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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卷 第一章 獵莊 文 / 金龍魚

    第一章獵莊

    楊樹、榆樹、沙棗、旱柳……

    綿延的樹林從河灘邊上的黃土樑上穿過,下一個緩坡,疏落廣大的樹林前方,是一片相當平坦的草甸,綠草茂密,看去倒像一條綠茵地毯。

    樹是西北常見的楊樹和榆樹,間雜著少量的沙棗、旱柳,樹林疏落,林中頗有幾片開闊地,長滿大片大片的苜蓿,要是在夏天,樹林裡苜蓿盛開,想必滿地都是淡紫色的苜蓿花了。

    蜻蜓飛舞,陽光穿枝過葉照在林中開闊的苜蓿草地上,從樹林邊上往裡望去,光影班駁,幽明雜錯,氤氳著一層迷離的暈彩。

    樹林邊的草甸上,平虜侯府的女眷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樹蔭下,幕天席地,愜意地受用著初秋時節的晴好天氣。

    秋陽仍然有幾分酷熱威力,但是樹林為人們預留下了蔭涼——這是造化的慷慨賜與,不能不讓人感到滿足,就算再怎麼挑剔的人兒,能夠受用如此美好的秋景秋色,也不會多說什麼了。

    西北邊陲的初秋,或許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了,在這樣的好時光裡,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登高望遠,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遊目而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更可燃木舉火,取水烹調,山餚野蔌,雜然前陳,野餐宴飲,觥籌交錯,坐起喧嘩,薰然欲醉,朝而往,暮而歸,其樂也融融,自有令人難以忘懷不可取代的興味野趣。六一居士所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庶幾不謬焉。

    類似平虜侯府這樣的權勢豪富之家,其秋遊野餐的排場,亦非一般黎庶士人可比。帝國的豪門大戶人家,多有在晴朗天氣出遊野餐的風習,尤其以江南士紳為甚。一般而言,提盒和提爐是絕對少不了的。提盒,其實就是小型的碗櫥,內放杯筷酒壺之類應用什物,並分成數格,每格或置六碟,或四碟,盛有果餚酒菜,可供多人之需。至於提爐,其形制一如提盒,亦分上下格,除了盛炭備用,其中還備有鍋、爐,可以烹茶暖酒。另有小鍋,可煮粥供客。郊遊野餐,提盒、提爐相當於隨身攜帶的小廚房,各類烹煮家什、飲食之具皆備。

    平虜侯府的主人,與帝國江南的淵源之深,人所共知,因而江左風氣,尤為濃重,出遊野餐的排場,比之一般豪門大戶更為奢華和浩大了。

    這個時候,日過中天,一頓別具風味的豐盛野餐剛剛結束沒有多久,女眷們一個個臉上暈紅輕染,粉光脂艷,都已不耐秋陽熱力,紛紛躲到了樹蔭下,在鋪著氆氌地氈和羊毛細絨地毯的草地上,愜意地坐臥著,慵懶的品嚐著各式精美茶點,摟著小貓小狗撫玩餵食,彼此間拉著家常,逗著小孩子,更多的則湊在一起打馬吊玩葉子戲,午後辰光打上幾圈馬吊牌,正好可以讓她們慢慢消磨到晚上的飯點。

    一些頑皮的貓、狗,則在明顯分著彼此的各個女眷群體中間,嬉戲、撲鬧、追逐、翻滾……

    這個時侯可以聽見蟬鳴,叫聲如秋陽般亮麗,天籟一般的生命吟唱,靈魂出竅也似的激越呼喊……

    秋陽照耀著南陽府川,蟬們去日無多,但它們在竭盡全力的鳴唱,或許是期待來生,能在更高的枝頭上吟唱……

    蟬噪而林愈幽……

    秋陽照耀,風進疏林,撥動著樹梢樹葉,滿林子淅淅瀝瀝的一派絮語,落葉片片,紛披零落,悄然別離枝頭,在林地上鋪成薄薄的一層……

    這一口腔調奇異的帝國官話,僅僅是聲音已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甜蜜溫柔,笑鬧著的女人們,臉上的神情聞聲而微變,煞是怪異——有點羞窘,有點嫉妒,有點不屑,有點鄙棄,又有點兒艷羨嚮往,真個是百味雜陳,連她們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在疏林深處的開闊地,此時的瑪麗雅公主已經被雷瑾逗弄得嬌喘吁吁,星眸微闔,陷入情火欲焰之中。

    眸光如秋水迷離,清澈深邃的碧瞳,勾魂蝕魄,隱隱透出一種難以言詮的妖異!

