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潰敗
跋涉黃沙,人煙稀少。
從蒲犁高原進入費爾干河谷,再西行進入葉河(又名『藥殺水』、『真珠河』,即現在的『錫爾河』)與阿木河(古之『媯水』、『烏滸水』,又名暗木河、阿梅河等,即現在的『阿姆河』)之間的沙漠綠洲地區,沿河向鹹海方向進軍。
中土帝國的軍隊,再一次踏上了蔥嶺以西,七河地區的沙漠綠洲地帶。
為了追殲剿滅葉爾羌頑敵,兵力已經膨脹到四萬以上的『哈密近衛游騎軍團』的「狂風游騎」們兵分兩路,雷天星兵團與蕭寒兵團作一路,雷火仝兵團、張詠兵團為另外一路,雙方商定分進包抄,追擊到鹹海東岸會師。
雷天星兵團與蕭寒兵團這一路,除了本部的『狂風游騎』之外,尚有少量表現溫馴的奴隸騎兵從征,數量在四千左右,合計雷天星、蕭寒這一路兵馬在兩萬六千騎左右,在西域這已經是極為強大的一股騎兵力量,人送綽號『狂風游騎』,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狂風游騎兵在沙漠綠洲地帶縱轡疾馳,甲葉錚錚,金鐵扣擊,嘩嘩作響。
號角嗚嗚,前鋒隊已經發起進攻。
鼙鼓動地,前方依稀傳來刀劍斫擊、金鐵交鳴的脆響。
遊牧民的營帳,狼頭大纛表明這是一支蒙古裔葉爾羌貴族。
雷天星兵團的游騎兵策馬疾衝,蕭寒兵團的游騎兵夾馬隨後。
這支葉爾羌殘兵,顯然沒有什麼準備,面對突襲,他們的抵抗瞬間崩潰瓦解。
狂風游騎的鐵蹄,縱情肆意地踐踏著一切。
頑敵騎兵未及上馬,即已被斬首,頭顱滾地,塗滿一地血腥,瞪大著的眼睛,凝固著驚恐、憤怒與不甘。
殘肢散落內外。
手持漆槍的游騎兵呼嘯著縱馬狂奔,槍尖上挑著首級。
殺戮還在進行中。
衝殺在前的雷天星渾身血污,左臂在瞬息間中了兩支羽矢,傷口滲出鮮血。
游騎兵以輕捷快速為尚,都不喜歡披掛魚鱗重甲,就是雷天星這樣的將領,也很少動用他的魚鱗札甲和鎖子甲,通常不過是在牛皮氈甲內襯上一層鋼絲網甲,能遮護前胸後背的要害即可,護臂也只是內襯網甲,外以牛皮與厚實的羊毛氈札制而已,這手臂受點傷亦是難免。
幾個敵騎吼叫著衝了過來。
雷天星舉起手中馬槊,身邊十幾個親衛已是箭囊空空,亦舉起刀槍準備廝殺。
便在這時,幾支黑羽狼牙從後疾射,敵騎在弓弦聲中栽下馬去。
頑敵被碾得粉碎,不復存在。
跟上來的游騎兵,手裡的硬弓兀自嗡嗡作響,弓弦顫動。
作為雷天星兵團的前哨游騎,前出本隊一二百里之遠哨探敵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斥候巴特爾,原先是雷瑾東歸路上俘虜的西蒙古瓦剌人,在雷天星帳下效力多年,如今已經脫卻奴籍,積功升至平虜軍的『虎賁猛士』軍功爵,在哈密和土魯番已經擁有了歸屬其私人所有的大片牧場和牛羊,其人不善營謀,乾脆像其他許多的軍中袍澤一樣,與雷氏大牧場簽署了一紙長達三十年的租賃合約,巴特爾只需每年按時收租分紅即可,旱澇保收,什麼事都不需要他操心勞力,什麼雪災、黑災、花災、紅災造成的牛羊牲畜損失,統統與他無關,那都是雷氏大牧場的,與他這個『食租人』無涉。
