餘光微微打量著巴羅克的臉色,心頭盤算著接下來的說辭。
巴羅克冷冷的哼了一聲,嚇的監獄長猛一哆嗦。那傢伙完全是靠馬屁爬到這個位置,根本受不得絲毫風吹草動。巴羅克鄙夷的望了監獄長一眼,冷徹心扉的話語傳蕩在空曠死寂的地牢中。
「廢話怎麼這麼多,要想活的長些,最好管好你這張嘴,所有獄卒全部撤掉了嗎?」
巴羅克說完,用力推了監獄長一把,兩腿發軟的監獄長差點坐倒在地上,他暗自審時度勢一翻,臉上不敢露出絲毫異樣,顫聲道:
「統領大人教訓的是,已經遵照統領大人的命令,全部撤掉了。」
「很好!」
巴羅克面色稍緩。
「帶我去!」
如果說巴士帝監獄是集中了整個大陸的頭號要犯,地牢又關押著最危險的犯人,那麼最高禁閉室所關押的犯人已經不能用可怕來形容了。所有曾經有幸關押在這裡的犯人,每一個都是名聲狼籍,作惡多端,本身的實力更是恐怖到讓人心寒,而整個巴士帝監獄也僅僅只有三間最高禁閉室。
最高禁閉室完全由百煉精鋼鑄造,牆壁厚達七米並被魔法加固。而且還設有防止物理與魔法雙重打擊的防禦結界,即便是聖階高手,若是沒有神兵利器在手,被關進這樣的厚實的鐵殼子裡,也是插翅難飛。
監獄長將魔法鑰匙插進牆壁外的一個小孔,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個直徑足足五六米的鐵球被魔力驅動,沿著劃道滾到一邊,露出一個待多寬的圓形小洞,這還是巴羅克第一次看到設計如此詭異的門。他暗自掂量了一下,若是自己被關進這樣的完全隔絕的房間中,恐怕只有餓死一條路。
巴羅克瞪了監獄長一眼,冷冷的吩咐道:
「你在外面等著!」
說完巴羅克走進了牢房。
監獄長巴不得巴羅克說這句話,剛一打開門,他就躲的遠遠的,彷彿裡面關押著什麼恐怖的怪獸一般。
巴羅克走進禁閉室。只見整個空間足足有20米方圓,中間的位置有一個深坑,坑內,蜷縮著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那男子一頭髒亂的長髮,抬起的臉上被濃密的落腮鬍掩住大半,空氣中散發著陣陣的惡臭,嗆的巴羅克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是誰?」
男子的聲音,音調之間有些僵硬,似乎很久沒說過話,但聲音中氣十足,顯然他正值壯年。
巴羅克半天沒有說話,僅僅是凝望著那名男子,直到他漸漸適應了空間裡的惡臭,才牽動著嘴角笑了笑說: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想自由嗎?」
男子不屑的說:
「哼!老子在這裡有吃有喝,逍遙快活的很,自由∼哈!口氣不小!」
「你難道不想報仇嗎?」巴羅克笑道:「迪南那傢伙奪取了本應該屬於你的榮譽,否則眾神教的守護騎士可是屬於你的,馬修斯聖騎士大人!」
被稱為馬修斯的男子微微一驚,半天沒有說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馬修斯終於開口了:
「哼!一個憑卑鄙手段才獲勝的傢伙,怎麼,他得罪你了。」
「是!所以我想跟你合作,作為報答我將免除你褻瀆神權的罪名!」
「神權!」
馬修斯突然放聲大笑道:
「哈哈!一群有眼無珠的蠢貨也配代表神權,不過殺了幾個評判不公的白衣主教就給我按上這樣的罪名,簡直……」
巴羅克凝重的說:
「馬修斯大人,我並不同情你,因為享有同情的全部是弱者,而你不是!我會提供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同樣,我不會對你進行任何約束,請考慮一下!」
馬修斯哼了一聲,冷笑道:
「不用考慮!你想讓他死,我也想讓他死,不過我只為了自己,你最好能明白!」
「這個自然,那麼大人,您自由了!」
監獄長焦急的等在外面,他生怕巴羅克出什麼意外,更怕裡面關押的可怕傢伙趁機逃脫,就在這時,巴羅克從禁閉室走了出來,監獄長呆若木雞的看著跟隨而出的馬修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統領大人,他可是重犯,您……」
監獄長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一柄短劍已經刺穿了他的喉嚨,巴羅克套出雪白的手帕擦拭著宛如藝術品般精緻的短劍,對著地上的屍體冷冷道:
「我說過,要想活的長些,最好管好你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