    貪婪索吻的雷瑾,當然知道自己的對手,這位西域公主兼妖宗有數高手的本心堅凝,委實難以撼動,但是眼下卻是趁虛而入的最好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話說,正面頡頏「青雲山宗」宗主,強力截擊憤怒若狂的「太一」,又怎會是毫髮無損的一回事?

    手、眼、身法、步,精神、氣、力、功,在武道八法中,對於武者而言,尤其是對於雷瑾、「太一」、瑪麗雅這類已然突破人身極限,臻於武技天道層次的超卓人物來說,形而上的精神元靈傷害才是最大的,也是最難復原如初,最難提升修為的傷害。瑪麗雅的『地母真訣』演化出『天妖極界』,硬撼『太一』的『青雲煞』臻於極致的『天威殺勢』,把個帝國京城弄得天崩地陷,死傷無數,宛如地獄末日光景,當事者之一的雷瑾能夠全身而退是因為他一擊而中倏然遠走,「太一」和瑪麗雅這兩位當事者卻在硬碰硬的較量交鋒中兩敗俱傷。瑪麗雅的傷勢雖然在事後壓制得相當成功,就是雷瑾也無法從浮於表面的一些跡象來推測瑪麗雅傷勢的深淺,但是衡情度理,心靈元神的傷害又豈是短期內容易復原如初的?想當年,落日聽梵與李大禮的一戰,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落日聽梵、李大禮這兩位大宗師後來為了復原如初,突破天人之限,費了多少心血、心機佈局落子?落日聽梵的復原精進,固然是借了雷瑾的緣法,看似毫無關聯的『龍虎大天師』李大禮又何嘗不是借彼一點機緣,妙化三千世界?兩人之間玄之又玄的鬥法較量,在雷瑾身上也是有來有去,互有攻守,卻是不著一絲痕跡,說起來雷瑾雖然不是鷸蚌相爭最終得利的那個漁夫,卻也成了兩大宗師「隔空交火」的玄秘『緣器』和得利者,誠然是緣法一線牽,半點不由人,綿綿若存,用之不勤,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雷瑾捲入到兩大宗師形而上的玄妙交鋒,有得有失,皆是緣法,一飲一啄,俱有因果,卻也是他自己一點靈智妙諦會悟在心,依從本心指引,破除迷惑,直指真如,究竟本來,沒有讓機遇從身邊白白溜走,方能突破天道限隔,得窺先天秘境,否則必定在武技一道上裹足不前,一生一世難得寸進了。直到最近才醒悟其中玄機的雷瑾,當然不會認為,瑪麗雅公主能夠比落日聽梵、李大禮這樣的人物更快的復原,也即是說,瑪麗雅看似毫無異樣,其實內裡傷勢必定還沒有復原,這就是雷瑾的機會。在西北邊陲,『廣成道』的南谷道堅已經臻於成道入滅的境地,很多事指望不上;佛陀密宗的大活佛,崆峒山的碧虛守默,峨眉的長老,巫門的長老等,甚至雷門世家的元老,甚至包括『妖宗』瑪麗雅公主在內,這些人雖然都是平虜侯府可以徵召調用或者以人情請動的超卓人物,雷瑾並不能完全對他們寄托以腹心,但是雷瑾要想進一步將瑪麗雅拴牢在西北戰車上的話,僅靠先前與『女皇阿羅斯』使節達成的那一紙脆弱盟約,僅靠還停留在口頭上的雙方聯姻之議,都是遠遠不夠,他必須更進一步確立兩人的關係,瑪麗雅公主的深淺,在京城與『太一』的一戰中已然表露無遺,雷瑾又豈肯輕易放過這樣的人,這樣的機會?