對於巴特爾這樣已經有家有業的軍功爵士,有相當一些人已經選擇暫時退出平虜軍現役,安心做『食租人』,當富貴閒人去了;還有一些則因為種種原因,雖然暫時退出現役,卻也閒不下來,便去了大商社大商團做護衛統領,大商社大商團給他們開出的糧餉自然比平虜軍高出一大截;又有一些不習慣軍律森嚴,喜歡自由自在過活的軍爵老兵,或是合夥開起了『標行』,或是做起了『賞金客』,也自有一番光景。
不過,更多的軍功爵士還是選擇留在平虜軍中,遵守森嚴的軍紀軍律,過著日日刀頭舐血的戎馬生涯。在他們看來,現在退出平虜軍現役一樣要登記為僉兵備役,一旦幕府徵召僉調,他們仍然需要無條件的服從命令,除非身有殘疾不能上陣,否則誰也不能抗命不遵;與其這樣,不如仍然留在軍中效力,免得在安享富貴的歲月中荒疏了軍中藝業。如今兵戈亂世,血火方殷,並不是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年頭啊,若是臨到有事,應召入役,卻因手腳生疏,藝業荒廢,窩窩囊囊誤了自家性命,斷送一世英名,卻是大不值了——好男兒自當馬革裹屍而死不是?窩窩囊囊死於無名豎子之手,豈是好漢所當為?
巴特爾便是這部分人的一個,因此便一直留在軍中。
此番帶隊前出哨探,本是慣例,巴特爾並沒想到會遭遇大股敵騎。
因此,當他遠遠望見前面塵頭大起,一支人馬呼嘯奔來之際,也不免愣了一愣。
看那旗幟,卻不像是葉爾羌某個霍加或者伯克的旗幟,而是——薩非教團的綠色教旗。
難道是薩非教團的狂信兵團?
殺氣騰騰的白袍騎兵,揮舞著新月一般的亞剌伯彎刀,呼嘯而來,來者不善!
勒住張弓,搭上一支三稜箭,取準搶在最前的那個騎兵的眉間。
那個渾身裹在白袍當中的薩非教徒,揮舞著一支矛旗,嘰裡咕嚕大呼小叫,策馬奔來。
百步以內。
三稜羽箭如電射出,撕裂了灼熱的沙漠熱風,嘯叫著橫空而去。
那廝應聲落馬,狂熱的喊叫嗄然而止。
巴特爾這一箭已然透顱,箭力兇猛,百步斃敵,宛如探囊取物。
「哈哈!」
那些白袍騎兵一下驚呆,還沒回過神來,巴特爾的箭已經在狂笑聲中,連珠射出!
箭到處,人如草,紛紛倒下。
白袍騎兵吶喊著倉皇四散,一支通報緊急敵情的鳴鏑回身射去。
在巴特爾身後兩里許,一支旗花火箭已經應聲在天空炸響,尖銳無比的哨音向後傳遞。
十里之外,狼煙騰空的同時,一羽專門用於報警的軍鴿也騰空而起。
拔馬而回,巴特爾向來路飛撤。
追兵窮追不捨。
巴特爾以及他手下的一隊斥候一直未能擺脫敵方追擊。
血不停從刀口滑落,一路上一日連殺數陣,箭射、槍挑、刀劈,巴特爾記不清殺了敵方多少白袍騎兵。
血滴進黃沙,陽光酷烈,牛皮水囊中的水所剩無幾,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部給了坐騎。
平虜軍配發的斥候乾糧,干奶酪已經吃光了;從白袍騎兵手裡搶來的乾糧也吃光了;還剩下最後一塊油脂花生咖啡糖塊,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浪費了。
放眼望去,遠處旗幟飛揚,不知還有多少敵兵。
巴特爾手下這支可憐的斥候小隊,算上巴特爾,現在只剩下三個人,其他人都已經戰死。
他們三人已經被敵兵包圍。
敵兵如同潮水一般撲來,殺不盡、斬不絕。
巴特爾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嗓子好像要冒火,太渴了,喝下去的一口水,彷彿滲進了沙漠,一點痕跡都沒有。
前路漫漫,血路無涯。
血!
