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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卷 第六章 天崩地裂(3) 文 / 金龍魚

    第六章天崩地裂(3)

    極目遠處,號炮轟轟,西南方向有三縷濃黑不散的黑煙,倏然直上天際,極為顯目。

    「那裡發生了什麼?」

    楊鶴有些納悶,他雖然不掌兵事,但狼煙還是認識,看那黑色狼煙的距離,該是外城地方,那裡都是窮民聚居的民房,並無重要的衙門官署,更沒有什麼巨商官僚居住在那。

    三股狼煙代表著什麼?

    七名充當前哨尖兵的「鬼面神兵」高手,竟然被人擊殺在當場!

    這是何等的力量?

    趙小七雖然還沒有感應到強敵的存在,但他非常清楚,半途攔截的敵人當中,肯定有非常可怕的高手,甚至可能是宗師級的天道高手,否則那幾個身手強悍的『鬼面神兵』怎麼會在發出警訊之後,很快就被人擊殺?

    嗖嗖!

    箭矢破空。

    前方屋宇街巷,如群鴉亂飛,灑過來一片箭雨。

    進步連環,七星步接趟泥步,側滑變向,虛影幻化之間,趙小七連踏數步,閃過幾支利箭。

    長劍在趙小七手中化作一片耀眼寒芒,護在身前,疾衝突進,同一時間他又當機立斷,以手勢迅速下令後方的部屬,即刻釋放出表示「情況緊急需要增援」的狼煙警訊。

    在這突進的剎那,趙小七自然而然地步入「心齋」境界,呼吸節奏循著某種特定節律而變,所有感官處於高度警覺狀態。

    身旁的部屬,前方的敵人,雖在目光所不及之處,他亦瞭然於胸。

    後方狼煙騰起。

    前方幾支利箭,極其刁鑽的向他射來。

    同一時間,前方突然閃現十多名披甲武士,迅猛撲來。

    長槍嗡嗡,風雷嘯鳴,槍勢籠罩趙小七多處胸腹要害,時機拿捏,恰到好處,敵人顯然力道沉雄,餘力綿長,每一個人的功力修為都相當平均,精於分進合擊之術——如若閃避,敵方後著應變勢必如長江大河,接踵而至,不死不休,他必定難於應付。

    趙小七心下懍凜,反手翻腕,長劍迴旋,劍氣鼓蕩,格飛迎面射來的利箭。

    數桿長槍便在這時,閃電般刺來。

    大喝一聲,趙小七鬼魅一般撞入敵陣,躬身而進,長劍左蕩右劈,兩桿長槍應手盪開。

    劍芒如毒蛇吐信,呼嘯斜掠。

    頭顱共鮮血齊飛。

    轉眼間又有數人中劍倒下,鮮血四濺。

    寒芒劃空,數口雁翎刀從槍陣的縫隙中迅猛劈來,這些敵人是以某種陣形合擊,長槍遠攻,長刀肉搏,輔以弓弩,千百次的陣勢操練,以致刀槍合擊,殺氣沖宵。

    沉雷般的劍嘯驟然響起,一大蓬燦爛劍芒在雄渾劍嘯聲中,陡然從趙小七身前層疊奔湧,如雨,如霧,如雲,如濤,如潮,在早上初升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眩目耀眼的迷離劍光,躍動著猙獰而華麗的殺機。

    這一著燦爛奪目的浩蕩劍式,其實卻是趙小七金蟬脫殼的虛招,藉著長劍將東方初升的陽光巧妙的向前折射,他本身其實卻在借光而遁,步踏九宮,急速後撤,不管怎麼說,都得讓「鬼面神兵」的高手先在前面抵擋一陣,他才好騰出手來,收攏部下,方能集中手中的力量迅猛突破,撕開對方的攔截陣形。

    趙小七心中稍稍有點後悔,怎麼就讓手下最為親信的「隼衛」和「強襲隊」走另外一條路線呢?「鬼面神兵」雖然精悍勇猛,終究不如他的直屬部下那麼好用!