    與瑪麗雅之間的玄秘鬥法已經持續了幾個月,雖然還沒有到攫取果實的時候,但幾個月來雷瑾致力於毫不懈怠的耕耘,還是有所收穫的——至少,雷瑾『俘獲』芳心的種種努力,雖然未能進尺,卻也已經得寸,有了些小小的進展,牽牽手,親親嘴,製造一點**摩擦,那個還是不難的,但是想更進一步,卻又不那麼容易了。

    萬馬奔騰一般火熱肆意流淌,風華正茂的青春男女,在秋日的午後,放縱著指點江山的酣暢,指尖眉梢一如楊柳春風,久久纏綿,有一些兒說不出的癡迷。

    一抹秋陽亮燦燦地撥開枝葉,擠進了林間草地,光斑虛影照在繁複富麗的波斯地毯上,更添暖艷幽秘。

    棲身於秋陽天光之下的人兒,宛轉纏綿。

    秋陽明淨,一點點灑進深林草地,光彩絢麗,宛如幻夢……

    秋陽燦爛著,鳥兒撒歡著,柳腰兒輕擺著,散亂青絲搖曳著……

    暖陽和風吹林過,鮮花向陽易為春……

    如饑似渴的攫取著甘甜……

    袖裡珍奇光五色,虎踞龍蟠何處是?

    山無重數週遭碧,花不知名分外嬌!

    紅蓮相倚渾如醉,一丘一壑也風流。

    自雷瑾開府西北、建幕涼州,兼併延綏鎮邊軍,奪占慶陽、延安、綏德、榆林等府縣以來,延綏一帶的荒郊野嶺,除了保留少量水源充裕土地肥沃的屯墾農耕莊園以外,大多被堪輿署以『風水』的名義封山封林、禁伐禁耕禁獵,直接劃為畜牧狩獵區,平時除了西北幕府核准落籍的牧戶、獵戶可以遷入和居住在牧獵區,從事畜牧、漁獵、採藥等行當以外,官府很少允許其他軍民人等隨意進入延安綏德一帶的牧獵區狩獵放牧,通常只有平虜軍所屬各部軍馬在每年『大訓』期間可以進駐其中,操演戰陣。

    在南陽府川的河谷中,有一處雷瑾名下的閒置獵莊,在初秋時節迎來了平虜侯府的大隊人馬。

    佇立在黃土樑上,俯視下方的河川,看著殘陽如血,逐漸西落,雷瑾眉頭一挑,轉身向疏林走去。

    狩獵散心,都不過是借口,雖然在離開西北的這些日子裡,平虜侯府內宅後院陰風不斷,但這些事情在雷瑾看來,無足輕重。

    事實是,真正讓雷瑾難以釋懷的,卻是諸多疑惑,未能得到準確合理的解釋,這對於一位大權獨攬的上位者是很不好的感覺,一切盡在掌握的權柄將會因此而受到潛在威脅。

    皇帝崩殂的時機,非常蹊蹺怪異,到底是誰在插手?到底是誰暗下毒手?

    「宣武公」喬行簡參與了京師的『勤王靖難』,但是事變之後,其人不過是罰俸削爵的懲罰而已,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詭秘密?喬老頭,手腕真的這麼強悍麼?這位喬公爺,很有可能還有一重不為外人所知曉的秘密身份吧?難道……

    還有匆匆登基,內廷後黨詔告天下臣民的新「皇帝」——皇甫睿,展太后的親生子,更是讓當事者的雷瑾,後背一陣惡寒——幾年之前給先皇帝皇甫崇德戴上的幾頂綠帽子,如今居然有一頂修成了「正果」,登上了皇帝大位!這豈非是天底下最冷的大笑話?