到處都是血……
滿地的屍骸……
翻騰著烈火……
瀰漫黑色濃煙……
渾身是血的戰士,嘶吼著,廝殺著。
「將軍,將軍,蕭將軍來了。」
一身鎖子甲的親衛策馬奔來,大聲喊道,麾軍衝擊敵陣的雷天星示意副將接替指揮,回頭說道:「請蕭將軍過來。」
「是!將軍。」
親衛撥轉馬頭,轉身去了。
雷天星眺望著人馬如潮的戰場,心中一片焦灼鬱怒,又帶著幾分苦澀和不祥的預感。
馬蹄聲近,蕭寒帶著十餘騎親衛從側面插了過來。
「敵情如何?」
「如預料的一樣,獵殺隊與前哨斥候已經完全摸清了對方底細。此次,薩非教團幾乎集結了所有的狂信兵團,潛越薩非伊朗與烏茲別柯的邊界;烏茲別柯方面有十七個邊境部落的長老早就各自集結了部落軍,而且就是他們庇護和隱匿了薩非兵團以及薩非伊朗邊境部落軍的行蹤。很明顯,烏茲別柯汗廷私下縱容並默許了那些邊境部落這麼做。此外,秘諜部方面的飛鴿傳書,烏茲別柯汗廷的金帳汗軍『鷹師』、『狼師』轄下,至少有五個萬騎長離開駐防營地,正星夜兼程率軍趕來,最遲——明天就可抵達,但極有可能在今晚趕到。」
蕭寒有條不紊的轉述諜報軍情,情勢的危急並沒有讓久經戰陣的他失去沉著冷靜。
「該死。秘諜部和軍府秘諜司是幹什麼吃的?這麼重要的軍情也沒有察覺。」
雷天星大怒,如果早有警覺,他們也不會一頭撞進敵方的口袋。一開始,就沒有想到在平虜軍「數十萬大軍」的威懾之下,烏茲別柯汗廷仍敢鋌而走險,以至在烏茲別柯汗廷的控制疆域,遭遇數萬薩非伊朗的教團白袍騎兵的伏擊;更沒有想到,烏茲別柯邊境部落的牧民會集結起來大舉襲擾『哈密近衛游騎軍團』,這是薩非伊朗與烏茲別柯的合謀。
「薩非伊朗的國王軍有什麼消息?」雷天星壓住怒火。
「目前還沒有消息。薩非伊朗的國王軍主要防禦奧斯曼帝國,秘諜部、軍府秘諜司還沒有收到線報。」
「該死。」雷天星強壓火氣,「看來,我們得準備突圍了。如果等到烏茲別柯的金帳汗軍到達,就完全沒有機會了。」
蕭寒默然片刻,他們與敵遭遇的戈壁,是烏茲別柯汗國與薩非伊朗兩個西域大國控制疆域邊緣的接壤地帶,兩國的邊境部落犬牙交錯。以他們這一路的兵力,任何一國的邊境部落都不敢單獨向他們挑釁,但是當這兩個西域大國聯手,部落聯軍也是相當強悍難纏的,更不要說烏茲別柯戰力最強的金帳汗軍也加入進來。蕭寒冷冷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上一次草原突圍的重現罷了。」
雷天星也沉默了,他們當年都是從修羅地獄一般的韃靼草原上,拼盡了全力才從韃靼大軍的包圍和追擊中突圍出來的人,當然知道突圍是多麼艱難、絕望和無助,那時候他們只需要聽令而行,奮勇衝殺,但現在卻必須自己拿定主意了,而抉擇總是痛苦的,無論選哪一邊。
「雷火仝兵團、張詠兵團有沒有消息?有沒有遭遇敵襲?」
雷天星想知道,敵方是全力圍攻自己這一路,還是同時對兩路兵馬展開包圍?如果只是全力圍攻自己與蕭寒這一路,而不是同時對兩路兵馬動手,那就證明敵方現有兵力尚有不足,突圍的希望會更大一些。
「雷火仝兵團、張詠兵團還沒有消息。但是,看情形,敵方應該是以我們這一路為主要攻擊目標。」