    幾道身影向前突進,疾如奔雷。

    幾名悍勇無比的「鬼面神兵」,根本不用趙小七下令,就已自動自發的衝鋒突擊,後方的鬼面神兵則拉弓放箭,箭矢雨點一般劃著弧線,向前飛灑。

    「放!」

    煙霧彈、石灰彈、毒煙彈、手擲飛雷等各式火器猛然集中投擲……

    硝煙迷漫,毒煙嗆鼻……

    慘號、嗆咳聲中,如同狹路相逢各不相讓的山洪撞在了一起,巨響轟隆,勁氣刀光,流光逸電,塵煙翻捲,一連串的音爆雷鳴,響徹耳鼓。

    「鬼面神兵」的迅猛衝擊果然奏效,迅速將戰線向前推進。

    趙小七並沒輕鬆的感覺,在這一次轉運出京的人當中,有一些人物比較『重要』,譬如前內閣大學士、首輔韓德藻韓中堂,再比如內閣大學士李端、禮部侍郎李一氓等一干儒林大宦,在朝的,致仕的,總有二十幾人,再加上為了安撫他們,還要捎帶上他們的妻兒,這事情很麻煩,所以趙小七親自押陣護送。

    而現下這撥敵人顯然與此前那一撥和尚尼姑道士不同,篤定就是衝著他們護送的這些人而來,不用說也是跟京師這場血腥爭奪有著密切關係,他們既然打算阻截,又那裡是那麼容易突破攔截,順利離京的?

    「轟!」

    屋宇倒塌,煙塵騰空,再也看不清前方廝殺拚鬥的情形,金鐵交鳴,勁氣呼嘯,怒吼慘叫,哨音起落。

    趙小七此時處在高手隨扈的重重護衛之下,此前的衝殺突擊,讓他受了不輕的傷,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再與敵方高手直接交手的了。

    在令大地都震顫不已的巨響聲中,處在後方的趙小七目光凌厲,旁人就算看不到面具之下的趙小七是什麼臉色神情,但是凌厲如刀、森寒如霜的目光也明白昭示出他心底下強自抑制的怒火——敵我雙方經過幾個回合的拉鋸,反覆的進行衝擊與反衝擊、阻截與反阻截的爭奪交鋒,儘管『鬼面神兵』勇悍善戰,又擁有各種弓弩火器,但敵方的軍械兵器也不差,借助民房的掩護,發動一輪又一輪兇猛的反擊,仍然緊緊的扼死封鎖了趙小七一撥人由此前進撤離京城的路線。在這個時候,不要說繞開敵方的阻截不現實,就是擺脫敵方的糾纏也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雖然一腔怒火,趙小七倒也並未喪失理智,經年苦修,花在「心齋」法門上的水磨工夫,可不是白費的,效果便在這個兵凶戰危的時刻顯現出來。已經被他磨礪到「洪爐青雪」境界的「心齋」法門自有相當的臨戰鎮靜之效,加上京中數年秘諜生涯的歷練,這些都讓趙小七在盛怒之下也還不乏理智,心緒激盪之下還能維持著冷靜。

    敵方的攔截非常的堅決,實力也極為強悍,以雙方目前已經表現出來的實力,只能是僵持不下,互相拚消耗,誰先撐不住場面,誰就輸掉整個局面。

    趙小七的手上,現在除了雷瑾一早就交給他節制的『鬼面神兵』,還有雷瑾從西北陸續徵召抵京的人手:一是從西南彌勒教徵召而來的高手,有若干的『天師』『法師』供他節制調遣;一是從「烏斯藏」「朵甘斯」等宣慰司、陝西的「河隴」、「河西」、「河套」地方陸續徵召的佛陀密宗各派喇嘛;再一個就是從雲貴苗疆地方徵召的巫門諸脈高手;此外,還有通過西北『賞金會館』秘密招募的西北各族賞金客乃至西域亞剌伯、波斯、古天竺等地方的色目高手,這些高手亦統統交由趙小七節制調遣,其中不乏西北西南的宗師、名家,譬如白教大活佛那素真吉在去年夏天,就應雷瑾之邀,率二百餘密宗喇嘛行腳於塞北草原,並遠赴韃靼蒙古左翼察哈爾萬戶等處**傳經,其實卻是意在京畿,待命接應,也算是賣了一份很大的人情予雷瑾。