    還有很多事情,都透出一股子陰森鬼氣,但這些,雷瑾也只能埋在自己的心裡,什麼人都不能透露,這種感覺很不好,但又能如何呢?就是百萬雄兵在手,也不能幫到他一點點的忙,這不是用武力可以解決的問題。

    篝火在夕陽餘暉下,一堆堆的燃起。

    炙烤的羊肉串在熊熊的篝火上翻滾,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護衛親軍的士兵,除了漢人,還有西北蒙、回、羌、苗、儂、巴、羅羅夷、鮮卑、吐蕃、畏兀兒等族的士兵,烤羊肉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各顯神通。

    燒烤手藝精到的士兵最受歡迎,他們選用鮮嫩的羊腿肉和裡脊肉,切成薄片,再把大蔥切成碎末,和肉拌和醃製入味,再用竹針、鐵釬串起來,放在木炭火上翻烤,撒上鹽和各式香料,烤得味道鹹辣,香口鮮嫩,引人垂涎;

    也有做法更講究的燒烤高手,先將羊肉切片,再將大蔥、雞蛋、胡椒、玉米粉、細鹽等作料拌成糊,羊肉與佐料拌勻醃製入味,一串串羊肉片還要撒上芝麻,放在炭火上翻烤,趁熱吃用,其味鮮嫩,香辣可口,風味獨特;

    也有的借器物便利,使用提爐鐵鍋油炸羊肉片,再串起一串,味道與烤出來的羊肉串也差不了多少;

    除了羊肉,什麼羊尾、板筋、心管、羊腰、羊鞭、脆骨都可以烤起來吃;

    當然,燒烤羊肉串雖然快烤快食,但這只是士兵們的零敲碎打,真正的大餐是烤了一下午的烤全羊、烤羊腿和手扒肉,既然是出遊野餐,當然更少不了美酒助興,歌之舞之。

    筵席、宴會,盛大的晚餐,在從古至今的歷史中,在人們的生活中,總是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一道美食,可以讓人心情愉悅,可以讓人情緒興奮,它們可以潤滑邦交,剷平野心之路,也能夠在家庭、慶典中傳播歡樂;筵席、宴會中的一部分純粹是為了歡愉,另外一部分則是在為政治服務,還有一些與陰謀、死亡聯繫在一起。

    國宴往往注重表面上的形式,上菜的流水程式或者一碟魚翅大菜的擺放,都得分毫不差,否則就是大失面子,有損國格尊嚴。西楚霸王的鴻門宴,不過是喝個小酒,吃塊生豬肉,看看舞劍的啞劇,眉來眼去的斗些心機,太史公本應該對真正的軍國大事娓娓道來,卻偏偏對宴會細節的興趣濃厚得緊,濃墨重彩的描繪出漢王假『更衣』之名、行狼狽逃竄之實的樣子,真可謂是群雄逐鹿的亂世時代,國宴上最令人回味無窮的『尿遁』段子。

    梟雄、奸雄、權臣、名臣、大商、巨賈的宴會,酒席底下往往隱藏的是討價還價、暗箭呼嘯和中傷詆毀。

    對於美食的鑒賞,甚至於如何在酒席上馴服一隻鮮美的大螃蟹,肢體上的一舉一動,語言上的妙語連珠,諸般種種是否合乎禮數,都是「學問」,雖然這門學問似乎並不關乎人間疾苦,卻暗含著一個人在詩書禮樂上的高雅和修養。宴會上的「吃」和「怎麼吃」,絕對是一門高深微妙的『禮儀』,不是世家貴族、儒雅『君子』,必然因失「禮」而貽笑大方。

    無論怎樣,古今中外的人們喜歡聚餐狂飲、觥籌交錯。

    部下可以在野餐中縱情狂歌,女眷們也可以借野餐之機放鬆心情,雷瑾卻是不能。

    五月離京,從京師回到西北,窩在武威幾個月,不過是剛剛將一些長期積累下來的軍政事務處分一番,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很長遠的事情。下一步,雷瑾還要梳理一下西北、西南的內政事務,為西征大計的順序展開,做一些必要的鋪墊。

    許多政務,就算是在出遊之際,也會不由自主的湧上心頭,羊肉串、烤羊腿或者很是美味,但比起軍政大事,卻是可關緊要了。

    雷瑾正坐在篝火前獨自沉思,剛剛趕到獵莊的趙小七,手上捧著一盤切好的南梁西瓜,走了過來。

    示意趙小七在身旁坐下,雷瑾順手從他手裡拿過一片南梁西瓜。這種寧夏府出產的西瓜果汁甜美,主要在西套平原栽種,秋天收摘,一直可以在冰窖、地窖裡貯藏到第二年新春元旦,圍著火爐吃西瓜的事情,在西北倒也尋常慣見,南梁西瓜亦是西北本地人很喜歡吃的瓜果之一。