蕭寒苦笑說道,他們早已經深入敵境,平虜軍的鴿驛以及其他驛站暫時沒有可能延伸到這裡,更不可能有烽火傳遞警訊,主要依賴本部哨探斥候以及快馬傳騎來回傳遞軍情的他們,如同孤軍作戰,消息、軍情的傳遞既不順暢也不會非常快捷,面臨敵方多路兵馬突然而至,四面兜擊合圍的態勢,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極為嚴峻的考驗,而且相當不利——幸好,當年的草原突圍,在韃靼騎兵的圍追堵截下,雷瑾麾下的「雷氏鄉兵」,從上到下都已經習慣了不厭其煩的將哨探、斥候遠遠派出一兩百里之外哨探和警戒敵情的戰法,四面兜擊而來的敵軍根本沒有出其不意偷襲中軍本隊的機會和可能。
黑夜來臨。
戰鬥仍然激烈,奔馳在戈壁沙漠上追擊與反追擊的雙方軍隊,已經糾纏轉戰了六天五夜,大戰小戰無數。
雷天星兵團與蕭寒兵團的中軍本隊,此刻籠罩在全力突圍之前的沉寂當中,只有戰馬偶爾發出嘶鳴的聲音。
只有哨探、傳騎往來奔馳,鼓角、號笛不時在傳遞著命令,戰機就在今夜。
幾道旗花火箭沖天而起,那是開戰的信號,最後的時刻到了。
騎兵在雷天星、蕭寒的帶領下發起衝擊,蹄聲隆隆,陣形依舊嚴密,勁如山壓,勢如狂風。
甲冑碰撞,金鐵鳴響,游騎兵如潮水一般洶湧奔流,刀槍閃著幽幽寒芒!
游騎兵其實並不適合用來攻擊堂堂正正的堅固軍陣,而更適合於倏來忽往的千里奔襲、追亡逐北、哨探敵情、奇襲要衝等戰法,硬碰硬的對壘非其所長。這也是雷天星、蕭寒這一路兵馬,且戰且走,轉戰周旋的原因,只是敵方亦是精悍騎兵,六天五夜的糾纏轉戰也未能順利擺脫敵軍的包抄堵擊,雖然雷天星、蕭寒麾下將士都很驍勇,此時也都已是疲憊之師,正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這次若不能甩掉敵軍,順利突圍,那不用與敵決戰,他們這兩萬多騎兵也要瀕臨崩潰之境了。
隆隆的蹄聲如同悶雷,震撼著夜色下的戈壁荒漠。
箭矢鋪天蓋地,如同飛蝗一般。
不斷有騎兵中箭倒下,但並不能阻止游騎兵的突進。
「衝!」
雷天星舉起了漆槍。
人的勇氣和決心是不能被低估的。
薩非狂信兵團的白袍騎兵總數約有四萬,雖然良莠不齊,但一眼望去,槍矛如林,戰馬成群,也是頗為壯盛懾人。
薩非伊朗的邊境部落聯軍、烏茲別柯的邊境部落聯軍,也有數萬之眾。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比平虜軍『哈密近衛游騎軍團』的『狂風游騎』兵,更熟悉也更適應七河地區這片沙漠綠洲。
然而,就在重圍之中,雷天星、蕭寒麾兵而進,硬是衝開血路,逃出生天。
狂風游騎雖在兵力上居於劣勢,但雙方糾纏激戰多日,未見勝負。至突圍一戰,雷天星兵團、蕭寒兵團人馬死亡略盡,屍骸壅塞道路,鮮血流盡荒原,雷、蕭兩人身先士卒,奮勇衝殺,在千軍萬馬中開路,才使中軍本隊得以突圍,逃回蒲犁,兩萬多驍勇騎兵僅有不到五千人馬能夠東歸,許多士兵連馬革裹屍歸葬故鄉都不能夠做到。
雷、蕭兵團的中軍本隊雖然最後殺出了重圍,負責斷後的各支狂風游騎兵卻大多死於戰陣,可歌可泣之英雄事跡不勝枚舉,是為潰敗突圍中不多的耀眼亮色,然而其中又有多少能夠動人心魄,為人所知呢。
不過,能在殘酷殺戮的戰陣之中脫穎而出的英雄人物,也因此逐漸進入了西征主帥郭若弼,乃至平虜侯的視線中。