    在趙小七看來,平虜侯從西北徵召各路高手豪傑到京聽用,其用意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僅僅只是因為謹慎的緣故麼?他是根本不相信這點的。

    也許真是出於謹慎;也許是驅虎吞狼,借敵人之手淘汰、削弱一些地方勢力;又也許是為了彰顯和炫耀平虜侯府獨霸西北西南的威權和地位,等等等等,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當然,那些都不關他什麼事兒。

    他趙小七平生並不是魯莽衝動之人,但是這手裡邊『兵強馬壯』,『實力雄厚』,心態難免不同,加上此前趁火打劫又沒有遇上什麼太大的挫折,就是聖賢在世,到此一步境地,自也難免有些大意輕敵;再說,那些彌勒『天師』、吐蕃喇嘛、雲貴巫師、賞金客之類,讓他們三五個同門或朋友之間聯手合擊還成,若是數十上百人的協同配合結陣巷戰,絕大多數都不適應,趙小七也根本沒指望讓這些來歷迥異出身不同的高手能夠彼此好好配合——這些人,本來就是針對敵方高手而設的機動打擊力量,而「鬼面神兵」長於結陣衝殺、編隊衝鋒,本就是作為先鋒前哨和結陣巷戰突擊的主要兵力,這在運用上並無大錯,但是面對超過預算的傷亡以及他自己的「大意輕敵」,他趙小七重任在肩,責無旁貸,實在難以在此緊要關頭遷怒於人,發洩一番,是以極其惱怒和鬱悶!

    趙小七心裡其實很明白,對方還沒有拿出壓箱底的貨色,敵我雙方如此艱苦的拉鋸爭奪,也不過是開場鑼鼓之後的楔子戲和頭場折子,壓軸折子戲還沒正式登場。

    而對方顯然也瞭然,他們阻截面對的這一夥「鬼面人」,凶悍絕倫,實力出人意料的強悍,也肯定還有藏著掖著的撒手鑭沒有亮出來,所以正藉著眼下僵持的短暫時機調兵遣將,重新指揮部署,務求拿下此獠。

    音爆乍停,煙塵被紊亂的勁氣亂流席捲而散。

    前方隱隱綽綽多出來不少人,殺氣洶湧,撲面而來。

    顯然對目前這種一點點往上添油,正面拼消耗的兵法,敵方不再耐煩,也難以繼續承受,意圖集中力量一次過的加以橫掃。

    暴風驟雨一般的折子正戲開鑼登場了!

    在沉雷也似的吶喊聲裡,如同山洪暴發江河狂潮的刀光劍影,與撲面而來的煙塵糾纏在了一起。

    剛一接觸,便在密集的勁氣音爆、金鐵交鳴便響個不停,此起彼落,敵我雙方所剩無幾的箭矢火器也猛然破空穿梭飛灑、爆裂。

    眨眼間,硝煙烈火,煙塵霧氣便將長長的街巷整個籠罩了起來。

    刀光劍影中,伴隨著劇烈的撞擊和驚心動魄的爆鳴,同時也響起了一聲聲連綿不絕的嘯聲哨鳴,標槍、飛斧、鐵彈、飛刀、甩手箭、三稜鏢,破空穿梭的各式「暗青子」,在煙塵中,在各種音浪中拚命糾纏、碰撞。

    聲浪喧囂糾纏,光影忽現忽隱,罡風四起,勁氣縱橫,長街一團混亂。

    趙小七彷彿成了旁觀者,以一種漠然冷靜的心態,等待著,注視著這場獨立於京師政變之外的長街惡戰,等待著它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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