    「怎麼,有事?」見趙小七欲言又止,雷瑾目光一凝,半開玩笑,「那些天竺僕人,不合你的心意麼?」

    雷瑾前兩天才吩咐下人,將當年伯顏察兒送給他的長安大宅院,轉而賞給了勞苦功高的秘諜頭子,而且還在趙小七抵達長安之前,配全了所有的僕役,都是一水的天竺僕人——那些從古天竺販賣過來的莫臥兒帝國僕人,西北豪門大戶都習慣稱那些面色黝黑的奴僕為「天竺僕人」。近一兩年,在西北西南的豪門大戶中,『天竺僕人』有逐漸增多的趨勢,主要是那些『天竺僕人』非常非常的溫順。逆來順受的奴僕,當然是比較受主人家歡迎的啦。

    「侯爺,屬下哪裡敢?」趙小七正容說道,「只是——京裡弄出來的那些女人,怎生發落?還請侯爺明白示下,否則,實在不太好處理。」

    「嗯?不是早就說過,讓你便宜行事麼?」雷瑾瞥了趙小七一眼,轉瞬便明白過來,那些從京師裡擄掠裹挾出來的女人,雖然就像是奴僕貨物一類的東西,但畢竟絕大多數都是從高門大院裡面出來的女人,不是千金小姐,就是貴婦名媛,至不濟也是個豪門富室的妾侍丫鬟,最差最差也是家班女樂中的私蓄歌舞樂伎,從帝京裡被強行裹挾了出來,但她們這身份擺在那裡,卻容不得常人小視。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女人,美則美矣,若沒有雷瑾發話,在西北這一畝三分地上,那是誰也不敢動的,就是白送都不敢接收專寵的啊,即使有的人對這事心裡極度渴望,也不敢擅自越過雷池一步——誰敢跟西北的土皇帝爭女人呢?那不是壽星公上吊,明擺著找死嗎?

    雷瑾若不「以身作則」,試問西北僚屬官吏,又有哪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搶在雷瑾的前面挑肥選瘦,從那些美人當中選上一個兩個中意的,納為私室禁臠?想必趙小七已經感受到方方面面的壓力了,對美人心嚮往之的人肯定很不少,想從中分一杯羹的人何其多,只是在雷瑾發話表明自身態度之前,沒有人敢率先去碰那個馬蜂窩就是了。

    「罷了,罷了。」雷瑾搖搖頭,微微笑道,「這是多大個事啊?這麼著,你的宅院留下幾個順眼的,隨便再選幾個送到侯府意思一下便了了。剩下的,你就說是本侯說了,訖今尚未婚配的軍中將士和幕府官吏還有好些,都可以參與相親擇配,成家立業也是很重要嘛。軍中將官『百騎指揮』階級以上,『銳士』『虎賁銳士』階級以上,尚未婚配者,都可以入選;至於長史府的官吏該是什麼階級,就由劉長史決定好了。嗯,不過——京裡的女人,都是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雖然說是落毛鳳凰不如雞,該有的臉面還是要給嘛,以後就都是袍澤、同僚的眷屬了,應該尊重的,就要尊重些。這個事,雖然不太好堂而皇之的做起來,就讓秘諜部問長史府借一些人組織一次野餐好了,男男女女讓他們自己相親,王八看綠豆,他們自己看對了眼就好了嘛。本侯聽說,雲貴的蠻族,月圓之夜,篝火聚會,一唱一和,這男女之間就好上了,這事我們也可以照方抓藥嘛。先說好了,這事誰都不許用強,定下規矩,男人看上了哪一個女人,就送上他自己的信物,如果女人收下了,就算同意了。記著,不許草率,都要正式請媒人送婚書下聘禮,想娶媳婦,就得這麼辦。」

    趙小七呵呵一笑,顯然一下便輕鬆起來,「遵命!既然侯爺已經明白示下,屬下保證不出紕漏。」

    「罷了,不說這個了,來,吃西瓜。」

    雷瑾微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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