在負責斷後的狂風游騎中,李傑就是相當耀眼的一位,他的運氣相當不錯,不僅能夠生還,而且在關鍵時刻遇到了千里馳援接應的友軍——「鮮卑突騎」,不但成就了他的一件「奇功」,也成就了他的英雄之名——生還為英雄,戰死是烈士,歷來如是;沒有戰死於沙場的李傑,血戰榮歸,『英雄』那是無可置疑的了。
作為斷後的一支游騎兵,身為斥候隊正的李傑,受千騎指揮的指派,前出探明敵方部署。
李傑與其他幾隊斥候騎兵深入敵境,打探軍情。然而,途中卻遭遇了一支數千人的部落騎兵,袍澤死傷殆盡。
李傑單人獨騎,猶如鬼神一般浴血奮戰,在敵群中左右衝突。
當慕容野驢率領「鮮卑突騎」趕到戰場時,他所看見的是河岸邊上,一位壯士怒喝如雷,橫刀殺敵;數不清的敵兵,震恐不安,毫無鬥志,在他面前丟盔棄甲,如潮水般潰散逃亡,真是不可思議!
睥睨天下,以一當千,這深深撼動了身經百戰的慕容野驢。
「鮮卑突騎」迅即衝鋒,幫助李傑擊潰敵軍,隨後乘勝前進,直搗敵陣,如虎狼一般急行百餘里,一舉突入一處部落軍的臨時營地,斬獲無算,全勝殲敵。
對於此事經過,官方邸報上有相當生動的記述。
慕容野驢於前敵呈送的手折上說:「李傑與數十斥候,哨探敵情。途中遇敵至,眾數千人。與戰,從之者多死,而傑戰意不屈,手奮長刀,斃敵將三,頭目七,餘者震恐潰散,傑從後驅趕殺傷甚眾。卑職奉命馳援接應,突騎而西,於阿木河東遇之。眾騎併力,敵眾奔逃,遂斬首千餘,俘一千五百餘人……」
而在一些小報邸抄上則登載有如下之文字:「……使將數十人哨探敵情。遇敵,其眾數千人,即迎擊之,從者皆死,傑奮長刀,大呼酣戰,陷陣直入,奪旗斬將,殺敵將、頭目多人,敵皆震怖,潰走奔逃。慕容野驢率鮮卑突騎馳援,見傑獨驅數千人,鹹共歎息,麾軍進擊,大破之,斬首千數,俘敵千五有餘。」
這其實都是西北方面的無奈之舉,勝敗雖然是兵家常事,但一支兩萬多人的精銳游騎遭敵圍殺,怎麼說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對軍心士氣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所以,就需要盡可能在敗戰突圍的慘淡背景下,找出那些激動人心的英勇事跡,樹立一些英雄猛士來造勢,以激勵軍心士氣,淡化七河地區的敗戰對西北軍心民氣的影響,而以一當千,驅敵如羊的李傑,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平虜軍的一個軍人典範,並以各種方式宣揚遙播開去。
不管怎麼說,如此神勇的事跡,以一當千的搏殺,勇力、膽氣、血性與無畏皆具,在西北軍民群情激憤之際,『孤膽英雄』李傑為眾人所景仰崇拜也是應該之事。
西北鼎沸,憤慨於薩非伊朗、烏茲別柯對平虜軍游騎兵悍然突襲之卑劣行徑,傷痛於西北將士的陣亡,各方人士籲請麾軍反擊、報仇雪恥的上書,如雪片般彙集到平虜侯府、長史府、通政司、軍府、西征行轅辦事衙門等軍政官署。
面對如此情勢,平虜侯卻一反常態的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